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E小T

2、Nightmare 1

　　男子的手上悬浮着明亮的光球，“你是谁？”月在晃动中艰难地喊道。“有办法救你的人。”男子飞身而下，明亮的光球照亮了所经之处，驱走了一片黑影。
　　轰隆~
　　房间停止晃动。
　　一片狼藉。
　　墙壁上溅满了大叔无辜的血迹。
　　“对于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人来说，你还真是冷静啊。”男子踢开某具无辜的死尸。
　　“反正和我无关。”月推开门。以某种比悲伤更让人心碎的眼神。

　　大街上。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月停下来看着男子。
　　男子已收去翅膀，“我才不想跟着你咧，是某个家伙说我会在今天晚上在那里救一个幸存者，我这次的任务是要跟着幸存者保护他（她）。”
　　“你已经救了我。”
　　“我起码要跟你一个月。”
　　“你是谁？”
　　“鬼域。”
　　“名字？”
　　“代号。”
　　“月。”
　　男子点点头，不置可否。
　　“你可以不必跟着我。”
　　“有人付了我钱，这是我的工作。”
　　月不再作无谓的说服工作，转身向前走去。
　　“你是谁？”
　　“月。”
　　“我的意思是说，你是什么？”
　　月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鬼域。
　　完了，生气了，鬼域挠挠已经是鸟窝的头发，女人真麻烦，“我是说，你的身份，经历什么的。”
　　“我不知道。”
　　“你不是想说你有失忆症吧。”
　　“我叫月，18岁，学生，父母双亡，成绩过的去，靠遗产度日。”
　　“嗯。”
　　“如果你问我是谁，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
　　“我是行尸走肉。”
　　“哈哈。”月瞪了鬼域一眼，鸟窝头停止大笑，“你很有意思，和我之前遇见过的人类不一样。”
　　“好像你不是人类一样。”
　　“我不是啊，我是鬼刹门的门人，和你们，是不同的生物种族。”

　　而月，已经背对着鬼域，走出了很远。

　　“哇靠~你这也叫行尸走肉。”鬼域盯着如宫殿般的豪宅。“我没说你可以进来。”“无所谓。”
　　“希望明天不必看到你。”“我也不想，可是如果我就这样走了，如果你出事，有人会杀了我。”
　　“那正好，你死，干我什么事？”“可是你死，我要负责。”
　　冷风吹过。
　　夏天原来也有落叶。

　　“你不去上学吗？”“难道把你带过去展览吗？”“我还以为你可以无所谓。”“我是无所谓，不过你，是异类，你不属于这里，为什么不离开。”“这不是你能决定的。”静默。“除非…你能打赢我。”
　　埋首于键盘的月终于抬起头，“你是说，打架？”
　　“格斗。”
　　月站起身，顺手从桌边拎起一把椅子，站定。
　　嗯？鬼域一脸茫然。
　　哐当~
　　月举起椅子就往鬼域头上砸去，椅子被鬼域的头撞得支离破碎，整个餐厅的人都盯着月，月拍了拍手，“你的头还真硬。”
　　“不可能比你的心更硬了。”

　　“别跟着我，我是一个灾难。”眨眼已回到LAPTOP前的月吐出几个极轻的字。

　　“月！”

　　“果然是你，又没来上课。”
　　“放学了？”月头也不抬。
　　“没有。”一个可爱的女生吐了吐舌头在月身旁坐下。
　　“自己跷课还好意思说我。”
　　“那老头的课真的很无聊嘛，还没有月讲得好。”
　　“想也不要想，我不会再帮你了。”
　　“不要嘛~~月最好了。”小公主开始摇月的肩膀，不断撒娇。“好嘛，好嘛。”
　　“啊，受不了你啦~知道啦。”月终于受不住这样的轰炸，笑出了声，“我投降，知道了，你先去约会吧。”
　　“月最好了~嗯嘛！”小公主一个飞吻，又蹦跳出了餐厅。

　　“原来你会笑啊。”
　　“不会笑的人是生理残疾人士，我很健康。”
　　“嗯哼~”鬼域表示同意。
　　“为什么她好像看不见你。”
　　“因为我不想让她看见啊。”
　　“那我现在在别人眼里就像是在自言自语？”月抬起头盯着对面的鬼域。还有更糟糕的，凭空砸烂了一把椅子。
　　“呵呵，要我现身吗？”鬼域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麻烦从门口光明正大地再进来一遍。”

　　“你现在要去哪里？”
　　“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确认你不会因为突发意外死亡为止。”
　　“那恐怕没戏。”
　　“？”
　　“因为这个世界上天天都有意外。”
　　！
　　“我的意思是指那些黑影。”
　　“？”
　　“你真的不知道那些东西代表什么吗？”
　　“它们，想要我的命，不惜一切。”
　　“什么啊，你知道。”
　　“只知道这些而已。”

　　“它们是地狱来的使者，要带你走。”
　　…
　　“你好像不惊讶嘛，其他人早就吓趴了，或者把我当成神经病。”
　　“1我是个灾难，2我昨天就已经确认你是神经病这个事实了。”
　　！？
　　“呵呵。”鬼域尴尬地想现在就干了这个被保护者，在黑影再次找到她之前。
　　“你的脸色很难看哦。”
　　你试试看脸色好看的样子。
　　“不开你玩笑了。”
　　？
　　“我肚子饿了，去吃东西？”
　　怎么态度转变得那么快？

　　路边，鬼域和月坐在长椅上吃着人类最经典的快餐食品——汉堡可乐加薯条。
　　“那你之前的奇怪表现都是装的咯。”
　　“不是啊。”
　　“那现在……”
　　“我又确认了两件事而已。”
　　“？”
　　“前一天晚上的事情是真的。你也是真的。”
　　“废话！”
　　“就算我打飞你，你也不会不跟着我。”
　　“算是吧。”鬼域想起派他过来的某人的脸一阵哆嗦。
　　“那就没办法啦，准备好经历灾难吧。”月吃完最后一口汉堡，抓起剩下的薯条包装袋扔给鬼域，径自握着可乐杯起身离开长椅。
　　“喂，等等。”

　　——你现在去哪里？
　　——你认为我现在应该在的地方。
　　？？
　　？
　　学校。

　　这是我的班级。
　　讷讷~昨天XX店新出了手包，放学去看吗？去。顺便可以去尝尝街口新开的蛋糕店味道怎么样。
　　昨天我妈帮我从巴黎寄回来的新款，不错吧。好老气哦~米兰今年服装展上的更好……
　　幼稚的班级，未开化。
　　怎么我看到的都不喜欢。
　　怎么你们做的我都觉得无聊。
　　怎么所有我在意的都不在这里。
　　无所谓，反正我是个隐形人。
　　反正，没人会注意到我。

　　“你最好隐形再进去。”这是月在进校门前对鬼域说的唯一一句忠告。
　　也是最后一句。

　　“喂，喂~~”进了班级之后，月再没和鬼域说过一句话。
　　鬼域以为月是怕别人发现他。
　　他错了，那是月的习惯。
　　没错，因为月，在那间学校，就像是个隐形人。

　　无所谓，反正月也不喜欢那些人，也省了初中时有些因为父母之命来讨好她的人。
　　在这间高中，没人真正认识月，或是知道她是谁。
　　因为没人会介意。
　　只有刚才的小公主例外。
　　她是月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月是在初入高中时失去亲人的。
　　16岁的生日，犹如一场灾难。
　　她的16岁，父母凭空人间蒸发。
　　高中，贵族学院，不爱炫耀的人不必存在。
　　月故意次次考60，只希望没人注意到她。
　　她被老师画上叉，扔到班级最后一排。
　　她被同学无视，根本不记得有她的存在。
　　17岁，月终于达成自己的愿望，也许悲伤、也许虚伪，她终于可以在班级的最后一排观察所有人，做一个被轻视的人。
　　所有人，都忘记她，除了小公主，在这间学校。
　　小雪，Yuki。
　　她肆无忌惮地嘲笑月悲悯的奇怪情怀，肆意妄为地继续做她的小公主。
　　只有她自己和月知道，无需说什么来证明，月不同于常人存在的出色和美好，Yuki任性地陪月坐在最后一排，即使所有人只看得见她而无视月，她依然在上课时和月嘻嘻哈哈开老师的玩笑，推掉那些优雅同学的邀请和月去吃最新的乳酪蛋糕。
　　“哎呀呀，对不起，我和月有约了。”
　　“谁？”
　　“就当是，公主好了，其他人得往后排。”
　　没错，就当是，公主殿下好了，Yuki这么想到，月，是公主啊。

　　一如既往，月安静地听课，安静地看书、记笔记，尽管绝对没人会注意到她，但今天有鬼域跟在她身后，她还是感觉不太自在。
　　努力营造被无视的氛围以获得的自由啊，再一次毁在这个男人手里，月正这么想着。
　　“没人想回答问题吗？月，你来试一下吧，难得的机会哦。”
　　“不要啦老师，这么难的问题，每次刚好及格的人怎么可能会呢？”
　　“那你来？”
　　“不用了…”

　　静默，一片静默。

　　全班，第一次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到了月身上。

　　突然，空气里，像着了魔。

　　“这种问题都不会做的是白痴！”
　　开玩笑的吧，我怎么会说这种话，平时绝对是把头低到不能再低。
　　第一反应，回头猛瞪某个满不在乎的非人类种族。
　　已经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声音轻到不能再轻。
　　“很好，那就请月来做吧。”
　　一阵抽筋，气的，所有人都看着月，第一次，受到瞩目的方式，明显不是月希望的方式。明显，不是月期望的现状。
　　唉，没办法。
　　上前，轻轻松松，三行，答案出现了。
　　月轻巧地下来。
　　班级里开始悉悉索索一片。

　　很好，我一年努力营造的生活就毁在这个人手里了。

　　下课，冲出教室，混蛋鬼域，给我死出来。月就差没有脱口而出了。
　　怨念，有黑雾缠绕，眼神可以杀人。

　　楼梯口栏杆上，有个雄性异种生物坐着张开大翅膀扇着，笑得很诡异，“下来，”月用口型说着，用眼神秒杀鬼域。

　　天台。
　　月抱着一条腿坐在房檐上，鬼域站在一旁。
　　承认错误吧。
　　鬼域的眼神只能与月交汇在无限远处，无限远，取不到极限的数字。
　　不死心。
　　“其实也不是很糟嘛。”呵呵。
　　眼神继续秒杀。
　　糟糕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月一个人怨念地想着。月本来就不是安分的人，如果真的爆发出来应该会不可收拾。
　　应该说，崩坏，这个世界会崩坏。
　　为什么，会那样呢？从碰到这个男性生物开始，整个世界就失控，月想起第一次的情景，救救我，那个时候，怎么会有那样无助的想法，明明以为，已经麻木到无所谓。
　　那么，这个世界会改变吗？被麻木而封闭的心灵，会又一不小心开启吗？这么想着，月就开始要嘲笑自己，就是因为这么开始想才给了别人破绽吧。绝对不可以。

　　连别人要拿椅子砸你你都没感觉。作为一个战士，你还真是没有警觉啊。
　　鬼域，想起月的话，那些盯着电脑屏幕无声无息地吐出的字眼。
　　又想起那天晚上的对话。
　　你是什么？
　　真的不知道吗？
　　值得让黑影来扑杀的对象。
　　你究竟是什么呢？连那位令人作呕的大人都派我过来，虽然作呕确是很可靠的大人都要我来，你，是什么呢？
　　是，黑夜里的月影吗？

　　“要小心哦。”
　　？
　　“在这座学院，心灵，会被腐化。”
　　“没事，反正我不是人类。”
　　转头，已经起身。一抹苍白而魅惑的淡笑。
　　“在这里待久了，任什么，也会沾染上劣习。”

　　——哪里？
　　这座学院？
　　——不
　　是人间。

　　呼啦啦，鬼域张开翅膀任风飞翔。

　　你有一双灰白的羽翼呢。
　　因为我不够纯正。

　　没有的事。

　　一样
　　很漂亮。

　　足够保护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