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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章 南溪汲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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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赫隐居之处环山绕水,人烟稀少,清净寂然。

      潺潺溪水自院前流过,院后青青群山如屏,将这处小院与人世隔绝开来。

      通往院内的小径两旁栽有矮株花草,此刻已是被踩成了七倒八歪的模样。

      柏之衡估摸着衙门已经差人来过了。正欲扣门时,门却从后打开来,开门者是南溪的衙役。这人笑着将柏之衡迎进门来,嘴里念着:“您里面请,我们班头儿可盼了好久了。”

      “谢过兄弟。”柏之衡向来人抱拳道了个谢,便抬脚向里走去。

      正厅里,班头正用手撑着脑袋假寐,旁边的衙役见有人来了,轻声叫他:“头儿,有人来了。”

      “别来烦我!”班头此刻困意正浓,应话也没个好脾气,换了个姿势又阖了眼。

      那衙役只得凑到班头耳边,低语道:“好像是凌风门的人来了,您赶紧把这差事交给他,好早些回家睡去嘛。”

      班头听了这话倒是清醒了一大半,揉了揉眼睛,右手撑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柏之衡此刻走上前来,拿出挂在腰间的凌风门令牌展示给众人,微微颔首道:“在下凌风门柏之衡,奉师门之命前来缉拿凶手。”

      “久仰柏少侠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你既来了,这里的事,我们可就能放心了!”班头喜不自胜。

      柏之衡瞧出了班头想走的心思,也不想强人所难,便又顺势说道:“此乃我们江湖内事,劳烦诸位了。还请大哥暂且留步一会儿,待将案件的来龙去脉讲与我听后再离开。”

      班头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招呼柏之衡:“先坐,先坐。”一旁的衙役又替柏之衡斟了杯茶。

      “大哥,请讲吧。”柏之衡示意班头把他知道的都讲出来。

      “我们是昨日一早接到这家婢女的报案赶来的。那女子一脸惊恐,说她早上起来发现她家主人死在卧房地上。房内还有一名仆从,倒在死者旁边一动不动,手中握着一把满是血迹的短刀。婢女开门看到这副景象被吓坏了,于是便跑来报案。由于死者袁赫乃江湖人士,衙门便先向凌风门报了信。但婢女只有说她一个女子在家,不太安全,我们便又先派人跟她来了这里。”

      “这家除了袁赫本人、婢女和晕倒的仆从,还有其他人吗?”

      班头摇了摇头,接着道:“袁赫一向深居简出,说实话,我们也不太清楚。”

      “昨天恰好我舅爷来我家送东西,这不早上说出了命案嘛,中午一块儿吃饭时我舅爷提了一嘴儿说这家还有个管家,以前那管家经常到他那儿买肉,几乎隔两日就要来一次,不过最近这几天没有来了。”一旁的衙役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接过话来。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我舅爷住在平阳。”

      “这里靠近南溪和平阳的交界处,虽然属南溪的管辖范围之内,但实际上距平阳城更近,所以这附近的村民大多去平阳城赶集。”班头继续解释。

      “除了管家,其他三人未曾来买过肉吗?”柏之衡问衙役。

      衙役被这话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确实是没想到柏之衡会问他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应当……应当是吧?反正我舅爷只说那管家是他的老主顾。”

      “那……这三人现在在哪里?”

      “袁赫的尸体停在灵堂内,婢女在那儿守着。我们来这儿的时候,那仆从跟婢女说的一样,还倒在原地,我探那人的鼻息还有,估计只是晕过去了,于是便把他绑起来扔进了柴房里关着。”

      柏之衡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对着二人说道:“那还请二位先带我去灵堂为故人祈求冥福吧。”

      一行人到了灵堂。灵堂前,那婢女头戴白巾、身着素衣,正往火盆里烧纸钱。脸上泪痕未干,似是将将哭过,见他们来了,两行清泪又滑落了出来。

      柏之衡先是取了三支香,点燃后对着灵柩拜了三拜,把香插在了香瓶里。随后,他抖了抖手,转过身来问婢女:“姑娘可方便告知在下芳名?”

      “公子……公子叫我碧兰就好……”婢女哽咽着。

      “那可否请碧兰姑娘给在下讲一遍事情经过?”

      碧兰吸了吸鼻子,微微地点了点头。

      碧兰所说的与班头告诉他的完全一致。柏之衡心下了然,走到班头身边耳语:“鄙人不才,对南溪的民情不甚熟悉。还得劳烦各位大哥替我去附近的村民那里打听打听袁家的情况。”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纵使衙役们想赶紧了事走人也不好推脱,况且这差事也并不难办,于是只好退出去帮柏之衡干活儿去了。

      眼见柏之衡把这些衙役打发走了,碧兰整个人都松弛了些。柏之衡把她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开口宽慰道:“此事既由凌风门来管,则必不会连累不相干的人,姑娘大可放心。”

      “碧兰谢过公子……”

      “请问姑娘,你家主人平日里待人如何?”

      “主人待我们很好……从未缺过我们吃喝,逢年过节还发些额外的工钱叫我们寄给家人,好叫他们莫忧心。”碧兰情绪平定了些,回忆着往事。

      “那你可知管家为何不在这里做事了?”

      “刘管家不是不愿在这里做事了。前些日子,刘管家的母亲走了,刘管家便回老家奔丧去了。刘管家老家离这里不远,昨日中午我回来时便顺路托人带了消息去,兴许明日一早他便能赶回来。”

      “可真是主仆情深。”柏之衡感叹完,便来到灵柩前,揭开覆在袁赫尸体上的白布,仔细查验起来。

      袁赫面色苍白,嘴唇青紫,身上只有一处刀伤,位于下腹处,长约两寸多。伤口不算太深,凶手定然是没使多少多大的力气扎进去,但如果不及时止血,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这是一种极其痛苦的死法,可见凶手不仅是要杀人,更为的是诛心。

      “姑娘前日多久歇下的?”

      “我前日亥时便睡下了。”

      “前日亥时到昨日卯时,你可曾看见或听见些什么?”

      “没有……我那天乏得很,便睡得沉。”碧兰敛下了眼眸。

      “这两日姑娘受惊了,又劳累许久,实在是多有叨扰。不如请姑娘为在下引路至柴房,我自行去探凶手便是。”

      “公子这是哪里的话?来者是客,这些都是奴婢的份内之事。奴婢只愿公子能早日把凶手抓回凌风门,为主人讨回公道。请公子随我来。”碧兰侧身让出一条道来。

      柴房门前有两名衙役看守,碧兰向他们说明来意后,便放柏之衡和碧兰进去了。

      “主人曾是江湖门客,戒心重、防备多。卧房内机关众多,向来不允许我们进去。昨日我实在是找不到他,怕出了岔子才开卧房门的。这仆从叫王义,估计是刺杀之后中了卧房内的机关晕过去的,只怕是还醒不来。”碧兰轻声提醒道。

      门开后,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碧兰忍不住捂住了口鼻,柏之衡倒是依旧神色如常。只见一名男子背靠墙壁,坐在柴堆前。脸上泥垢满面,在背阴处看不清虚实。身前的粗布衣服粘满了血迹,右手手中虚握着一把血淋淋的短刀。

      “我……我打开房门,便看见他手中的刀尖向着我,可真是把我吓坏了!”碧兰惊恐地回忆着。

      柏之衡走上前,把凶器从那仆从手里取出来观摩了一会儿,又接着把这人往前拉,看了下身体背侧,便起身摆了摆手,示意碧兰一起离开了。

      两人从柴房出来回到正厅时,前去查探的衙役们也正好回来。班头将柏之衡拉过去,悄声道:“附近村民少得很,我们只打听到一位老人见过袁赫家的仆从砍柴。那仆从目测身高五尺半,皮肤黝黑。”

      柏之衡点点头,又对转过身来对众人说:“我已确认凶手就是被关在柴房里的仆从王义,明日我便将他带回凌风门。我与南溪的旧友今晚还有一局酒约,可否劳烦衙门的兄弟替我在这里多守一晚?”

      “这……这……”衙役们都开始窃窃私语。

      “柏少侠,我们不过是在衙门谋一份糊口的差事,家里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一名衙役推脱着。

      “行了!凶手已被缉拿,你们怕他作甚?不过是多守一晚,又没叫你们多掉二两肉!”班头开口斥道。

      “如此……在下便多谢各位了。”

      安顿好众人后,柏之衡也走出了院落,却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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