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时，救世主们被选择性灭亡》清纯野猪杀手

2、全体女性登船

　　“什么意思？”季星暴跳如雷，“那我怎么办？这什么破系统？统统给老子闪开！”他张牙舞爪，不知道在向谁挥舞着双拳。
　　梁宁凯明显也愣了。的确，他本身也打算组织女生们先上船，可是，他实在没想到诺亚方舟直接提出了让女性先上船的指令。
　　“呵呵，”李洙宴摸着下巴冷笑几声，“各位同学们，可不要忘了，这艘船根本就支撑不住我们全部十七个人。你们这群傻子还没懂是什么意思吗？“
　　“等等……”赵弘生似乎被定住了，他一万年都没有仔细转过的脑子在此刻疯狂旋转，之后，得出了一个令他不可置信的结果，“李洙宴，你的意思该不会是——难道，我们不能全部登船？”只见他黝黑的脸扭曲了起来，塑料质感的方框眼镜也因为鼻子的抽搐而歪斜——像他这样的未来领袖，万一要在今天面临无法登船的状况，那无疑对整个人类社会的重建是毁灭性的打击！
　　思维迟钝的男高中生们似乎被赵弘生的话点醒，一下子炸开了锅。
　　听着男生们哭爹喊娘，大骂特骂的声音，卢雨婵“啧”了一声，皱着眉头把脸转到远离纷扰的一侧，平复着呼吸。楚悦涵捕捉到了她的小动作，轻轻叹了口气。
　　“悦涵，她就是那样的人啊。”原来孙莓也察觉了卢雨婵的情绪，凑到楚悦涵耳边说道。
　　“卢雨婵似乎有点厌男倾向吧。你忘了吗，当初就是她在递交社团成立申请表的时候写了那个惊天动地的‘女生社’，说是要维护学校里女性群体的权益，最后被男领导因为涉嫌挑起性别对立的理由驳回了，男生们在背地里说她是贱人了好久，她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孙莓回忆到。
　　楚悦涵收回了自己落在卢雨婵身上的目光，转而对孙莓细语：“她想成立女生社的事情我也觉得不太能够理解，但是，她可能是在以前遇到太多对女性的不公平了吧，所以才会顶着巨大的压力这么做。遇到如此冷酷的驳回和嘲笑，肯定也加重了她的负面情绪。孙莓，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似乎也参与了反对女生社成立的联名抗议吧？”楚悦涵顿了顿，看向身旁的小女生。
　　听楚悦涵这么说，孙莓也略显尴尬：“啊哈哈，我当初确实是参加了啊，女生社就会让人感觉女生有什么特权嘛，我们学校倡导的不是性别平等吗？”语毕，孙莓下意识瞥了站在男生堆里紧抿嘴唇沉默不语的沈子尧。
　　其实，除了孙莓以外，班级里还有好几个女生也在一年前的反对女生社成立请愿书上按了手印。周笙琪几乎可以算得上这场运动的发起人，她见学校里男生对卢雨婵的社团反感颇重，索性直接大手一挥，招呼她的小跟班张鹤以及好姐妹程夏共同起草了一纸“反对以社团为形式的隐性校园性别对立请愿书”。因为周笙琪在学校中的影响力颇大，而且在社交媒体上也算是个小博主，低年级的学妹出于单纯和漂亮学姐搞好关系的理由在这张请愿书上签了字。如此一来，除了全体男生的一致反对之外，女生的反对人数也达到了接近一百人。
　　这个班级内，没有在请愿书上签字的，除了发起者卢雨婵和旁观者楚悦涵以外，只剩下一心只搞学习不卷进任何纷争的学霸田菲菲，以及高喊着女权运动口号但不管打扮还是行为都很像男生的铁特宋泫漪。
　　“到底为什么不是男生先上船？还有没有王法了？你说话呀！”季星大喊着指着诺亚方舟的方向装模作样地冲上前去，步伐在碰到洪水的前一秒变得忸怩。
　　不满的情绪在男生群体中持续酝酿，就连一向温驯的沈子尧也咒骂了几句。
　　“诺亚方舟的程序完全符合人类社会发展进程。在人类文明伊始，母系在族群中处于统治地位，因此，那时被称为——母系社会。人类文明的重建务必要以尊重历史为第一要义，所以，诺亚方舟理应优先保护具有更高社会地位的女性群体。重复——请全体女性登船！重复——请全体女性登船！”
　　一字一顿的电子音结束，男生们被震惊得无法思考，只能依靠本能不断地进行脏话输出。“母系社会”，这个只存在于历史课本上的概念，现在就要在方舟系统的引领下重演。这让一众女生也纷纷愣住了。
　　“哈哈哈——”一串笑声打破了宁静。卢雨婵倚在树上，低着头掩嘴笑个不停，平时阴郁的她，现在却因为欢笑而肩膀变得一耸一耸的。
　　“笑屁啊？你贱不贱？”季星把声音的每一个尾调都甩到了天上去，就如同像平时与妈妈撒娇一般，只不过对卢雨婵的语调中多了愤恨。
　　卢雨婵抬眼，见男生那边纷纷向她投射来震惊又气愤的眼光，她却没生气，笑着继续说道：“哈哈，没事没事，哈哈哈，请原谅我。我只不过是，有点明白‘诺亚方舟’口中的‘新世界’是什么意思了，哈哈哈……”
　　李洙宴切了一声。
　　男生堆中仍传来如虫类嗡鸣般的嘈嘈切切。
　　女生们也显然有些手足无措，她们不知道得到了这份优待后，心中的窃喜是否是无罪的，因为如果像推测的登船规则那样发展，她们生命的被保证意味着的是男性同学生命的被威胁。何况，刚刚卢雨婵的行为无疑是昭示着这个境况下在得知于诺亚方舟世界观中女性地位高于男性的事实后，女性是有多快乐。
　　孙莓显然是女生中最纠结的一个——沈子尧怎么办？虽说自己能活下来，但是，子尧却不一定，他会感到孤独吗？他会感到无措吗？他会感到恐惧吗？他会感到气愤吗？他会把自己的优先登船视为对这段感情的背叛吗？要是真是如此，那自己又该怎么办才好？自己留在山顶，让其他女生首先登船，这样是被允许的吗？可是如果不这样做，自己又该怎么陪子尧？自己到底该怎么办？真是快疯了！
　　想到这儿，孙莓扑到楚悦涵的怀里，啜泣着询问：“悦涵，我可以去找子尧吗？”
　　楚悦涵见她这样，叹了口气，回答：“现在最好不要。”
　　孙莓轻轻把楚悦涵推远一些，从她的怀中起身，定了定神一般，一字一顿地说：“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他。万一他误会了我，就不好了。”语毕，就向男生那边走去。
　　楚悦涵知道，这种情况下，孙莓通常都是拉不住的，就由她去了。
　　周笙琪看着孙莓离去的背影，故意放大声音又歪头佯装只对张鹤说道：“看吧，孙莓又去找她的宝贝了。”张鹤和她身边的程夏都纷纷附和。
　　卢雨婵停止了放肆的笑，只是注视着孙莓离开女生群体走向男生那边的背影，似是发呆，又似是有所思索。
　　“全体女生！”梁宁凯举起了手，“听我指挥！立即上船！”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字字铿锵。
　　男生那边的抗议声倏地变大了，甚至有人开始辱骂梁宁凯是男性中的叛徒，是耶稣身侧的犹大，是一锅汤中的那一粒老鼠屎。
　　梁宁凯丝毫没有被那些嘈杂的噪音影响，继续喊着：“全体女生！立即上船！”
　　王晓阳拉住了梁宁凯的衣角，示意他反对声太大了，不要引起众怒。
　　“没别的办法！”梁宁凯制止住王晓阳，扭头向男生那边吼道：“你们是忘记了我们之前的约定吗？这个时候，只有上船是唯一的选择！谁先上谁后上都一样，就算牺牲，”他不禁顿了顿，“也是后话……”他深呼吸一口气，“在刚刚大家纠结的过程中，你们有没有考虑洪水还在上涨的事实？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梁宁凯转换了一个更为恳切的语气，向不远处似是注视着一切的小船询问：“诺亚方舟您好，可否在女生上船后尽快安排男生上船？”
　　没有等来任何回复。
　　田菲菲见方舟不打算回复，迅速向梁宁凯抛出疑问：“班长，请问用什么顺序上船？”
　　好问题。
　　洪水本身的危险性暂且不谈，诺亚方舟的未知数也是个谜，推举谁来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听到这儿，宋泫漪似乎是觉察到了自己身为女性运动健将所背负的一些责任，向前一步：“各位，我可以试试看。”
　　楚悦涵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你可以的，泫漪。”
　　宋泫漪像游泳运动员入水之前那样急促地呼吸了几口。
　　梁宁凯带着赵弘生和孙越嵩两人在即将涉水的宋泫漪身后排开，手中握了一根长树枝，准备一旦事态不妙，就协作把她拉回来。梁宁凯嘱咐道：“小心脚底踩空，一步一步来。”
　　宋泫漪象征性地挽了挽裤脚，拨开了额前的碎发，回头环视了所有人一眼，也许这就是她见这群朋友的最后一眼了。最后，她把目光定在梁宁凯身上，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班长大人，您就放心吧，我马上就要成为所有人的英雄了。”她轻勾嘴角，扭头看向前方的水域。
　　此刻的洪水，虽说比起暴雨时已经平静了不少，但是仍给人一种暗流涌动的暗想。土黄到发红的水里，卷挟着破碎的树枝，甚至还混杂着未知生命体的遗骸。诺亚方舟距离抓马山直线距离只有五米左右，这短短五米，可能就会如同马里亚纳海沟一般，吞噬生命。
　　宋泫漪一只脚已经迈进了水中。
　　“嘶，好凉。”她倒吸一口冷气。
　　小心翼翼地向前踱了几步之后，一切顺利。宋泫漪自以为对水流的规律已经有了初步的认知，边走边对身后的众人说：“各位，实在是没什么难度嘛。”
　　她越发自信，步履越来越快。
　　“小心点儿！”楚悦涵在身后向她喊道，心里狠狠地为她捏了把汗。
　　宋泫漪完全无视了她的话，反倒觉得走得越快，显得她越帅，毫无畏惧更像个英雄。
　　她摆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真的不算危险……”
　　话只说了一半，突然，宋泫漪脚下一空——难道是山体地形改变了？本来只到她腰线处的水，一瞬间就吞没了她的颈部。她整个人坠入了水中一般，双手本能地扑腾着，断断续续地大喊：“救命！救命！”
　　“宋泫漪，抓住！”梁宁凯的腰被赵弘生和孙越嵩两个人死死抱住，他站进水里，向宋泫漪伸去树枝。
　　宋泫漪疯狂地挥舞着手臂，再怎样高明的游泳健将似乎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下保持镇静。宋泫漪凭借着十多年的游泳经验，用仅剩的理智尝试向树枝处够去。
　　岸上的人统统屏住了呼吸，大家都被宋泫漪突然经历的意外吓得呆住了，死死地盯住宋泫漪那被广阔洪水衬托得渺小的身影。
　　终于，经过宋泫漪的不懈努力，她够到了树枝的前端。见她抓稳了，梁宁凯用尽全身力气往后拉树枝，腰都弯成了一道弧线，身后的赵弘生和孙越嵩面部肌肉拧成一团，紧张和用力的交织使他们不敢放松。
　　数秒之后，宋泫漪就被拉回了岸边，但这短短的几秒，对于全班十七个人来说，却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
　　宋泫漪全身的衣物都湿透了，平日里跳脱的短发此刻也了无生气地贴在脸上。她打着哆嗦，明显是惊魂未定。
　　楚悦涵把自己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宋泫漪肩头，而宋泫漪却失了神般地连谢谢都忘记了去讲。
　　“宋泫漪需要休息。”梁宁凯也尝试着将意识从刚刚的惊险中抽离，“还有谁来？”
　　“还来？”周笙琪破口大骂，“梁宁凯你也得有个度吧，刚刚多危险你知道吗？那是一条人命！”
　　“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已经没了半条命！”梁宁凯对着她吼道，“赶紧上船，才是捡回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齿间被咀嚼着发出来的。
　　在场没有其他人有异议，无论是因为还没有从惊恐中回过神来，还是真的看清了现在的局势的缘故。
　　那么下一个是谁？
　　女生们互相交换着眼神，不安？后怕？惊慌？生的希望？混杂的情绪在八位女生之间流窜——谁能担此重任？
　　梁宁凯在此刻开口：
　　“楚悦涵，不如你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