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E小T

3、Nightmare 2

　　我们鬼刹门行走于各个时空之间，游离于轮回之外，简单来说就是——从轮回尽头，爬回来的。

　　无视。
　　走在学校里，月从不轻易讲话，但自从那天的那道题解开始，注意月的人开始变多了，走廊上，开始有小声议论。
　　——这就是那个奇怪的人吧。一定是巧合，连百名榜单都没上过的人，怎么可能用3行解出那道题呢。不可能的啦。
　　无视。
　　仍然是无视，反正你们的话都和我无关，你们的看法我也不在乎。
　　鬼域就跟在月的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他看着那些流言蜚语从月的头顶飘过，左耳进右耳出，他跟着月，看着那个纤弱身体的背影，突然发现，原来，她是孤独的，也许和他一样，是不属于这里的。

　　很快，日子过得很快。
　　那天月买了蛋糕请鬼域吃。
　　“为什么？”
　　“一个月到今天就满了。”
　　“庆祝？”
　　只有啃蛋糕的声音。
　　“那么想我走啊~”啊呜~鬼域咬下一大口。你记得满清楚的嘛，出事的那天。
　　还差5分钟就到19点了，出事的时间。
　　请按照最俗套的小说情节来思考，没错，在这个时候，总得发生些什么，就在一个月快到的时候，这样我们的故事才能继续，于是，就在这最后一秒，不属于人间的杀手准时报到了。
　　为什么？
　　因为太阳落山了。
　　恶灵总要怕点什么才好，否则生活真的很没保障，连点想象的希望都没有。

　　哟，今晚，你做了个好梦吗？

　　轰隆，我想是人类听不见的声音，呼啸而过，来了。
　　鬼域随便抓起桌上的一把叉子，嗖——飞了出去，“你在演什么年代的片子啊？”月皱了皱眉头，那可是宫廷华丽银器啊，再怎么是遗产也是很贵的。
　　会回来的，鬼域拉倒月，“抱住头！”，砰——，银叉不偏不倚扎在月吃得只剩盘子的蛋糕渣上，“你给我在原地待着躲好了，不许动啊！”
　　话音还没落，鬼域已经飞出去了。
　　“喂喂……”万一那些东西扑过来怎么办，我待在原地让它们干掉啊~月的怨念又要上来了，不过，乓——周围的战乱声马上把月的火气给压灭了，月缩到桌子底下。
　　乒乒乓乓，虽说是一阵战乱声，但可以看见的只有鬼域一个人像在发疯似地乱砍，用的是吃饭的刀，真是不靠谱的保护者啊。
　　现场播报：这场战争发生在月那华丽丽的宫殿式大宅的某个屋顶，原本用来享受午夜月光和午后阳光的桌椅成为了牺牲品，还有月养的花花草草一并阵亡。
　　不过我想这些都不是重点，大家最关心的一定是那位非人类先生的光荣斗争英雄样吧。你在期待什么呢？大刀，格斗，魔术？忽略掉吧，还在战斗的鬼域会给你一拳，让你清醒一点，真正的恐怖战争不是游戏，只要活下去，只要活下去什么都好，也许战术什么的会有点效用，但是绝对是直觉和判断在这里占上风，头脑什么的是打之前的准备，或者，你的运算速率比电脑更快，不然请使用身体记忆，这是鬼域的忠告。然后，黑影云雾铺天盖地，“给我把眼睛闭上！”鬼域在风雨摇动中大吼。整个屋顶瞬间被乌云所笼罩，浓密的黑雾像是能吞噬生物和光线一般，扩张着，比黑洞更黑的存在，鬼域在心里默念着，这是怎样的女孩啊，引来怎样的存在，真的，是灾难吧。
　　鬼域从来没有想到在这样平静的夜晚，和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吃着蛋糕会要使用他的能力，而且竟达到了不使用就被吞噬的地步。
　　“没办法了。”鬼域开始聚集光芒，一个与月第一次相见时手上悬浮的光球相类似的东西出现，不同的是这次的光球上缠绕着闪电。
　　“这是我的地盘，在我的领域请收敛一点吧。”鬼域的声音渐渐变得冰冷，光球散发的光芒驱散黑暗，缠绕着闪电劈开一切，屋顶被隐约的光环缠绕，奇异的光丝在游离飞走，屋顶地板被魔法阵图所圈定，魔法之轮在空间转动，没错，这就是鬼域的能力，鬼刹门的鬼域，对于地域的无上控制，在他所圈定宣布的所有领域之内无可匹敌，被誉为无上地域的控制者——鬼域，根据能力使用方式的不同，看似只能作为后援的地域使用能力也是可以产生很大的制御能力的哦。
　　所有被魔法圈定的范围之内任何能力和生物的行动都会受到限制，不过也是有例外的，关于这些我们之后再谈。
　　“结束吧。”冰到不能再冰的语调，鬼域渐渐露出鬼刹门里的真实模样，冷淡、强大、只为游走于轮回之间完成使命而生，快结束吧，不然就太难看了，鬼域在心里看着那团黑雾的源头轻声低语。
　　右手一动，光球抖动一下，发出刺目的光，下一秒，整个世界安静下来。快速。清洁。理想的消灭。

　　“结束了吗？”
　　“嗯，可以把眼睛睁开了。”

　　黑云散去，月亮又出现，挂在两人的头顶。
　　“哇，被炮弹轰过啦？”月继续疼惜自家的皇家银器。
　　——好奇怪，为什么除了这个屋顶其它地方都完好无损。
　　——那当然，我用能力把这里圈起来啦，用结界暂时隔离开来了。
　　鬼域一脸得意。
　　是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啊。
　　好奇妙。果然完全不能理解呢。

　　“话说，完全不诗意的打斗。”
　　？
　　“你打起来简直就像是在耍无赖嘛。”
　　“你偷看！”
　　“光明正大的。”
　　千年战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我在轮回尽头行走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道打转呢，鬼域压抑自己不发作，眼见着月慢悠悠地把东西收拾好。
　　“喂，你到底惹到谁了？”
　　“我怎么知道，派你过来的人没告诉你？”
　　“额……”完全不靠谱的说辞，鬼域不听都想象的出来，“总之就是预言的家伙预知到了，你先去再说。”
　　只有在预言中出现的人才有资格动用鬼刹的力量，鬼刹门里也是特别存在的鬼刹一族，因其强大的能力被赋以鬼刹之名。
　　不过这次鬼域后半截话没听完，“这次的事情会很棘手哦，好像是很大的黑雾诅咒呢。”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有些忠告还是要听完。
　　鬼刹门，脱离轮回之外的种族，其实应该是稀有种类了，不知道每天世界上那么多事情怎么同时解决的，更别提还有其它的时空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预言千百年才出现一次，只有预言是必须亲自出动的，所以不管月到底是什么，鬼域都只能跟着，然而千百年，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一瞬罢了，只是有时，有些预言会倾其所有，比如这次，鬼域从没想过，只是单纯的人类出现在了那些预言家伙的话中，所有的鬼刹最终都来到了她的身边。

　　“所以，时间延长了？”
　　“嗯，再加一个月。”
　　“为什么是一个月？”你从没告诉我是为什么，连同那个预言也是。后来的月常常问起这样的话。
　　鬼域不记得了，也许是预言的家伙们说的，或者，因为你叫月，可我那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只是直觉地这样认为，一个月，安全和灾难的分水岭。
　　而那个预言，我想，是比打斗更诗意的存在。

　　月亮出现在了黑夜里，于是，我们的世界亮了——原本，混沌的世界。

　　翌日，当月还在蒙头大睡，一阵吵闹把月从被窝拖到了餐厅，等月醒过来时已经坐在餐桌前本能地把面包往嘴里送了。
　　“咦！为什么香穗姐会在这里？？”
　　“难道不是我把你从被窝里拖起来的吗？”一个淡淡地微笑，被称为香穗的女士优雅地继续啜饮着咖啡指点佣人们打扫。
　　“你不是放假了么？”
　　“放完假回来啦，不然这间房子就要被你给拆了。”
　　“额，对不起。”月吐了吐舌头，想起房顶的一片狼藉，几乎想象得到刚下飞机就赶来的香穗看到烧烂的房顶是一脸阴沉的模样，一想到就不禁浑身一颤。
　　天海香穗，月的父母在时就已经是月家的管家了，不过其实，是因为月的关系，12岁的月，因为与她的邂逅，月的家里才会多出了一位专职跟在月身旁的管家，也就是月的执事，不过同时也帮忙打理家里，至于她来的原因，之后大家会在香穗的回忆中看到的。
　　此时鬼域刚醒，正处于前脚踏进餐厅企图蹭饭，后脚就被香穗拦住开始盘查的处境。
　　“我绝对不是可疑人物。哈哈——”才怪，看你一付鸟巢代言人夏天穿秋装意图蹭饭的样子，月窃笑，看鬼域怎么在香穗那里蒙混过关。
　　“您是……”
　　“我叫鬼域，是…算是月的朋友吧。”
　　“朋、友、”长长的停顿，月在学校里没有朋友，除了雪，这点香穗是知道的，自从先生夫人失踪了之后，香穗也随月去，说不定这样更好。
　　“额，对！”鬼域挠挠蓬乱不堪的鸟窝头，露出小酒窝。
　　显然，头皮屑使香穗露出了厌恶的表情，虽然她极力克制但还是难以改变冰冷的语调，“那就麻烦……”既然月没说什么应该也没事，不过看月的样子，整整这个家伙也无妨，“请大家把这位先生拖进浴室好好整理一下。”
　　“啊，不要啊——”凄厉的惨叫从还未从昨天的战斗中恢复过来的英雄口中传出。人已远，声未离，果然是高境界。
　　月做出千万不可以发作的嘴样提醒鬼域，心里一阵偷笑，香穗回头，月收回搞怪的表情，“香穗姐还真是过分啊，这样捉弄他。”
　　“难道帮助小姐做到心中所想不正是执事所应做的事情吗？”香穗浅浅一笑，回头打发佣人们接着干活。
　　真是个能干而可怕的女人呢，月舔了舔嘴角的果汁渍。

　　“那我去上学了！”
　　“小姐走好！”全家上下在香穗的带领下鞠躬向月告别，“香穗太严肃了哦，让那些菜炒到一半的厨师停下手来告别可是会出事的哦！”月打趣道。
　　“快走了啦。”
　　经过严厉的香穗标准的整理过后，鬼域整个“人”（严格来讲整个生物体）散发出干净的肥皂味，头发也梳理整齐，换上了夏天的T恤短衫，代价就是香穗姐准鬼域可以住在月家中300间房中的一间而不用露宿在花园里。
　　“你…长得还不赖嘛。”月走近门口的鬼域一脸诡笑。
　　“少废话啦，你心情怎么那么好？”
　　诡笑终于转变成为大笑，“哈哈哈，因为很痛快啊，看到你吃瘪，香穗姐果然就是无敌。”
　　之后的一路上月都在“调戏”鬼域的新造型，好久没听到那么爽朗的笑声了啊，连站在窗边目送他们离去的香穗也忍不住这样感叹。

　　“咦~今天月的心情很好哦，有好事啊？”大清早的，小雪已经在座位上等月过来一起瞎扯了。
　　“香穗姐回来了！”^o^
　　“那个很厉害的姐姐哦！”
　　“嗯。”
　　“那今天去月家吧，很久没见到香穗姐了呢。”
　　“好啊，顺便帮你把上次跷掉的课给补一补。”
　　“就知道月最好了！”
　　“别拍马屁。”

　　“嗯哼！给大家介绍一下，新来的代课老师，宇。”
　　开玩笑的吧。
　　绝对是什么搞错了。
　　为什么鬼域会出现在讲台前面！！！
　　“大家好，从今天开始我会代替生病的数学老师给大家上一个月的课，我叫宇，宇宙的宇。”
　　鬼域特别加重了YU的读音。
　　啊！！！
　　为什么那个本该在身后的家伙跑到眼睛前面去了！！！
　　月此时只想大叫。
　　对于这点下课时鬼域的回答是这样的，香穗她安排的，说既然要保护，还是当老师比较方便。
　　为什么不是学生？？ ——我不要这个白痴来教我——月的心声。
　　因为，那个，我看上去不像是17、8岁的学生了嘛。鬼域的头发迅速地回归了鸟巢代言的形象，真是尽职的代言人啊。
　　唉，果然是什么都逃不过香穗姐的眼睛啊，月轻声叹息。
　　提问：香穗是怎么理解和接受鬼域的非正常解释的呢？
　　回答：香穗本来就不是正常人。
　　…
　　……
　　真实情况是，香穗只需要一个好理由而不需要一个好解释，同样，无所谓合不合理，如果不合理，那么月在之前就应该已经把鬼域轰出去了，一个好的执事尊重和理解主人的一切决定，包括不合常理的，而天海香穗，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好执事。

　　好的理由是，总之我不会伤害月，我的任务是保护，而且只有一个月，除非发生意外，从发生日起追加一个月。

　　很好，省得我天天去盯着这个小魔头。——天海香穗的心声。

　　于是鬼域就正式入驻月所在的英才学院，同时，入住了月那宫殿般的家。

　　老师好帅哦~有女朋友吗？老师是哪个大学毕业的？老师为什么会来教数学啊？
　　无聊，尽是些无聊的问题，月看着那班未开化完全的生物，忍不住觉得有打人冲动。理由我们暂时忽略。
　　“好了好了，先上课，关于这道问题，额…月同学，要不要来试试？”
　　看着一脸窃喜的某非人类生物，月突然一个激灵，感觉，以后的日子一片昏暗。

　　“呜拉！终于放学了。”小雪长吁一口气，“去月家里蹭吃蹭喝咯！”
　　不知道大家眼里的小公主的功课其实是我这个隐形人教出来的，同时热衷在我家留宿，那些人会作何感想。月摇了摇头，被小雪拽着往自个儿家冲。
　　“哟，月，回家了？”
　　在学校劳烦请装作和我不认识，月忿忿地从牙缝间挤出只有鬼域才听得到的字眼。
　　只有一个月，敬请忍耐，鬼域报以诚挚的微笑。

　　“原来老师住在月家里啊！！！”
　　“啊~是个远远远~~~（无限远）的远房亲戚。”面对大呼小叫的小雪，月随便扯了个缘由。
　　“难怪月的学习也这么厉害。”
　　“就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考试故意考得很烂。”
　　“就是嘛，我就常常跟月说啊，不管怎么样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嘛，被人当作笨蛋有什么好玩的。”
　　“就是就是。”
　　“你这个远房亲戚闭嘴拉！再啰嗦赶你出去哦。小雪也是，不帮你补课咯。”
　　“不要，月不帮我，我活不下去的啦，明天考试铁定挂的。”
　　“香穗姐也说句话嘛~”
　　“作为一个执事，请坚守原则。”月小声提醒。
　　“如果被先生夫人他们知道了，大概，会微笑着伤心吧。”“香穗！”
　　呵呵，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难得地热闹起来了呢，自从男女主人失踪之后，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呢，在鬼域和小雪的一唱一和下，连香穗也忍不住要逗一逗月。
　　看着打闹在一起的三个人，香穗露出与平时的浅笑不同的温馨笑容。
　　我说的是实话哦，大小姐，如果被您的父母知道了您的坚强，那么的优秀，一定，会欣慰地微笑吧，可是看您不得不伪装自己的悲哀，一定只能在您的背后啜泣而无能为力，如果，我们都能再勇敢一点就好了。
　　说到底，这间学校也是月的父母帮月提前选好的，为什么爸妈会要我进这样的学校呢？月直到现在仍是不解。

　　“感觉宇不像是老师呢。”
　　“像什么？”
　　“额，样子比我们大的同龄人，甚至，比我们更小，更会恶作剧。”
　　这两个自来熟的家伙已经完全地厮混在一起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月被鬼域和小雪压榨得只有承认失败的份。
　　“那月呢？月像什么？”鬼域试探地、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月。
　　“嗯……感觉，背负了很浓重的宿命，像是困在凡间的精灵，被束缚在「人类」这样的驱壳里，本应该有更大的光芒吧。”
　　喂喂，等一下，在说些什么呢，月从厚重的书堆里抬起头来。
　　“好厉害啊，这样的描述。”鬼域赞叹地说道。
　　“不会很奇妙吗？或者奇怪…”
　　“嗯。有点。但是很契合的感觉呢。”
　　哈哈，学校里的那些家伙都无视月呢，说到底是没眼光啊。就是就是……
　　听着听着，月渐渐觉得意识离自己远去。

　　“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