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活得像寡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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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街道富有烟火气息，与医院内的氛围截然不同。放眼望去，一长串的小吃摊，香气扑鼻。摊贩们叫嚷着，忙碌着，好不热闹。
说好去吃顿好的，结果令人目不暇接的小吃摊轻易勾住了俩人的胃口，彼此一合计，选了个人满为患的炒饭摊，加入了队列。
人大抵都爱凑热闹，也有盲从的心理。但凡人多的餐馆或摊档，默认其口味就是好的，哪怕花点时间等上一等，也值当。
范瑶瑶看着前方的长队，丝毫不急，和叶婉并排站着，又铺展开旧的话题。
“婉婉，话说回来，你家小姑子对你真可以。你说，同样都姓向，都在一个屋子里生活的人，怎么就她长了良心似的。”
平日虽常找范瑶瑶吐槽一下婆家，然而上升到良心，未免言重了。叶婉嗔了她一眼，说：“你说得就跟谁没长良心似的。”
范瑶瑶不以为然，不满道：“你家亲亲老公就挺没良心啊，人人不来，钱钱不给，对你家的事情丝毫不上心。这还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他都这个态度，那琐碎生活里的小事还能指望得上他？”
叶婉垂首黯然不语，范瑶瑶所言不差。
“向家要是没有这个小姑子，你的婚姻生活就是一地鸡毛。娘家没靠山，婆家没好脸，啧啧，惨绝人寰。”范瑶瑶摇了摇头，不无唏嘘。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俨然，家庭主妇和家庭贵妇是截然不同的命运，叶婉想要回归工作的念头愈发强烈。
她不想做一只囚鸟，她想走出笼子，想飞，不需要高，能张开翅膀就好。
“瑶瑶，我想工作。”叶婉看着范瑶瑶，态度坚定。
范瑶瑶愣了下，看到叶婉认真的神色，只觉突然。
叶婉接着道：“赋闲在家的日子，无异于虚度光阴。没有收入，伸手要钱，看人脸色，这个日子过着真没意思。”
“哈哈哈，赋闲？你想笑死我。你是嫌家务活还不够多？”
叶婉讪笑。
“我一直不赞成你做全职主妇，之前不敢说，现在既然你自己想通了，我举四肢表示赞成。主要吧，我看向正浩就是个不靠谱的人，成不了你的依靠。但凡他靠谱点，知道疼惜你，懂得维护你，做个家庭主妇也不是不行。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他既不露面，又不给钱，明明嫁了人，他也还喘着气，你却活得像个寡妇，啥事不还得靠自己。”
叶婉点点头，本想顺势问问范瑶瑶有没有什么服装公司可以介绍，她一直在业内摸爬滚打，兴许有什么渠道。然而身前排队的年轻小姑娘许是听到俩人的对话，回过头来瞅了叶婉一眼，向这个生活不如意的人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叶婉立马噤声，难为情地别开脸。
得知叶婉想重新回到职场的范瑶瑶还在兴头上，没察觉到叶婉的异样，自顾问：“你想不想回我们公司里来？想的话，老大那边我可以去说。”
虽说小破公司屁事挺多，但也就因为公司小，制度没那么严谨，混得还挺自在。只是旺季的时候，确实得一个人当三个人使。可一旦叶婉愿意回来，不正有人可以分担工作，可谓两全其美了。
此言正中下怀。脱离职场大半年，叶婉若能回到熟悉的环境里，与熟悉的同事相伴，简直不要太舒心。
她郑重点头，笑意上涌。
范瑶瑶甭提多开心了，就好像这件事情十拿九稳了，全然不曾想过老板能不能拍板同意。
晚上的东福电子厂安静下来，机器全部关停，厂房内熄了灯，只有仓库和院子里的灯还亮着。
夜风习习的院子里围坐着一群人，有人抽着烟，有人玩着手机，大家都不怎么说话，偶尔低语两句，仿佛怕惊扰了放声高歌的夜虫。
本该白天运进仓库的新设备，由于货车半路出了故障，至今未来。向家父子、向正卿、小朱、仓管、叉车工、还有一名维修工，此刻全都杵在院子里干等，望眼欲穿。
有点凉意，向正卿从车里拿出外套，穿上，看了眼向东福，见他只穿着一件单衣，便走过去，关心道：“爸，你先回去吧。”
“都等这么久了，我再等等，应该也快到了。”
“清点设备卸个车的事，有我和哥盯着。”
向东福瞥了眼坐在叉车工摩托车上埋头玩手机的向正浩，失望地摇了摇头，说：“你看他，还有心情玩手机，都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他是家顾不上，厂也顾不好，散漫惯了，不成器。”
说到顾不上的家，向正卿不由想到叶婉。把手插进兜里，摸着手机，心想，嫂子还好吗？
正说着向正浩，他便好像有感应，目光飘过来，正对上向东福嫌弃的眼神，愣了一下。
讷讷把手机放下，站起来，舒展了下筋骨，掩盖他没来由的心虚，暗自琢磨父亲又在和妹妹编排自己什么是非。
他慢慢踱着步子，朝向东福走过去。
“爸，这都七点多了，我们要不要先去吃饭？”向正浩问。
向东福本不欲搭理他，奈何又忍不住想教训两句，遂从鼻子里轻哼了声，说：“你还有胃口吃饭，我问你，叶婉的外婆情况怎么样了？”
一句话把向正浩问住了，他根本答不上来，支吾道：“应......应该还行吧。”
真要那啥了，叶婉理应来报丧了。没收到她的任何消息，想来又是虚惊一场。那老太太的身子骨平日里还算硬朗，性格又强，怕是老天爷也不太愿意收她。
“什么叫还行？医生怎么说？”
“......”向正浩根本没联系过叶婉，此刻对于父亲的问话那叫一个一问三不知，只好顾左右而言他。“爸，你别担心，她外婆不是第一次病危了，八字硬着呢，医生的话做不得参考。”
向正卿瞟了下向正浩，心知他肯定没和叶婉联系过，回道：“医生说还要再观察观察。”
向正浩双手插兜，一副无谓的模样。
向东福盯着向正浩，不怒自威，责备道：“老婆的亲人生病住院，你也不过去探望探望，你让亲家怎么看我向家的家教？一点礼数都不懂！”
“你也看到了，我说要送她回去，她非和我使性子，到现在连个信都没有。”
向正卿听到向正浩的狡辩，翻了个白眼。
“你还有脸说，多大的人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你非但不体谅你老婆，还跟着使性子，像个男人吗？”
“她外婆这不没事嘛，真要有事，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我寻思我又不会照顾人，跟她回去了能做什么，不还得给亲家添麻烦。”
“那怎么一样，你回去了，叶婉心里有主心骨，心里安慰，万事有人可以商量。你不回去，事不关己的态度，你让叶婉怎么想，难保亲家不会有怨言。”
向正浩抿抿唇，不语。
向正卿也算听明白了，说到底，父亲并非出于对叶婉的关爱而教训兄长，不过是担忧自家失了礼数，惹亲家闲话罢了。
她微不可闻叹息，百感交集。
这个家，到底有没有人真正关心叶婉？！
她忘了自己。
一束光照进院子，直晃人眼。向正卿微微眯着眼，看到一辆红色的货车缓缓驶入院子，笨重得很。
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新设备，院子里的人一下子活跃起来，各自忙碌开。
指挥好货车司机倒车，向正浩迎上去，给下了车的司机递上一根烟，说：“怎么才来。”
司机把送货单夹到腋下，接过烟，点上，猛吸一口，笑了笑，并没有回应向正浩的话，转而问道：“哪位是向正卿向总？”
闻言，向正浩蹙了一下眉，转头远远瞥了眼向正卿，怏怏道：“有什么事？”
“送货单要向总签一下。”
“给我。”向正浩伸出手。
见状，司机把腋下的送货单递过去，以为眼前的男人会拿着送货单去找向总。然而向正浩拿过送货单，直接就在送货单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司机便默认向正浩便是设备厂家说的向总，也没细看送货单上的落款，笑道：“原来你就是向总啊。”
向正浩抽着烟，不作声，满心不快。
把送货单递回给司机，弹飞只抽了两口的香烟，转身进了仓库。
自己才是东福电子厂的管事，一声向总却是对向正卿的称呼，而自己这个厂长之位，相比之下，显得毫无实权。
设备厂家也真膈应人，虽然关于新设备的订单向正卿有在接洽，但从头到尾他都在跟进，设备厂商连谁是话事人都弄不清楚，忒不负责。
向总向总，连向东福在厂里也只被称作老厂长，向正卿一进来就成了小向总，向正浩越想越气。
即便再怎么计较一些虚名，也只能生闷气。
躺在医院的陪护床上，范瑶瑶特别兴奋，对她而言无疑是一种特别的经历。和叶婉天南地北闲聊，讲不完的话。
而叶婉却分了些心思在那本未看完的《卡罗尔》上。碍于范瑶瑶在旁边，她不敢看。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活得像寡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