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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林中遇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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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得一阵尖锐的笑声从树林那边传来,月夜听来宛若夜枭在鸣叫,二牛听了一阵毛骨悚然,“谁?谁?”二牛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接着又一阵笑声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南海来的两个老怪物,既然来了就给老朋友打声招呼嘛。”
接着又听到另一个声音笑道,“李念春,你这个老不死的乌龟精,我钱英既然敢来,便不曾怕你。”
“钱英?”二牛悚然一惊,这个名字与陈东仓三字这几天在他的噩梦中可是百转千回,午夜梦回时总要惊出一身冷汗,他猫着脚步慢慢往身后退去。
耳边只听得李念春道,“钱英,嘿嘿,南海二怪,只来一只么?”这话说得无礼至极,南海二杰成名已久,不说在江湖上人人畏惧,在南海岛更是岛主陈前之下,众人之上,一向被岛中众人敬如神祇,虽说李念春也成名于三十年前,一手炫火掌使得出神入化,在三十年前便与陈、钱两人不相上下,但募然间听到这种嘲弄,两人面上都有些挂不住。
果然,二牛很快便听到那个夜夜让他惊心动魂的声音,“老乌龟,你家陈爷在这里呢,你既是这般掂记我老人家,嘿嘿,便让陈某的玄寒掌对上一对乌龟精的炫火掌。”
李念春道,“你一个人可不是我的对手。”
陈东仓怒道,“是不是对手,比一比就知道了。”
二牛很担心他们比着比着,几个纵身便会到了这官道之上,到时只肖陈、钱两人在自己身上补上一个小指头,都有得他受的了,当下再不迟疑,转过身形,沿着身后弯延的官道疾奔而去,耳边只听得风声和自己胸腔内“咚咚”的心跳声。
二牛跑了丈远,忽然想起,二爷便是让这个钱英胖子给抓走的,他们既然在这里,那么是不是说明二爷也就在附近呢?想到这里二牛慢慢停下了步伐。听声音辨明方向,慢慢向着左边树林探去。
耳听得钱英道,“李老头,要说一对一,你乌龟精三十年确实要强过我们兄弟二人,但是这三十年来,我听说你娶了十几二十个老婆,小身板早就掏空了,还能不能对上我们兄弟任何一位,还真是两说呢?”
陈东仓道,“英哥,跟他啰嗦些什么,打完了早些赶路。”
李念春道,“说得正是。”
二牛不提防一时离得太近,这声音就像是在他耳边响起,猛然间吓了一跳,连忙找了一颗大树藏了身形。地面枯叶厚积,二牛踩在上面,只觉得沙沙的脚步声在月夜里雷得鼓响,他心里砰砰直跳:他们听到了,他们会把我怎么样?这个念头闪电般出现在他的脑海,但随即便被接下来的打斗声消散了。二牛不敢看,感觉呼呼的劲风从耳边的树叶间穿过,胸腔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随着那鼓动的劲风透胸而过,那种针扎般的痛疼也随着劲风的强劲越来越烈,他捂着嘴,咬着唇不让自己呻吟出来,但是疼痛似乎没有尽头,他本来烧得迷迷糊糊现在痛起来却是越来越清晰。
他听到胖子钱英的声音,“单打独斗,我们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们两人打你一个,你不是我们的对手,你走吧,我们两个打你一个,赢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陈东仓道,“英哥,此人甚是历害,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钱英笑道,“谁的后患,反正不是我们的,走吧。再说咱们跟这只老乌龟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几十年也就见了寥寥几面,犯不着把人往死路上逼。”
二牛心想,此人听来倒也不算太坏,只怕那瘦子不会这么轻易放手,果然,那陈东仓轻声哼了哼,接着脚步声响,陈、钱两人相继离开,李念春挣扎着站起身形,这时一阵劲几吹过,一根指粗的树枝从陈、钱两人身后传来,擦着二牛的头顶发丝,呜的刮过,卟的一声打在李念春的后背,掉落下来,李念春本已受伤,此时又失了防备,身子被树枝打得一颤,一口血喷了出来,身子重重地倒在了落叶之上。
钱英道,“东仓,咱们既说了放人,便不应当再暗箭伤人。”
陈东仓道,“他说话实在伤人。”
那钱英又道,“事已如此,咱们还得做干净了才能走。”说着两人复又折回树林,转了一圈。
陈东仓道,“这便奇怪了,刚才听声音,明明是在这里的,怎么一会便不见了人影。”
月夜下,树林暗影幢幢,看不分明,两人举刀在树叶丛中一顿乱砍。
二牛趴在树叶丛间,颈上压着一只手肘,温热的血从那人手腕上点点滴落脖项,嘴巴被人捂住,那人手上也是粘糊糊的粘满了血,血气冲入口鼻,二牛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那种针扎般的疼痛又回来了,却是哼也不能哼上一声。
陈、钱两人从两人藏身的树叶丛前一路砍过,那人将头趴在二牛顶上,呼吸吐在了二牛耳廓之上,二牛僵得连手指头都不得转动,愣愣地看着月夜下刀光一闪,接着是劈入骨肉的钝响。
陈东仓道,“英哥,找到了,在这里。”
那钱英也不搭话,提了单刀一路就砍了下来,直砍了十几二十刀,先时,二牛还听到那人歪歪劣劣的咒骂声,便快便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接着便再无声息,二牛趴在那人身下,全身浸透了血液,却是一处没伤着,他也不觉得惊奇,暗自大呼一声侥幸。
钱英道,“陈兄,此人在江湖中声名赫赫,只怕不得便死,还是进去拉了出来细看一翻。”
这话说得二牛呼吸一滞,若陈东仓真的照钱英说的跑过来一看,自己不死也离之不远了,他哆哆嗦嗦地想着将身上的死尸移开,挪着步子想逃。但身上那人却是极重,附在身上如虫蚁附身,甩将不下,再挪了几下,耳边传来那人声音,“别动,有人来了。”
声音极轻,极细,就像一根丝线笔直地往耳朵里钻,听起来煞是难受,二牛骇得神不附体,正想大声呼喝,那人冷不丁的又是一只血手过来捂实了他的嘴巴。
过不片刻,果然听到官道之上响起一阵哒哒的马蹄声,那人道,“仔细听,共有三人。”
陈、钱两人自也听到了马蹄声音,消声站在一旁,树林里一下子静寂。
这时又听得一人道,“ 子重,你真的是在这里遇到一个身中玄寒真气的少年?”
这个声音入耳,二牛只觉全身一颤,他虽与三爷相处时日不长,但对张蔌的声音早已记入骨髓,刚才那两句分分明明就是三爷过来寻找自己的,当下便要挣扎着爬起来,奈何身上压着一个半死的尸体,动了一动,竟不能稍移分毫,想要爬起来,那人又捂得太过紧实。再挣了挣,那人又道,“别动,看看另外两人是谁再说。”
二牛果不再动,两人趴着身子,听得另一人道,“自是玄寒真气无疑,当年我在陈老怪手上过了两招,中了一掌,便是那样连肌理骨肉都是冰寒,那小子又发了热,脉动时快时缓,手背火烫,手心冰寒,这样看来,又哪里有错了。”
张蔌道,“如此看来,便是那人无疑的了,只是就这一会儿功夫,这人又去了哪里呢?”
又听得一小童道,“刘公子不会武艺,徒步定然走不甚远。”二牛听得是小厅的声音,暗想,也不知道,自己留信让他照看林兄弟,照看得怎么样了。
张蔌回头对小厅道,“还不是你,看个人都看不住。”
小厅道,“是他自己留书出走的,小厅没有想到,他手无搏鸡之力,又身无银钱,居然也能跑了出来。”听声音甚是委屈。
张蔌道,“看那画的意思,是想来找我们的,他觉得二爷为了他被人抓了,很过意不去,我又因此被人追着打,他心下担心便跑了过来。”
二牛听张蔌三言两语将自己意思说得分毫不差,心下着实高兴,但抬眼见陈、钱两人仍阴阴凉凉地站在不远的空地上,自己身上还压着一座山一般的人物,满腔的欢喜顿时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