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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丑姑变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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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天色渐暗,房子里的婢仆点燃四周的灯烛,这间大屋子里到处都有各色灯盏和长烛,一瞬间,室内荧然如昼。众人刚吃过豪华的晚餐,一个男仆走了进来,对达礼恭敬地说了些什么。
达礼面上一喜,对众人道:“主人和师吉已到了。”
众人连忙起身,还未抬脚,就看见一个高大男子领着五个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男子高大英挺,皮肤是小麦一样的棕黄,一双眼睛光彩熠熠,赫然是个十分英俊的吉奥人。
众人一愣,那男子笑着说:“怎么,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阿托勒呀!”
众人回过神来,确实是阿托勒,只是先前他一直围着面纱,这时露出真容,大家都不觉吃了一惊。
春芽心想:“原来吉奥人也可以这么好看啊!阿托勒的俊美带着一丝野性,就像山林的猛兽。而少爷的俊美是皎然若月,更像矿中美玉。”
阿托勒让开身来,拍着一位白发老者的手臂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国的大巫医,师吉法师。”
众人又向师吉看去,只见他虽然头发雪白,脸上皱纹横生,但眼神却异常清亮。他对着众人微微一笑,用汉语说:“我受大王子之托,来为他的救命恩人治病。”
大王子?众人又是一愣,转头看向阿勒托。
阿勒托冲大家一笑,不好意思地说:“路上安全起见,我必须隐藏自己的身份。”
众人恍然。
春芽急着说:“这位法师,请你快给我朋友看看吧。她好像病得更严重了,昨天差点出了危险。”她一把拉着丑姑,两人一起站了出来。
师吉走到丑姑面前,将她细细端详起来,半晌,又伸出手在她脸上抚摩起来,从左边脸抚到右边脸,又抚到脖颈间。他面色严肃,又老态慈祥,众人倒没有觉得这种举动有什么不妥。
只见师吉脸色越来越凝重,他一把拉起丑姑的左手,推开衣袖,一边低头细看,一边用手摩挲。众人屏息静气,都不敢出声打扰。
过了好半晌,他终于放下丑姑手臂,吁出一口气来。
阿托勒率先问:“她怎么样?”
师吉凝眉思忖片刻,看向众人,这才回答:“喉咙的伤倒不要紧,她迟迟不愈,是因为伤口上有毒!”
众人闻言都倒吸一口凉气。
“有毒?”长生急急插口,“伤口没有发黑,怎么会中毒呢?况且,她除了不能说话,身体并无中毒症状啊。”
师吉摇了摇头,缓缓道:“她身体里的,是火毒。”
众人仍是拧眉不解。
萧玉楼脑中灵光一闪,回想起打雷时,丑姑身体隐隐发亮的现象,脱口问道:“火毒怎样?能治吗?”
师吉捋了捋颏下长须,脸上颇有得意之色:“这个毒,放到全天下都没人能治。但……恰好老夫会治。”
众人的心随着他的话一起一伏,此时终于松了口气。
春芽激动地说:“请法师快快将她治好吧!”
众人也都点点头,期待地望着他。师吉嘴角一抿,又是沉思半晌,才悠悠地说:“治她的火毒不难,只要配齐药材即可。”
“什么药?”玉楼问。
“其它的药都好找,唯有两样,可是难得。”师吉不再卖关子,一字一句道,“辅药我那里都有,主药有点麻烦,一是上千年的人参,一是上千年的雪莲。”
众人瞪大眼睛,人参倒是不难得,但百年人参就已罕见,千年人参哪里找去。还有千年雪莲,更是从何找起。本来放下的心,此时又都紧了起来。
玉楼说:“千年人参我父亲那里有,千年雪莲倒是不曾听过。这样吧,我先回去……”
话没说完,阿托勒打断他:“不用费事了,千年人参我也有。”他顿了顿又说,“千年雪莲我倒没有,但我知道哪里有。”说着看向师吉。
师吉朝他微笑点头:“不错,千年雪莲酋长那里有一株。”
众人为着丑姑的事,心一悬一紧的。丑姑却仿佛事不关己,平静地听他们讲话,心中却想:“有或没有都无所谓,”她瞥了萧玉楼一眼,“有他在,我迟早会痊愈的。”
阿托勒凝视着丑姑,突然坚定地说:“我这就去向父王求药。”说着,转身就走。
师吉望着阿托勒的背影,又满含深意地看了丑姑一眼,向他们道:“等大王子凑齐了药,我再回来。”说着,告辞而去。
众人本以为药很快会准备好,毕竟一个在阿托勒那里,一个在他父亲那里。哪知道,一连过了七天,阿托勒都没有过来,更没有拿到药的消息。只是师吉的仆人来了一次,对达礼交代了一些话。达礼当天就从外面找来一群工匠,在这栋楼的南阳处建起了一座蒸房。
一直到第十天的早上,师吉才带着两个仆人姗姗而来。两个仆人背着沉重的竹篓,师吉手里捧着两只锦盒,也不和众人多加寒暄,径直进了那座蒸房。
直到中午,师吉和两个仆才出了蒸房。他看了丑姑一眼,又指春芽说:“你过来。”
“叫我?”春芽一惊,连忙快步走到师吉跟前。
师吉在她耳边严肃地说了好一阵,春芽也听得很认真,半晌之后,春芽点点头:“我明白了。”
那天晚上,春芽带着丑姑进了蒸房。她一日三餐都会出来取饭,带进蒸房,丑姑却再没有出来过。每日清晨,师吉都会带着药材来一趟,进去蒸房半个时辰再出来。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一天傍晚,玉楼和长生从外头回来,长生边走边兴致勃勃地说:“吉奥人真会找乐子,竟然让老虎跟老虎打,狮子跟狮子打,还有蛇吃蛇,牛顶牛……”
玉楼点了点头:“我曾听人说过,南蛮人不止以斗兽为娱,有些爵位承袭,也不像我们大顺以嫡长为尊,而是通过斗兽来决定的。”
长生瞪大了眼睛:“啊!连大事也这么草率啊!”
两人一路说着进了大堂,掀开纱幔,豪华的晚餐已照例摆好,这时,桌前背向他们的一名少女转过头来,笑着说:“你们怎么回来得这样迟?菜都快凉了。再不回来,我可不等你们了……”
她自顾自地说着,玉楼和长生却呆怔在原地。
眼前的少女只在脑后简单扎了条麻花辫,身上穿的也是普通的葛布黄衫,可长生只觉得,自己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明眸皓齿、灿若星辰、冰肌玉骨那些词都不足以用来形容她。
玉楼却觉此女有些眼熟,回想一翻,随即恍然。秦王府那晚,月下伊人,不就是她吗!只是那时天色昏暗,他只瞧了个影影绰绰,不过这清脆的声音也已唤起了他的记忆。
长生还在发愣,心想:“天呐,阿托勒哪里找来这么漂亮的女人!看她的打扮,难道是让她来给他们做婢女的?这也太太太太太大材小用了吧!他舍得……”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蹦进脑子。
还不待他理出头绪,春芽从房里出来,见到他们的痴呆样,心下了然,哈哈一笑:“怎么,都不认识了?都成了木头人了。不过确实是,丑姑变化太大,起初我也惊了一大跳。”她跑到长生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不是见过大世面嘛,这就看呆了?”
长生回过神来,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问:“她……是丑姑?”他不信地摇摇头,“你们不是给那师吉骗了吧!他把丑姑藏起来,又找了个美女来冒名顶替。”
“他为啥这样做?”春芽疑惑地问。
“为了显示他医术高超啊!”
春芽“噗哧”一笑:“你可真会想,我天天和丑姑呆在一起,能不知道换没换人!”
丑姑也是一笑,在椅子里坐下,拿了一根羊排,自顾自啃了起来,边吃边想,突然,她神秘一笑,对着长生道:“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长生问。
丑姑嘻嘻一笑:“我想到怎样证明我就是丑姑。”
“怎样证明?”长生又问。
丑姑笑得更欢了,她的笑容直使看得人心中一荡,她缓缓地说:“我们被黑衣人追杀,住到一户农家,一天晚上,我隔着窗户,看到你从房里出来。然后……”
“然后怎样?”春芽被她吊起了好奇心,急问。
丑姑笑得放肆起来:“然后,长生在农户家的花盆里撒尿!”
众人一愣,随即春芽爆发出一阵大笑,玉楼也抿嘴微笑。
长生脸色胀得通红,顿时饭也吃不下了,一转头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过了好久,春芽终于收敛住笑,站起来说:“你们先吃,我找他回来。”
丑姑点点头,对玉楼说:“少爷,那我们先吃吧。”
玉楼一愣,脱口道:“你怎么也叫我少爷?”
丑姑眼珠转了转,不解地问:“那叫你什么?”
玉楼被她问得一怔,顿时结舌,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这时,春芽的声音传了过来:“大王子,你怎么过来了?”
随后阿托勒的声音说:“我手里的事办完了,听师吉说丑姑病好了,来看看她。”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玉楼站起身迎接,丑姑也跟着站起来,看向阿托勒。
阿托勒掀开纱幔,正要往里走,一瞬间,他呆立在原地。他怔怔地盯着丑姑,眼睛一眨也不眨。
丑姑冲他一笑。
阿托勒仍怔在原地,师吉和他说过丑姑的变化,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此刻一见,仍是被惊艳得如同石化了一般,过了好半晌,眼里的惊艳稍退,却涌上了一丝失落。
他的表情看在众人眼里,春芽心里叹息一声:“哎!男人呀男人,见到美色都变成呆子了。”
玉楼心头掠过一丝不愉,转瞬即逝。
丑姑见他半天没有反应,便不再搭理,自顾自坐下吃起菜来。
早有女婢拿来新的碗盘,阿托勒坐到丑姑对面,也不举筷,只是痴痴地凝视着丑姑。
春芽边吃边对丑姑说:“以前不觉得,现在发现,你竟连吃饭都很好看。”
丑姑冲她一笑,继续撕咬着手中的肋条,这粗鲁的动作放在丑姑做来,却别有一番风情。她唇色如朱,牙齿若贝,张开嘴巴咬在肋条上,粉唇沾上油脂,亮晶晶的,贝齿也像珍珠般嵌在肋条上。她一心一意地和肋条作战,对面的人一心一意地盯着她。
“长生呢?”玉楼问。
“他耍小孩子脾气,不肯吃饭。没事的,他饿了自会找食。”春芽回答,又转头看着丑姑,问:“丑姑,你真名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