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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凤仪楼 ...

  •   军训汇演在即,学校取消今晚的夜训让学生们好好休息。
      盛颜带时喻回家。
      阿姨正在厨房里忙碌,神龙不见摆尾的两个大人坐在沙发上看薄艺主演的电影。盛泽菁衣着优雅,精致干练。晏端坐在她旁边的扶手上伸着大长腿,剑眉星目,构图像上世纪黑白色调的电影宣传海报。
      盛颜继承了他们俩容貌所有优点,她开口喊这对可以原地出道当电影明星的夫妻:“盛医生,晏总,我们回来了。”
      时喻接着她的话,熟练地和大人们打招呼:“干妈,晏叔叔。”
      “你们可算回来了,我们等你们老半天。”盛泽菁医生职业病,看见她们头发黏湿,下意识催促,“赶紧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出来吃饭。”
      盛颜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鸣,佯装不满:“盛医生,你都不心疼你女儿军训累了好几天,这么嫌弃我们。”
      晏端连忙举手表态:“囡囡,爸爸心疼你。等军训结束,我请你和小宝吃大餐。”
      盛泽菁推他肩膀一把,翻了个大白眼:“就你会心疼人,好话都让你说了。”
      “墙头草”晏端讨好地说:“哪有?我都是和夫人学的。”
      这对夫妻数十年如一日的恩爱,盛颜受不了地拉着时喻往楼上卧室走去。
      洗干净一身臭汗,两个人周身清爽地下楼。
      桌上都是小孩爱吃的家常菜,荤素都有,闻着就叫人食欲大开。厨房里,晏端盛饭,盛颜负责拿出去。
      盛泽菁拉着时喻不干活,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小宝,学校的饭好不好吃?”
      时喻口腹欲不强,对吃食没太多计较,只要清淡就行,“还好,不难吃。”
      盛颜拉开椅子坐在她旁边,接话:“不过太寡淡了,没什么油水。饭菜一勺子一大碗,却舍不得放盐和糖。”
      黛高食堂供应的饭菜除了卫生健康,和好吃半点不搭边。要不是离她们家近,上学放学不用坐地铁再赶公交,其它方面可圈可点,中考状元和第二名真不一定轮得到黛高。
      盛泽菁一听女儿的描述,马上明白了,她问:“囡囡,你记不记得你小周阿姨的女儿?”
      盛颜给时喻分筷子,“记得,我前天还在学校碰到她。”
      小周阿姨是盛泽菁科室的同事,女儿是黛高科创班的尖子生,盛颜的高三学姐。
      盛泽菁若有所思:“我听她说,你们学校中午不能出来吃饭,下周开始,我叫阿姨每天中午给你和小宝做好饭送去学校。”
      大人经常不在家,孩子要上学,每天在外面吃饭哪里有不腻的道理。晏端请了一位姓萧的远房亲戚做饭,阿姨不住家,月工资八千,食材费另结。
      “谢谢妈妈。” 盛颜说完这话,自然地给时喻夹了一筷子上海青,“吃点青菜。”时喻细嚼慢咽,含糊地“嗯”一声。
      晏端眼巴巴伸碗,凑到盛颜跟前,“囡囡,爸爸也要。”
      盛泽菁塞了一块排骨到他嘴里,“晏端,你幼不幼稚?自己夹。”
      晏端厚着脸皮,喜滋滋地咽下去,说完还要评价一句:“好吃。”
      盛颜和时喻对视一眼,同步移开目光,压不住偷笑。怎么办?她们还没吃就饱了。
      吃完饭,时喻被大人留下来过夜,住盛颜那屋里。
      她喝完每晚睡前固定一杯的热羊奶,从卫生间洗漱出来时盛颜正在用笔记本电脑给家教e-mail翻译作业。
      时喻坐在书桌旁边的床沿等她。
      盛颜很快忙完,她合起电脑,侧过身子,眉眼端凝,乌黑色眸子映着一点弧形灯光,也不说话,就这么端详时喻。
      时喻的身姿被灯光晕染,勾勒婉转的韵味,被盯迷糊了,她歪头:“怎么了?”
      盛颜垂眼,顿了几秒才轻声:“你腰酸不酸?膝盖疼不疼?”
      时喻漂亮的瞳眸一晃,坦言:“有点酸,很疼。”
      她不是职业舞者,操场上用大框架动作唬住外行人,细究起来并不专业。突如其来的高强度舞蹈势必会造成肌肉损伤,她拿睡衣时特意挑了长裤遮住腿上摔砸的伤痕,原先打算睡前再告诉盛颜,被提前戳穿。
      时喻挽起裤子,一节节折起。
      盛颜入眼是线条优美的大腿肌肉,然后就看见膝盖骨附近大片青紫交叠的淤青,狼狈狰狞。
      真是触目惊心。
      盛颜缓慢地呼出一口闷气。她低下头,头发从耳侧滑落,微凉的指尖点着看不到一处完好肌肤的膝盖,力道轻得像对待易碎的薄胎瓷器。
      时喻端详她温柔的轮廓,抹开她蹙起的眉心:“颜颜?”
      盛颜手指一停,声线不易察觉地颤:“早知道不叫你跳了。”
      她心疼得像吞了几千根尖针。
      时喻勾动她遮住脸颊的碎发别回耳后,舍不得她担心:“骑车时膝盖就好疼,洗澡才看见两边都青了,你能不能帮我擦药?”
      盛颜经她提醒,顾不上自责,拉开书桌的第二个柜子拿出一瓶用了大半的跌打镇痛药。旋开盖子把药油倒入掌心,她沉默而熟练地按揉时喻的淤青。
      时喻双手撑着身后的床被,咬紧下唇,不肯哼一声。
      盛颜费了很长时间把淤血全部揉开,她神色稍缓,问道:“感觉好点了吗?”
      时喻实话实说:“没那么疼了,没事,应该过两天就好。”
      跌打扭伤之于她们是家常便饭,盛颜实在太紧张她了。
      “那就好。”盛颜想到什么,眼神飘忽,声音温柔下来,“你趴到床上去,我给你按摩,腰伤很难养的,不要落下病根。”
      那岂不是要掀衣服?时喻有些局促地往后坐,眼神飘忽:“不用,明天就好了。”
      “你听话,趴到床上去。”盛颜比她小几个月,最多算是同龄人,可是某些时候更像是一个值得依赖的年长她一两岁的小姐姐。
      时喻犹豫一会儿,败下阵来,她把枕头垫在胸前趴到薄被子上,鼻腔充盈一股清淡好闻的气息,源自桂城一款洗澡和洗涤两用的老牌药皂,煞是好闻。
      盛颜把她的衣摆卷到肩胛骨,药油倒入两侧的腰窝,她手掌跟有节奏地按摩时喻每一处酸胀的肌肉。一时间,只听得见空调制冷器转动的噪音。
      不久,药效生热,时喻脖颈渗出细密薄汗,她半梦半醒,溢出几声不太舒服的呢喃。
      盛颜按揉的动作停顿,手指虚虚搭着她裸背中央那道几乎延伸到臀部的脊柱沟。她熟悉时喻身上的每一块骨骼和肌理走向,每次还是惊艳造物主的偏爱,只是近来这份心情有点变质。
      比如此刻喉间升起的渴和掌心泛起的热,震耳欲聋的呼吸与心跳声以及想要拥抱的欲望。
      可她是一个极度有分寸感的人,不想吓到一无所知的时喻,只好若无其事地问些无关紧要的话:“你困了吗?”
      时喻醒会儿神,翻了个身,“嗯哼。”
      盛颜拿起床头的灰白色狼崽玩偶塞入她怀里,这只和时喻家里的狐狸玩偶是一对的,她们以前去外地旅游买的纪念品。
      调低室内温度,盛颜拉下时喻的上衣盖好,轻拍她的后背,“睡吧。”
      半晌,时喻呼吸趋于平缓,盛颜收拾好杂七杂八的东西,起身去浴室洗澡。
      结营当天人山人海,很多家长向工作单位请假来参加孩子的军训汇演。声势浩大的演习之后,学生们前往小礼堂观看演出,高一每个班出一个节目,老师集体再出一个节目。
      这届能人辈出,一班两个女生用古琴和箜篌合奏《梅花三弄》,九班表演了原创小品,四班唱了首西语歌,五班是韩团选秀主题曲舞蹈……
      所有节目表演完毕,两位主持人拿手卡出来串场:“下面有请高一(4)班的时喻同学代表全体新生致辞,大家掌声欢迎。”
      大家伸长脖子往舞台上张望,后台走出一个穿军训服的女生。
      时喻站在演讲台前耐心等了等,等周围都静下来,朗声:“《牡丹亭》中有一句唱词,‘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今天我借用一下,‘不到黛高,怎知人文荟萃’……”
      礼堂的灯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女生秾纤得衷,迷彩服衬托着一种盎然向上的精气神,冷白肌肤,浓丽轮廓,音色却清甜如新生的果子,让人不自觉地着迷。
      盛颜坐在前排,视线在时喻身上游走。她一直认为舞台之上,聚光灯之下是最适合时喻的位置。
      坐在她后排的几个女生交头接耳,其中一个偷偷举起手机。
      同伴催促:“快拍。”
      盛颜蓦地转头,眼眸盈盈如水,欲言又止。
      以为吵到她了,女生连忙不好意思地做一个捂嘴的姿势,同班说小话的学生相继噤声。
      盛颜压低音量,字斟句酌:“本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录音和摄影哦,这样做不太礼貌。”
      同学们被她提醒,意识到这么做确实不妥,主动删除手机里偷拍的照片。
      目睹这一切,杨风荷大受震撼:“颜颜你说话比班主任还管用。”
      军训第一天盛颜被班主任选派为临时班长,和银湾时一样,她很快收获同学们的拥戴。
      盛颜眉目温和,轻声反问:“有吗?”
      “有,”杨风荷和她嘀咕,“不过你管得了我们班的人,管不了其他班的人。”
      今天学校难得没有收他们的手机,每个班都有人偷拍时喻,甚至是录视频。
      盛颜颦蹙,瞧着举止成画的时喻怔神,眼底情绪复杂难辨。好半天,她拉紧唇线,神色中流露些许被人打扰的不快和厌烦。
      不对,她想把时喻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
      下一秒,时喻望了过来。灯光白炽,照得她面容模糊,盛颜却直觉,她是在笑的。
      校长总结发言之后,军训正式结束了,学生们放学回家。
      时喻有人接。
      唐净是薄艺的私人助理之一,主要帮薄艺对接时喻的事宜,她来参观军训汇演,完事了把时喻和盛颜捎走。
      “小宝,你上台演讲那段我拍视频发给薄老师了,她一定很喜欢。”唐净开车,感慨几句,“你们上学时候好啊,活动那么多。军训累不累?我看你和颜颜都瘦了。”
      坐在车后座的盛颜搭话:“净姐,我昨晚睡觉前还秤过,轻了两斤,时喻肯定不止这个数。”
      “很明显吗?”时喻不太确定地问,薄艺和她打视频也这么说,她还以为是镜头问题。
      盛颜瞥她,笑容蔓延:“有,昨晚我都摸到骨头了。”
      时喻条件反射地腰背酥软,她目光垂落,在手背上打转,不敢反驳一句。
      她的乖女。唐净操碎了心:“哎哟,你和薄老师一个样,吃不胖,还容易瘦,我们的任务就是每天监督她按时吃饭,多长点肉。”
      盛颜应和:“我会监督她。净姐,伯母最近在忙什么?”
      她们不是外人,唐净有什么说什么:“最近我们正在筹备电视剧拍摄的新剧本,过几天请公安部门的顾问把把关,删改敏感情节,不然等剧拍完,卡审核就是一年半载,这谁受得了。”
      这几年薄艺逐渐从台前转幕后,自己创立传媒公司,做制片人和导演。
      唐净吐完苦水,想到另一件事,“小宝,薄老师接了一个奢侈品牌代言,国庆假期回桂城市区拍摄广告,你和颜颜回吗?需不需要给你们安排车送你们回去?”
      时喻看盛颜,女生对她点头,她说:“看学校什么时候放假,我们坐高铁回去就行。”
      唐净送她们回到市区,开车走了,时喻去盛颜家吃饭和午休。
      “小宝,你放假了吗?”
      手机屏幕亮起。
      “小宝”是时喻的乳名,比她年龄大的熟人都爱这样叫她。
      时喻洗完碗筷才看见对方的消息。
      大师姐:明天凤仪楼有《玉簪记》演出,我给你和颜颜留座了
      大师姐:[图片]
      大师姐:定妆照
      图片是一张双人定妆宣传海报,两位演员上了妆,量身定制的刺绣戏衣风格素净淡雅,颇具宋代美学的味道。
      时喻刚回了句“大师姐真美”,月白立刻打来电话。
      她马上接听:“大师姐。”
      “小宝,吃了吗?”店里喧嚣纷乱,月白置身在客人堆里,嗓音和缓,“我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吃了。”时喻知道她忙,主动说,“你先忙,等你有空我再回电话。”
      月白摇动手中绢扇,正经反驳:“别挂,我得找借口偷个懒。”
      余音未了,一个人跑向她,不愧是唱戏的,那声儿透亮:“角儿,你去哪?你的粉丝想见你。”
      月白定在木制楼梯上回眸,看向站在楼下打扮潮流的年轻女生。
      花想侬半扎发,五官英气,抽绳设计的红格子灯笼袖上衣搭配撕边牛仔蓝短裤,微露窄白腰腹。
      她年轻、漂亮,处处都好,就是眼光太毒辣,老是逮住偷溜的角儿。
      左右躲不过了,月白眼睫轻扇,声音清婉:“想侬,我要和小宝聊天,你去招待客人,好吗?”
      月白遗世独立,气质蕴藉,仿佛和她大点声说话都是一种罪过。
      “好嘛,你们聊。”花想侬拿她没辙,转身跑去替她和慕名而来的客人解释去了。
      三楼员工休息区是一间茶室,月白坐在秋千摇篮吊椅上,话题一贯跳跃。
      “小宝,学校怎么样?周六补不补课?”“明天和颜颜有时间过来吗?”“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午后气温上升,精神最乏累的阶段,时喻听着月白一连串的关心之语,安神静气。月白师承时槿容,工旦行,她的同门大师姐,凤仪楼现任当家。
      时喻一句句回。
      “刚军训完,还没上过课。”“我有时间,颜颜可能有其它安排,晚点我问问她。”
      月白稀奇:“你们不在一起?”她都习惯找到一个等于找到另外一个了。
      时喻抱起沙发枕,斜靠椅背:“没呢,她出去取快递,我在她家。”
      说谁谁到,盛颜抱着一个快递走过来。她把盒子放到茶几上,瞧见时喻打电话,用唇语问:“谁?”
      时喻按了免提,放下手机去找放在茶几柜子里的开箱刀:“大师姐,颜颜回来了,你和她说吧。”
      盛颜转瞬会意,她从容打招呼:“月白姐,我是颜颜。”
      月白直接便问:“颜颜,明天凤仪楼有我的演出,你和小宝来听戏不?”
      “你的戏我们应该捧场,不过……”盛颜歉然,“我约了补习老师,明晚要试课,这次恐怕不行,下周六晚上可以。”
      学校课程时间出来了,她需要尽快物色新的补习老师规划合理的学习计划。
      月白抚压旗袍领口的盘扣,虽说失望,但不强求:“不要紧,我知道你们高一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忙。”她只上过戏校,却听兼职的大学生讲过黛城的高中生压力很大,每天都睡不饱觉。
      盛颜嘴甜地补了一句:“对啊,所以趁高一高二还有时间,我们一定会多去听你的戏。”
      月白笑得柔情似水:“我们颜颜真会说话。”
      盛颜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对待时喻身边人,这种态度尤其明显。时喻下意识看她一眼,拆开快递里的连衣裙替她叠好。
      见她和月白聊得起兴,时喻不再插话,依偎盛颜阖目睡午觉。
      翌日傍晚,时喻从家里出发去凤仪楼。凤仪楼原身是一家传承了百年的茶社,坐落于黛城最古老的商业区,昭徽街的黄金地段,旅游手册上官方部门称作“昭徽之心”,不少外地游客吃饭的首选之地。
      上下两楼座无虚席,门口排了一列竹椅,坐满等位子的客人。时喻绕开他们,步入僻静的园林式后院,溶溶月光下,花圃里茉莉长势正浓。她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往里走,踏进长廊,推开尽头虚掩的化妆间。
      里面坐着几个人,空气中飘浮着暖甜的胭脂香。
      坤生花想侬率先发现她:“角儿,小宝来了。”
      月白正在上妆,她手一刻不停地描唇色,乜着梳妆镜里渐走渐近的身影,勾完最后几笔才侧过脸。她装扮惊艳,嗓音顶好:“小宝,来给我戴头面。”
      乐师谈前放下正在擦拭的乐器,逗趣:“我们角儿就等小宝你给她戴头面。我问她,你要是在外边等着了不过来,她是不是就这么上台?”
      月白眼尾撩谈前一下,理直气壮:“我就这么上去不行嘛?”
      “行,怎么不行,不过大师姐戴上更好看。”时喻协助她戴好头面,坐下陪她聊了会儿天。
      等她们出门去后台准备,时喻返回大厅寻找二师姐元女衣。不难找,人群之中最漂亮的那个就是了。
      元女衣穿着一字露肩雪纺衫,灯火泼下来,肩颈和锁骨胜过初雪,眉眼轮廓浓且艳。
      时喻走到她身边,喊道:“二师姐,”
      元女衣正好忙完了,搂住她的肩膀拥着走:“小宝,饿了吗?我们去吃饭。”她拉时喻上二楼包厢,点了一桌子招牌菜。
      元女衣和月白很小就拜到时槿容门下学艺,后来老师病逝,一班师姐妹零落四方,月白回家继承凤仪楼,元女衣和她一起唱戏,熬过最困难的那几年。
      凤仪楼的戏台子搭在一楼中央,古色古香的屋梁和石柱上分别钉着横额和竖匾。今晚《玉簪记》的演员们亮相极漂亮,观众区的食客们不约而同举起手机拍摄。
      明天正式上课了,时喻不能待得太久,等看完了戏,她和月白道别,元女衣开车送她回家。
      半个小时后,车子根据导航的提示驶入七拐八弯的山水弄堂。周围房屋的窗子里透着温暖的光,老式风雨灯照亮石头砌的路。
      到达目的地,元女衣停泊在两栋相邻的小楼前方:“小宝,晚安。”
      时喻殷殷叮嘱:“二师姐,你慢点开车,注意安全。下周六我和颜颜过去吃饭。”
      元女衣笑着摆手:“知道了,我们的小家长,你快和颜颜回去吧,我到了给你发消息。”
      下了车,时喻看向站在自家隔壁院子外边门口台阶上的人,一时发怔。
      盛颜洗了澡,乌黑发尾往下滴水,学古典舞的人仪态优雅,夜幕下,灯影里,她没有一处不美。
      盛颜凝望时喻,心情很好地扬唇,“时喻,晚上好。”
      夜晚有风,吹来几声虫鸣鸟叫,巷子没有什么人,一切宁静美好。
      时喻快走几步,还没靠近便忍不住问:“你怎么出来了呀?外面蚊子这么毒。”她说话掺点本人都不自知的软嗲。
      盛颜把手背到身后,学她说话的语气,神态俏皮:“时喻,我在等你回家呀。”
      她好可爱呀。
      时喻的心被小猫尾巴拂了拂。
      从前时槿容带她和师姐们去全国各地跑演出,每次回家之前,她一定要打电话告诉盛颜归期,无论多晚抵达,她下车第一时间看见的都是坐在家门口托着下巴等待她的女孩。
      时喻记得那些月清月明,月冷月盈,月色很美的夜晚,有一个小姑娘正在等她回家。
      然而过去无数次类似的场景,都不如这一夜的月光叩人心弦。
      盛颜牵起她的手,温凉的掌心贴合,“你今晚和我睡,洗完澡我帮你擦药,你的伤还得好几天才能好。”
      时喻的心变得柔软,一边走一边问:“你明早想吃什么?”
      “嗯?”盛颜拖长语调想了想,“前天那家新开的店的面好吃,我们明早吃那家。”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坐在街口那家“四食记”的面馆里,吃上最清最鲜的头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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