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游戏》狐猴

39、夜奔太白山

　　“白雪”不愧是塞外良驹，一到郊外就似猛禽出笼，奔跑如飞。从凤城到太白山脚的昭化县，将近千里的距离，居然一个昼夜就到达了。萧孟楚的人马就驻扎在县城东郊的旷地上。
　　沈云坐在马上，四周眺望，一片漆黑。她又把马驾到一个小土坡上，这才看到向东十几里远的地方，有一片星星点点的营火，她知道，萧孟楚就在那里，于是马不停蹄，向东而去。
　　东郊旷原上扎了几十顶帐篷，有一队士兵在营地边巡逻。沈云骑着马刚一靠近营地，一队士兵就围了上来，为首的兵大声喝问：“什么人？”
　　“白雪”受惊，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沈云翻身下马，安抚了一下“白雪”，看着为首的士兵，大声说：“我找秦王！麻烦通报一声。”
　　“找秦王？”士兵们面面相觑，见沈云一个女孩子，夜闯军营，有些犹疑不定，不敢贸然通报。
　　这时，魏珉正好从一个帐篷出来，沈云眼尖，立马朝他喊：“魏先生！魏先生……”
　　魏珉一愣，向营门口走来，只见一群士兵正围着一人一马。他拨开人群，往里一看，竟然是沈云，呆了片刻，就震惊地问：“沈姑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王府里出事了吗？”
　　沈云摇摇头，看见他，高兴地说：“府里很好，王妃也没大碍，您可以带我去见王爷吗？”
　　魏珉向众士兵一挥手，士兵们就散开了。
　　“你跟我来。”他抬步往军营里走，沈云牵着“白雪”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来到一处极大的军帐前，魏珉停住脚步，跟守在帐门前的士兵低语了两句，士兵让开，他就继续往里走，沈云忙解下马鞍边的包袱，快步跟了上去。
　　军帐里四面都点了蜡烛，一片明亮，书案前，萧孟楚正埋头看着文书，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地说：“不是说了，没有吩咐不准进来吗？”
　　“王爷。”魏珉轻轻出声。
　　“事情已经决定了，不必再议。你怎么……”萧孟楚一抬头，话没说话，就愣在嘴边了。
　　魏珉看着萧孟楚，一脸的促狭，对沈云做了个“请”的手势就识相地退下了。
　　帐内灯火明明，沈云的脸颊被一路的寒风刮得通红，鼻尖也冻得红红的，眼睛却奕奕发光，一脸激动地抱着包袱站在门口，灼灼地看着他。
　　萧孟楚震惊急了，愣了片刻，突然“霍”的一下从位子上跳起，冲到她的面前。他把双手用力搓了搓，然后包住她的脸，心疼地问：“是不是很冷？”就大声对外面吩咐，“搬个火盆进来!”
　　沈云呆呆地、欣喜地凝视着他，一时竟忘了说话。
　　两个士兵很快就搬了个烧得热烘烘的火盆进来，放到床前。屋里一下子暖和很多。
　　萧孟楚把沈云拉到火盆前坐下，见她呆呆的，就拉着她的双手烤起火来。
　　“好像有几百年没有见你了！”沈云突然开口了，笑着说，眼睛仍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仿佛要把他一次看个够。
　　“傻瓜，我出门还不到一个月。”
　　“这就是书里说的那种——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对不对？”沈云得意地卖弄在萧孟楚书房看到的书，突然摇了摇头，又说，“不对……我应该是——一日不见，如三百年兮！”
　　萧孟楚深深地注视着她，柔声说：“你知道，在你来之前，我在干什么吗？”
　　“在看书。”沈云向案前瞄去，突然灵光一闪，激动地说：“难道你也在看‘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这本书吗？”
　　“我在想你！”
　　沈云一愣，这是她常对他说的话，虽然他也会对她说情话，但现在这一句“想你”仍然像往她心里投了一颗石子，心脏又不受控制地荡漾开来。
　　萧孟楚看她因为自己一句话就发呆的样子，不禁咧嘴一乐，一把将她搂进怀中。
　　沈云头靠在他肩窝里，惬意地享受他的温柔，他的“味道”！
　　突然，一阵“咕噜”声不合时宜地响了，沈云尴尬地坐直身子，摸了摸肚子：“哎呀，走得太急忘了吃东西！”
　　“你一路上都没吃吗？”萧孟楚惊问。
　　“嗯。”
　　“你路上走了多久？”
　　“我走了一天一夜，昨天大概也是这个时辰出门的，今天就到了。‘白雪’果然名不虚传，真的能日行千里！”沈云赞叹着说。
　　萧孟楚的心震动了，他眸光如水，凝视着她：“你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就为了早点见到我？”
　　“嗯。”沈云点点头，毫不在意地说，“我不吃也没关系的，看到你就好了。”
　　“来人！”萧孟楚站起身，朝帐外大喊。
　　立刻进来两个士兵。
　　萧孟楚吩咐说：“赶快叫伙夫做点热汤热饭来！”
　　沈云想说，自己真的不吃东西也没事，反正他就在身边。但又一想，这样太显得异类了，就没说出口。
　　她打开带来的包袱，从里面拿出这一个月来，自己挑灯摸黑、辛辛苦苦缝制的衣服鞋子，兴奋地对萧孟楚说：“你过来试试，合不合身？”
　　萧孟楚走上前，接过衣服，惊讶地问：“你还会女红？”
　　“你快试试，看看大小是不是正好！”沈云说着，一边就动手给孟楚解起衣服来。
　　这时，士兵们抬着一张小方桌进来，桌上的饭菜正冒着热气。一进门，他们就吃惊地看到，一向威严的秦王殿下现在正像个木偶一样，被那个女子套着衣服比划来比划去。见到秦王转头看来，两人又立刻装作毫不在意地退出去了。
　　“哎呀！”沈云惊叫一声，“宝莹姐给我的尺寸不对，大了！”
　　“是我最近瘦了。没事，大了也能穿！”萧孟楚脱下衣服，小心折好放在床头。
　　“那你试试这双鞋。”沈云蹲下身，又给他脱起鞋来，“这个是照着你的旧鞋做的，不能再大了吧！”她一边给他套上新鞋，一边夸张地说：“哇，正正好耶！总算没有枉费我的手指被戳了这么多洞洞！”
　　萧孟楚一把扶起她坐下，又心疼地拉了她的手来看。沈云把手指张得大大的，凑到他眼前展示，萧孟楚看着她的手掌，手指上面没有针眼，已经愈合了，但手掌处却被马缰磨得红红的，留下深深的印子。他心里一热，就把她的手贴到自己怀里，温言道：“我这边还要忙一阵子，你在府里注意安全，不要再随便出门了。就算要出去，也要让徐福全派十几个人跟着！”他想了想，又斟酌地说，“王妃那边，你也不要去了。她现在身体不适，需要静养。”
　　庙会被劫一事，手下已经查出一点眉目了，他心里清楚这是王雪岚干的好事！不过目前时局微妙，王雪岚是他和京城势力的重要纽带，他不能轻举妄动。好在沈云完好无事，否则就是和王昌撕破脸，他也不会放会她！现在府里已经派人盯着嘉禧堂里的一举一动，谅她王雪岚也不敢再行凶。况且沈云好像天赋异禀，总能转危为安，这使他的心安定不少。
　　沈云点点头，眼珠一转，突然热切地看着他，提议说：“你既然这么担心我，那我就跟你住在这里好了！”
　　“不行。”萧孟楚神色一凛，摇了摇头，“我这次是奉了上命，在这里监工。这边除了民夫就是士兵，全是男人，你在这里不合适。”
　　听到要赶她走，沈云眼里立刻充泪了，“我扮成男人的样子，行吗？我在王府里心慌得很，总是记挂着你，怕你遇到危险，这才连夜赶来，就是要待在你身边保护你啊！”
　　萧孟楚听她这样说，心里不禁一软，叹了口气：“那你就在这边住三天吧!”
　　“三天？太少了！”沈云皱皱眉，大眼睛里水光闪烁，讨价还价地说，“一个月，行不行啊？”
　　“半个月，不能再多了。”萧孟楚一锤定音，不忍看她可怜兮兮的眼神，转了话头，“先吃饭，都快凉了！”
　　争取到半个月的时间也好，毕竟在王府里的时候，她也不是天天能见着他的。这半个月，她可以每天待在他身边，想到这，心里一阵开心，就拉了萧孟楚到小桌边坐下：“我们一起吃。”
　　吃完饭，沈云感到有些困累，很自然地脱了外衣鞋子，爬到萧孟楚的床上，被子一卷，不一会儿就发出轻微的鼾声，竟然已经睡熟了。
　　萧孟楚看着床上蜷成一团的她，哑然一笑，轻手轻脚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