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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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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府的请帖递到湛尧手里,上面写明邀请他和柯非玥一道赴宴,湛尧叫来柯非玥商量,“徐素芳的人查到了你,送来帖子邀我们明晚去折桂楼。”
柯非玥,“去就去,我现在有功夫,不怕他们。”
湛尧,“明晚怕是一场鸿门宴,你见了徐素芳切莫再冲动,一切听我安排。”
柯非玥,“我知道。”
华灯初上,湛尧与柯非玥进到折桂楼,经过连廊的高台,柯非玥抬眼望去,高高的楼台还和从前一样,一个管事迎过来,“哟,湛爷,您有日子没来了,这位小公子是……”
柯非玥,“我姓柯。”
管事看柯非玥眼熟,但见他衣着华饰不敢乱攀旧,只是拱手道,“湛爷,柯公子,您二位是喝酒还是点花名?”
湛尧,“赴宴,徐大人的帖。”
管事,“原来是徐大人的贵客,徐大人今晚在内院月桂楼。”
管事叫来小厮引两人去内院,这时不远处的高台传来骚/乱,一个披散头发的男倌被人推到高台下的水潭,他连头带半身栽进水潭里,周围一通嬉笑,“琳琅啊,你又抢了谁的恩客啊。”
“看,又被人推出来了,啧啧。”
“真是,多大年纪了,还以为自己是红人呢。”
一个小厮按着琳琅的头在水里一通折磨,“叫你不长记性,李公子的屋你也敢进,唾!”
琳琅摸着水边的石头爬起来,“李公子同我熟的,我那首春桂曲李公子还赏了我一束簪花。”
小厮踢他到地上,琳琅被踢的满地乱滚,小厮骂道,“你那破曲儿都多少年前的了,也不看看如今你是什么模样,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周围看热闹的小倌恩客跟着笑,“瞧瞧,还以为自己是十二三的小美人呢。”
“就是,琳琅红的那几年踢了多少门,现在轮到他了,还以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呢。”
“也不看看他那胡须,唉哟,真难看,这个鬼样子还敢跟李公子唱春桂曲,真是笑死了。”
春桂曲是琳琅十三岁初出阁献唱的曲子,当时一曲惊四座,多少公子为他掷千金博笑,只是红颜易逝,如今他已经十九,身骨愈大,胡须又扎眼,哪个还愿意点他的花牌。
琳琅在地上嚎着嗓子,“我能唱,我还能唱。”
管事叫来护院,“快带下去,污人眼睛。”
琳琅看到管事,爬过来抓住管事的脚,“掌院,求求你让我去内院吧,我日日练曲,唱的比他们都好啊。”
管事踢开琳琅,“胡说什么呢,没看到我正在接待贵客吗?”
琳琅抬头看到湛尧和柯非玥,他认出柯非玥,难堪的捋了捋头发去拉湛尧的衣摆,“湛爷,湛爷,您不是最喜欢琳琅的曲儿吗?您今晚就让奴伺候吧。”
湛尧躲开琳琅,朝柯非玥尴尬的看了一眼。琳琅见湛尧不理他,又去求柯非玥,“玥公子,玥公子,你现在发达了,赏我一个机会吧,让我来服侍你。”
柯非玥对琳琅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他当年也算折桂楼的红倌,他朝管事说道,“琳琅如今怎是这个样子?”
管事,“琳琅年纪大了,在楼里没有生意又喜挑事,常招人讨打,日子一久便有些疯了。”
管事叫护院绑起琳琅,“把这疯子扔到下面洞屋,别再给他出来。”
一听洞屋,琳琅反应极大,“不要啊,掌院,我不要去洞屋,我还能唱,我还能伺候人。”
洞屋是折桂楼没有生意的小倌住的地方,一排黑屋子常年锁起,只有一排缝隙通风见光,进了那里只有等死。管事并不理会他,只挥手让护院快些带人走,琳琅挣扎之下被护院推在潭边的石头上,石头上染了许多血,见了血光管事脸色难看至极,更加催护院赶快拉走琳琅。
琳琅无力被拖走,他抬头看到当年献唱的高台,想起当年风光,起着粗哑的嗓子唱道,“凭栏处,浅碧深红,何须留香。只应是,金庭露、玉阶月,试解衣带罗帐深深。”
琳琅被带走,潭边的血被仆从擦洗干净,院子里复又热闹起来,管事跟湛尧道歉,“惊扰湛爷了,六子,快带湛爷和柯公子去月桂楼。”
两人往内院的月桂楼走去,柯非玥对刚才的场面心有戚戚,“湛尧,如果我那时候没遇到你,现在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湛尧,“胡说,你是你,又不是别人,我也不会让你沦落至此。”
柯非玥没有说话,好好的一个人在折桂楼几年磋磨成这个样子,他心里实在寒凉,湛尧拉住他的手,“没事。”
小厮引着他们到了月桂楼,门口的侍卫拦住柯非玥,“里面不能带剑。”
柯非玥看了湛尧一眼,湛尧点头,柯非玥把雪鸿剑解下交给湛尧的侍从,“我和堂主进去,你们在外面等。”
“是。”
进了折桂楼,里面粉绿半透的纱帐挂了一层又一层,掀了三层纱帐两人才看到主厅,徐素芳抱着个少年正在里面喝酒,旁边还有几个小倌在弹琴唱曲,湛尧抱拳,“徐大人久等,我们来晚了。”
徐素芳,“是来晚了,罚酒啊湛堂主。”
湛尧坐到一旁,倒了三杯喝下,“我自罚三杯。”
徐素芳,“好。”他打量湛尧身边的柯非玥,“这是玥儿吧,如今都长大了。”
柯非玥看向徐素芳,“徐大人。”
徐素芳和旁边的莲儿笑道,“看看,这就是玥儿,那腰,当年和你一样软。”
莲儿捂嘴,“玥儿弟弟姿容俊逸,莲儿可不敢自比。”
柯非玥听的不舒服,按了按腰边空荡的剑,湛尧按住他的手,向徐素芳说道,“前几日玥儿在街上冲撞了大人的轿子,还未带他去府上告罪,今日承蒙大人盛情,特带玥儿来向大人请罪。”
徐素芳但笑不语,湛尧,“玥儿,还不快谢过大人。”
柯非玥站起身,举杯咬牙道,“谢徐大人。”
徐素芳挥退其他小倌,踱步到柯非玥面前摸上少年的手,“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经年不见,玥儿身段更盛当年啊。”
湛尧挡在柯非玥面前,“大人谬赞了。”
徐素芳,“湛堂主,你看我身边的莲儿如何?”
湛尧,“莲儿公子弱柳扶风,姿容卓绝,大人好福气。”
徐素芳笑道,“都说美人如花当共赏,我不愿私藏,今晚你我身边各有一朵,不如相互品鉴?”
湛尧还未开口,柯非玥气急起身怒视着徐素芳,徐素芳笑道,“玥儿这般迫不及待,是想随我回府吗?”
湛尧拉住柯非玥,和徐素芳说道,“大人厚爱,只是漕帮已记下玥儿名册,他身上还有漕帮的事务,不便入府,我替玥儿和大人婉拒了。”
徐素芳无意柯非玥,刚刚只是随口一提看看湛尧是否在意,见湛尧不愿意便算了,他回到上座坐下,“君子不夺人所爱,湛堂主不愿意割爱就算了。”
湛尧,“多谢大人。”
徐素芳看着柯非玥,想起那日在街上柯非玥腰上还挂着佩剑,问道,“那日在街上,我瞧玥儿还带着佩剑,想必如今功夫十分了得。”
湛尧,“只是不中用的花样,大人有意可叫他舞一段剑舞助兴。”
徐素芳,“好啊。”
湛尧低声附耳对柯非玥说道,“玥儿,你且忍一忍,给徐大人舞一段。”
柯非玥不动,湛尧,“小不忍则乱大谋,柯非玥。”
徐素芳的侍从捧上一把未开刃的剑,柯非玥终于接过剑,走到屋子中间执剑起势。徐素芳指着座下的琴,“莲儿,你去给你玥儿弹琴伴奏。”
莲儿走到琴旁,素手拨琴弦,屋内一时琴曲剑声共鸣,徐素芳扣桌相和,对这少年又有些旖念。柯非玥一剑舞必,剑尖朝着徐素芳似刺非刺,那双眼清艳锋利,刹那勾起徐素芳的记忆,年前在船上刺杀的人似乎也是这样一双眼,他还欲多看,湛尧挡到少年面前打断他的视线,“今晚多谢大人美酒,帮中还有急务,容湛某和非玥先行告辞。”
湛尧到底一堂之主,徐素芳也不好拦他,只道,“堂主事务繁忙,那便下次再叙吧。”
湛尧拉着柯非玥转身朝门口走去,身后突然传来杯盏跌落的声音,湛柯二人回头,徐素芳倒在桌边,那个叫莲儿的侍从正用一根琴弦勒紧他的脖子,徐素芳朝湛尧喊道,“救我,救……”
屋子里此时除了他们四人再无其他人,柯非玥拉住他,湛尧站在原地思索了一瞬抽出门口花瓶里的插枝飞向莲儿,花枝砸开莲儿,他受痛松开勒在徐素芳脖子上的手,门口的护卫听到屋内动静闯进来,“大人!”
徐素芳脖子被琴弦勒出血痕,他指着莲儿,“快抓住他。”
莲儿见局势反转,束手就擒,“终究是我迟了一步。”
徐素芳扶住桌子全身软痛起不来,“酒里有毒。”
莲儿冷笑,“不过是软筋散罢了。”
湛尧过来给徐素芳把脉,“他说的没错,确实只是软筋散,并无毒。”
徐素芳由侍从扶着坐回椅子整理仪容说道,“刚才多谢湛堂主相助了。”
湛尧,“举手之劳。”
徐素芳看着莲儿问道,“莲儿,你跟在我身边一年,我待你不薄,为何要杀我?”
莲儿,“不薄,呵,狗官,你可还记得我是怎么入府的?”
徐素芳想了想竟想不起来,“你是如何来我府中的?”
莲儿说道,“我本姓连,随我兄长途径扬州赶赴金陵科考,你只在诗会中瞧中我兄弟二人,便诱骗我兄弟入府,可笑我兄长还以为攀上你这高枝,在徐府第一晚便受不住自绝而死,我委屈求全骗取你信任,终于等到今晚和你单独出府的机会,差一点我就取了你的狗命。”
徐素芳记起来,去年这两兄弟在诗会独放异彩,尤其莲儿一首诗做的极好,他一时欢喜便收了他们,徐素芳,“莲儿,你不愿意可以好好求我,为何要杀我?”
莲儿怒道,“别再叫我莲儿,我叫连书生,可恨我计划不周全,否则必要了你的命。”
徐素芳叹气,吩咐手下,“把他带回府细问。”
连书生抢过侍卫的剑横在颈上,“徐素芳,你无心无情,我下了地府也要日日夜夜诅咒你不得好死。”
说完一抹脖子血溅案前,湛尧侧身为柯非玥挡住血,徐素芳离连书生太近,衣摆被泼了一片腥红,他嫌恶道,“快把这脏东西扔了,再取一身干净的衣服来。”
侍从,“是是,大人。”
湛尧趁机和徐素芳道别,“徐大人,这是您的家事,我们不便在此,便告辞了。”
徐素芳,“今晚让湛堂主见笑了。”
湛尧,“哪里,今晚湛某只是与大人共饮甚欢,并无他事。”
徐素芳淡笑,“湛堂主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