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游戏》狐猴

55、蛇口救人

　　一路上走走停停，两天后，他们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在镇上找到了一家客店。虽然吉奥语与汉语不同，但文字却有些类似。长生比比划划了半天，店主终于弄懂他们的诉求，给他们安排了两间卧房，又安排了一些豆类食物。好在吉奥除了本地的制钱外，也流通金、银，他们付了钱，简单地吃了饭，就两两回房歇息了。
　　一路上心惊胆战的，春芽头一沾枕，便沉沉睡去，还打起了鼾。
　　丑姑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她怕打扰到春芽，索性披起衣服出了门。客店临街屋宇是供吃喝的酒楼，里头是一排客房，酒楼和客房之间隔着一个小花园。花园一角有供人休憩的竹桌竹凳。丑姑坐在竹凳上，一手支着下巴，望着明月，一手抚摸脖颈间的玉佩。
　　她离开秦王府不过才几个月，可往事回想起来却似过了好多年。她到现在都不明白，萧孟楚为什么会放弃她。是因为那天她的样子太丑吗？还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吸食人阳，害怕了？还是就像人们常说的，他移情别恋了……每每想起他，心都会发酸发胀，难受得厉害，可是脑子一但清闲，里面就全是他的影子。但她心里明白，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她对着月光，轻轻叹了口气，眼泪无声地跌落在面前的竹桌上。
　　“吱喇”一声响，有人踩碎了地上的枯枝。丑姑回头望去，见来人是萧玉楼，便朝他挤出一丝笑容，随即又转回头去。
　　萧玉楼平时总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其实内心何尝不是百愁交结。他飘游在外看似潇洒，实际也是无奈之举。离开至亲、放弃所爱、怀着愧疚、漂泊四海，他妄图牺牲自己，成全兄长以赎母亲的罪惩。今日月圆，胸中胀然，他拿了壶酒，本欲在月下独酌，怎料到已有人先他一步。
　　萧玉楼苦笑一下，步至桌前，拉了竹凳坐下：“我带了酒，你要尝尝吗？”刚说完，就发现不妥，他本要独酌，只带了一个杯子。
　　丑姑支着脑袋转过来看了看萧玉楼，听到喝酒，先是一怔，脑中一闪，自己曾几何时也饮过一次酒，酒后他就来了，这次饮了酒，他是不是也会出现呢？她点了点头，刚要拿杯，这才发现对方只带了一个，冲她尴尬一笑，说：“我再回去拿一只。”
　　丑姑眼光一瞥，看到园中有一棵叶片极大的树，她向玉楼摆摆手，起身走到树旁折下片大叶，又把叶片卷成一个尖底的杯子模样，就拿起酒壶，给玉楼的杯子满上，又给自己手上的叶片杯子满上。
　　萧玉楼向她一笑：“你这杯子好。”说着一口喝完杯中酒，将杯子丢在一旁，也去树上摘下一叶，做成杯子，倒了一杯。
　　丑姑见状，嘴角一弯，也笑了，拿起杯子与他一碰，自顾自饮完叶中酒。
　　两人都是一手擎杯，一手托腮，遥望明月，若有所思。萧玉楼喝着喝着，酒至半酣，轻声吟唱起来：“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
　　丑姑酒至微醺，听他清音袅袅，虽不解词中真意，但脑中却跳出梦中人的模样，不禁泪从中来。
　　两人喝着、唱着、听着、笑着、流泪着……不知不觉，月亮已过中天，慢慢西落，两人竟伏在桌上睡去了。
　　更深露重，玉楼被一阵冷风惊醒，他缩了缩脖子，正准备回房。刚一站起，借着楼间微弱的灯影，他看见丑姑伏在桌上睡得正熟，不禁哑然失笑，心想，他们两人倒是有缘，之前在秦王府里，她也是醉倒在他身边，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他轻轻拍了拍丑姑的肩膀，见她没有丝毫反应，怕她吹风受凉，就打横抱了起来。
　　丑姑心中郁结，不胜酒力，此时就是天塌下来也醒不了。玉楼抱着她，敲了敲春芽的房门，春芽披衣起身，拿着烛火见到来人，一愣，睡意登时消了大半。玉楼把丑姑平放到床上，对春芽说了句“她喝醉了，早上别叫她。”就回了自己屋。
　　天光大亮，长生心惊胆战了一路，昨晚终于能在床上饱睡一晚，今早起来，神采飞扬。玉楼只小睡两个多时辰，也早早醒来，他们在花园中活动了一下腿脚，就到前堂用早饭。
　　食物照例是豆饼，外加一种当地的特色茶饮，长生细问原料，知道是水果所制，这才放心。
　　两人刚到桌前坐下，春芽也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丑姑。
　　“你怎起得这样早？”玉楼看的是丑姑，问的却是春芽。
　　“她精神好得很，比我起得还早呢！”春芽回道，心里却在琢磨，“丑姑和少爷两人昨夜的情形。难道这两个人？不会吧……也有可能啊，丑姑脸是难看了些，可两人住在一屋，她可是知道，丑姑的身段是极好的。”想了想，她又摇了摇头，暗自思忖：“不可能啊，少爷明明和谢小姐……也不对，少爷这次离府，两人之间……”
　　“你怎么了？眼睛滴溜乱转，一会儿摇头，一会点头，不会这几天见多了怪事，吓到了吧！”长生见春芽一副奇怪的样子，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春芽当即回过神来，快速地瞥了玉楼和丑姑一眼，见二人脸上并无异色，就放下心中疑团，拿了块饼，吃了起来。
　　这地方的市集比之前经过的都要热闹，四人打算在此地逗留一日。饭后，走出客店，大街上已经熙闹起来，吉奥的各类商品，他们沿途已经看得够多，此时注意力全在马路中一队行人身上，这一行人有的怀中抱只猴子，有的腕上擎着猎鹰，有的驾着大车，车柙里蹲着狮子，有的车柙里伏着黄皮老虎……四人看得惊奇，可是在此地语言不通，也不能寻人来问，就远远跟着，瞧瞧热闹。
　　转过一个街角，来到一条稍窄的长街，这里行人少了一些，路边摆的物品也与之前不同，街边一眼望去，尽是一些竹筐、竹瓮，远处还有人在吹笛子，只是这笛声一点也不悠扬清越，反而透着一种古怪。
　　春芽皱了眉头，说：“吉奥人怎么喜欢这样难听的曲子！”又看着边上一排的竹瓮，“吉奥人倒是很喜欢竹子做的筐呀、箩呀，这条街上尽是些。”她指了指最近的一个竹瓮，刚想问，又想起问了别人也听不懂，放下手来。
　　这个竹瓮前的摊主朝她一笑，掀开竹瓮上的盖子，又从身上掏出一只竹笛，竟也开始吹起古怪的乐曲。
　　春芽惊奇地瞪大眼睛，无语地看着摊主，正想做出一翻手势，示意他不要吹了。脚下的竹瓮里陡然冒出一物来。春芽往下一瞧，不禁惊叫出声“啊……”，瓮里冒出来的竟然是半截红蛇头，那蛇头随着笛声婉转上升。春芽眼睛一闭，竟然吓晕了过去。
　　长生手快，连忙接住春芽。
　　春芽的叫声引得好些路人回头望来，其中三个人朝他们走来，为首的男子半边脸蒙着白纱，正是之前路上遇到的赶狮人。
　　“真巧啊，我们又遇上了。”那男子笑看丑姑，说出一句流利的汉语。
　　“你们认识啊？”长生一手扶着春芽，一边问。
　　玉楼冲那男子微微点头，道：“我们有人晕倒了，得回去了，再见。”旋即转身。
　　丑姑对那男子一笑，刚准备离开，突然眼底一晃，瓮中之蛇竟猛地朝那男子射去。电光火石之间，丑姑迅速伸手一抓，捏住了那蛇的蛇头。
　　男子一惊，额上不禁冷汗涔涔，身后另外两个随从模样的男人一跃而上，把那摊主制住，其中一个抽出一柄短刀，“哗”的一下，那条红头蛇登时断成两截。丑姑随手将那蛇头扔进瓮中。
　　面纱男子眼中惊惧褪去，右手横在胸前，向丑姑躬身，谢道：“你救了我的命，汉人有句话‘大恩不言谢’，我先去处置这件事，之后再来找你们。”说着，便带了随从离开。
　　“哇！我对你又刮目相看了，你一个女孩子，居然不怕蛇！还能动作这么快地制住蛇的七寸！”长生扶着春芽，吃惊地望着丑姑。
　　丑姑冲他微微一笑。
　　“快回去吧。”玉楼出声道。
　　回到客栈，丑姑用湿毛巾给春芽擦了擦脸，春芽不一会就醒了。
　　她睁开眼，心有余悸地环视四周，见自己正在客房里，这才松了一口气，悻悻地说：“这个鬼地方实在太危险了，不是狮子，就是蛇。吃也吃不好，逛也逛不好，哎！”
　　丑姑倒了杯水，递给春芽。春芽一口喝干，问：“少爷和长生呢？”
　　丑姑指了指墙壁，示意他们在隔壁客房。
　　“不行，我们要早点出发，尽快找到那个巫医。”说着她站起身，推开门，正准备出去。迎面店伙计朝她们走来，笑着伸手朝她们房间指了指，后面跟了五个当地汉子，为首的人手里托着一只大盒，后面四人两两抬着两只大箱。那五个汉子根据店伙计的指引，向着她们房间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