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王妃》戴墨染月

37、京城

　　十一一行三人，坐着马车，颠簸一个月，回了京城。
　　小七发现，自从两人在秦州历练一年，十一的心性大变。以前，十一总是爱笑，现在不怎么笑了，就算是笑，也是充满心事地苦笑。
　　小七不知道，十一还有另外一层身份，这个身份，是十一的母亲亲自赋予她的。她为了朝廷，家族，母亲和她自己，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一层身份。

　　在回京城的路上，语乔和他们介绍了如今宫里的情况。“官家最重视亲情血脉，他收养了早逝的廉亲王的儿子，就是如今在西嘉做质子的十五皇子。自从大皇子三皇子接连因病去世，如今最受管家重视的就是五皇子了。最受官家宠爱的就是公主们，官家共有七个公主，福宁公主是年纪最小的。其实不止福宁公主，康宁公主和咸宁公主也非常受宠，只不过都没有福宁公主那么受宠罢了。”
　　“那其他皇子呢，他们都在干什么？”
　　“四皇子和六皇子，是最不受官家喜爱的，他们都是闲散的人，虽说都在朝廷供职，但是都是闲职。闲暇之时，他们一个爱给皇室成员办丧事，一个爱在府邸中编排舞曲，六皇子甚至被人发现，多次去过京城中最有名的青楼‘烟花碎’，甚至整宿都不出来。除此之外，还有十三皇子，这是皇帝亲生的年纪最小的皇子，年纪估摸和你们差不多大。”
　　十一知道，这个十三皇子，只比自己大一岁。她模糊地记得，很小的时候，应该是过中秋，十三皇子曾经去府邸拜访过，是被皇子们当时的嫡母孝昭皇后带着来的。她以为来了一个玩伴，没想到父亲却让她喊这个男孩子“叔叔”。
　　也是那个时候，十一明白了什么叫辈分，什么叫尊敬长辈。对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十一还是行了叩拜大礼，作为初见的礼仪。不过，这么多年没见，他应该忘记自己叫什么，也忘记自己长什么样了吧。
　　不过，更令十一惊讶的是，京城有了青楼，而且不宵禁了，这和自己小时候记忆中的京城完全不同了。“这京城，快赶上江州一般繁华了。”十一感叹道。
　　语乔说：“是啊，江州繁华，往来商户众多，银钱交易频繁。江州的商铺也多，江州城最繁华的浦河两岸都是商铺。本来京城是不愿意学江州，鼓励做生意的。但是江州是大瑜最繁华的地界，也是每年向国库缴纳税银最多的州。朝廷这才在京中开了市集，很多江州人拖家带口来到京城，那些本来不屑于商贾之事的京城人士也开始学者做生意了。”
　　江州人来京城做生意了，也就是说，自己说不定能在京中找到璇柔！十一越想越兴奋。她突然想起来，乐知师傅的医馆也在京中。
　　不过，还有另一个消息让她更振奋。语乔告诉他，在他们刚到秦州之时，三皇子的冤案就被平反了，官家痛心疾首，写了悼亡诗。也是由此，官家越来越注重皇族亲情。只是，三皇子的亲眷们都在掖庭中病死累死了，三皇子这一脉算是彻底绝了。

　　病死累死？那阿娘是怎么回事？阿娘明明还活着。十一不解，自己不也活着吗，难道自己出掖庭的那一刻，护院没发现吗？还是说，掖庭主管也不管自己走没走，看到人没了，也不去追查，就直接上报“此人已死”？

　　有可能，毕竟语乔说，四皇子的闲职就是管理掖庭的。既然这里归做事不着调的皇子管，掖庭里还都是女眷。就算她们逃出去，也根本不能谋生，最后就是死在掖庭和死在荒野的区别。况且，很多女眷都是在受了酷刑之后被押入掖庭，本身就已经憔悴不堪。死是掖庭最常见的事，能活着走出掖庭，那几乎不可能。
　　十一不敢多想了。官家确实已经给阿耶平反了冤案，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自己的弟弟妹妹和姨娘们大概都已经殒命。她不能完全原谅这个皇祖父，所以她理解阿娘还是要她继续去做一些可能让朝廷充满血雨腥风的事。阿娘在信中告诉她，自己现在不能和她见面，阿娘也知道她想念自己，但是如果两人此时见面，于大局不利。阿娘还告诉自己，刘嬢嬢染了伤风，早已死在了掖庭，但是阿娘学会了刘嬢嬢的织花手艺，能养活自己，还二嫁了，新婚丈夫是一个老实可靠的铁匠。
　　铁匠，十一想起了暗阁里面那个神秘的铁匠，就是那个能按着小七的图纸做出精细铁丝编花的人。
　　十一知道阿娘还可以过活还有了依仗，不禁放了心。编花她知道，皇祖父靠不上，他是出了名的“耳根软”，对朝廷官员们的上奏睁只眼闭只眼，后来甚至教太监帮自己批奏折。但是朝廷里那些官员更不可靠。对阿耶来说，他们今天到处夸赞你，争着交好；明天就能出卖你，说你功高震主。对黎民百姓，他们更是无孔不入，搜刮得干干净净。
　　不过自己进了宫，宫内守卫很严格。语乔说，进宫之前，所有人的身上都要被搜罗一遍，不能有可以伤人的东西，哪怕是一片小铁片，被搜到了，也要去慎刑司问审。语乔再三叮嘱两人，进宫当差，要多加小心谨慎。
　　十一和小七纷纷朝着语乔点头，说自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