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纪实》莫十洲

10、写生前夕2

　　“所以，你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去？”老李坐在办公桌前面，无意识的扶了扶眼镜。宋玉站在他面前不自在的点了点头。“宋玉，要是有困难就和老师说。写生的时候会教你们很多画室里触及不到的技巧。”

　　“我等今晚上要是能碰到我妈，我会问问她怎么说的，碰不到就不知道了。”宋玉烦躁的用右脚的鞋后跟蹭了蹭左边的裤腿。这又不是她能决定的，她这几天见不到程女士，也很烦啊。下了好几天馆子了，花了好多钱。

　　“行，你家情况老师知道点。你只用努力学就行了。真去不了就算了，老师不勉强。只不过这写生是必须要去的，画室规定的。”老李看宋玉一直低着头，他知道这个学生一直很努力，有点天赋但是会偷懒。和班里人关系都处的不错，就是会扯上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事儿有点多。“老师再多一句嘴，咱们花一万多是来学习的，不是来交朋友的。有的人咱们没必要去理他，他自己不学习是家里条件不错，有资本。咱们没有。”

　　“嗯好，那我先上去画画了。”宋玉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走出办公室把刚才一直憋着的那股劲叹了出去。怎么给程女士提又要花钱这件事啊，真烦人。

　　宋玉再回到教室的时候冰糕已经化了，杜云仨人想了很多法子都没能把它保存下来。只好找了个空文具盒把它连袋子塞了进去。宋玉看到多出来的文具盒一眼扫过去就瞅到了一滩带着木棍的液体。宋玉无奈的朝这仨人笑了笑，抬手拿着文具盒出门左转把里面的液体带包装袋丢进了垃圾桶里。

　　“行了，我又不是没吃到，不是还咬了两口。别都一副太可惜的样子。搞得你们比我还穷啊。”宋玉在她们刷水粉颜料的池子里把文具盒洗干净递给卓兴。

　　“唉，好不容易让你多吃口零食。太难了吧！对了，老李怎么说？”杜云一脸可惜，难过，遗憾糅杂到一起的表情，十分复杂的看着宋玉。

　　“他说，我妈不同意允许我不去。他可以跟校长沟通。”宋玉拉开凳子坐下，托着头盯着面前跟了她几年的画板。

　　“别啊，不行我们给你出钱。咱们四个可是一体的啊！不能丢下一个！”徐瑞听到宋玉的回答，激动的拉着宋玉的画架晃了晃。

　　“别动！你是挣钱了？还你给出钱？可能不可能。”宋玉扶稳画架，拍掉抓着她画架支架的手。“撒手！”

　　卓兴拿着水粉笔搅了搅水桶，“要不，你还是好好和阿姨商量下，也不能全画室只有你不去。大家在山上见不到你肯定会问的，到时候谁在听到些什么，对你以后不太好。”

　　“我还是心疼我妈……在车上卖票太辛苦了。我替过她的班，就那一个路线，我转了两圈就吐了。”宋玉垂下眼睛叹了口气。

　　“可是……”徐瑞还想说什么被卓兴拉住了，“你让她好好想想，别逼她了。”

　　宋玉四个人第一次沉默的度过了一下午，等所有人都走了，宋玉才把自己画完的水粉用吹风机晾干，交到黑板旁边的桌子上，又关好空调，挂上门锁。

　　宋玉回到家里，看到桌子上凉掉的饭菜，拿到厨房里热了热，而后又抓起家门钥匙慌里慌张的去小学门口接宋文。她牵着宋文的手，把宋文的书包挂到手臂上，俩人一前一后的慢悠悠的走回家，路上看到宋文看了眼路边小孩儿手里的冰糕，又慌忙错开视线。宋玉俯下身子问宋文：“想吃吗？中午有个哥哥请姐姐吃饭，还留的有点钱。”

　　宋文眼睛亮了又亮，期待的看着宋玉点了点头。“咱们偷偷吃哦，不告诉妈妈，你可以少吃点尝尝，吃多了会坏肚子的，还得花钱去医院看病。”宋玉让宋文站在路边的树下等着她，她跑到对面的小超市里买了根一块钱的小布丁。

　　宋玉把冰糕贴在宋文脸上一会儿，逗得他直乐怕化了轻轻摇了摇宋玉的手。宋玉撕开包装把冰糕递给他，宋文却推着宋玉的手，把小布丁举到宋玉嘴边：“姐，你先吃。你不吃我剩下的东西，我可以吃你剩的。”

　　“姐今天吃过比这个好吃的了，你可以吃一半把它放在冰箱里，明天继续吃。”宋玉装作咬了一口，又把冰糕还给宋文，牵着宋文另一只手，俩人晃悠的走回小区。

　　“咔嚓——”

　　“宋文，等下把剩下的半只放在冰箱下层的冷冻室里啊，放到上面会化掉的。你先去洗洗手，咱们等下吃饭。”宋玉把宋文的书包放到沙发上，又给宋文拿了他的小拖鞋，“赶紧去吧。”

　　“等会儿姐姐去画室上晚自习，你把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然后洗漱一下自己先上床睡觉，睡不着可以看会儿漫画。运气好还能等咱妈回来，你就可以见到咱妈了。”宋玉把饭摆到客厅桌子上，又催宋文吃饭：“快点，姐姐马上要晚了。吃完饭，不想刷碗放进洗碗池里。等我回来刷也行，等咱妈回来刷也行。你可千万别再刷了，磕着碰着怎么办？”

　　“姐，今天是咱妈做饭吗？”宋文扒拉着米饭，抬眼问宋玉。

　　“不然呢？我是会做饭的人？我做那能吃吗？”宋玉一脸的废话真多：“什么叫‘寝不食食不语’？还有吃饭不要吧唧嘴。跟谁学的臭毛病？再听到我就打你嘴了。”

　　宋文一脸恐慌，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我不吧唧嘴了，我好好吃饭。”

　　“这才乖嘛，吃块……”

　　“宋玉，谁准许你打宋文了？我这刚开门就听到你说要打孩子？你自己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凭什么打我儿子？愣着干嘛啊？还不赶紧吃？晚自习马上就上课了，准备不去了？我辛辛苦苦挣钱是为了谁？你最好记得你当时画室交学费的时候，是你去问你二姨借的钱。记牢你二姨当时说你学画画还考什么学的话。”程女士人没到声音就从门口传到小客厅里，宋文刚想替宋玉说两句话，宋玉连忙拉住了他，低声道：“没事，姐姐不生气。”

　　“去给我盛点。”程女士回到她屋里换了睡衣出来，又抱着宋文看了看。头都没回的给宋玉说。

　　“好。”

　　宋玉端着饭出来，程女士在打电话，宋文已经吃饱了，在拿着作业本趴在宋玉旁边的凳子上写作业。

　　宋玉揉了揉他的头，赶紧把自己碗里的饭吃完，收了她和宋文的碗筷放进洗碗池里。再次出来程女士已经挂掉电话了。宋玉心想，今天程女士心情不好，还是先不要说写生的事儿了，反正还有一个星期左右，总能找的到时间说。

　　想着，她走到门口换鞋准备去画室。

　　“等等，今天你画室老师给我打电话说写生的事儿了，别人去咱们也去。没必要因为这点儿钱省，该花的钱妈不会少你的。但是你得保证去了就是能学到东西，有效果。妈不做赔本买卖。”程女士端起碗喊住了宋玉。

　　宋玉点了点头，“那我先回画室了，今天不用接我，我自己能回。”

　　“说的什么话？我能不担心你？该接你还得接。什么时候交钱，提前给我说一声，我得给你准备下。”程女士不赞同的皱了皱眉。

　　“嗯，说是下周就要出发，应该这几天就交了。”

　　“行，你赶紧去上课吧，记好我给你说的。”

　　“好。”

　　宋玉带上门，有点开心的小声哼了会儿曲儿。在二楼遇到上楼的邻居，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尴尬的小跑到楼下。她虽然对花这钱有点儿不舍得，但是她可以和杜云她们一起去了。这样就不用怕画室里有谁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宋玉到画室的时候杜云已经坐在她的位置上在玩手机，杜云给她带了两串糖葫芦放在了架子上。宋玉开心的给她分享了自己可以和她们一起去写生的喜悦。

　　杜云表示，到时候一定他们两个住一个屋里，让徐瑞和卓兴住旁边。到晚上还可以四个人聚在一起打扑克。

　　徐瑞和卓兴一前一后到达教室，刚坐下就听到这个好消息。四个人都很兴奋，看的开一点，等于他们去旅游唉！

　　没等四个人开心够，宋玉身后一个声音幽幽的传来：“不可能俩人一个屋，至少得四个人。”朱文心和姬半夏带着小道消息来找杜云分享，听到宋玉几人的话，没忍住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啊？那不得跟人凑房间啊？！”

　　“而且听说很破。”

　　宋玉直皱眉头，“环境不好收那么多钱干嘛？”

　　“听上一届的学姐们说，画室倒是没有多收钱，纯属民宿收的贵。而且那里离小镇特别远，去不了镇里加餐。”姬半夏坐在杜云旁边多余的凳子上拉过杜云的手，叹了口气。

　　“没错，你们想好和谁拼房吗？”朱文心看着宋玉。

　　宋玉和杜云对视一眼，“到时候再说吧，看能不能抢到房间吧。”

　　“能的话一定要和我们俩一个哦，一定哦！”姬半夏说完，笑着站起来推着朱文心走了。

　　宋玉无奈的看着杜云，俩人都一脸凝重。和不熟的人睡一间房真的会很尴尬啊！没一会儿，又有两个女生过来和宋玉打招呼，并且也说了想要和宋玉、杜云拼房的想法。宋玉都是看实际情况决定给委婉的驳回了。

　　宋玉和杜云想了一晚上，也没能想出来，到底和谁凑一间房。徐瑞和卓兴看不下去，站出来发表意见：要不直接咱们四个，大不了你俩换衣服干啥，我俩出去等着。”

　　“想得美，老师绝对不会同意的。”

　　“就是，还真得是按实际情况来。”

　　“别想了，画完赶紧回家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