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时，救世主们被选择性灭亡》清纯野猪杀手

3、第二步——去皮

　　第三章：第二步——去皮

　　“我？”楚悦涵惊叫出声。
　　“没错，据我三年以来的观察，班里女生中，你的性格最为沉稳。第一个登船的人，面对急流和未知，最需要的就是稳扎稳打。刚刚宋泫漪之所以落水，就是因为她过于急躁了。如果是你的话，肯定不会犯类似的错误。”梁宁凯给了她一个坚定且带有鼓励意味的眼神。
　　梁宁凯说的的确没错。楚悦涵是老师口中最“稳当”的学生，高三以来所有模拟考她的排名在级部中都稳步上升，这源自她一丝不苟的性格。但梁宁凯不知道的是，楚悦涵如此严谨的性格，很大一部分是来源于不愿意给身边人添麻烦的意识。所以，面对这种危难时刻，她肩上要落下这么重的责任，实在是让她感到喘不过气。可是，只有楚悦涵自己知道，三年来，自己内心悄然仰慕班长的情愫，让这一刻的她也感到了些许幸福——这是来自于自己欣赏对象的认可。楚悦涵的躯体因为紧张而略显僵硬，但她的内心却暖暖的。她望着远处的泥土色洪流忖度片刻，垂下眸，似是做出了最后的决定，缓缓开口道：
　　“为了班级，我可以试试。”
　　她的决定引得班级欢呼，女生们都跑过来为她加油打气。楚悦涵愣愣地，似乎行动跑在了意识之前一般。其实，她最后想的是：如果自己拒绝，肯定也会为其他女生带来麻烦的，所以，还是自己上吧……
　　楚悦涵一只脚迈入水中，洪水比她想象中更冷，水流中卷挟的树枝沙砾刮得她露出的脚踝有些刺痛。梁宁凯，赵弘生，孙越嵩三人仍是人字状排开，时刻准备着。
　　楚悦涵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小心翼翼地前进。她迈出的每一步都小心谨慎，生怕因重蹈宋泫漪的覆辙而让大家又一次失望。冰冷的洪水慢慢没过了她的胸口。大半个身体都浸在水中的她，不知是因为寒冷和紧张而变得迟钝，被冷水麻痹的感官更让她分不清当下是否真实，她只能努力调动着自己的大脑，支配着自己往前不断行进。水就要没去下巴了，诺亚方舟就在咫尺之间……
　　楚悦涵抬手，真实地摸上了诺亚方舟的船身。
　　见她胜利在望，孙莓欣喜地喊了起来：“悦涵，加油啊！”
　　卢雨婵眼底也饱含兴奋的光，但还是提醒孙莓道：“嘘——先不要扰乱她的节奏。”
　　孙莓怯怯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此时，马上即将成功的楚悦涵心脏狂跳，她在心中默念：“稳住，稳住……”可是，这船沿高出水面近一米，自己现在面临只有头能够勉强露出水面的窘境，目力预测自己抬起手臂也与船沿有一段距离。况且，自己的运动细胞并不发达，面对这洪流与小船，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保持平衡。她用余光瞥了一眼岸边，梁宁凯他们捡的树枝长度短于她与岸边的距离，这也就是说，她要是失足跌落，等待自己的便会是溺水而亡的悲惨结局。
　　奇怪的是，此刻的她在想通一切后，似乎变得平静了，可能人在真实地与死亡对视的时候，也并不会觉得自己渺小了吧。自己作为一个不足以被用强壮形容的女性，能作为第一个摸到这艘命运中的轮渡的人，已经让她觉得身体里的力量在觉醒——“我可以”，这三个字在楚悦涵脑海中盘旋着。
　　做好了牺牲的觉悟，楚悦涵最后一次调整呼吸，双手上举，双腿微曲，大腿蓄力，借助浮力，向上一蹦——突然，在不足一秒内的时间里，楚悦涵似乎被什么不可思议的发现击中了——她不敢细想，两手紧抓船沿，用臂力把自己的身体撑起了不少，她使劲往前一趴，把自己身体的重心移到了甲板上方，紧接着，先抬右腿，在右腿搭上船沿后左腿跟上，最后一个翻身，楚悦涵终于滚倒在诺亚方舟的甲板上。
　　岸上的同伴见楚悦涵安全登船，纷纷叫好。孙莓跳了起来，卢雨婵也像是松了一口气，王晓阳激动地冲上前去紧紧握住梁宁凯的胳膊，梁宁凯等人也从原先的防备状态直起了身，季星看见了自己生的希望，立马指挥道：“其他女生，排成一排，快点儿上船，快！快！”
　　楚悦涵平复了自己的呼吸，举起手来示意大家注意自己：“各位，我有新发现。”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楚悦涵清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思绪变得更有逻辑：“是这样的——我在登船时，发现过程比想象中的容易很多。我不知道我的感觉是否足够准确，但是，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在帮助我。我跳起来的那一下，明显感觉到水的浮力大于正常水平，所以我跳的比一般时候更高，而且，这艘诺亚方舟，似乎像被粘在水面上了一样，我按住船沿的时候，它倾斜的程度几乎为零。这些表现，就像是在这艘船身上，一切物理定律都失效了一样。”
　　“没错，我也有相同的感觉。”黄一凡小声开口说道，“在诺亚方舟最初向我们驶来的时候，它的行进方向几乎与水流方向垂直，而且这样难度颇大的行驶方式似乎没有对船体带来较大幅度的波动，这不符合正常人的认知……”
　　黄一凡说的这一点，其实很多人都注意到了。登船亲身经历者和班级理科学霸双双这么说，很难让人不相信这种破天荒的假设是真实的。大家被震惊地呆住了。这种奇异的现象，成为了证明诺亚方舟不可小觑的又一证据。
　　“所以，”楚悦涵接着说，“接下来大家上船时，比起登船的过程，更应该小心前半段靠近船的过程。各位放心，我会接应你们的。”她语调坚定，但眼神十分温柔。
　　在女生们主动的排队以及梁宁凯等男生的协助下，其余女生一个接一个地开始登船。卢雨婵请缨打了头阵，孙莓紧跟在她身后。周笙琪把张鹤推在自己身前，当了队伍的第四名，她的身后是程夏。本来原定运动健将宋泫漪压阵，田菲菲担心她没有从上一次的意外中完全缓过神来，自己担起了这个任务。七个女生排成一列，互相搀扶，小心翼翼。在楚悦涵的帮助下，所幸大家都一个接一个地爬上了甲板。中途除了孙莓因为回头张望了一眼沈子尧不小心呛了一口水以外，一切都很平稳。
　　周笙琪清点了一下女生的数量，向岸上喊道：“女生全齐，全员平安。”
　　赵弘生和季星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和急切的心情，问道：“喂，小破船，该我们男生上船了吧。”说完，两个人就急匆匆地向洪水处冲去。
　　没等他们那金贵到从没被洗过的球鞋沾到洪水，诺亚方舟又开口了：
　　“进行第三步——去皮。”
　　梁宁凯猛地拉住一股脑冲锋的二人。
　　“去皮？那是什么？”孙莓惊恐地四处环顾。
　　“听起来就很肉疼啊家人们！”张鹤用双臂环绕住自己，保持防御姿势。
　　霎时间，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强势地侵占了大家的耳蜗，破旧的船体开始剧烈摇晃，船体四周的洪水也被掀起巨大的波澜。
　　楚悦涵趴跪在猛烈晃动的甲板上，她左右环视，肌肉紧张，全身的警惕值被迫提升到最高水平。只听身后的田菲菲大喊：“不好了，船体开始崩塌了！大家快逃！”还没等楚悦涵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消息会使得原本冷静的学习委员花容失色，突然，她左膝跪在的那一块木板倏地坠落至船底，她的身体左侧也因为失去支撑而传来强烈的失重感。楚悦涵不敢多想，她本能性地后退着爬行。前方木板的崩落愈加迅速，如同一只愤怒的野兽在捕杀眼前的猎物。楚悦涵的胸口因为剧烈的喘息而起伏着，手掌被失修甲板上凸起的木刺扎伤了也浑然不觉。一瞬间，她仿佛觉得自己被木板的断裂声包围，危险的信号咆哮着向自己冲来。楚悦涵的大脑撕扯着，一半在嘶吼着求救，一半却认命似地感知到了最后可能的结局——跌入木板的缝隙，被涌动的洪水吞噬，逐渐窒息……慢慢地，随着甲板崩解速度的加快，楚悦涵深知终是无法逃脱跌入水底的命运，放弃了后退的动作，任由木板在自己身下跌落。“冰冷啊，洪水啊，污泥啊，死亡啊，来吧——”她心中默默地想着。
　　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过后，楚悦涵重重地摔在了一片结实的地面上。想象中的被冷水裹挟般翻涌的窒息感竟然没有如期到来，取而代之的，则是她睁开眼睛过后看到的另一番景象——
　　楚悦涵的头还因为跌落时的撞击而疼着，她勉强支撑起身子抬头向四周环视——怎么可能？自己的四周乃至身下都是像黄泥汤一般的洪水筑起的铜墙铁壁！这些洪水像是被什么禁锢住了一般，无法靠近她的身体。定睛一看，原来，那艘小小的破船身下是别有洞天！诺亚方舟船身下的空间完全是由玻璃制成的，并且体积要比小船原本的部分大了至少十倍。
　　楚悦涵看向周围的地面，发现其他女生也都与她共同掉到了这个崭新的空间，只不过都因为坠落而昏迷了。她连忙忍着疼痛，起身去叫醒大家。
　　“田菲菲！田菲菲！”楚悦涵选择先呼唤醒女生中最冷静稳重的田菲菲。
　　“怎么回事？”田菲菲眼神朦胧地坐了起来，打量四周后发问。
　　楚悦涵看她并无大碍，松了一口气，后又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我们现在应该是在诺亚方舟的底部。这艘船的原理可能比你我想象的都要复杂，总而言之，先把大家叫醒吧。”
　　田菲菲看起来也有些不安，这也是楚悦涵第一次从她那总是柔顺的直发中看出了一丝凌乱。不过，她很快点了下头，起身去喊醒其他女生。
　　其他女生也很快都被喊醒，所幸没有人受重伤。
　　回过神来的周笙琪嚷了一句：“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她身边的张鹤也附和着：“真是吓死人了……”
　　卢雨婵一个人站在角落，缓缓道：“这应该是诺亚方舟的真正船体……”
　　周笙琪没明白过来，质疑了一声。
　　卢雨婵没看她，继续说道：“虽说我们还无法看清诺亚方舟的全貌，也无法探明它的全部原理，不过，这个隐藏的玻璃空间可能是自从诺亚方舟出现开始就一直存在的，只有这样，那种趋近于不自然的平稳行驶，已经我们爬上甲板时船体的稳定才能得到合理的解释。船体大，重力大，自然也就更加稳定了。”
　　“那刚刚怎么没看到这一部分？”宋漪泫发问。
　　卢雨婵定了定，回答道：“关于这一点，我也不能完全确定。不过，大概率是有能改变船体重量的装置吧。在第三步之前，这一部分是完全没于水下的，船舱也由一部分顶盖密封，从而让玻璃船体内部保持干燥，而漏出水面的，只有被称作‘小破船’的那部分。而刚刚的震动，就是为了让‘假体’小破船破碎，而让‘本体’玻璃诺亚方舟浮出水面。我们就在木板的断裂中，被送到了这个真正的船舱。我们的跌落，应该也在诺亚方舟的计算之内……”
　　大家被卢雨婵的一番发言震惊得无言。张鹤似乎想下意识地张口反驳些什么，却迟迟没找到合适的问题。过了一会儿，孙莓清了清嗓子，躲在楚悦涵身后迟疑地举起手，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楚悦涵回答：“首先要保持冷静，诺亚方舟不会让这个程序就此终结的，它一定还有下一步的指令，耐心等等吧。”语毕，给了孙莓一个久违的微笑。
　　“我倒是有一个提议，”田菲菲说道，“虽说不知道这艘船性能到底如何，不过保险起见，我们应该分散开站，这样更有利于保持船体平衡。”
　　大家都默许了这个建议，心照不宣地向四面八方谨慎地散开。
　　随着所有人在新的落脚点站定，“轰隆隆——”一声闷响从各位女生的头顶上传来。
　　“什么声音？”程夏警惕起来，猛地抬头向上看去。
　　“轰隆隆——”又是一记闷声，紧接着带来了一连串机器运作的声音。
　　“这声音，是齿轮？”楚悦涵仰起头，试图寻找声音的源头。
　　突然，众人脚底一晃，十六只脚踩踏着的玻璃船板从中间一剖为二，载着众人向头顶的蓝天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