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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Chapter17因为爱铸就平等而非其他 ...

  •   她告诉我,没有什么比爱更重要,没有什么可以替代爱。
      ——《玛格丽特·沙菲克的日记》

      沃尔布加曾经询问过为什么玛格丽特的画像只有这样一张,而且放在房子非常偏僻的角落里。
      奥赖恩·布莱克悠悠然地躺在书房的椅子上,看着手里的雪茄散发出乳白色的烟雾,不明所以地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说父亲在四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之后的一切都是交给母亲打理的,我只是照办而已,这并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家里,甚至于我母亲沙菲克家族那边的人也从来都没搞懂过她究竟在想些什么。这就是读书太多的坏处,它会让你的头脑变得一塌糊涂,既不能够轻盈地飞翔也不能稳稳当当地站在陆地上。
      沃尔布加垂着眼打量书房门口的划痕,说但你不能否认她确实挺好的。她小时候甚至偷偷给我塞过糖果,我能感受到她对我们的婚姻并不认同,我忘不了她那种悲伤的眼神。
      奥赖恩闭上眼不再说话了。
      他们之间能够谈论的东西太少太少,沃尔布加扯了扯自己的裙角——那是玛格丽特当年亲手给她做的裙子。她自己出门买布料,在晚上,趁着所有人睡着的时候一点一点慢慢做出来,在他们结婚的前一晚上放在礼盒里郑重其事地送给沃尔布加的。裙子是黑色的,很长很长,几乎都快要拖地了。
      沃尔布加当时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不是一条白色的裙子——毕竟新娘都是要穿白色的。
      玛格丽特什么也没有说。她像是对待着自己的孩子那样轻轻拍着沃尔布加的手背。她已经是个老人了,眼角延伸出皱纹,她们坐在昏黄的灯光里。
      然后,玛格丽特掉下了一滴眼泪。
      再没什么可说的了。

      莱丽斯·钱德勒歪头看着他。
      她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艾略特的肩膀。她说,不要伤心也不要难过,因为你等会还要帮大家去审核报纸上的文章呢。
      艾略特问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真的很不会安慰人?
      莱丽斯说用不着别人告诉我,我自己很清楚呀。但是那又如何呢。那又如何呢艾略特,不去安慰和安慰总归是不一样的。除非你可以在此刻把所有的脆弱都收走,然后坚强的,义正言辞地告诉我,我不需要安慰,我很好,那么我现在就可以走。
      这就是无所作为和尝试过的不同点。我们走什么样的道路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人生不是因为一个重大的选择,一个挫折改变的。人生是由细微的选择慢慢改变的。我就是要选择在此刻安慰你,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对于故事里的每一个人,对于布莱克家的两兄弟我们可谈论的有很多。譬如命运,譬如悲剧,譬如故事的终点。我大可以从童年扯到遥远的死亡来临之际,但事实上,这样并没有什么意义。我们反而会错过更多,譬如一片落在你眼睫上的雪花,譬如某一天的歌声。倘若不在意现在,那么将来和未来都会不复存在。
      正如同很多年前玛格丽特从清晨起来下楼煮咖啡,转头询问自己的儿子要不要和她一起看书那样;故事越来越深入美丽而危险的大海,我们无法改变些什么,只能顺着水流一路向下;而奥赖恩对母亲说:不。
      玛格丽特一怔。
      她的孩子彻彻底底继承了布莱克家族所有的特质,年龄渐长同自己渐行渐远,她时常可以看见父子两个人坐在书房里——有人安慰她说没关系的,再过几年等他长大了就好了。是的,等到那个时候他们就会注意到玛格丽特这个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女人,那个时候奥赖恩会回来,可是会以什么样的面貌回来?那还是她的儿子吗?
      许多年后她老了,奥赖恩请了画像师被她拒绝了,并请求把唯一的画像放在最偏僻最黑暗的角落里。奥赖恩问她什么。问这是你对丈夫的不忠,儿子的冷酷以及布莱克家族的冷酷的报复吗?
      老人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试图握住自己儿子的手。
      玛格丽特说不是的。我这样做,只是希望今后如果有一个孩子迷路的话,我可以为他指明方向,让他不要害怕。
      奥赖恩避开了。
      避开了那双脆弱的,仿佛轻轻一碰就可以折断的双手,犹如枯木一般。
      于是又过了很多年,直到他忘了这一切。雷古勒斯——那个黑发灰眼瘦弱的男孩却意外到达了此地。他说:
      ——我迷路了。
      哦是的,但这没什么可怕的——亲爱的,当你行走于黑暗中时,请永远,永远的告诉自己。一定会有一盏灯等着你,为你指明方向。

      分院那天瓦伦狄娜上台,戴上了那顶宽大的帽子。对方一上来就说,又是一个塞弗拉,但你和你母亲不一样,你更坚强一些。
      瓦伦狄娜问:我的母亲不坚强吗?
      不,并不是这样的意思。你的母亲也是个很好的人,但是她太幸福了,以至于让命运蒙上了一层阴影。
      幸福也是错,是罪吗?
      不是。但是任何一样东西过多都会让人犯下错误。让我看看,你是一个敏感安静的女孩,去拉文克劳怎么样呢?我想那里会很适合你。
      瓦伦狄娜没回话。她只是说。假如是那样的话,那么我就什么也不要,这样我就不会担心或多或少了。
      分院帽的口吻软了下来,它说,爱就是我们的必修课,你是不能逃避的。
      “哪怕你只是一顶帽子?”
      是的,哪怕是这样。我改变主意了小姑娘,去斯莱特林,你母亲的学院吧。你可以看一看她的成长轨迹,看一看她脚印消失的地方,但是不要把自己也遗忘了。
      后来的一切你已经知道了,因此不再多言。

      雷古勒斯颤了颤眼睫——上面落下了一片雪花,那是生命无法承担的重量。他注视着茫茫雪夜中的霍格沃茨,一言不发。
      所以这就是读书太多的坏处。我们永远没有办法平稳地走在陆地上,没有办法像他们那样奔跑。我们一生行走在雨天之中,然后直到某天有人无言地给你一把伞,她走在前面,你跟在后面。你们慢慢地行走。
      遗忘不是一件坏事,布莱克家的人擅长遗忘。奥赖恩可以遗忘自己母亲的泪水,西里斯也可以忘掉那些话语和赌注——被我们遗忘的事物不会有一丝声响,不会在后面急切地追寻你。它们是破破烂烂没有生命的布娃娃,只能一声不吭地留在原地。
      遗忘不是一件坏事,没有人可以储存那样多好的坏的事情在头脑里。所以我们不会客观地走进一个人的生命里——苍老的人也曾经年轻,也曾经拥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他伸出手,仿佛接到了一滴眼泪。

      幼小瘦弱的孩子拿着灯,坐在角落里:
      “您有孩子吗?您看上去很年轻。”
      玛格丽特说是的,我有。他是一个男孩,我认为人们总是把孩子想得太过美好了一点。事实上,并非如此,孩子们不会按照你的步调来,他们会成长为一个你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那么我应该规规矩矩地走那条路吗?”
      通常来说不用。孩子们总有自己的路的。我的儿子,他长大一点后总是会叫我别再干预他的举动了,其实,我当时只是想要抱抱他,跟他说你干得很棒,我为你而感到骄傲。
      “你伤心了吗?”
      是的。
      “为什么?”
      因为我爱他。爱我的儿子,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因为这些伤心。我爱他的一切,那些好与不好的。
      “——你的儿子,他是谁?”
      他是你的父亲。
      “他会如你一般,爱我和我的兄弟如你一半那样多吗?”
      我想,大概是不会的。我的儿子是个很冷酷的人,我认为他对我也不存在多少的亲情。但是你可以去改变,去学习,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怎样才能去爱。
      “爱是需要学习的?”
      是的。是的。爱是需要学习的。没有经过学习的爱会如同毛玻璃一般让人感到钝痛,灰暗。可那样就不是爱了,让人感到痛苦的永远不会是爱。爱是明媚的,阳光的事物。不要施加给别人那样的爱。
      “你现在还爱他们吗?”
      不爱了。某一天我看书时,忽然就不爱他们了。我的朋友特蕾莎告诉我爱一个人通常是没有回报的,这话并不错误。
      “她是谁?”
      你的问题可太多了小朋友,我没有办法为你一一解答。尝试着自己去寻找答案吧。接下来,左拐,向前走,别再迷路了。

      我的朋友特蕾莎·莫佐伦是个神出鬼没而又十分活泼的女孩。她天生有些喜怒无常,常以一副冷酷无情的形象面对世人。近来她常常找我聊天——我没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也没有必要。因为某一天克利切惶恐而又轻蔑地看着我,说没有人。没有人那个叫莫佐伦的泥巴种。
      我怀疑她是我的幻觉。
      后来我见到了那个塞弗拉家的小姑娘,她有一头轻盈蓬松的蓝色短发,蹦蹦跳跳嬉笑着向我打招呼。她有一双灰色的眼睛,我看得很出神。
      特蕾莎撇了撇嘴——我丈夫在世时她就常常这样做。我问她如何看待这个女孩,她则说这个姑娘生性浮躁,用一点点的东西就可以骗走她,她也许不会幸福的。
      什么东西?我问她,是蜜糖,爱,或者幸福吗?
      特蕾莎大笑起来:亲爱的,才不是这样呢。你瞧呀,她一点也不缺这些东西。正好相反,得用坏一点的,新奇一点的东西才可以——因为她甚至不曾探查过自己的内心。
      我顺着她的话望过去,蓝发姑娘笑着讲话,马尔福家的那位就微微弯下身耐心地听着。
      这样呀…我说。那她的妈妈会很伤心很伤心的,我认识她的妈妈,她也许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成长成这样的。但也不一定,说不定,她从头到尾也都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快乐而已。
      特蕾莎凝望着春日的景象,然后忽然对我说,等会,请泡一杯花茶好吗。咱们上楼聊聊天,别理这些吵人的家伙了。
      下午三点我泡好了茶,上楼。然而不管怎么呼唤,特蕾莎也没有出现。
      世界还年轻,然而我却已经老了。

      “你好呀格莱塔。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克莱尔·格莱塔低垂着脑袋不说话,“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瓦伦狄娜微笑着,多少有些疲惫,有些不太走心地问:“你那天,是不是见过玛丽·唐纳德?”
      ……
      瘦弱苍白的小女孩抬起头来,她直勾勾地看着瓦伦狄娜,问:
      你以为你是谁?

      “喔!那个不行!不能碰那个!”
      芙罗拉·麦克米兰快步走过来,观察了一下手里的瓶子:“这个是时尚女巫杂志的山茶花香水,三年前就停产了,这是最后一瓶了。你想要吗?”
      还没等回答,瓦伦狄娜就看见这个骄傲又独行特立的金发女孩干脆地拧开了瓶子,动作又轻又快地凑近,往她的衣领处喷了一点——山茶的味道瞬间充斥了鼻腔。她茫然地和芙罗拉对视。
      女孩子挑了挑眉毛:“看我干什么?”她收好了瓶子:“在看也不会送给你的喔。”
      然后她用手把自己的金色头发全都弄到身后,像一面金色的旗帜。
      瓦伦狄娜怔怔地站在原地。
      梅丽娜。
      ——对于她我们已经在回忆的路上走了很远,然而却还是一无所知。
      我不是那个意思,艾琳。芙罗拉的妈妈格丽雯亲切地拉住她的手。只是,你不觉得她有些过于自我了吗?
      艾琳:自我?
      格丽雯:正是如此。
      “可是,这是什么过错吗?一个人活成什么样子,只要她没有打搅到周围的人,那么再如何也并不过分。朋友不是理应如此吗?你包容我,我包容你?”
      格丽雯:艾琳,你真是一个蠢女孩。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也没有什么骂人的意味,就好像只是在陈述事实那样。女孩子长了一头浓密的棕色卷发。后来的后来她抹着红色口红在某个雨夜里走进艾琳的家里,身上卡其色风衣的末尾湿了好几块。她自顾自地收起雨伞用高跟鞋踢到角落里,转头去厨房给自己泡了一杯浓茶,甚至还拿了一包饼干。
      “我们好久没见了呀。”
      她把茶杯放下来。
      “我的女儿今年上二年级了,和塞弗拉的女儿一个寝室,我给她起名芙罗拉。她跟我说,塞弗拉是个怪姑娘。不像你的好朋友,是个活泼的女孩。”
      艾琳抬起头,“你的女儿是怎样的人?”
      “她很叛逆也很傲慢,我向来搞不懂小孩子。”
      “即使你也曾经是小孩?”
      “是的。”
      “所以我不打算插手她的成长,人际关系啦,在学校的烦恼啦,都任由她自己去解决好了。”
      “我当年非常讨厌你们两个,但我不打算说出原因。”
      艾琳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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