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总有一天我会期待你握住我的手》明柳

17、Chapter16让我们踏上回忆的旅途

　　她哭了，我握住这个小姑娘纤细冰凉的手，说不要哭。我向你保证，这个世界一定会一点点变好的。一定会的。
　　——《玛格丽特·沙菲克的日记》

　　玛丽的脑袋很昏沉，她感到似乎有人很轻很小心地涂抹着自己的伤口，手指都是冰冷的，如同春天里消融的雪花。
　　然后呢。
　　玛丽·唐纳德睡着了。

　　在我还非常小的时候，我拥有着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贝洛坐在床前耐心地听着老人讲话。我是一个算不上羞怯，但也肯定不活泼的姑娘，每当我母亲做饭时，我就会趴在门口小心翼翼地观察她，观察她金色的卷发，微蹙的眉头以及空茫的悲伤——我当时并不懂这是悲伤。
　　后来我去上学，那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但是遭遇了一些不那样好的事情。嗯，你已经知道了，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在长大成人之后才知道这些道理——我希望你可以勇敢地去面对一些在未来也许会发生的不幸，并且原谅它们。这是另一个人告诉我的。

　　瓦伦狄娜停住了脚步，很安静很柔和地看着他。她的目光平静，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和挺直的小腿上，眉眼间总是笼罩着一股或浓或淡的忧郁。然而这次什么也没有，她看着他，说你早知道这一切了对不对。
　　你知道玛丽·唐纳德会迎来这样的不幸，你知道罗齐尔他们谋划的这一切，你甚至去提醒了斯内普——可是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雷古勒斯。她问。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一切的发生，你是害怕我会胡乱闯进这件事情里，还是坚信我不会受到这些东西的影响，哪怕只是一点点？我不明白的是，大家都喜欢说我温柔又体贴，却又总是默认我并不善良？雷古勒斯，我是这样的人吗。唐纳德伤得很重，我不确定她醒来以后会怎么样，一个人拥有权利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吗，这不是一条生命吗？
　　她的口吻没有任何不妥之处，然而还是显得咄咄逼人。雷古勒斯就站在那里，眉眼间没有任何波动，仿佛一潭死水，他的眼睛灰得仿佛飘过了洋洋洒洒的大雪，很久之后他疑惑地提问：“可是，这样有什么用呢。”
　　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人每天都在发生都在遭遇不幸，哪怕让唐纳德躲过了这次也会有下一次，更何况她是个。他平稳地说出了这个词。她是个泥巴种，瓦伦狄娜，她是个麻瓜家庭出生的平平无奇的女孩，所以何必去告诉你呢。再者，我提醒斯内普是因为伊万斯和他都是你的朋友，看来他在朋友面前伪装的并不好，被你发现了。瓦伦狄娜。
　　雷古勒斯轻轻弯起眼睛，微笑地问她。
　　难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吗？
　　难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吗？你那天在走廊下的许愿得到实现了吗，你还记得吗，你说你将敏感纤细，温柔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踏上母辈们的道路，你做到了吗。可是我不希望你走上那样的道路，我不希望，因为太辛苦了，拥有这样特质的人没有多少可以幸福地活在世界上。我将要拜托你一件事——请你。请你自私一些，邪恶一些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舍弃掉那些天真和软弱，这样才无法轻易被伤害。
　　“为什么要去关心唐纳德呢，你明明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在此之前你甚至都不认识她。”
　　瓦伦狄娜直视着他，反问：“为什么不去？”
　　“就因为我不认识她吗。就因为我不认识她，你们就可以轻易地默认她是一个活该被欺负，活该遭受悲惨命运的姑娘？我们，我们谁也不了解她的故事她的人生，凭什么要擅自去更改，凭什么要胡乱涂抹她的人生？不管是谁遭受了这些我都会去寻找她，我都会去帮忙。是你，是莉莉，是我讨厌的人我都会去，因为我们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决定他人活下去的道路，没有。这就是我这么做的理由。”
　　少年仍然温和地看着她——黑色刘海垂在眼前，他轻轻地凑近，让瓦伦狄娜闻到了清凉的薄荷的气息。你哭了，他说，淡粉色的嘴唇一张一合，灰色的眼瞳里映衬出细细碎碎的光芒。瓦伦狄娜，你哭了。
　　“是的，我哭了。可这不是什么软弱的证明。”她用袖子擦干了眼泪，“雷古勒斯。我也会害怕，会想要退缩，这些都是正常的情感。然而这又如何呢，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就是害怕过后仍然向前。我就是愿意踏上这样一条艰难的道路，我不愿意自私冷漠地活着，哪怕我想一直和你做朋友，我也决不让自己走上一条不想走的路。是的，我就是要艰难而痛苦地活着，这是我的选择。”
　　“我。我愿意这样。我愿意永远纤细，敏感，善良温柔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尽力保持着自己的天真和软弱。我不是我的母亲，我们的命运不会如出一辙。”
　　他笑起来，说好姑娘，那就一直一直向前走吧，必要的时候可以奔跑。

　　瓦伦狄娜是在最后一个隔间里找到玛丽·唐纳德的。
　　桃金娘颤颤巍巍地指了指方向然后就尖叫一声躲在了角落里。她打开门，看见了满身血污金色卷发乱七八糟的玛丽。瓦伦狄娜缓慢地蹲下来，开始用白藓帮她愈合部分伤口。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站在医疗翼门口的附近，看着脸色苍白的斯内普了。
　　喔。她说，你果然在这里。
　　斯内普回过神来，反问她说，什么？
　　瓦伦狄娜垂着眼，把手背在身后看着地板。从你移开视线的时候我就猜到七七八八了，你应该也是才知道了不久吧？或者说，其实大部分人都知道，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呢。可是你，是谁告诉你，谁提醒你的？
　　她的脸色同样很白，可是声音很清楚，其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软弱或者退缩之意。这姑娘天生就擅长于观察他人，生性里拥有和母亲一样的尖锐与缺乏温柔，她问，你是怎么样知道的呢。
　　奇怪的是斯内普自己在被这样毫不留情的戳穿之后居然也没有什么恼怒或者生气，他的声音像极了一块暗哑的玻璃。雷古勒斯·布莱克。他说。
　　在上一个星期的早晨他忽然问我知不知道伊万斯身边的唐纳德，并且说可以给予我一点小小的提示，那就是不要去管，不要去干涉，不要去探究，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我照做了。
　　“我不太认为我们真的算是什么很好的朋友，但也并不是毫无关系。所以，瓦伦狄娜。”斯内普难得叫了她的名字：“所以你才可以在我面前干那些坏事情，把你不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你心知肚明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因此对你心生偏见。你的确是一个小孩子，从头到尾也没有变化，甚至于你在试图把我当做一个大人来依靠。”
　　瓦伦狄娜移开视线，轻轻地，缓慢地叹了一口气。她说，是的。我们并算不上是什么很好的朋友，很久之前麦克米兰就说我同一年级的时候毫无变化，现在看来恐怕确实如此。我不会告诉莉莉这件事情，也不打算让她知道，现在我们都回去吧，让她一个人安静一会。我很抱歉自己做出了这样的行为——但是，有些时候，你知道的。就像是小孩子摔倒了那样，他们总会不由自主地抓住前面人的衣角的。
　　斯内普说，是的，所以我不责怪你。

　　艾琳·普林斯在斯内普四年级时曾经收到过一封意外的来信。
　　她当时只不过是一时兴起地去整理信箱，邮差却在当时刚好路过，说请等一下，然后从一大堆信件里拿出一张，说您是普林斯女士吧，这是给您的。
　　然后艾琳的呼吸就忽然停住了。
　　因为信封上写着一个大而圆润的“S”，那是塞弗拉。她的好朋友——梅丽娜·塞弗拉的字迹，只有她会这样表明自己的身份。于是她匆匆付了邮费，接着做到门口的小台阶上缓慢地展开信——
　　由于不知道你会在什么时候收到这封信，因此原谅我，我就先不问好了。请原谅直到现在，生命的尽头我才给你写信。我想我大概并不是一个合格靠谱的朋友，听说马尔福家的那位同布莱克家的女儿结婚了？这样很好。我回忆了许多，但是有些东西又很模糊，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你和阿布对我包容了许多，而我仗着那些不知天高地厚。成人的世界想来与我们想得都不一样…我给你写这样一封尴尬的信，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我的女儿。她是个不太幸运的女孩，我是说，身边没有人如你们当时爱我一样爱她一半多。
　　我不想说什么其实我很爱她。艾琳，让人感到痛苦，难堪的爱都不是爱，你们当时给予我的就非常温暖，很抱歉我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再者说，我也从不让她幸福。艾琳，我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你可以给她寄出这封信。就是你觉得“没错，她需要这封信，就是现在”的时候。请把这封信寄给她，我希望这可以帮到她。
　　最后，向你，以及阿布问好。
　　——你亲爱的朋友，梅丽娜·塞弗拉
　　小歪站在窗前歪着脑袋看她。
　　瓦伦狄娜递给它一点麦片，随后看着信件，犹豫踌躇了大半天才打开：
　　我希望你是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打开这封信的——对于我的人生，我没有什么可以分享给你的。我和劳德没有教给瓦伦狄娜任何东西，她一直是一个人笨拙地长大，因此走得比别人慢一些，艰难一些，这都不是她的错。所以，瓦伦狄娜，有些时候你会摔倒，你仍然是那个学习走路会摔到的小孩子，也许你不哭不闹，可是我知道你需要一个人把你扶起来。
　　我不想让别人那样做，我不想因为你因为那个人扶起了你所以你就对他有好感——所以我希望可以由我扶起自己的女儿。艾琳我的女儿向来是一个很安静古怪的姑娘，可她不会冷眼旁观，不会明哲保身，不会，她不会这样。她的双手会颤抖，她会摔倒，可她永远会爬起来然后冲着你伸出手帮助你——这就是为什么她是一个更好的，这就是为什么她会被爱。
　　我很抱歉要让她独自一个人待在这个世界上——但是。请。请你务必要多一些勇气，多一些坚持，瓦伦狄娜，你会变成一个非常非常好的大人，可以轻松推开前往成人世界的大门，我对此深信不疑。所以你要勇敢，大步走自己的路。从今往后你的人生中不会有任何疾病，苦难与偏见，拥抱你的只会有幸福和欢笑，你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大人。
　　所以请你多一些的勇气，你能做到的。
　　——爱你的，梅丽娜
　　信纸有一些地方湿了，那是艾琳的眼泪。
　　她安静了很久，最后在这个迟来的母亲的怀抱之中哭出声来。
　　那是一个山茶花味道的怀抱。

　　玛丽的脸上被罗齐尔一行人刻下了泥巴种的字迹。
　　尽管庞弗雷女士让她恢复如初，然而这姑娘的精神仍然一天比一天脆弱，前几天她还尖叫着冲出了弗利维教授的教室，斯莱特林的部分学生们传出了低低的笑声，被格兰芬多们怒目而视。
　　西里斯·布莱克漫不经心地拿着自己的魔杖：“看样子你们是又想要找打了吗，罗齐尔？”
　　对方嚣张地笑起来：“那又怎么样，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布莱克，过不了一周我们可怜的泥巴种小玛丽就要受不了主动退学离开这所学校了。”
　　詹姆·波特一边嚷嚷着才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一边同样掏出了魔杖。
　　最后事情以双方都扣了分作为结尾。
　　瓦伦狄娜低下头看着缩在角落里的玛丽·唐纳德。
　　“喔…你需要我陪陪你吗？我刚好下课。”
　　金色卷发的女孩子红着眼圈看她，一句话也不说。她思考了一下，然后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蓝色发带：“这个是和我头上的配套的…只不过当时和我的发色太相近了就没有戴着，还好今天带来了。”
　　瓦伦狄娜温柔地靠近，感受到对方的身子缩了缩。她轻柔而快速的给她右侧的一股头发编了一个麻花辫，用丝带绑起来：“这样很好看，很衬你的眼睛。”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代替他们道歉或者别的点什么——但是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我们不需要原谅他们，但是要原谅那些苦难，必须原谅，否则只会长长久久的不幸福。如果你想的话，玛丽，你可以报复回去。你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大人，我也会，我们都会长大，请不要再哭了。”
　　玛丽定定地看着她，最后说出了一个名字：
　　“克莱尔。克莱尔·格莱特。”

　　“一切的选择都在你咯。”
　　芙罗拉·麦克米兰梳着自己长长的头发，腾出一只手颐气指使地戳了戳她的额头。“一切的选择在你，到底要不要去找那个小姑娘，到底要不要了解事情的全貌，我凭什么帮你做决定，我们又不是朋友。”
　　“我是朋友你就会帮我做决定吗？”
　　“那就更不会了。这不是你自己的观念吗，绝对不去干扰别人的命运。”
　　“…我的本意是这样吗？”
　　“…关我什么事啊！莫名其妙。”

　　……瓦伦狄娜。你走什么样的路，就成为什么样的人。

　　那么后来呢。贝洛给自己和老人倒了一杯红茶。玛丽，后来的塞弗拉小姐怎么样了？
　　老人神思恍惚：
　　我也不知道。大战开始前很久我就没有见过她了。不过我知道的，她一定在坚定地走着自己的路，正如同她当年和我说的那样成长为了一个很好的大人。她是一个纤细，敏感，善良温柔的人，拥有着金色的闪闪发光的灵魂，这就是为什么我当初会收养你，我希望你也可以这样。不必成为她，但我希望，你也可以在他人遇到困难时伸出援手。
　　贝洛给她掖了掖被子，您想不想再见见她？
　　玛丽摇头，有些事情，还是让它停在记忆里更好。

　　克莱尔·格莱塔独自一个人蹲在床边，躲在阴影里。她仿佛再次看见了那天那个蓝色头发的姐姐靠近自己，温柔而轻松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说如果犯了很大很大的错误那么就去努力弥补，努力获取对方的原谅吧。
　　可是罗齐尔他们又说这并不是什么错，说像唐纳德那种人就是污染了霍格沃茨的卑贱的人。她努力用手臂抱住自己的膝盖，把头深深地埋进去——到底什么才是错误的，什么才是正确的？可是，可是唐纳德分明会温柔地为自己带路，无条件地信任这些呀。
　　“格莱塔。”
　　室友走进来，说：“外面有学姐找你喔，快点出去吧。”
　　她战战兢兢，迷茫地站起来，接着被室友好心的，轻轻地推了推肩膀，光线照射进来——那个蓝头发的少女就站在门口，冲她微笑，说：
　　你好呀克莱尔，我们又见面啦。
　　有那么一瞬间，克莱尔哆嗦了一下，险些哭出了声。

　　瓦伦狄娜，记住，你会成长为一个很好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