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时，救世主们被选择性灭亡》清纯野猪杀手

4、第三步——选种

　　玻璃船底的快速上升将众人从“水下”托起。一阵强烈的超重感过后，楚悦涵站在了诺亚方舟真正的甲板上，玻璃制成的船侧模糊了洪水的边界，让她有种漂浮的错觉。
　　“不，可能也不是错觉吧……”楚悦涵迷离般的思忖着。
　　短暂的失神过后，大家终于有意识去环视起四周的环境。
　　“看样子，我们是被送到了诺亚方舟的上层建筑里面去了。”田菲菲推测道。
　　众人身处于一个木质的巨大船楼之中。与之前的船楼不同，这个新船楼别说是被侵蚀的痕迹了，简直都可以被用精巧二字形容。木板与木板之间严丝合缝，凑近看甚至还能看出一些榫卯结构的迹象。木头表层还被仔细刷上了薄薄一层类似于船漆的涂料，涂料将木头间最后的那丝罅隙抚平，犹如给整座上层建筑套上了一件塑封式的钢铁外衣，这让人产生了其与纳米涂料以及石墨烯结合的联想。
　　船楼的侧壁很厚，卢雨婵走上前去，用弯曲的指节叩了叩墙壁，传来略显清脆的回响。
　　“这墙是空心的。”宋漪泫抢先答道。
　　卢雨婵望向她，开口道：“这些木墙的背后，大概率藏有联动的齿轮，这些齿轮与玻璃船底和木头内壁同时相连。当船底分裂，上部分载人上升而转化成甲板时，齿轮转动带动木板，再利用榫卯结构固定木板而砌成船楼，就构成了我们现在所见识到的这个空间。”
　　“那这木墙外边一层像薄膜的东西又是什么？”周笙琪双臂环胸，微微皱眉，仿佛患上了看见塑封状物体就会犯恶心的综合征，略显不耐烦地追问卢雨婵。
　　卢雨婵见她盯着自己咄咄逼人，微微红了脸，加快语速：“我刚刚说的一切也只是推测，我并不认为凭借我们在场任何一个人的学识可以完全解读这艘方舟的构造。”
　　张鹤“啧”了一声，转而望向周笙琪，似乎企图得到一些肯定。但此时的周笙琪也只是把眼光再次落在了那些刚刚引起她恶心的木墙上，像是灵魂也被这艘可以被称作“神秘冷酷到忄生感”的船舶所渐渐吸食一般，不知是在思索，还是在被震撼到失语。
　　楚悦涵一直自诩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是在见到这艘“诺亚方舟”之后，她也变得踟蹰了——以前被政治老师强调的，她反复背诵的，默写的，深信的“世界是由物质组成的，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对物质有能动作用”这些毋庸置疑的教材真理大厦，在“小破船”出现后的三十分钟之内亦如被洪水冲垮般地轰然倒塌——这场洪水吞噬的，不只是这片城镇，还是她的信仰，她的灵魂。
　　假使这艘诺亚方舟真是神话时代的产物，那么地球上引以为傲的文明，也只能悲惨地证明历史滑稽的倒退。
　　楚悦涵心想：“我现在已经无力证明自己的存在，就如诺亚方舟的建造没留下丝毫痕迹一般地。”
　　倘若现在诺亚方舟就向他们揭晓，崭新的世界就是失落的亚特兰蒂斯，在场的众人大概率也丝毫不会质疑了。
　　“喂！我们在这儿！”
　　一声呼唤打断了楚悦涵的思绪。她抬头向声音来源看去，原来是周笙琪带领着张鹤，程夏两人率先走出了船楼，登上了甲板，三人正在抱着栏杆向岸上挥手呢。
　　还留在船楼里的众人，除了还在抚摸着木墙惊叹“实在是艺术品”的田菲菲，见状也都走上了甲板，与大家见面。
　　“姑娘们！都没事儿吧！”赵弘生见到女生们似乎在朝自己挥手，匆匆跑来。
　　此时田菲菲也出来了，无视了赵弘生，直接汇报道：“班长，女生全员安然无恙。”
　　“好，”梁宁凯眼底闪过一丝喜悦，“刚刚看船体几近分解，把我们吓了一跳，没事就好。”
　　“周姐，”，孙越嵩站了出来，向周笙琪的方向问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把我们吓坏了啊。”
　　周笙琪浅浅勾了下唇角，又后退一步，手摆向卢雨婵所站的方向，言道：“还是让最明白的人给你们解释吧。”
　　一瞬间，不管是岸上还是船上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卢雨婵身上。她最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如果让她在众人面前讲话还是写十套她最不擅长的理科卷子中选择，她可能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后者。正当她犹豫怎么开口时，诺亚方舟的声音再次响起，拯救卢雨婵于水火。
　　“第二步——去皮已完成，开始执行第三步——选种。现在，请全体女性决定男性登船顺序。系统提示如下：当诺亚方舟的载重量达到目标数值时，自动驾驶系统即刻启动，方舟起航前往目的地——新世界。”
　　不知为何，本应是浅显易懂的指示，用冰冷的电子音效读出之时，混合着远处洪水波涛拍打的声音，竟然能变得如此令人迟钝与晕眩。
　　此刻，女生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拥有了怎样的权利，又背负了怎样的责任——那是决定同伴命运的声音在呼唤她们前往朝圣。
　　“什么？”季星真的是崩溃了，“你女马的，不是说好了让男生尽快登船的吗，这样又算什么？我们的命运怎么就能交给这几个娘们儿了？谁允许的？”他大吼大叫，眼泪与鼻涕齐飞，仿佛自己的形象与尊严都不重要了。他似乎忘记了，刚刚诺亚方舟并没有对梁宁凯“让男生尽快登船”的请求作出回应的事实，而且诺亚方舟“选种”的要求，好似也不能等同于拒绝这个要求，更是类似于把决定权全都交给了剩下的女性。
　　除了季星以外，其余男生也是该骂街的骂街，该抱团的抱团，只有少数几个还保持着理性。
　　“等等，”孙越嵩发话了，“诺亚方舟说第二步已经完成了。你们谁看明白了，刚刚那一步到底为什么是去皮？”
　　问得好。先让女生上船再改变船体样式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不能一开始就开变形好的船过来？那样岂不是更节省时间？所有人心中都暗暗升腾一种想法——船体的变形还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
　　楚悦涵缓缓踱步到甲板边缘，扶住栏杆道：“大家，关于这一点，我有些猜测。”
　　她顿一顿，似乎在把自己的思绪再度理顺，然后继续道：“大家有没有帮家里人做过烘焙一类的？其中很多食材是以克重计算用量的对吧，所以会用到称。现在的电子秤会有一个功能，是用来量食材的净重的。用法是：先将碗放到称上，再摁下一个键，之后表盘归零，再往碗里面加入黄油、面粉之类的，电子秤读取的就是食材的净重了，而那个键的名字，就叫做——‘去皮’。”
　　“没错，”黄一凡站在男生堆后方有些颤颤巍巍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如果把这个过程与刚刚的‘全体女性登船’与‘去皮’两步类比，一切似乎就能解释得通了。我们把诺亚方舟比做称，那女生们就像是要先放到称上去的碗，之后船的变形就是按下去皮键后系统的计算。加之诺亚方舟说，决定是否起航的标准是登船的总质量。按照这个思路考虑，就是合理的了。”
　　李洙宴还是摆着架子，质疑道：“这是什么原理？”
　　黄一凡一向不敢正眼瞧李洙宴的脸，似乎那样做就会被对方用眼神钉入地底，于是他垂着头回答道：“我猜船上应该配有……重力感应装置……一类的……”
　　王晓阳此时靠在班长身旁，竟然显得异常冷静了，作为在班中唯一能撼动黄一凡理科第一名地位的人，他其实也对于这艘船产生了诸多猜测，又见对方难以讲清，索性自己也开始说明了起来。
　　“楚悦涵，你们刚刚是不是先跌入了船底再被升了上来？”
　　自己突然被叫到，楚悦涵一惊，没反应过来。鉴于平时王晓阳在学习方面帮助了她不少，卢雨婵替她回了复。
　　“没错，船底的地板是透明的，并且是双层的，可以从中间横向剖开。下面的部分留在船底，上面的部分就像电梯一样，带着我们升了上来。”
　　“果然和我想的类似。还需要再确认一下。”王晓阳似乎更有了底气，再问：“船上的大家，既然船底是透明的话，就意味着你们能直接看到甲板这层到真正船底的空间吧。能不能去帮我找找，在这段空间内，有没有什么看起来能够感应的装置？”
　　女生们刚想应声去寻，一直在船舱里观察船体结构的田菲菲走了出来，说：“不用了，我已经找到了。的确有你说的感应器，就附在船壁上，闪着红光。”
　　船上的各位听完这话，目光顺着田菲菲的手指指向处追去，果然，在她们所踩的这层透明甲板下方的船壁上，一个黑色的匣子状的物体格格不入，顿顿地闪着看似温和，却让人心生压迫感的红光。
　　王晓阳继续解释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原先船底与甲板之间几乎严丝合缝的，这就说明其中空气含量很低。而随着随着在所有人的升起，这段多出来的空间也一直处于接近真空的状态。甲板升起后的位置应该可以被控制得十分精确，这就导致下方空间体积确定，而其到位后下方空间的密度也在同时测量并记录，这些步骤都属于“去皮”的范畴。而接下来男生会登船，男生登上甲板势必会导致甲板的轻微弹性形变，形变改变真空空间体积，体积改变密度，而下方的感应器就是感知密度的超精尖仪器。当登上甲板的男生质量m达到一定数值，密度ρ也就会随之改变到特定的量，当ρ大于等于设定的起航密度ρ1，诺亚方舟就会起锚远航。”
　　黄一凡似乎也回过神来了：“没错……我和你想的几乎一致。原理……大差不差。”
　　众人被这套学说弄得愣神，虽说其中涉及到的物理量初中就已经掌握，但在场所有人无一不被这套系统对数据感知的精确程度所震撼。远古时代的产物，真的有可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但两大理科学神坐镇，大家一时也没有其他反对意见，这套原理就暂时被设置为“真理”执行。
　　原理明白了，接下来才是真正关乎众人命运的决定——
　　“所以，男生中，谁先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