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诅咒与救赎》芳杳

186、失忆真相

　　当耳边再度响起铃声时，我疲惫地从床上爬起，又因为懒得睁开双眼而不断在柜子上摸索着，好一会才精准找到闹钟摁掉开关，并在足以压垮人的困倦中意识到当下是自己毕业后成功竞选教授助理职位的第四天，却因为每晚熬夜研究占卜学，恨不能在白日里大睡特睡。

　　但每当我生出偷懒的想法，某个恨铁不成钢的话语总会适时地回荡在耳边——

　　“艾德里教授可不会让你这样懒散的家伙成为他的助理。”

　　啧...查理曼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成为哥哥的助理了?

　　更别提他还总喜欢口头颁布那些刁难人的命令和任务，让我东跑西跑地忙活了一整个毕业后的假期，又拿这些全都是艾德里的考验为理由来搪塞，却从不愿告诉我哥哥究竟去了哪里。

　　于是我索性选择在霍格沃兹竞选并担任占卜学老教授的临时助理，如果成功的话就先在这里工作，而不是继续苦等艾德里整整两年的时间。

　　结果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查理曼后，他反倒很是高兴地万般认同自己的做法...就差把“别和我抢艾德里教授”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不过之所以这么考虑，倒也有别的原因...当我垂眸注视着手边摆放的另一个水杯上挂满的水珠时，某个比我更早离开被窝的人影总会不时浮现在脑海里，让我疲惫的心情变好不少。

　　在同然久于霍格沃兹顺利毕业后，他选择继续坚持自己曾经的目标，参与校内为期三年的傲罗培训班。
　　因此我的选择某种程度上也是在他的软磨硬泡下逐渐偏离了原目标...为了尽可能多地陪伴某个离不开自己的人。

　　但最离奇的并不是我们双双都选择留下来寻找未来的出路，而是然久不知怎的打通了上面的关系，竟是将二人的住所从霍格沃兹寝室搬至位于禁林边缘的那栋我最为熟知的小木屋...只是为了在毕业那晚把我摁倒在二楼床上。

　　时至今日，回想起那天夜里在静谧禁林中发生的不为人知的事情，我能窘迫得话都说不利索...但直到后来自己才明白然久的用意。

　　因为现在的他不得不跟我一样早起奔波在去往培训课的路上，甚至比我还更辛苦一些，毕竟傲罗资格可不是好拿到手的东西。

　　在那之后我们也没多少时间亲密了，估计得等到未来正式结婚的那天...

　　想到这里，我才意识到自己又磨蹭了半天功夫，急忙把落在杯子上的视线匆匆收回，在耽搁实习时间之前尽快收拾好自己转身出门。

　　手提道具来到小木屋门外时，可以看到周围像之前一样笼罩着魔法屏障，足以阻隔所有来自禁林的危险生物，这也是然久的手笔。

　　为了让我和他不收打扰地蜗居在此处，那家伙可谓是掏空了心思地搭筑所谓的“爱巢”，不仅处心积虑地向校方申请到了暂居许可，还以实用美观为由，额外修建了二楼阳台、厨房和浴室等等设施...把一个本来用作施予惩罚的临时居所改造成了独属于我们的家。

　　当然，他也和霍格沃兹校方保证过未来搬出去后会留下这些东西，就当是造福后生，但最后还是被麦格校长婉拒了...因为小木屋在他的一番改造下，简直摇身一变成了度假酒店，估计是生怕学生被惦记上，然后一个劲地违反校规。

　　想到这我不由得露出浅笑，终于一改早起的疲惫，步履轻松地行进在出入禁林的特殊通道上，脚下还不时响起落叶被踩碎的声音，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是一年秋天了...

　　我垂眸感慨着时间流逝，又回想起毕业时大家各奔东西前留下的目标和寄语，有些怀念曾经和他们发生的种种让人哭笑不得的经历。

　　好在然久偶尔会跟我聊起那些朋友们的现状，因为他时不时就得和那些傲罗预备班的学生们一样，跟随教授前往英国魔法部当地进行实验考察、资格评定、以及通过各种训练项目。

　　而更巧的是...我的大多数朋友居然也和他一样在魔法部工作，这让我很是羡慕，毕竟他偶尔还能见到他们，自己却只能待在老地方苦读那些落满灰尘的厚重书籍，还是在过往最不喜欢的图书馆里坐到宵禁时分才拖着身躯回到远在禁林的木屋。

　　我曾为了这一点抱怨过然久偏要搬到那么远的地方，结果反被他抓着练习幻影移形...那几日他刚巧有个短暂的假期，却成了我的噩梦。
　　因为自己不得不冒着被对方拆吃入腹的危险去偷懒，好几次抓到了都难逃被抱入卧室的命运。

　　于是，后来我非但硬生生改掉了讨厌图书馆的习惯，还在然久的压迫下学会了幻影移形，除非像现在这样...为了多享受一会温暖的晨光和清新的空气，才慢吞吞地从禁林里走出来，再一路赶往位于黑湖对面的城堡。

　　而就在我几日前成功当选临时助理的那天，还收到了不少来自昔日朋友们的祝福和问候，字里行间能看出他们当下的工作和生活境况还算不错。

　　其中安娜贝斯和卡尔文毋庸置疑地从众多学生里脱颖而出，成为了最早一批进入魔法部度过实习期并任职的精英人士。
　　但卡尔文未曾在信里提及过他妹妹当下所在的部门，唯有然久私下里告诉过我，那似乎是他们的母亲曾经所在的特殊职位，和傲罗部门有一定关联，常常在外合作。

　　至于普兰奈和布莱登则是在毕业后始终保持着联系，但还未开始二人先前约定好的联合创办公司的决定，因为布莱登的家庭问题始终没得到解决...不过至少能先凭借普兰奈的支持，暂且居住在外继续处理家里的事情，再考虑今后的打算。

　　我在看完他们各自寄来的信件后，很是高兴地发现二人间的关系越来越好，同时也期待着普兰奈的计划和想法能在未来成真。

　　除却这些人的来信，就连学生时期坐在我和然久身后的埃尔芒也在不久前通过语音联系自己，拉着我诉说了大半天他家族里发生的事情。

　　若换在以往，我还能以自己听不懂为由推辞，但自从那次课上和他讲解了普兰奈在洽谈会上商讨的内容，他突然十万分地笃定我能成为自己未来的倾诉对象...

　　然而，这家伙还在彻夜长谈的计划被然久沉着脸打断后，十分高兴地告诉我们，他已经在工作地点成功邂逅了将来的未婚妻，甚至还是双方家族认可的情投意合的联姻对象。

　　但我却因此遭殃了...

　　通话被迫挂断后，然久便借题发挥提及了我和他的婚礼一事，最终都不可避免地受制于艾德里的意见，他要求我必须等自己回来，否则一切婚事免谈。

　　在这之后，然久便会开始极尽所能地发挥他的演技，表现得很是委屈，并使劲浑身解数渴求与我一.夜.欢.好，以延缓等待的煎熬，就因为本该在毕业后如期举行的婚礼和蜜月被通通耽搁了...难过得恨不得身下躺着的就是婚床。

　　甚至还借此提及了塔莉亚和迪伦也在一块工作的情况，一副生怕被他们捷足先登的模样。

　　对此我只能屡屡妥协，一番折腾后还得在第二日早起赶往霍格沃兹，后悔得一路上直抱怨。

　　但然久总能在第二天比我更早地起来做好早餐...这种待遇唯有在他暂且处于培训课假期的时候才能体会得到。
　　而不是像今早一样，实在来不及停留太久，就得出发赶往另一个地方接受培训，离去前也带走了被窝里独属于他的气息和温暖。

　　......

　　待漫步至霍格沃兹城堡后，我走进礼堂买了份百吃不厌的热狗填饱肚子，才活力满满地在一众学生来到教室前赶赴西南塔楼，进行身为助理所需要完成的准备工作。

　　首先便是要在教授到来之前赶到办公室，把昨晚没来得及整理收拾干净的课本和作业分门别类地摆放好，毕竟有时候可能得用到很多本不同前辈编撰的教材和书籍，来应对占卜学各个领域五花八门的难题。

　　除此之外，我还得来到教室耐心细致地检查各个座位上放置的水晶球和方帕有没有丢失或者损坏，确保上课期间不会因为教学工具出问题而耽搁进程。

　　最后，完成上述工作的我便可以休息一会，等待学生纷纷进入教室开课，自己则坐在专门负责记录教学内容和课堂笔记的绝佳位置上，时刻待命着帮助教授完成他下发给学生们的任务，这里面偶尔还包括收发和批改作业。

　　但今天当我赶到塔楼，推开门准备进行每日工作时，却被里面老早就坐在办公桌前的身影吓了一跳。

　　“教，教授...您居然这么早就来了?”

　　这一反常态的景象让我不由得惴惴不安起来，毕竟先前我就曾因为初来乍到，还不太会处理事宜，导致教授那几天不得不早起，以防我把办公室里原本井井有条的一切东西搞砸...

　　尽管他总拿那些话语安慰我慢慢来就行，但每次看教授一脸疲惫地处理完灾难级别的现场，又得站上台教学的一幕，我总是于心不安。

　　结果这次没等我踌躇不决地开口，甚至打算提前认错，他却站起身来笑眯眯地把桌面上的信函递来，然后摆摆手说了句让我立时惊呆的话语——

　　“你哥哥昨晚来信，拜托我将其交给你，也临时请好了假，到时候记得带点喜糖回来！”
　　“什么...喜糖?”

　　我下意识以为赫莫伊兰家族有人要结婚了，所以艾德里才突然送来邀请函，想把自己带过去好好庆祝一番。

　　但眼瞅教授笑眯眯的模样...对方又不太可能是陌生人，这样一来我心下的猜测就变得更离谱了。

　　难不成真正要结婚的人是哥哥?！

　　可等我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函，却从里面为数不多的字迹中发现此次婚礼的主角并不是赫莫伊兰家族的人，也不是艾德里，而是我自己?！

　　*

　　彼时，位于英国魔法部所在的地底。
　　然久正同一群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学生从实验室里出来，站在标有“潜行”和“伪装”字样的门口排着长队，挨个测试身体素质和能力。

　　在即将轮到他的时候，突然有个邮递员打扮的小哥从走廊尽头赶了过来，将一封经过包装加密的信件递给然久，又急匆匆地离去。
　　而这一幕自然引起了身侧不少人的注意——

　　“如果只是普通书信，不太可能包装得这么严谨，搞得像是有什么定时炸弹在里面一样...”
　　“我认为这个时间段寄来的东西肯定不一般，要知道这几天测试结束前我们都无法离开魔法部，自然也和先前大多数时候差不多，与外界短暂断联。”
　　“然久，你要不现在打开来看看?我可以替你先进去测试。”

　　被不少好奇的朋友围在中间讨论的人闻言，只是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放下手头的信纸，继续站着不动地排队，丝毫没有将其拆开的打算。

　　毕竟对他来说，这种信件多半来自索恩斯特家族某个即将退位的男人，唯有他能打通魔法部的关系，再私底下派人给自己带消息。
　　过往的无数次经历让然久深刻明白，只要克洛芬想找到他，哪怕掘地三尺进了密不透风的魔法部工作，那人也可以找到自己并带来数不尽的麻烦。

　　外加上被身旁的人“好心提醒”，他又不得不再度想起当下困扰自己的不悦之事——这几天因为测试训练的缘故，又不能赶回霍格沃兹了。

　　哪怕周围有不少人心悦于魔法部为傲罗们提供的还算不错的临时住所和生活环境，但他依然觉得很是乏味，尽管能在工作中结识朋友，不再和之前一样孤独，却缺了必不可少的存在...

　　他心心念念的抱枕还在禁林的小木屋里等着自己回来，却不得不在这里待上整整半个月。

　　然久默默蹙眉下定了决心，回去后要好好找向原讨要安慰，释放这数天里拼命压抑的思念和情欲。

　　至于那封大概率没啥好事的信件，还是先置之不理吧...等回去再看也来得及。

　　然而没等他上前一步迈入空荡荡的实验室，一旁突然又传来了通讯员的声音，那人看上去还对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倍感意外，连目光都不时往四下里打量着，最终定格在然久身上:

　　“上级要求我通知你，可以临时取消测试内容，不日后再回来继续完成任务。”

　　出于对未来傲罗的尊重，通讯员还鞠了一躬才告辞离开现场，独留然久和一众人面面相觑。

　　直到这时他才无声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不得不抽空完成祖父布置的各种任务，还耽搁了测试进程...明明早已放弃家主之位，到头来却是家族里最忙的人。

　　思索完后续的所有可能性，然久索性当场将信拆开来一探究竟，原先面无表情的脸色却在目光落在最后几行字的时候怔住了，随即捏紧信纸就这么当场跑了出去，让周围看热闹的众人很是惊讶。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们所在的特殊测试场地无法施展幻影移形，然久必然会选择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魔法部出口，再招呼也不打地迅速乘坐马车离开伦敦，赶往索恩斯特庄园去见一个两年都未曾谋面的熟人。

　　......

　　经过两小时左右的路途，然久终于抵达了位于深山老林中的庄园，却在进门经过花园时看到了步履匆匆从旁经过的熟悉身影，正是安德鲁。

　　他的脸色看上去不怎么好，一头浅金色长发随衣袍飘逸着掠过肩头，又眸光阴沉地瞪了眼然久才收回视线，径直往庄园外走去。

　　对此当事人并不打算过多揣度那人的情绪，只当没看见继续走进屋内，来到位于三楼的会议室，终于是亲眼见到了消失两年的人影。

　　艾德里看上去依然年轻英俊，眉眼间温润的气息未减分毫，只是气质相比之前也更显成熟沉稳了。
　　他抬起眼睫看向意料之中在第一时间赶来的然久，唇畔展露出浅淡笑容:

　　“因为事发突然，不得不及时联系克洛芬通知到你，还耽误了训练评级，希望你不会介意。”
　　“不，你愿意把向原的余生托付给我，那些事都不算什么。”

　　面对然久积极诚恳的态度，艾德里笑了笑收回目光，看向窗外栅栏上缠绕的蔷薇花。

　　“既然如此，在礼成之前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就当是婚前祝福礼。”

　　他的话让一路上都在按捺激动心情的人有些讶异，没想到向来不怎么好说话的人会如此主动大方地把自己的亲弟弟拱手相让，还要奉上礼物，下意识便打算推拒:

　　“倒是不劳你费心...”
　　“如果我说，它事关你丢失的那段记忆呢？”

　　艾德里转眸看向然久少见的哑然面容，只是笑着眯起双眼，将手中的小盒子当场交给他。

　　“明日向原就会赶来索恩斯特庄园，克洛芬也将在当晚做好宴会前的所有准备，记得在那之前看完里面的内容。”

　　......

　　暂且告辞艾德里离开会议室后，然久回到曾和向原同床共枕的卧室，步伐却没有先前那么快了，而是略显沉重。

　　他不断回想起临走前艾德里落在自己身上意味深长的目光，又垂眸打量手中质感上好包装精致的深色小盒子，犹豫片刻后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又用魔杖将其反锁，举止间的谨慎映衬出莫名紧张的心情。

　　然久下意识认为这段记忆很重要，不能被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所窥见，否则艾德里不可能单独找到他，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间段...为何偏偏是他与向原新婚之前?

　　被繁复思绪困扰的人只能坐在床上，用手缓缓打开那个小盒子，却在目光触及内容物的瞬间瞳孔紧缩，不慎将其脱手而出。

　　原先静谧的卧室在盒子落地瞬间发出闷响，又自里头滚落出一颗圆润却黯淡无光的珠子，灰暗的外表像是多年蒙尘般不再光鲜亮丽，唯有串起它的那根柔软的黑色细丝吸引了他的所有注意力。

　　然久颤抖着眼眸俯下身伸出手去，任其缠绕在指间再慢慢拿起捧入掌心，感受着熟悉的质感萦绕其上，双目却越发空洞无光，最后彻底闭上，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