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游戏》狐猴

38、元衍

　　嘉禧堂里最近一片忙乱的景象，丫环仆妇们进进出出，熬药的熬药，请医的请医。王雪岚突然患了头风病，夜不能寐。府医束手无策，府里又从外面请了无数大夫，但仍然不解头痛之症。消息带去京城，王家特意请了元神仙的关门弟子元衍赴凤城来为王雪岚治病。元衍此人亦医亦道，京城许多达官显贵都爱请他医病、看风水……
　　“小道长，元神仙怎么说？”
　　大厅里，王雪岚面色红润，哪里是生病的样子。
　　“师傅已经把除妖之法教授予我，王妃尽可放心！”说话的是个年轻道士，长相清秀，一身飘逸蓝袍，颇有些仙风道骨。此人正是元道衡的得意弟子元衍。
　　陈嬷嬷站在王妃身后，恭敬地又问：“小道长，这府里，可有妖气吗？”
　　元衍望了眼院外的天空，摇摇头，随即转头直视二人说：“小道道法浅薄，并不曾看见府中妖气。”
　　王妃有些失望，看了陈嬷嬷一眼。陈嬷嬷会意，就委婉地问：“我们府里的那个妖女道行可深得很呐，那刘勇的尸体道长已经见过了。不知，道长对此可有把握？”
　　“师傅看了您的信，说那妖女既然惧怕打雷，那么，天雷就是她的克星！”
　　王妃与陈嬷嬷对视一眼，狐疑地问：“天雷？这世上什么东西都好找，可这天雷怎么找？总不能等到打雷天，把那妖女抓起来，等着天雷来劈吧！”
　　元衍微微一笑，道了声“无量寿福”，才说出办法，“请王妃派得力之人到各处去寻雷击木，越多越好！”
　　“雷击木？”
　　王雪岚和陈嬷嬷面面相觑，两人从来没听过这种东西。
　　“雷击木就是被雷击中的树木，活的死的都可以，当然活的最好。雷击木中有残余的雷电之力，是克制那妖女的法宝。”
　　王雪岚面色一喜，“这雷击木果然能制伏那妖女？”
　　“当然。不过这雷击木也并不好找。你们最好能找到九九八十一棵活树，再把这些活树移栽到王府里，我会将它们摆成阵法，保那女妖再也近不得王府半步！”元衍语气铿然，十分自信。
　　主仆二人眼光一亮，王雪岚就立刻吩咐：“嬷嬷，你赶紧去做安排。”想了想，又说，“记住，寻树的事交给刘五、刘七他们，不止是凤城，整个秦地，秦地以外都要大范围寻找，多安排人手！”
　　陈嬷嬷连连应是。
　　另一边，秋水轩里，沈香准备了一堆的好药材和各种补品，交给翠云，让她跟着沈云去看望一下王妃。
　　沈云点点头，觉得于情于理，这都是应当的，就带着翠云去往嘉禧堂。王妃待她一向热络，不知怎的，从庙会之后，竟然一反常态，处处避着她，不过仍然三不五时地派人送东西来。沈云几次想去请安，对方都推说身子不适，不宜见人，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严重。
　　“王妃，沈云姑娘来看您了。”大厅里，朝云进来禀报。
　　“啊!她怎么又来了，就说我身体不适……”王雪岚一惊，正要拒绝。
　　元衍却站起来说：“让她进来。”
　　“可是，道长，这……她……”王雪岚想说沈云是妖女，进来不安全，可碍于丫环在场，不能直言。
　　“王妃宽心就是。”元衍给她一个有力的眼神。
　　“那就让她进来吧。”
　　沈云跟翠云被带到正厅，两人向王妃行了礼。沈云并不在意厅里多了一个陌生人，热情地对王雪岚说：“听说娘娘病了，我们都担心得不得了。这些都是王爷之前赏的好药材，我就借花献佛，带来送给娘娘，望娘娘早日痊愈。”说着，就让翠云放下药材和补品。
　　王雪岚此刻真正脸色苍白了，不过不是病的，是被沈云吓的。自从知道沈云非妖即鬼时，她就时时胆战心惊，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也被沈云吸成那个鬼样子。她惴惴不安地望向元衍，只见他正专心致志地打量着沈云。
　　见沈云的第一眼，元衍就感到有些难以置信。在看到刘勇的恐怖死状后，他猜想，如此穷凶极恶的妖女，就算长得不是面目可憎，也必定是阴森邪魅的。没想到，站在眼前的，竟然是如此钟灵毓秀、灿若星辰的一个女孩，看她的样子真无法让人联想到，她会和那具恐怖的尸体有关。
　　不过他反应极快，在感受到王雪岚投来的眼神时，他立马收回视线，不着痕迹地向她轻轻一摇头。
　　“没有大碍的，妹妹不必担心。补品药材有的是，王爷也从外面差人带了好些。”王雪岚努力装出轻松的样子，微微一笑，“这些补品都是王爷给妹妹补身子的，要是被我吃了去，王爷回来了，我怎么交待，还请妹妹带回去吧。”她是真不敢收沈云的东西，怕里面有邪气。
　　翠云知道沈云的性子，一向直来直去，怕她真就把带来的补品又带回去，连忙接口说：“娘娘，这是沈姑娘的一片心意，还望娘娘不要嫌弃才好！”
　　“既然这样，我就收下了。”她向朝云使了个眼色，朝云就上前接过翠云手上的礼品。
　　尽管有元衍镇场，王雪岚还是难以平复心绪，她有些失礼地让客人站着，并不留坐上茶。
　　沈云也感觉到自己好像并不受欢迎，就直接说：“既然心意带到了，那我们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说着朝王雪岚又行了一个礼，带着翠云退下了。
　　王雪岚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用询问的眼光看向无衍。
　　元衍望着沈云离去的虚空，眉目微蹙，摇了摇头。
　　回去的路上，翠云好奇地嘀咕：“你看见王妃旁边的道士了吗？”
　　“看见了。”沈云答的心不在焉，从嘉禧堂出来，不知怎的，她莫名开始心慌。
　　“听说这是京城里有名道医，叫元衍。”
　　“嗯。”
　　“我看王妃病得也不是很重的样子，怎么千里迢迢把他请来了。”
　　“嗯。”沈云随口敷衍着，努力抑制心底那股不可控制的感觉。
　　翠云不满地说：“你怎么只知道‘嗯’啊。我跟你说，你知道元衍的师傅是谁吗？”
　　“不知道。”沈云勉强挤出一丝感兴趣的表情。
　　“他师傅，就是大名鼎鼎的元道衡！”翠云一脸的神秘莫测，“想必这位你也没听过。”就自顾自地介绍着，“大家都称他‘元神仙’！当今皇上十分宠信他，还把永安公主嫁给了他!”
　　“道士还可以娶妻的呀？”沈云不解。
　　翠云挠了挠头，“这个……”想了半天，也不十分肯定地说，“道士又不是和尚，或许是可以的吧……”
　　两人回到秋水轩，沈云就一头钻进自己房间，开始打包衣服。她翻出箱子里的包袱皮，装了一身自己换洗的衣服，又把枕头边给萧孟楚缝制的里衣、荷包、鞋子一股脑塞了进去。突然，她注意到包袱边上那个小布袋，想了想，把它拿了出来，藏到箱子最底下。
　　“咚咚”，门外响起两记敲门声，沈云头也不抬地说：“姐，进来吧。”
　　沈香推开门，手里端着一碗甜汤进屋，看到床上摊着的包袱和衣物，愣了愣，惊讶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去太白山找王爷。”沈云边说，边把包袱打个扎实的结。
　　“喝汤。”沈香把甜汤递给她，又问，“是王爷派人来接你的吗？”
　　沈云一口把甜汤喝光，把碗放到桌上，摇了摇头，“没有，我自己要去。”
　　“这怎么行！”沈香拉着她的手，坚决地说，“这里离太白山好几百里的路，你一个女孩子去，我不放心！”
　　“姐，你又来了！”沈云不以为意地说：“我一个人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况且，我的底细你也知道，该担心的不是我。”她突然面露忧色，“今天不知道怎么的，我的心跳得好快！”
　　沈香一急就站起来，“我给你去叫府医！”
　　“不是，”沈云拉住姐姐，“我每次心跳加快都是因为他，我怕他出事，我要去保护他！”
　　这次，沈云心跳的对象弄错了。她想也不想，竟连夜从府里出发，骑着“白雪”脚步不停地奔往太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