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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王子与骑士 ...

  •   再度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正处于某个混沌无比的空间当中,周围像是蒙了数层厚纱布,唯有稀碎光斑落入狭窄的视野,身体也被束缚着动弹不得。

      直到数秒后,一切桎梏才在愈渐强烈的光芒笼罩下纷纷破除,他总算能看清周遭的场景,发现不远处居然还漂浮着某个小小的身影,正散发出莹白色光芒,照亮了一小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那是什么?

      他发出生命中第一声困惑,漂浮着凑上前去打量那个蜷缩在光芒里的东西,发现那家伙也有鼻子有眼的,只不过和自己相比,差异在于他有着一头黑发,而自己是银发...

      没等他再细细观察下去,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自己一跳,转头间才发现眼前居然站着一位有着灰色长发的巨大身影,她看向自己温柔一笑。

      “你是谁?他又是谁?”

      出于警惕心,他拧紧眉头瞪向二者,莫名觉得这里应当只有自己存在才正常,可现在出现了外来入侵者。

      但究竟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他也想不明白。

      没等他为自己突然产生的独占思想而感到莫名其妙,那个有着灰色长发的身影突然开口了,声音一如她温婉的面容,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警惕心:

      “他也是你,你们都是同一个人,共存于一体。”
      “不可能...他长得和我根本不像!”

      他据理力争着,指向漂浮于光芒中的小身影,眯起眼打量着那头和自己截然不同的黑发。
      可刚说到一半,面前的女子突然拿出一面镜子,照出他顷刻间变得难以置信的面容。

      “...他怎么和我长得一样?不对...我没有他眼角处的黑点,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眼见披散着银色长发的小身影还难以接受和理解当下的状况,灰发女子也不着急,直到他冷静下来才开口:

      “其实,他不过是那个更感性多情的你而已。”
      “感性多情?这是什么意思...”

      新生命与生俱来探索世间的好奇心被她调动了,此刻也暂且不执着于方才的怪事,而是抬起黑眸认真盯视着女子。

      “就是更加通情达理,也很敏感脆弱,容易因他人的所作所为而改变自身的性情,在成长中需要更多的关注和陪伴。”
      “这听起来...一点也不好。”

      听完她的描述,他再度看向那团光芒中闭着眼睛的小身影,只是这次多了些许隐忍的怜悯。

      “那我也会像他一样吗?”
      “你是他的另一面,理智决绝,拥有更加稳定自我的内心,很少受到情绪的影响,也更适合独当一面。”

      这番解释让他放下心来,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陌生女子,终于开始质疑对方的存在:

      “那你又是...”
      “来拜访看望你们的人,我很快就会离开,你也会忘记我曾来过的痕迹。”

      知道她终将离去,他松了口气之余,却又开始苦恼起来:

      “但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你能把他带走吗?”
      “你害怕他拖累你么。”

      银发身影点点头,却又摇摇头,既惧怕反感又舍不得那个散发出亲近气息的家伙,这种诡异的感觉像是离开对方就会缺胳膊少腿一样难受...但极其鲜明的反差感却又令他膈应得慌,只能踌躇不决地拧着眉头。

      “那不如试着与他合为一体?”

      女子柔声开口,看他意料之中难以置信地后退了好几步,又继续说下去:

      “如果能在未来找到爱着你们的人,就不用再分裂了。”

      然而现在的他显然不能理解爱是什么,只能眯起双眸不明所以,见此她索性富有耐心地将其解释清楚:

      “这种爱,需要两个人彼此间只有对方,不求相看两不厌,但能朝夕到白头。”
      “等等...”

      他听到一半没忍住发现了某个关键问题:

      “但我和他现在又不是一个人,怎么让对方爱上不同的我。”

      面对这个被问过无数次的相同问题,女子却头回不用解释的口吻诉说其中的艰难,而是突然开始讲述起某个故事:

      “你想要的答案,或许可以从我小时候读过的书中找到...但我必须得承认,那个结局我并不喜欢。”

      她闭上眼回忆着那段曾经萦绕在脑海中的故事,良久后缓缓开口:

      “很久以前,有个王国的公主被恶龙抓走,王子为了寻回她,派遣一名英勇的骑士救回公主...他把这一切当做命令,跋山涉水来到栖息恶龙的山洞,经过奋战后救回了公主,并把她带回王国,却只能看着她与王子成亲。”
      “...这听起来真令人反感。”

      听完故事的他下意识便把心中想法脱口而出,满脸费解地问道:

      “那个公主怎么会看上一个懦弱无能的王子,而不是救回他的骑士?”
      “你问的很在理,当年的我也不能理解她的所作所为,但故事是故事,现实未必不能被改写。”

      她目光温和地看向披散着银发的小身影,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万一公主并不是白眼狼,王子也不是只会缩居在城堡里的乌龟呢?”
      “你的意思是...王子就是骑士?”

      一点就通的人恍然大悟,却又很快陷入沉思,女子索性在旁暗示道:

      “如果改写结局的前提是让公主认定他们就是同一个人,你愿意当王子还是骑士呢?”
      “这一切难道只取决于她的想法吗...那我觉得不能指望他人,万一那个公主是笨蛋怎么办。”

      他全然不抱希望地摇摇头,心底下意识认为有个更好的结局,那就是骑士根本没必要理会他们,完全可以独占击杀恶龙的荣誉,做真正的英雄,而不是孤独地坠入爱河。

      “换做是我,宁可当骑士,那些情情爱爱根本没意思...而且故事里的公主正是被感情蒙蔽了双眼,才会对真正救回她的人充耳不闻。”

      女子看着对结局嗤之以鼻的人,不由得轻笑出声:

      “那万一骑士还是爱上了公主呢?”
      “不可能!”

      他斩钉截铁地否决,甚至颇为入戏地阴沉下眉眼冷声道:

      “就算真的爱上了,我也不会像故事书里的骑士一样卑微地成全他们的爱情...宁可变成恶龙也要把公主掳走。”
      “如果公主并不如你所想的那么忘恩负义呢?”

      被屡屡问及盲区的人逐渐有些招架不过来,只能勉为其难地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啧,等遇到了再说吧!”

      女子笑着点点头,不再多作叨唠地转身离开。

      “祝你能遇到属于自己的公主,终有一天你会发现她不是只会等着被救的人,而是救赎你们的人。”

      话音刚落,没等他来得及困惑和尝试理解她言语中的意思,视野再度如先前那般黯淡下来。难以抑制的困意压盖着眼皮,让披散着银发的身影渐渐蜷缩成一团陷入沉睡。

      ......

      第二次清醒时,他是被一阵熟悉的呼唤声叫醒的,困倦不耐地睁开双眼后,发现母亲云芝正坐在自己床边,身侧堆满了睡前还未读完的魔药学手册。

      “怎么了...”
      “克洛芬拜托我来的,说是需要你协助完成一项交易。”

      听到那个名字,他虽心有不愿却也不敢装作闻所未闻,只能皱着眉头下床,再来到三楼办公室门口,正巧能透过门扉看到室内站着两名成年巫师,还隐约传来二人的对话声——

      “是的...麦格校长并不希望这样一个孩子被单独安置在那里,至少得有认领他的父母,但事关改造记忆这一深奥的魔法,只能来请求您的帮助。”

      除却祖父本人,另一名巫师有着一头短而黑的卷发,尽管说话时的语气和脸色很是淡定,但他仍能从那双背在身后不时蜷紧的手看出对方其实很重视这场交易。
      而就在他驻足打量的时候,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克洛芬很快推开门出现在眼前:

      “过会我需要为一个孩子施展记忆清除魔法,但他目前很害怕见到陌生成年人,还请你帮我代为照看一下,记得带上专门的道具和魔药。”

      他闻言点点头,又见祖父回过身去再度把门带上,只好打着哈欠前往负责招待这部分特殊“病人”的场所。
      那个位置就在庄园左侧较为隐蔽的区域,背靠着后花园,从外表上看形似疗养院,周围环境还算不错。

      但中途路过一楼走廊拿取必备药剂的他心下很清楚待会那名胆小鬼要面临什么,多半又是被清空记忆然后非法买卖给他人,索恩斯特庄园对这种生意往往来者不拒,只要客户能给出足够丰富的代价和值得结交的关系,祖父甚至愿意做一些不亚于杀人放火的勾当事。

      因此他早已习惯作为家族行事的帮凶,毕竟自己出生在这里,身上还流淌着诅咒的血液,无法不置身其中,只能一并变得污秽起来。

      但当下最困扰他的并不是道德问题,而是自己根本不愿意去照顾一个怕生的小屁孩,哪怕临走前祖父还特地提及了找自己帮忙的可行性——

      “或许和年龄差不多的人接触可以让那孩子放松下来,也好给他喂下促进记忆清除的魔药。”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把这件事交给鸠去搞定,毕竟自己实在不善于应付他人,省的到时候把那家伙吓哭了。

      于是他先是把装有食物和无梦酣睡药剂的盘子端回到自己床前,又绕道行至病房门外篱笆旁边的椅子上,正打算转换人格,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云芝吓了一跳——

      “有些事总得亲力亲为,逃避并不可耻,但也不太可取。”
      “我不想去照顾一个小屁孩。”
      “他也就比你小一岁。”
      “......”

      进屋前他反复自言自语,若不是母亲的要求,自己绝不会去陪那个即将被人卖掉的可怜虫。
      但刚一打开门,入目所见之景就让他暂且忘却了心下盘桓的抱怨。

      只见那名少年一脸苍白地坐在椅子上,神情虚弱得甚至需要吊瓶输液才能保持清醒,身体上还密集遍布着深浅不一的伤口,没想到那名将其送来庄园的男子居然连这种伤势都不舍得给这家伙使用愈合咒语恢复,简直是虐待。

      待他少有地自心下冒出愤慨的情绪,甚至没察觉到自己紧攥盘子边缘的指尖,一旁的少年已经缓缓转头发现了来者,空洞憔悴的目光在触及那道站立在门口的身影时不自觉看直了眼,一双银眸轻颤着,显然对这一幕的真实性产生了些许怀疑。

      原来自己当下所处的装饰精美但色调压抑的地方居然还有长得这样好看的孩子,虽然表情可能不那么友好,但他给自己端来吃的,少年还是很高兴。

      于是他试探性地朝岚挥挥手,上臂处过于松垮的衣物跌落下来,显露出那道久久未能愈合的新月形伤疤,让后者下意识便以为对方是个连恢复如初都不会使用的笨蛋。

      他将餐盘端到少年面前,见那只插有针管的手立马不安分地伸了过来,急忙更快一步地拿开了装有无梦酣睡药剂的杯子,生怕被这家伙事先察觉坏了大事。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杯中魔药的气味便顺着指间晃荡的液体飘散而出,弥漫在二人之间,也让愣怔在椅子上的少年头回记住了那抹微苦微酸,夹带着薰衣草气息的浅淡香味。

      对此,站在一旁的人只是由衷庆幸这家伙可能真是个哑炮,居然连如此基础的魔药都未能察觉出来,懵懂的眼神看上去又傻又可怜。

      然而就这么眯起眼打量几番的功夫,倒是让他回想起祖父先前交代的事宜...似乎眼前的少年还在发着低烧,看上去确实有点神志不清的。

      于是他不得不先从附近的柜子里翻找出退烧药,却发现体温计似乎不见了,只好皱着眉头看向一旁等待之余烧得昏昏欲睡的人影,那家伙居然真的乖觉到没再伸手触碰盘子里的任何东西...明明方才凑近的时候还能清晰听见肚子里的叫声。

      见此他垂眸看了看手中的退烧药,犹豫片刻后索性走上前去,趁对方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俯身将额头与之轻轻贴作一起...终于是看清了那双自进屋后就想凑近打量的银色眼睛。

      被突如其来地这么对待,少年微阖的双眸瞬间睁大了...却在还没来得及张嘴结巴的时候就被撤回了额前落下的暖意,只能有些呆呆地望着那个将药盒拆开的身影。

      “饭前先吃药。”

      他公事公办地开口,随后将药丸放置在盘子上,刚想回身却被少年伸来的手抓住了衣袍,一时间不由得将视线定格在对方略显瘦削的腕部,良久才抽离开目光,不解地看向那双隐有些局促拘谨的眼眸。

      “怎么了?”
      “能不能...陪我一会。”

      这句请求让他下意识蹙眉,却在触及那家伙眼底的恳切之意时深吸了口气:

      “你明明也很怕我,勉强自己做什么。”

      被无情拆穿的人顿时尴尬得无以复加,脸色红得看上去更像是在发烧了。
      可为了挽留眼前长得像天使一样的人,他还是咬着下唇怯懦道:

      “我只是害怕醒来后看不到你。”
      “......”

      站在一旁的人有些无语,他已经竭尽所能表现得像是个不近人情的大人,也尽可能让这家伙也跟着害怕自己,但对方好像根本不打算放过他,果然小屁孩就是麻烦。

      “那你有话快说。”
      “我...我刚刚经历了很可怕的事情,怕吓到你。”
      “那还是别说了。”

      他毫不领情地转过身去,脑子里却莫名浮现出那家伙带伤的面容...那对才干涸没多久的眼角要是再滑落泪水,又得刺痛边上的伤口,整张脸一定会哭得很难看。

      想象出这一幕的他停下脚步,站在距离门口几步远的位置回过头去,果然能看见那家伙依然在望着自己,只是这回眼底没再抱有多少希望了,终于恢复成初见时雾凇般寂寥的银白色。

      这样一双眼眸,在未来或许会被买下他的人永远观赏着,永远不再有方才凑近那一瞬间流露而出的惊艳。

      他垂下眼睫细想片刻,索性回身来到少年面前抬起魔杖,用尖端自下而上剥开松垮的病号服,显露出上臂处的狰狞伤疤。

      “我不打算陪你,就用这个做交换。”

      说罢他口中念念有词,很快那道伤口便在魔咒的效力下恢复如初,成了整具身体最光洁无痕的部位。

      “其他地方没法用魔法愈合,你自己看着办吧。”

      收回魔杖的人影这回没再作停留地转身离开,关上门后心情还算轻松走在阳光正好的廊道里,闻着熟悉的花香,却渐渐生出些许困意。

      “估计是停留太久,吸入了空气中挥发的无梦酣睡剂...果然伺候人就是麻烦。”

      他蹙眉琢磨着,索性摇摇头回到自己的房间,再将周围散落的书本一一取下,最后躺在床上陷入梦境。

      然而当他闭上眼的那一刻,房间内却突然浮现出灰白色长发的人影,正面色怔然地看着过去的自己。

      眼前的记忆让他感到无比陌生,却又无比悚然。
      如果早在向原被他父亲送往索恩斯特庄园清除记忆的时候,他们就相遇了...那失忆的真相又是从何而来?

      然久出神地站在原地,片刻后很快意识到当下是个寻找答案的机会,便果断选择毫无阻碍地穿过墙体,径直来到向原当时所在的房间,却发现他已经把盘子里的东西都吃了个干净,包括装有无梦酣睡剂的杯子,此刻正靠在椅子上陷入沉睡。

      不一会后房间的门被打开,走进克洛芬的身影,他大概率已经同向原的父亲谈妥了一切条件,此刻正准备对穿着病号服的少年进行记忆清除。

      这一过程并不算太长,但结束前然久却发现克洛芬的魔杖尖端漂浮着和自己先前看到的一模一样的球体,只不过它的表面并不是灰暗的,而是粉莹莹的,像是被流光包裹一般好看极了。

      完成记忆清除后,克洛芬睁开眼收回魔杖,又看向少年指间缠绕的银白色发丝。
      他将其抽离出来穿过那枚球体,就这么制成吊坠的模样收入口袋里带走了。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的然久心下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呼吸也愈渐急促起来。

      他收回落在向原身上的目光,转而跟上克洛芬的步伐,却发现祖父推开门后并没有朝着既定的方向回到先前的三楼办公室,反而走向了自己入睡的卧室,竟是站在床边开始施展同样的记忆清除魔法。

      得知真相的然久一步步后退,眼睁睁看着克洛芬从当年的自己身上取出了同样的球体,却不是陷入昏睡前看到的那般灰暗,而是和向原一样透出熹微的粉光,甚至还取出方才从他身上掉落的发丝圈成吊坠。

      眼见那颗属于自己的光珠被克洛芬带走,然久莫名觉得心口泛起窒息感,可他不得不跟上祖父的步伐继续看下去,最后又回到了三楼办公室与向原的父亲见面。

      “关于他记忆里的东西,你并没有提前告知与我,这有违我们起初建立的合约。”

      克洛芬当着他的面拿出那颗被银白色发丝圈起的粉色球体,它就这么静静躺在掌心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然而这一幕让柏修斯根本反应不过来,只是皱着眉头百般困惑:

      “他怎么只见了一面就...”
      “依恋上了?”

      克洛芬面色淡淡接过话头,垂眼看着这颗珠子,思索片刻后还是将其交给了柏修斯:

      “这一切都源于你隐瞒了实情,否则我根本没必要取出他的情绪感知能力。”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对方的心思,让他哑口无言,只余沉默。

      “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失去这个能力也不会如何,只是在感情上额外愚钝,未来或许有可能恢复正常,保管好珠子就行。”
      “多谢...这倒是不用您过多操心,那孩子未必能活到体验爱情的时候,直接毁掉也无不可。”

      克洛芬闻言眯起眼,终是不做评价地看着柏修斯将其拿走,这样的交易他早已着手过无数回,不会再因为眼前人的心狠手辣而愤懑不平,只当生意幕后的黑暗是平常事。

      然而站在一旁观望二人交谈的虚影却渐渐颤抖起来,双目空洞地看着祖父如此轻松地将最初的缘分和记忆着手拆散,留给另一个人格如此残酷的命运,为迷情剂里陌生的味道困扰至今。

      他苦笑着不愿相信真相,索性穿过墙壁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卧室,却发现那个早已醒来的少年正坐在窗边看书,目光扫过手中写满笔记的魔药学课本,眉眼间俱是认真的神情。

      片刻后不远处传来声响,吸引了银发少年的注意,但他也只是抬眼淡淡掠过那个坐在轮椅上被柏修斯一路推走的身影,眼底满是生分。

      然久看着他继续垂眸研读知识点,对窗外错过的人不闻不问,渐渐自唇角露出苦笑,喉间也涌上咸腥,开始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

      本该不会再蔓延上心头的绝望一点点笼罩住身处回忆的虚影,让他感觉身体有如被割裂开来般疼痛,甚至能清晰看见垂落于颊侧的发丝一点点染上雪色。

      直到那一刻他才开始恐惧,下意识回首四望却找不到心上人的影子,只能把目光落在窗外坐着轮椅远去的少年身上。

      可当他想穿过墙壁,试图从向原身上寻求安全感,而不是使自己继续分裂下去,体内的某个声音却在低语,那个少年早已忘掉了最先动心的人。

      明明本该是自己的,明明最先喜欢的不是那个“人”。

      不甘的声音回荡在耳畔,让然久头疼欲裂,终是没忍住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瞳孔也渐渐涣散开来,被一头彻底染白的发丝遮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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