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月》那那河

22、第二十二章

　　运河湖州水段，河上一队船队头尾相连朝着杭州方向前行，柯非玥在船头查看地图，过了湖州，不出四五日就要到杭州了，等到了杭州，他这次的任务便算完成了大半。
　　前头船队一个哨手过来向柯非玥禀告前面有几条可疑的渔船，“领队，那渔船上的渔民行动干练，不像百姓，似是伪装的渔民。”
　　柯非玥，“先不要惊动对方，叫兄弟们继续盯着。”
　　“是。”
　　石大拿与柯非玥前去头船查看了一番，那队渔船看起来确实异常，一边撒网捕鱼一边却暗处观察四周，柯非玥道，“石大哥，可要派人潜过去探探底细？”
　　石大拿摇头，“先静观其变，柯老弟你看那渔船的行船，虽四处查看水面，却并不注意我们的货船，反而隐隐有让船的意思。”
　　柯非玥，“让船？”
　　石大拿，“对，让船，他们本在我们前方，河上行船向来先来后到，我们外来船也不夺当地渔民的水路，这队渔船却慢慢从前方划到我们右侧方，不像是冲着我们的。”
　　柯非玥，“既然不是冲着我们的，便照石大哥的意思我们先静观其变。”
　　石大拿，“我让老赵夜里多安排几个人巡船，出了湖州水界他们应该就不会跟着了。”
　　到了入夜，那队渔船收起渔网，不紧不慢缀在钱家船队后面，柯非玥和陆二走到尾船，陆二道，“公子，这队渔船跟我们跟了一天，要不我带两个人下水潜过去探探？”
　　柯非玥，“再等等吧，先不要打草惊蛇，叫兄弟们暗地加紧提防。”
　　“是。”
　　到了后半夜，一条绳索从水里伸出，绳索飞上货船一处暗杆，一个蒙面人探出水面沿着绳索往上攀爬，他爬了没多久便被船上的巡哨看到，大喊，“有人扒船！”
　　柯非玥飞身过来，拔剑砍了蒙面人的绳索，将蒙面人踹入水中，蒙面人一个浮落潜入水中不见了，柯非玥马上通令全船，“四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趁夜扒船的，找几个水性好的兄弟下水把人揪上来。”
　　众人听令， “是。”
　　漕帮的水手下水寻蒙面人，柯非玥站在尾船一边查看水面动静一面观察周围，石大拿听到消息赶过来，“柯老弟，袭船的人可有捉到？”
　　柯非玥，“潜入水里了，我们的人在水面搜人。”
　　石大拿看了下水面，“这帮贼人真是瞎眼，竟然来犯漕帮的船，待我抓到了非扎穿了烤肉。”
　　柯非玥指着后侧那队渔船，“石大哥，那队渔船跟了我们一天，会不会是蒙面人的同伙？”
　　石大拿叫来两人，“你们潜过去看看渔船上有没有其他蒙面人。”
　　水手刚下水，那边渔船却张灯亮起来，船上一群人打起来，那些渔夫打扮的人正跟几个蒙面人缠斗在一起，漕帮下水的水手也上船和蒙面人打起来。
　　石大拿看的奇怪，“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的人怎么和渔船的人联合起来了？”
　　柯非玥，“莫非那些渔民也是捉贼的？”
　　两方打一方，很快蒙面人便落下阵，活着的两个被捉住绑在甲板。柯非玥叫人把船靠过去，两边船队靠近，漕帮的水手在渔船上吆喝，“柯领队，这边是自己人，渔船的老大是湖州香堂的人。”
　　石大拿，“湖州的兄弟？柯老弟，你在船上等着，我带人下去问问。”
　　柯非玥拦住他，“石大哥，我去，年初我随堂主走过湖州一趟，认得他们的人。”
　　石大拿，“好，陆二，你跟非玥下去，有什么问题随时点燃信号。”
　　“是。”
　　柯非玥带着陆二和几个护卫下去，刚上到渔船，一个胳膊流血的汉子上前来到柯非玥面前，“赵兄？”
　　此人竟是在湖州帮过柯非玥和湛尧的季云，见果然是湖州的兄弟，柯非玥定心，他扶住季云，“季兄，你怎么和兄弟们作如此打扮？”
　　季云指着蒙面人说道，“连月来湖州水面有水匪作乱，我与香主谋划了假扮渔民想引他们出来，没想到这群人竟然不上当，直到今日你们这一队货船来到湖州，才引得他们出来。”
　　柯非玥看他伤势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船上有大夫，季兄，叫上受伤的兄弟随我一同到大船上说话。”
　　到了大船，柯非玥为季云和石大拿两人互相引见，季云早听闻石大拿在运河上的威名，如今一见，果然豪爽飒然，陆二去请姚鹤来给季云和受伤的兄弟包扎，一番忙碌几人才坐下来谈话。
　　季云道，“方才听石老大叫赵兄柯老弟，底下的人也叫你柯领队，赵兄的真名莫非姓柯？”
　　柯非玥以茶代酒致歉，“是我该解释，当时湖州一行乃是为家中父亲私事，不方便表露身份才没有以真名告知，季兄，我本姓柯，名非玥。”
　　季云，“原来如此，那当时与你一同的那位兄长赵珉是又何人？”
　　柯非玥，“是扬州金鹤堂的堂主湛尧。”
　　季云大惊，“我竟是和扬州分舵的舵主称兄道弟了几日，真是惭愧。”
　　石大拿在一旁听了半天，“原来堂主还带你走过湖州，柯老弟，你这瞒得好紧。”
　　柯非玥举起茶杯，“石大哥，来，小弟也敬你一杯。”
　　谈到水匪一事，石大拿道，“今晚抓这两个水匪，季兄弟打算如何处置？”
　　季云，“押回湖州香堂，好好撬开他们的嘴问到这群水匪的老巢。”
　　柯非玥，“只可惜我和石大哥还要运货船去杭州，不然必要留下来与季兄一起杀匪。”
　　石大拿，“未必不可，季兄弟，我看这群水匪行动有素，恐怕势力不小，仅靠湖州香堂一众兄弟恐难对付。”
　　季云，“石老哥的意思是？”
　　石大拿，“我们不如兵分两路，我与柯老弟照常押船去杭州，先把此地情形和杭州分舵说了，你回去与你家香主摸清水匪底细，与杭州一同联合，待我们的船回程，带着杭州的兄弟与你们一起杀了这群水匪。”
　　季云拍掌，“好极，不愧是运河上声名赫赫的石大拿头，我这便回去禀明香主安排。”
　　天色擦亮，季云和柯非玥等人告别，押着水匪往湖州码头行去，柯非玥的船队也启程前往杭州。三日后，船队终于到了杭州，等在码头交完货，柯非玥与石大拿去到杭州分舵。
　　杭州分舵虎凤堂算是石大拿的老家，他二舅在这里做事，打小他便在堂内走马如家，若不是多年前惹了一桩风流债不得不远走扬州，如今恐怕他也是虎凤堂一员猛将。
　　说二舅二舅到，他们刚走到虎凤堂内院，便见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快步如飞走过来，一把扇子敲在石大拿头顶道，“石老六，你是又惹了什么事来杭州？还记得杭州是你亲娘家啊。”
　　石大拿作揖求饶，“二舅，我没惹事，我这次是陪我们堂主的护卫押船来杭州的，而且我们今日还有正经事要禀告金堂主。”
　　那文士看了眼柯非玥，打开扇子与石大拿小声说道，“这便是湛尧心尖尖上的那位小公子？果然风姿卓然，不同凡人。”
　　石大拿，“那是自然。”
　　文士收起扇子和柯非玥执礼道，“柯公子风姿非凡，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在下柳文敬，乃是金凤堂的执律案主，也是石大拿的二舅。”
　　柯非玥拱拳，“柳先生好。”
　　石大拿，“二舅，金堂主在不在内堂，我和柯老弟有一桩要事要找她禀告。”
　　柳文敬，“堂主在内堂，我亦有事找她，不如同你们一道去吧。”
　　三人到了内堂，只见一个钗环简素的女人坐在内堂，大约三十多岁，面容冷煞，正是杭州虎凤堂的堂主金凤。她本是上一任堂主的夫人，因丈夫死于帮斗，为夫报仇收敛亡夫势力一举杀了仇敌，而后多年稳坐虎凤堂堂主之位。
　　他们进来的时候金凤正在批书，见他们来了收起书，“柳先生来了，石六，你也许久没来了，还有这位小公子是？”
　　柯非玥，“金堂主好，我是扬州金鹤堂湛堂主的护卫柯非玥，这次和石大哥一起押船来杭州。”
　　金凤，“少年英才，各位坐，看茶。”
　　众人叙了会家常，金凤问道，“听说你们一到杭州便急着见我，可是有什么事？”
　　石大拿，“关于湖州运河水匪的事，我人粗不大会说，让柯老弟讲吧。”
　　柯非玥把他们在湖州一行所遇讲述了一遍，最后说道，“季大哥已经带捉到的两个水匪回去了，不日便可探清水匪的情形传书杭州。”
　　金凤将茶杯摔在桌上，“湖州是我杭州分舵的前河，这帮水匪竟敢在我杭州河界扎寨，真是不把杭州一众兄弟放在眼里了。”
　　柳文敬道，“堂主，既然季云已经捉住活口，想必撬开水匪的口很快，堂主这几日便可安排下去，只等湖州的书信一道，我们两边一起出发便可捣了水匪的老巢。”
　　柯非玥道，“我们此行带了二十多个兄弟也愿意同行杀匪。”
　　金凤站起身，“好，此事不急这一两日，柳先生，你先安排柯小弟、石小六在我们行馆住下，待与湖州那边商量好计策，便可安排出发。”
　　“是。”
　　金凤亲自送两人出门，“一路远来辛苦，今夜我在湖滨楼安排酒宴，亲自为两位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