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一号》炎方

49、羲和望舒Ⅱ

　　游历完?山山系，约莫过了一年光景，羲和与水水回到昆仑山脉再次见到阿爷的那一刻，兴奋地扑进他宽广的怀抱，不停地诉说这一年的经历。

　　盘古大帝将他们装满植物和矿石的背篓背在自己身上，一左一右地牵着二人，一边听他们滔滔不绝，一边走向屋子。

　　羲和一进屋就注意到了床上的金蛋，她跑过去抱起它，惊喜地问道：“阿爷，这是什么？”

　　“这是送给你们的兽，名唤麒麟，雄为麒，雌为麟，要等它孵化出来才可辨雌雄。每日以火滋养，七七四十九日后，便可见分晓。”

　　羲和将金蛋捧在手心，释放火焰将其包围，“是这样吗？”

　　盘古大帝点点头：“此外，还有一事需告知你们。火神与水神神官已定，分别为祝融和共工，你们不能再以水、火相称。从今日起，火火，你名唤羲和；水水，你名唤望舒。”他拿出雕刻着二人新名字的玉石，“昆仑山上的神宫正在建造，你们二人明日需开始学习新的术法，等学会飞行和御兽，你们便可前往这世上的任意一处。”

　　自从被赋予了新名字，羲和再也不称呼望舒为水水，可望舒总会下意识地喊出火火，被她纠正了许久才彻底更正。回归正常的修炼生活后，羲和每日极其用功地学习、修炼，望舒虽然陪着她一同早起，却总忍不住在练了一时辰后就打起瞌睡。

　　七七四十九日后，羲和满怀期待地用火滋养金蛋。忽然，壳上出现了一道裂缝，她连忙将金蛋放在兽皮上。裂缝越来越多，第一片碎壳落下，“砰”一声，长着一对角的脑袋冒了出来，它猛地甩甩头，将落在脑袋的蛋壳碎片全数甩下，待它完全破壳而出后，羲和小心翼翼地抱起它。

　　小家伙通体金黄，一双浑圆的眼睛盯着羲和，张开嘴巴轻轻叫了一声，声音小而轻柔。

　　两人兴冲冲地跑去寻阿爷，将刚诞生的小家伙在阿爷面前高高举起：“它出来了！它出来了！”

　　小家伙紧紧盯着盘古大帝，警惕地叫了一声，突然喷出一缕火焰，但只存在了片刻，它像被火焰呛到了似的，不停地咳嗽。

　　盘古大帝轻抚麒麟的后背，在他的安抚下，麒麟似乎好多了，也正因这一安抚，小家伙放下了警惕心，晃着身子蹭蹭他的手心。盘古大帝笑了一声：“这是一只麟，以后它便是你们的神兽，记得为它取个名字。”

　　二人想了一夜，最终因为它的叫声敲定了“麟音”一名。他们修炼的时候，麟音就在一旁照葫芦画瓢，玩累了便趴着休息。

　　羲和有时也会带着麟音一起修炼，希望它能早日成为神族最强的兽官，可更多时间是望舒带它偷偷爬树、捕猎、扑进水池嬉戏。

　　羲和在水池旁将它们抓了个现行，就在她语重心长地教导他们要好好修炼时，望舒趁其不备将水泼到她身上，带着得逞的笑容逃跑。羲和正想行动时，又被麟音泼了一身水，随后便演变成戏水之战。到了夜晚冷风嗖嗖吹时，还得依靠羲和的火焰取暖，两人一兽挤在一起，裹着毛绒绒的兽皮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羲和十五岁时，麟音学会了开口说话，这一年他们需登上昆仑山四周的山脉修行，这些山脉多奇珍异兽，环境也更为险恶，盘古大帝说这是对他们的一次考验，需带回东侧毕方鸟的青羽、西侧鸾鸟和凤凰的羽毛、南侧蛟龙的鳞片及北侧凤凰所戴之盾。

　　在东侧山脉，他们远远地便看见了山顶上的一片红色光亮，靠近才发现这是一片不灼烧山脉的神奇火海。毕方鸟单足立于火海之中，静静地看着他们。

　　羲和原以为同是火焰，她踏进去应能安然无恙。可当她刚踏进一步，这火焰竟变得异常猛烈，溅出的火星点燃了他们身后的青草。

　　这时，望舒释放蓝色火焰走了进去，火势霎时减弱，大有平息之势，毕方鸟鸣叫了一声，朝他靠近。望舒朝它伸出手，它便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并主动拔出青羽递给他。

　　火焰完全平息，毕方鸟欢快地叫了一声，在山脉周围展翅翱翔。

　　南侧的蛟龙生活在山下的深潭中，需下潜至潭底才能寻到蛟龙的踪迹。深渊之下，暗淡无关，冰冷刺骨，羲和的火焰不惧水能点亮一方天地，再加之她所戴的迷榖指引方向，很快便找到了全身冰冻的蛟龙，它双目紧闭，不确定是否还有生息。

　　因不确定蛟龙的习性和脾气，羲和只用火焰融化了它背部的冰块，但冰块融化后却不见鳞片，只有黑色躯体，羲和用手指戳了戳，硬度与方才的冰块所差无几，但能确定蛟龙仍有气息。

　　望舒有了主意，让羲和融化全部冰块后，用蓝色火焰包围蛟龙，黑色的庞大身躯渐渐焕发出银色光彩，鳞片开始生长，蛟龙也睁开了眼睛。

　　它抖动身子，在水中穿梭不停，搅动着整个水域，羲和他们不得已先上了岸，看着蛟龙冲出水面，龙背竟展开翅膀在空中盘旋。

　　羲和惊讶道：“这不是蛟龙，这怎会是应龙？”

　　应龙来到他们身旁，将爪子中的银色鳞片递给望舒，随后朝着昆仑山飞去。

　　望舒手握鳞片，平静道：“我明白了，它是被封印在此的应龙，当年应龙与共工相争水神之位，因战败被共工封印在此。阿爷定是想召回应龙！所以我们此行也是在替神族收服异兽。”

　　原是如此，羲和点点头。

　　他们登上西侧山脉，在那里碰上了全身缠绕着蛇的凤凰和鸾鸟，它们展开翅膀，尖嘴利爪、野性十足，像捕食猎物似的对他们展开攻击，凤凰和鸾鸟身上的蛇也顺势吐着信子扑过来，从树林深处又爬出更多的红蛇，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他们周围，像一片血海。

　　麟音喷出火焰驱赶红蛇，羲和腾在半空，用火焰造弓箭射向四面八方的异兽，这些火焰弓箭不仅尖锐，并能在进入异兽体内的一刹那将其吞噬，不给它们任何喘息的机会，一时间西侧山脉的半边天像是聚满了火烧云。

　　剩下的异兽们发起了更为猛烈的进攻，吼叫声愈发刺耳，双眼甚至也冒出了火焰。

　　“羲和，我们的目的不是屠戮生灵！”望舒侧身躲过鸾鸟的攻击，在鸾鸟擦过的一瞬间伸手拔下它身上的翠羽，“拿到羽毛即可！”他释放蓝色火焰，拦截羲和的箭矢，同时旋转躲避凤凰的突袭，并一跃跳上其身，拔下羽毛。

　　羲和用火绳捆住鸾鸟和凤凰，从它们身上拔下羽毛，不解地看着望舒躲避的行为：“此处的异兽不受规训，这不算是在替神族驯服异兽吗？”

　　在羲和说话的空当，望舒迅速来到她身边，将她带离此地的同时转身用一道结界将所有的异兽隔离在山腰之上。

　　他们站在山脚下，望舒用极其严肃的声音对她说道：“羲和，往日阿娘的教诲你都忘了吗？神需心怀大爱，爱世间万物，爱一切生灵。爱，不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我记得。阿娘说过，神不得扰乱世间运行规则，不得滥用神力，不得虐杀生灵，神需爱世间万物。但爱不是禁止矫正异常的借口，这些凤凰和鸾鸟不受规训、无法沟通，天性残忍，迟早会祸害世间。”

　　“那是因为我们闯进了它们的领地。羲和，不是只有杀戮才能达到目的。如若阿爷只想考验我们有多强，大可让神官们与我们一战，而不是让我们外出游历。”

　　羲和认真思索道：“我知道了，我不该杀它们。”

　　望舒叹了口气：“但愿你是真的明白。”

　　他们登上北侧山脉，那里树林茂密，品种各异，麟音见珠树上长满珍珠，兴奋地扑到树上抓落数颗珍珠，让望舒多捡一些回去给它做珍珠项链。一路上遇到主动攻击的异兽，羲和刻意控制了火焰的力度，尽量只击退它们，但奇异的是始终不曾见过凤凰。

　　夕阳西下，他们也要寻个山洞暂时歇脚，分开行动后，羲和在经过一片草丛时忽然感受到一阵刺骨寒风，这风向异常，让她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她顺着风向深入草丛，里面长满高过人头、造型奇特的植物，且越深入荆棘的密集程度就越高。

　　羲和本想试试看火焰能否击退荆棘，可这些植物像是具有趋火性似的，一瞬间都往她身边茂盛生长，让本就狭小的空间愈发拥挤，羲和一时间寸步难行。

　　在呼啸的风声中，她听到了一身微小而奇怪的叫声，与西侧凤凰的叫声很是相似。她徒手扒开荆棘，不顾植物锋利的叶片和荆棘之刺划伤身躯，顺着吹来的风向持续前行，终于走到了尽头——尽头处竟是一座山洞。

　　洞内阴暗潮湿，吹来的风冰冷刺骨，羲和远远地瞧见了洞深处的一点火光，可一瞬间那火光便消失了，像是察觉到有外人闯入似的。

　　她释放数簇火苗点亮整个山洞，小心翼翼地朝着印象中的火光处走去。

　　迎面忽然袭来数只彩羽，羽毛锋利似刀片，羲和侧身躲避，随手快速抓住一片羽毛，仔细一瞧，与西侧的凤凰羽毛相差无几。她笃定凤凰必定藏在里面，加快了步伐。而躲藏的生物似是察觉到她的快速接近，发出了一声哀嚎。

　　羲和在火光中看到一只体型比身后背篓还小上几分的凤凰缩在角落里，脖子上挂着只有凤凰脑袋那般大小的盾，全身彩羽所剩无几，几近光秃的身躯正瑟瑟发抖。见羲和迎面而来，它努力站起身，控制住因害怕而颤抖的身躯，张嘴喷出稀疏火焰。

　　“别怕，我不伤你。”羲和柔声道，伸手释放火焰。

　　她蹲下身，还未将手靠近小凤凰，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大喊：“羲和，不要！”

　　突然袭来的蓝色火焰冲击她的右手，不仅扑灭了她手中的火焰，还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蓝色火焰带来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