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时月十九日》醉茶TWT

10、可以抱一下嘛？

　　熙熙攘攘的同学们在食堂入口处徘徊，有的已经找回行李箱，在饭桌前偷玩手机。
　　凌清一眼发现自己那便携普通的蓝色行李箱，悄悄跟在身后的陆景漾一手接过，两人并肩走过一段。
　　纵使夕阳光照热烈，也被交错的树影遮挡，只剩片片微光。那是校园里最大的一棵树，树大根深、郁郁葱葱。
　　拉着行李箱的同学自这树荫走过，转角后便有保安室前站岗的教导主任。
　　陆景漾在靠近校门时把行李箱还回，两人的距离也被渐渐拉开。
　　凌清很快与父亲碰面，带着行李箱就准备上车。
　　前方却突然传出激动的喊声：“阿虎，快回头，看你岳父！”是恰好在路边等车的赖小帅。
　　凌清赶忙低头，口罩下是忍俊不禁的笑颜，心中不免庆幸他们并无引起别人注意。
　　车辆启动，她缓缓关上车窗，眼见路边两位男生汇合，然后很快从视野消失。
　　一步一阶把沉重的行李箱搬上楼，钥匙刚扭转开门，劈哩叭啦的爪子勾地声就快速逼近。
　　“狗狗～”她回应这热情的迎接。
　　两只娇小的前爪不停扑腾，想搭上大腿。凌清关好门，安抚这快活的身影。
　　近一个月没见它，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像疲惫不少，泪痕隐隐加深，但毛发依旧雪白光亮，顺滑到她不想停手。
　　白色小狗名叫“狗狗”，母亲没有特地取名，但久而久之叫顺嘴了，它听后也会有所反应。
　　狗狗翻身露出光秃的肚皮，看它参差不齐的毛发就可知，前几天母亲又给它洗澡剃毛了。
　　肚子两侧的爱心型花色，也因此变得更加明显。
　　与小狗嬉戏完，凌清把行李箱推到床头，关起房门打开手机。
　　首先发出的消息，是给两位初中好友，魏妮和黎芝露传递的喜讯。她兴冲冲地把最近发生的起因、经过、结果通通讲述，事无巨细地分享着自己的所知所感。
　　好友也做出如她所料的反应，疑惑、震惊、感慨，再是交流双方近期发生的事。好友们都是艺术生。一位在学美术，一位是传媒生。
　　大半年不见的想念，大半月未聊的兴奋，在此刻通通宣泄。凌清抱着手机傻笑好久，才肯查收别的消息。
　　置顶下方的群聊里，是班主任发布的通知：回家带好高考报名需要的所有资料。
　　户口本原件、复印件、身份证复印件，还有，出生证明？
　　凌清满眼发亮地看着手中的陈旧小册子，纷飞的笔迹清晰记录着出生信息。
　　“头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是个活人诶！”她将消息发送。
　　“那你就收好活着的证明吧。”葭忆秒回。想必是回家就拿到新买的手机。

　　“这是我的出生证明耶。”凌清站在座位上展开册子。
　　陆景漾看了会儿，便小心放回装着资料的信封。
　　班主任又送达一则通知：“这个星期三、四、五进行市二调考试。”
　　课室随即布置成考场。多余的课桌在走廊成队，剩余空间全由书堆填满。
　　凌清仍是一号，是熟悉的门边位置。
　　考完语数，晚修的课间。刚在楼上自习的日语生匆匆奔回教室。
　　他们自楼梯一跃而下的姿态，好在没被随时巡逻的夏主任撞见。
　　书雁不知何时占据了教室后排一角，拉上凌清闲聊。同桌间的悄悄话还未尽兴，柯威拉上苏九等人坐在附近聊天，两拨人自然而然地加在一起。
　　凌清只掰着指头附和他们说笑，余光始终不离身侧男生，好像在打着小算盘。
　　不忍他待会儿就要走掉，时间也不由得犹豫。
　　“可以抱一下嘛？”她悄声道。
　　陆景漾没有应声，上前迈步，手臂轻轻环绕，而后解开这极短的拥抱。
　　可自以为的小声被听得清楚，谈笑声骤然停止。柯威用扭捏的腔调模仿：“可以抱一下嘛，阿虎~”
　　然后便是一阵嬉笑。
　　刚刚相拥的男女双双低头，相对的脚尖也转换了方向。
　　经过一夜空白，昨晚的插曲被暂且忘却。陆景漾在开考前仍待在凌清身旁。
　　门边相距亲昵的同学交流甚欢。为了给身后走过人员让路，男生自觉挪动脚步，距女生越来越近。
　　“你们怎么不抱一个？”有人忽然耳语。
　　回忆在脑海翻涌。他们沉默片刻，若无其事将对话继续。但一会儿是赖小帅，一会儿是吴音，路过的人都要调侃几句。
　　柯威的模仿成了导火索：“阿虎，可以抱一下嘛~”
　　下一秒，追逐战一触即发。
　　墙角不断传来惨叫，只听陆景漾无奈反驳：“我都没动你。”
　　“战争”最终被苏九阻止，以陆景漾的战败落幕。
　　连续三天的考试转瞬即逝。老师随即开始讲评试卷，成绩也同答案的揭晓显露。
　　语文正常发挥，数学还在三十左右。唯一让凌清深受打击的，居然是自己引以为傲的拿手科目。
　　起初还不肯相信，但成绩单的公布，让她不得不接受，英语只有五十九分的事实。
　　难道谈恋爱真的会影响成绩？
　　没想到不认真听讲的报应来得这么快，总分甚至不到四百，是有史以来的最低分。
　　班级排名也果然下降，落到第七。
　　凑巧的是，成绩下滑的不止她一人，班级排名变动不大，新的座位表显示，凌清周围还是那群日语生。
　　他们被打包来到第一组，分别坐在二至三排。她和陆景漾之间仍隔着柯威一桌。
　　两组中的过道横在苏威之间，班长顶替苏九，坐在凌清身后。
　　不安的情绪跟随时间流逝而翻页，但对自我的反思促使她不得不专注每一节课堂。
　　生物老师有着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镜，还有“被五班同学气哭了三次”的经历。
　　由于她生气时几乎没有威慑力，上课时大都是她在台上讲，台下也在发言，偶有听懂的同学会给予回应。
　　“今天的政治作业是什么？”书雁放下手中的笔。
　　凌清正做着笔记：“要不你问问万楂，他不是课代表吗？”
　　于是书雁转向左边：“儿子，今天的作业是什么？”
　　“两张试卷。”
　　书雁又扭头复述。
　　“你叫他儿子，他没拒绝？”凌清留意到她刚才的称呼。
　　“你承认你是我儿子啦？”书雁眼冒星光。
　　“我只是懒得搭理你。”万楂保持冷漠。
　　两人随后上演了一场“养父与养子之争”的戏码。
　　一直争执到下课，万楂抱着日语书匆匆溜走。
　　凌清也起身拿起水杯，打好水转身，玩伴就出现在眼前。
　　葭忆坐第三组第一排，此时正在收拾桌面繁多的试卷。
　　与玩伴打完招呼，凌清见陆景漾站在过道，一下溜达上前，朝他伸手。
　　陆景漾有些不明所以，凌清则热情回应：“你好！”说着把牵住的手微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