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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幽幽情起 ...

  •   丑姑咬着骨头的动作一滞,随即抬头说:“我就叫丑姑啊!”
      “这是别人起的侮辱性的别号,我问的是你的真名!”春芽一脸的认真。
      “我就叫丑姑,没有别的名字了。”她拿起桌边的布巾,擦了擦嘴,竟站起身,招呼也不打,直接回了房。
      阿托勒的眼睛直跟着丑姑,直到她转身不见,他才收回目光,对桌上二人笑道:“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
      玉楼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春芽说:“我说错话了吗?”
      玉楼点了点头。
      晚上,春芽回到房间,虽然这里屋子很多,但她已经习惯和丑姑住在一起。她走到丑姑身旁坐下,轻声说:“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丑姑放下镜子,握了一下她的手,又笑着冲她摇了摇头。
      春芽心下一松,也对她一笑。
      丑姑又举起镜子,望着镜子的自己发了呆,吉奥的镜子能把人照得很清楚。
      春芽以为她在欣赏自己的美貌,也望向镜中的丑姑,心中赞叹:“真的好美,比谢小姐还美得多了!”
      丑姑望着镜中的自己,心中却在想:“我不丑了,又变漂亮了,比以前还漂亮。现在回去的话,萧孟楚会重新喜欢我吗?他是不是仍在讨厌我吗?他还记得我吗?”半晌,她长长叹了口气,放下镜子,“没用的,秦王府里到处都是雷击木,我进不去的,就算进去,那些人还会把我抓起来……”想着想着,心中一酸,竟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春芽见她突然哭了,心中一急,脱口问:“怎么了?还是生我的气吗?还是,你看到自己太漂亮了,高兴哭了?”
      丑姑一想到萧孟楚,心里就酸胀得难受,眼泪竟怎样也停不下来。
      春芽心中焦急,不知如何是好,就一把将丑姑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慰着说:“你以前定是吃了许多的苦。师吉说你中了火毒,给你下毒的人真坏,以后见到他,你说一声,少爷和长生还有我,一定会给你出气!”
      她怜惜地抱着丑姑,柔声又说:“你要是不嫌弃,以后我当你的姐姐,我保护着你,再没人敢欺负你。”
      哪知听了这话,丑姑哭得更厉害,身子微微发起抖来。她从春芽怀里抬起身来,拼命摇着头,泪眼婆娑地哽咽说:“我有姐姐……她死了……我以后再也不要姐姐了……人都是会死的……我不要再看到姐姐死……我喜欢你……我不要你做我的姐姐……”她语无论次地说着,哭音中夹杂着沉重的鼻音。
      春芽努力理解了半天,终于明白,丑姑孤身流浪,一定是失去了所有的亲人,特别是姐姐的死对她打击巨大。她无法再承受失去姐姐的痛苦。人总是会死的,她喜欢自己,若是自己当了她的姐姐,总有一天,春芽也会老会死,那么到了那一天,丑姑必定会承受无法承受之痛。这是她不愿也不敢再次面对的。她设想,如果自己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姐润秋有一天死在她面前,她一定会痛不欲生。
      思及此,春芽也不禁眼泛泪花,她紧紧抱住丑姑,摇头道:“不会的,不是所有亲人都会离你而去。你以后会嫁人,会有丈夫,有孩子,他们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久久,两个人相拥而泣,人与“人”之间浓厚的情感悄然建立。
      第二天一早,春芽和丑姑一前一后出房。长生早忘了昨天的尴尬,吃着早餐,望着她们,突然,他惊奇地发现两人的异样,开口道:“你俩怎么了,掐架了?眼睛怎么都跟兔子一样?”
      两人一愣,随即互相看去,不觉同时笑出声来。
      “女孩子家的事,你管这么多做甚?要我说,你倒要注意一下,可别再把花盆当茅房了!”春芽戏谑地瞧着他。
      长生被她一呛,顿时胸口起伏不已,半晌,他勉强平下心绪,咬牙道:“你们女孩子才要注意,不该看的别再偷看了!”
      丑姑嘻嘻一笑:“哎呀!其实那天天太黑,我什么也没瞧见。”说着,拉了春芽的手,一起坐到桌前,又问,“少爷呢?”
      长生擦了擦嘴,说:“少爷天没亮就起来了,一直在花园练剑呢!”
      “少爷没吃,你怎么先吃上了?”春芽不满道。
      长生撇了撇嘴:“问过他几遍了,他说不吃,叫我先吃。”
      春芽本想自己去喊少爷过来用餐,但又一想,丑姑和少爷关系不一般,她去叫可比自己有用多了,就用手肘推了推丑姑:“妹妹,你去喊少爷过来吃饭吧。”
      丑姑一边往嘴里送着食物,也不多想,点了点头,就捧着盘子出去叫人了。
      长生望向春芽,疑惑地问:“她怎么成你妹妹了?”
      春芽瞥了他一眼,昂着头说:“我们惺惺相惜,已经义结金兰了。”
      长生哼了一声:“还说男人见色起意,我看你也一样。人家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和她义结金兰呀?”
      “你……那是没到时候,昨晚……”
      “到什么时候,昨晚怎么了?”
      “哟,你怎么也这样爱听人私隐了,跟厨房李大娘学的吗?”春芽说的李大娘是晋王府里厨房的一个采买,专喜欢打听人的私隐,在背后嚼人舌根。
      “你愿意说,我还不乐意听呢……”
      长生和春芽又斗起嘴来。
      院子里,玉楼手持一柄长剑,兀自耍得虎虎生风,他自觉这段时间心中总是起伏不定,是以早早起来,耍弄一翻,想以此甩掉莫名的心绪。
      刚练完一套剑法,停下休息,就听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你舞得好威风,能不能教教我?”
      玉楼一怔,回头望去,只见丑姑坐在廊前檐下,膝盖上放着一只盘子,她一边从盘子里抓了吃食送进口中,一边笑着说:“春芽让我喊你去吃饭,你舞好了吗?”
      “我不饿,你进屋去吃。”说着,别过眼光,望向天去。
      丑姑站起身,走到他旁边,手里举着一块食物凑到他嘴前,笑着说:“你尝尝,这个很好吃。”
      玉楼又是一愣,转过身去,背对着丑姑,冷淡地说:“我不吃。”
      见他好像避着自己,丑姑一步抢到他的面前,盯着他问:“你怎么了?我惹你不开心了?”
      玉楼仍是昂首望天,说:“没有,我不饿,你回去吧。”
      “既然没有,你尝一口,我就走。”丑姑倔强地说。
      玉楼叹了口气,正要用手去拿她盘子里的食物。
      丑姑说:“张嘴。”
      玉楼问:“什么?”刚一张嘴,一块肉就送到他的嘴里,丑姑的手指不经意地擦过他的唇边。
      丑姑笑着问:“怎么样?”
      玉楼呆滞地望着她。
      “味道怎么样?”
      玉楼机械地嚼了两嚼,机械地点了点头。
      “那就快来吃吧。”丑姑说着,冲他一笑,头也不回地进屋了。她不知道自己的笑容竟比清晨的阳光更加灿烂。
      丑姑坐回到桌前,又往自己的盘子里夹了许多食物。
      春芽问:“少爷呢?”
      “在后面。”丑姑饮了一杯当地的果汁,红彤彤的汁液流进口腔,她觉得这实在是太好喝了。
      春芽向后望去,玉楼果然收了剑,跟着进来了。她忙把玉楼的餐具摆好,又给他倒了一杯清水,一杯果汁,招呼道:“少爷,食物有点凉了,你先喝点果汁,我让人下去热一下。”
      “不用了。天气热,吃凉的正好。”玉楼目不斜视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专心地吃起来。他越是刻意地心无旁骛,春芽和长生越是觉得他行为可疑,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垂下头去,假装不在意地吃饭。
      众人正吃得各有心思,阿托勒大踏步走了进来,笑着说:“你们来了这么久,我还没有尽过地主之宜。今天,我带你们去瞧瞧热闹。”话是对众人说的,他的眼睛却只瞄在丑姑身上。
      “什么热闹?”长生问。
      “斗兽。”
      长生失望地说:“这个我们早看过了。”
      “你们看过了?不可能啊,你们才来了两月,上一场斗兽还是半年前呢。”阿托勒疑惑道。
      “不就是虎打虎、狮打狮,一群畜牲乱斗吗?”
      阿托勒一笑,解释说:“你们看的这个呀。我今天要带你们看的可不是畜牲乱斗,而是人畜相斗。”
      “人和畜牲斗?”长生瞪大了眼睛,“我以前只听过驯兽的,还没见过有人专门和畜牲打架的。”
      “等会儿你就见到了。”阿托勒朝他一笑,又转头望向丑姑,“你们的衣服太简陋了,我带了一些新衣服来。”说着,一拍手掌,立刻有四个仆从搬着两只大箱子进来。
      人在屋檐下,只能客随主便。众人进屋换了衣裳出堂来。长生和玉楼率先出来,玉楼本是玉树临风之质,此时身上换了一身青色绸衣,直叫人感叹风华绝代也不过如此了。长生长得清秀机灵,此生也着一身绿色绸服,倒也气质潇洒,俨然一个翩翩美少年。
      春芽和丑姑不多时也从里屋走出,春芽本就秀美可爱,这时换上一袭粉色异域绸裙,更显伶俐华美。不过此时众人的眼睛却都凝固在丑姑身上,只见她一身浅绿色的绸裙,脑后依然是简单的一条麻花长辫,却硬是让所有人都浮想联翩。阿托勒脑海中浮现的是吉奥传说中的女神妲丽显灵,光芒耀眼;长生脑海中浮现的是汉人传说中的月宫仙子,降临人间;玉楼脑中却浮现起打雷那晚的情景,脸上不由暗暗发热。
      “都看我做什么?太不自在了,我去换了它!”丑姑见大家都呆呆地望着自己,心下不悦,又觉得这裙子束手束脚,竟自顾自地回房,换回旧裳。
      阿托勒吁了一口气,说:“这样也好,否则太过显眼。”递了一块面纱给她,“你最好戴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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