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时月十九日》醉茶TWT

8、没事，自己人

　　高二一次课间，文欢藏着一个小铁盒冲到窗边，激动不已地交给凌清。里面装满风格各异的卡贴。她急忙一张张翻看完，又迅速放回盒子里。
　　谁也不曾预想到，当时需要小心偷看的卡贴，如今在自己手中被任意挑选。
　　“随便我挑吗？”凌清有点不好意思。
　　“你喜欢都拿走，随便挑吧。”陆景漾面对面坐下。
　　以两人为半径，圆圈内只有他们在交谈。教室里亦不见之前起哄的人影。阳光倾斜，洒落窗前，光照下一片安谧。
　　她很快选出一张，融合名家风格的动漫女孩画像。这是她鼓起勇气加他微信时，他用的头像。
　　一双骨节分明，修长秀气的手，正交叉着搭在桌边。
　　凌清微微一笑，动起歪心思：“我们来掰手腕吧。”
　　对突然的邀约感到惊讶，陆景漾笑了：“为什么？”
　　“因为我想玩。”她把手撑在桌上准备。
　　两只手较劲一会儿就朝她的胜利倒下。比完三局，始终是同样的结果。
　　凌清严厉控诉他不认真的态度，可实际上像个痴汉，因牵手成功而频频窃喜。
　　陆景漾只苦笑，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行。
　　上课前，两本课外读物骤然出现在桌面，“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他如此说道，她便感谢着收下。
　　但这位开小差的同学很快就被苏九抓住：“你上课还看小说啊。”
　　“我随便看看。”凌清嘿嘿说道，心虚地收起小说，一直忍耐到下课。
　　“好看吗？”站在身旁的人问道。
　　发现来者，她起身坐在同桌位置，把书放在桌面：“好看啊。”
　　“好看就行，那你慢慢看。”陆景漾刚坐下就打算走。
　　凌清急忙拦住：“别，我现在不看了。”
　　见他坐好，脱口问出些许沉重的话题：“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
　　不等回答，她敞开心扉：“其实，我的梦想是……当一名漫画家。”
　　陆景漾点点头。
　　“我说真的哦，我想当漫画家，画自己的漫画。”
　　“我知道啊，挺好的。”他认真回答。
　　凌清自小喜爱画画，身边人的夸赞也一度让她自感天赋过人。可从未参加过任何课程和教学，又苦于没有时间练习，她自己都认为梦想已经遥不可及。
　　没想到他没有丝毫的轻看和怀疑，只是同样真诚地予以回应。
　　柯威猝不及防闯入：“你们是在，二人世界啊。”说完挺起身子看向他们中间：“你们还没牵手吗？”
　　“应该这样，”他用演示出十指相扣的手势：“是不是不敢哦，阿虎。”
　　面对挑衅，凌清一言不发，抓起陆景漾的手，将手肘放在书堆上，随后把紧握的手变成十指相扣，得意地看向柯威。
　　陆景漾在相扣的瞬间埋下头，凌清则后知后觉，把手松开。
　　身旁娇小的身影刚回来，柯威就立即汇报：“他们两个牵手了，”说着牵手示范。
　　苏九顺势举起手问道：“你不觉得你少了什么东西吗？”
　　看着紧扣的十指，凌清连忙把双手从桌面撤回。陆景漾默默牵起手，轻轻握着。
　　注意到他们手臂距离的变化，苏九继续：“没叫你们牵手，我说小皮筋，你要给他戴小皮筋啊。”
　　“诺，就像我这样，”柯威全方位展示手腕上可爱的发圈。
　　于是午休时，凌清匆忙寻找，一大包发圈在手中被一一挑选。
　　阳台的水流在大声回响，几位女生正忙着洗漱。还有人站在柜子翻找东西。
　　沐榆擦着脸询问：“干嘛呢小清？”
　　“我在找好看的发圈。”她十分专注。
　　“找发圈？”沐榆靠近：“我帮你看看。”
　　文欢寻声前来，苏九也注意到围在床边的三人。
　　沐榆戴上一条深绿的大肠发圈：“这个怎么样？多好看。”
　　“这个太大了吧。”
　　“男生戴它像个零一样，”苏九吐槽。
　　“那这个呢？”文欢拿起一条青蓝色的细发圈。
　　“这个有装饰，会咯手。”
　　苏九拿起一条电话线：“这个可以啊，没有装饰，也不大。”
　　“可是这个颜色，”她看着又粉又闪的电话线：“有点显黑，而且戴着写字不舒服。”
　　“那你自己选吧，”苏九走回床位。沐榆摘下束发带接着护肤。
　　凌清仍未放弃，带着一袋发圈爬上床。
　　文欢对着床边的镜子整理刘海，还不忘分享过往：“刚来学校的时候，我在楼梯搬行李，结果行李箱太重了提不起来，陆景漾什么也没说，就帮我搬上去。”
　　床上曲腿坐的女生，听着回忆散开头发，看着手中的发圈，她找出自己扎头发的同款，没有装饰，也不咯手，正是她所需要的小皮筋。
　　陆景漾刚坐下，凌清就迫不及待：“你把手伸出来。”
　　她通过相牵的手，把发圈传去：“给，你有小皮筋啦。”
　　看着手腕上由绿、黄、橙三色交错编织的发圈，凌清关切询问：“怎么样，戴着会不舒服吗？”
　　“不会，没什么感觉。”他转动小皮筋。
　　苏九点明：“她为了给你选小皮筋，挑了一中午，好不容易才选出来一条。”
　　“要好好珍惜哦，”柯威指着自己手腕。
　　陆景漾微微点头。
　　待到一节晚修结束，凌清抓起悬在半空的手放在头顶：“我喜欢别人摸我头，感觉像在摸我家狗狗。”
　　“哪有这样说的，”陆景漾被逗笑，象征性摸了几下。
　　得意会儿，凌清又觉披着的长发有些碍事，想把它扎起：“我给你展示一个技能，可以不用橡皮筋扎头发，”说着开始表演。
　　陆景漾看她起身，抓起头发，右手从中抽一缕，再绕个圈。
　　“你看，”她甩动马尾：“不会掉。”
　　“你这样头发会打结的，”他没有夸赞，反而捋开松动的马尾。
　　“但是可以这样扎更方便呀，”她再次扎起。他又解开，还拿走桌上的绿色小梳子。
　　直到头发被梳顺，陆景漾满意地把梳子放回。
　　天气逐渐转凉，历史老师似乎不受影响，依旧是那件轻薄的白色卫衣，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她带着作业，安静在讲台批改。纸张翻页声连着叹息不断，引得同学们坐立难安。
　　“凌清，”她亮丽的声音响起：“书雁，你们两个过来一下。”
　　两位同学茫然走上讲台。其他人的头抬起又低下。
　　老师推推眼镜，挨个指导作业的不足之处，“嗯嗯”声顿时不断。
　　噔噔咚——
　　睡觉时间悄然来临，可老师毫无放她们回去的意思。
　　背起书包的同学接连走掉。眼见葭忆和陆景漾已没有踪影，凌清只得专心跟随教学继续。
　　侧门开了又开，走进两位男生。
　　“原来你没走啊，阿虎。”柯威拿着水杯，刚打完水。
　　吴音抢答：“我们就去上个厕所。”
　　“你们居然会留下来，真稀奇哟。”
　　陆景漾没有回答，只抽出纸巾擦手。
　　感受到底下的两道视线，书雁扭头与吴音对视。
　　分针前进了一刻又一刻，今晚的难点总算解决，历史老师还回作业本便离去。
　　教室剩余几位同学开始走动。凌清将作业放好，快速整理桌面。
　　“晚安，”陆景漾站在面前，灯光下是一张略带羞涩的笑脸：“我想留下来写作业，晚点再回宿舍。”
　　“好，”凌清道别：“那我先走啦，晚安。”随后与书雁一同赶回宿舍。

　　值日表转了一圈，今天轮到第六组值日。
　　无人的教室里，地上的垃圾更加明显。
　　凌清动作不停，嘴巴也没有休息：“这里好多头发哦，有人在这里梳头吗？”
　　“你还不允许别人掉头发啊，”葭忆擦完黑板整理讲台。
　　“我应该没掉，”凌清走向自己座位：“还挺干净诶。”
　　打扫完毕，她们再次检查是否有遗漏的垃圾。两位男生这时走进教室。
　　陆景漾从讲台穿过，放下书包和张侯闲聊。
　　同组负责倒垃圾的同学一直请假，所以这个学期都是她们兼职。
　　葭忆去拿垃圾袋，凌清在垃圾桶旁等待。
　　结果陆景漾突然率先出门，将葭忆挡在身后。他径直走向垃圾桶，拎起垃圾，打包带走。
　　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留下走廊上相视一笑的值日生。
　　回宿舍的途中，凌清突发感慨：“我忘记跟他说谢谢了！”
　　葭忆则淡定表示：“没事，自己人，自己人。”
　　这话很快被她转述：“我跟葭忆说忘了跟你说谢谢，她说没事，自己人。”
　　“什么？”陆景漾俯下身。
　　“她说，没事，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