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艳愁》殊然

11、西山雪淡云凝冻

　　雪艳愁和洛飞骑着快马，很快就回到了白沙寨。白沙寨的三朵阁前聚集着许多群情激愤的麽些民众，大声咒骂着大理段氏的卑鄙手段，害死了他们的三朵神，要求段氏皇族交出凶手，否则不会善罢甘休。

　　雪艳愁和洛飞走进三朵阁，三朵神的神像前有不少信众流着泪跪拜着他们的神灵，更多的信众义愤填膺地讨论着如何复仇。场面已经相当沸腾，一旦失控很容易爆发骚乱，难以控制。

　　雪艳愁思索片刻，从神案上取了一块白石塞入袖中，飞上前殿屋檐，大声喊道：“请大家安静一下，我有话说。”

　　她的声音清亮高亢，在嘈杂的人群声中一开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纷纷住口寻找说话的人在哪里。

　　雪艳愁又说道：“大家都认识我吧。”

　　众人这才发现说话之人在屋顶上，纷纷仰头去看。只见雪艳愁站在屋檐角上，身着一身白衣，裙裾飘飞，茕茕独立，超尘脱俗，混似仙人。

　　每年的三朵颂上雪艳愁都会陪着神女出现在众人面前，平时上下雪岭时也会经常搭救一些遇险的人。所以信众中很快就有人认出了她来，喊道：“是神女之女。”众人纷纷跪拜。

　　雪艳愁朗声道：“大家请起。我跟大家一样，也是最近才知晓了三朵神去世的真相。但下毒之人究竟是谁，现在还无法确定，需要继续查证。不管真相为何，麽些不能乱，大理不能乱。大家如果相信我，就先请回家去，耐心等待结果。我向大家承诺，一定会查出事情真相，找出毒害三朵神的真凶，为三朵神报仇雪恨。”

　　信众之中有人嚷道：“你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如何能为三朵神报仇雪恨？”人群中发出不少赞同的声音。

　　雪艳愁冷笑一声：“我现在年龄虽小，但毕竟也是三朵神嫡亲的外孙女，迟早会接替神女之位，守护麽些，如何不能为三朵神报仇雪恨？”

　　人群中又有人怪声怪语道：“还不是神女呢，就说这样的大话，只是想哄骗我们回家罢了。”

　　雪艳愁在人群中找到发声的这人，是一个麽些打扮的中年男子，但看起来面生。雪艳愁给了洛飞一个眼神，洛飞会意，点点头，慢慢向这个人靠过去，偷偷站在了他的身后。

　　雪艳愁又朗声道：“有些居心叵测的人见我年少，就想鼓动大家不相信我的话？我是三朵神的传人，大家是相信他还是相信我？麽些这些年来因为有三朵神和神女的护佑，势力大增，其他蛮族甚至连大理段氏都要敬我们麽些三分，这是为什么？是因为我们麽些团结、稳定、强大，所以其他蛮族都来互市做买卖，让大家都能赚钱，日子越过越好。但如果我们自己先内乱起来，或者跟大理段氏翻脸，打起仗来，麽些的男人们死在战场上，女人们被敌人霸占，我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是谁想让麽些乱起来，谁就是麽些的敌人，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他。三朵神的仇不是不报，而是我一定要自己亲手去报。大家想帮忙我很感激，但为三朵神报仇，是神女和我的责任，希望大家能相信我，让我亲自抓住真凶，然后将真凶带到三朵阁来，祭奠三朵神的英灵。”

　　大部分人神色都平静下来，似乎都快被雪艳愁说服了。之前鼓动众人责难雪艳愁的中年男子又想要嚷嚷捣乱，却被洛飞一个扫腿摔了个狗啃泥。洛飞赶紧扶他起来，连声说道：“对不住对不住，不小心的。”抓一把土，洒得他满脸都是，趁他闭眼看不见，又塞了一把土到他的嘴里。中年男子正要发难，却被土迷住了眼塞住了嘴，看不见说不了，急得要对洛飞动武，洛飞却一下子钻入人群中溜走了。

　　雪艳愁憋住笑，又从袖中取出刚才捡的白石，给众人展示：“其实，我已经在雪岭上找到三朵神了。三朵神已经化为了冰川里的一座白石神像，镇守在雪岭之巅，护佑着我们麽些。这就是我从三朵神神像边捡到的一块神圣的白石。昨天三朵神还显圣告诉我，他已选定我为他一雪冤屈。他的英灵将在今天召唤一场大雪降下，为我显圣。”

　　众人听得此言都哗然，现在虽已深秋，但下雪为时尚早。今天之内要真能下雪，如果不是真的三朵神显圣，那就是在吹牛。

　　雪艳愁见众人都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狡黠一笑：“大家都随我回玉龙寺去，等待三朵神显圣吧。”翩然从屋檐上飞了下来，向玉龙寺走去。

　　洛飞跟了上来，走在她的身边，偷偷问：“要是今天下不了雪怎么办？”

　　雪艳愁微微一笑，故作高深：“下不下得了雪，你就等着瞧吧。”

　　三朵阁的信众们拖着长长的队伍，跟着雪艳愁回到了玉龙寺。玉龙寺门前也聚集着不少的信众，跟之前三朵阁的信众一样，群情激昂，义愤填膺。雪艳愁又故技重施，飞上了玉龙寺大门屋檐，向信众们声称已经得到了三朵神即将显圣的指示，承诺会亲自找出真凶，替三朵神报仇。人群逐渐安静下来，信众们都坐着下，静静等待着三朵神降雪显圣。

　　神女正在玉龙寺内和麽些酋长商讨着如何向大理段氏施压之事，却忽然听得武者进来禀报说女儿已在外面平息了麽些民众之怒，气得立刻冲出了门去，麽些酋长也跟着她出去。

　　只见雪艳愁在玉龙寺大门屋檐上端坐着，正在闭目运功，她的身周似有一圈白色寒雾笼罩着。麽些民众们在玉龙寺周围散乱围坐着，都不再像之前一样充满怒气。他们不时抬起头看看天，又看看雪艳愁，露出敬畏的神色。

　　神女脸色肃然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眉头拧在了一起，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地平息下她好不容易激荡起来的众人的怒火。她抿紧嘴唇，跃上了屋檐，怒气冲冲地质问雪艳愁：“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雪艳愁闭着眼平声回答：“我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那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神女拂袖，怒道：“放肆！怎么这么跟我说话？快跟我回寺里去。”

　　雪艳愁仍然平静说道：“我不回，我要在这里和大家一起等着三朵神显圣。”

　　神女皱眉：“三朵神显圣？你瞎编什么？”

　　雪艳愁睁开双眼，恳切地看着神女：“我不是瞎编！外祖一定不希望看到现在这样的你，用麽些人当做自己的筹码，去逼迫大理段氏。神女，你快收手吧！”

　　神女依然神情冷漠：“难道三朵神的血海深仇就这样算了吗？大理段氏用卑劣手段害死了三朵神，是对麽些的大不敬！我团结麽些人一起对付他们又有什么错？”

　　“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到底是谁害死了外祖？究竟是段氏还是高氏，我们根本不知道。连幕后真凶是谁都没弄清楚，何谈报仇？而且你还要把麽些人当做筹码，去胁迫段氏就范。这些麽些人供养着我们，崇拜着我们，为何还要为我们搭上性命，他们何其无辜？我想做的不过就是自己亲手去报仇，没有任何立场，没有任何筹码，没有任何利益交换，只是单纯地去替外祖报仇而已。”

　　神女怒道：“哪有什么单纯的报仇？你不过是因为你的爹爹是大理段氏后裔，所以你才不敢对他们复仇。可正是因为你爹爹，才让我们卷入了大理段氏的皇位之争，导致三朵神被害死。大理段氏就是我的仇人，就是麽些的敌人。你身为三朵神的外孙，我的女儿，怎么是非不分，还帮着敌人瓦解我们自己人的士气？还不快回去！”

　　见无法劝回神女，雪艳愁的话意变冷：“如果你真的是为了给外祖报仇，那为什么不现在就冲进大理皇宫去把你以为的凶手给杀掉？以你的修为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为什么还要以麽些联合乌蛮三十七部叛乱为要挟，逼迫大理段氏背叛宋国，投靠金国？你这是要拉着全天下人跟着你一起跳进战乱的火坑！是非不分的到底是我，还是你？”

　　神女大怒，喝道：“放肆！”一掌向雪艳愁扇去。

　　这时，一道灰色的身影从人群中直射而来，挡在了两人中间，神女只好收住了掌势。有胆量有身手拦住神女的，自然只有松风一人。松风皱眉对神女说道：“你这是做什么？身为神女，对自己的女儿动手，成何体统？”

　　神女冷笑不已：“你教出来的好徒弟！连自己的娘都敢顶撞，我怎么就不能教训她了？”

　　松风平心静气道：“父母有不足，子女亦能指出，何况这事你的确是有私心在里面。如何为三朵神报仇，我和艳愁也有决定权，所以我才把她叫了回来。艳愁既然已经得到了三朵神显圣的指示，那我们且看看结果好了。”

　　神女冷哼一声：“你们俩现在联合起来对付我了？行啊，要等显圣就等吧。不过，要是今天之内没有下雪，这烂摊子就只能我来收拾了，到时候你们可别又说我有私心。”说完拂袖而去，回玉龙寺了。

　　松风回过头来，对雪艳愁温和说道：“你那么快就回来了，还想办法平息了大家的怒火，真是太好了。”

　　雪艳愁面色苍白，轻轻摇头：“你看到她的样子了，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有把握今天之内一定能下雪吗？”看到雪艳愁肯定地点头，松风道：“那我帮你运气。”盘腿坐在雪艳愁的身后，运功将纯正之气源源不断地输入雪艳愁体内。

　　麽些酋长还没走，他听族人转述了雪艳愁的话，开始怀疑神女鼓动大家复仇的用心，于是留了下来。见神女回寺了，酋长高声问道：“神女之女，您真的已经找到三朵神了吗？”

　　“是，在雪岭之巅。”

　　“那您捡到的白石能给我看一下吗？”

　　雪艳愁掏出白石，晃了一下就又收起来了。酋长根本来不及看清楚，又问道：“能给在下仔细看一下吗？”

　　雪艳愁开始胡诌：“这是外祖留给我的重要遗物，恕不能随便给人观瞻。”

　　酋长有些怀疑：“那……三朵神真的向您显圣了？”

　　“外祖的确在我面前显圣。”

　　酋长继续不甘心地追问：“那……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场吗？”

　　雪艳愁冷冷道：“没有其他人在场。怎么？酋长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酋长忙鞠躬：“不敢对神女之女有所怀疑，只是想了解清楚事情的经过。如果真是三朵神显圣，选定了您为他报仇，那我也跟您一起在这里等。”又转身对麽些信众们说道：“今天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三朵神显圣，大家家里有事的就先回去吧，想跟我一起等的人就留下来。”

　　聚集的人群开始散开，有些人陆陆续续回家去了，有些人跟酋长一样，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没多久，之前大量聚集的人群就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十几撮了。

　　雪艳愁和松风一前一后盘坐在玉龙寺大门屋檐上，雪艳愁身周的空气似被凝结，缠绕着越来越多的白雾。洛飞站在屋檐下，时而仰头看看他们，时而警惕地巡视着四周的人群。很快柳大梦就带了一群武者过来，围住了大门，把三人严严实实地保护在了里面。

　　临近中午，相随带着玉龙寺的仆从们出来给大家分发食物的时候，偷偷问洛飞：“艳愁到底做了什么，让神女那么生气？”洛飞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给她讲了，相随瞪大了眼睛：“下雪？”

　　洛飞边啃羊肉边说道：“是啊，我也有点不敢相信。你看这天儿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下雪呢？”

　　相随狐疑地想了想，正要回答，却听得神女的声音从寺中正院里传出来：“想释放功力来降低周遭的温度，以你们俩的修为，最多在这玉龙寺附近造出一些细小的冰晶，离大雪纷飞可还远着呢，耍这些小伎俩没用的。”

　　松风和雪艳愁仍然一动不动，洛飞作恍然大悟状，担忧地看向雪艳愁。相随却更加狐疑，嘟嘟囔囔地走开了。

　　午后仍然是晴空万里的样子，可空气却渐渐变凉了。洛飞紧了紧袍子，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松风和雪艳愁，两人还是闭目散功，一动不动，雪艳愁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细细的汗珠。洛飞皱紧眉头看着她，手心里也捏出了汗。

　　山麓上的人更少了，不少人在坐着打盹，来度过这段困顿的午后时光，连酋长也闭目养神起来。

　　而松风和雪艳愁不吃不喝已经大半天，他们身边的白雾开始呈现出柱状，越升越高。接近黄昏的时候，天边慢慢挪来了一大片又低又厚的铅灰色积云，众人纷纷站起来心怀敬畏地看着那片乌云，难道今天真的会下雪？

　　天黑下来之后，气温骤降，人们都聚集在了玉龙寺附近的草房内，而天空已经完全被那块铅灰色积云笼罩起来，低低地压在每个人的心上。有些人掩盖不住欢喜雀跃，有些人心中默默担心忧虑，各自都在揣摩着今天下雪的几率，期待或惧怕着这场雪。

　　洛飞和相随坐在门槛上，旁边站着麽些酋长，酋长望着头顶的云层，面露喜色：“天降雪云，难道三朵神今天真的会显圣？”

　　相随轻声跟洛飞说道：“艳愁从小就有个特异功能，能提前预告下雪。这雪，今天估计真能下下来。”

　　洛飞一脸兴奋：“真的吗？她还有这一手？”

　　相随作嘘声状，又悄声说道：“是啊，以前有好几次，她都提前告诉我，当天会下雪，后来果然下了。我本来以为她都是蒙对的，现在看来，她是真的料事如神。”

　　洛飞沉思道：“可能跟师姐能感知雪岭上的纯正之气有关，可是，他们这样一直散功，会不会对身体有伤害？”他抬起头担忧地看着松风和雪艳愁。两人脸色苍白，眉头微皱，散功凝结的冰晶形成的白雾柱已经冲上云天，快够着厚厚的乌云层了。

　　随着夜越来越深，气温也越来越低，乌云已经把整个天幕遮盖得严严实实，还刮起了刺骨的寒风。相随给酋长和洛飞送来了御寒的衣物，其他信众也拿到了仆从们送来的羊毛毡。大家披着羊毛毡，跺着脚，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不知什么时候，白雾柱终于触碰到了乌云层，迅速融合在了一起。不一会儿，天空中开始飘下一朵朵晶莹的雪花，如洁白的精灵从天而降，带来了三朵神的讯息。

　　当第一片雪花飘落到洛飞鼻尖上的时候，他的眼皮已经有些打架了。鼻尖突然一凉，他抬头一看，漫天雪花正在缓缓地从天空中洒落下来。他惊喜地冲到雪中，高声喊道：“下雪啦！下雪啦！终于下雪啦！”

　　松风和雪艳愁听到喊声，睁开眼看到飘落的雪花，都松了一口气。雪艳愁散功一整天，几乎耗费了体内全部的纯正之气，体力和精力都已经快到达崩溃的极点，于是立刻开始运功吸取纯正之气，以补充损耗。

　　虽然看到乌云时已经猜到有可能会下雪，但当真的看到雪花纷纷飘落而下时，玉龙寺内外的人还是很有些意外，都沉浸在震惊之中，半晌都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洛飞在雪中大喊大叫又蹦又跳。片刻之后，才有人清醒了过来，跑到空地中，不敢相信地伸出手掌接住雪花。当冰凉的雪花在温热的手中融化成水渍时，他们才如梦初醒，跪倒在地，激动地对着雪云密布的夜空磕起头来。

　　虽然已近半夜，但随着大雪的降临，整个白沙寨像是突然惊醒过来。从山麓的玉龙寺向山下的白沙寨望去，家家户户的灯火都亮了起来，然后数不清的火把汇集在了一起，组成了一条火的长龙，浩浩荡荡地向着玉龙寺蜿蜒而来。

　　当白沙寨的大队伍陆陆续续爬上山麓时，玉龙寺所在的这片平地已经被大雪完全覆盖了，白茫茫的一片。信众们站在酋长身后，都围在玉龙寺大门，静静地听着酋长跟神女的谈话。

　　麽些酋长说道：“既然三朵神真的显圣，证明神女之女所言不虚，她就是三朵神选定的人，今后一定能为三朵神一雪冤屈。我们麽些今后一定会全力支持神女之女。大理段氏那边我也会督促他们尽快查明真相，找出真凶，还我们一个公道。但以此向段氏施压相逼之事，就就此作罢吧。”

　　神女神情冷峻：“酋长今天一直都在这里亲眼目睹了经过，难道还会被人蒙蔽吗？这雪明明就是艳愁散功引来，哪里是什么三朵神显圣？”

　　“若不是三朵神显圣，天降雪云，不可能出现突降秋雪这等神迹。而且神女之女以一己之力将雪引下，说明她的确是三朵神选定的人，得到了三朵神的承认。她也的确拥有承自三朵神的无上神力，我们愿意支持三朵神选定的继承人。”

　　神女叹气道：“艳愁使些小手段，就蒙蔽了大家，我实在是不忍酋长也被她欺骗。三朵神的大仇仍未报，酋长千万不可松懈，速速催促大理段氏，表明麽些态度为上。”

　　酋长拱手作别：“谨遵神女之命，我会酌情处置的。今天夜已深，就先告辞了。”

　　酋长带着信众从玉龙寺出来，走到寺前的空地上。来自白沙寨浩浩荡荡的队伍也都上山了，麽些信众们都默默地举着火把，望着头顶飘落的雪和玉龙寺大门屋檐上坐着的雪艳愁，一个接一个地跪了下去，最后乌泱泱地跪满了整块平地。

　　雪艳愁散功一整天滴水未进，已经精疲力竭，见信众们都跪拜自己，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酋长喊道：“三朵神显圣，为神女之女降雪。今后，三朵神的大仇就倚仗唤雪之女了，麽些一定全力支持雪女，在所不辞。”信众们都纷纷跟着喊道：“支持雪女！支持雪女！”

　　神女心知今晚过后，雪艳愁在信众中的威望已成，强行阻拦可能引起信众反戈，眉头紧缩，转身就走，玉龙寺的大门被哐地关上。

　　雪艳愁开口回应，声音嘶哑：“多谢大家的信任，我一定……”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就从屋檐上直接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