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一号》炎方

45、栖林封印Ⅳ

　　我用火焰灼烧包裹着羲和剑的藤蔓，它们不停地颤抖，纵使流出绿色液体、逐渐萎蔫也不愿松开，但缝隙已逐渐加大，可以看见里面的羲和剑，但贴身缠绕的藤蔓似乎长满尖刺，极其锋利。

　　一男一女夹击而来，危机迫在眉睫，我不顾尖刺扎穿手心，紧握住羲和剑的剑柄，霎时，从内爆发出的熊熊火焰瞬间吞没藤蔓，我立刻组合鬼绳与羲和剑，使之在空中幻化出火焰形状的两柄长剑，迫使前来袭击的二人连连后退。

　　我瞥了一眼右手，手心手背都是血窟窿，疼痛让我无法长时间紧握鞭子的握柄，必须左右来回换手。

　　无常五号和六号还在与羿娘的姐姐翠娘和一个男人对峙，无常八号陷入昏厥，这一男一女环绕在我周围，伺机而动。

　　但有鬼绳和羲和剑的加持，二人始终无法近身，男人将晕厥的无常八号挟持挡在自己面前，长鞭擦过八号的手臂竟留下了一条血痕，同时注意到这一点的男人开始以八号做肉盾向我逼近，而女人则保持远程攻击的状态。

　　我操控羲和剑分出数柄剑自主抵挡女人的攻击，向男人飞去，同时甩出鬼绳圈住他的脚踝并迅速绕到他的背后，趁他低头的一刹那，我便释放出火焰，他将八号甩出抵挡，却没想到我可以继续操控火焰的方向，趁他被火焰缠身的功夫，我立刻上前接住无常八号。

　　火焰从男人脚下开始蔓延，他整张脸皱成一团，发出痛苦的呼喊声，他被火焰灼烧的身躯竟开始化作泥土，一滴滴落到八角水井附近。

　　我想收回火焰，可右手臂忽然被抓住，苏醒的无常八号低声道：“无常一号，这次的任务是消灭他们。”

　　男人被火焰完全吞噬，化作一滩泥。

　　远程攻击的女人看到男人的结局，露出错愕的神情，就是她这分神的一秒，我竟下意识地操纵羲和剑直入她的身躯，看到女人被火焰吞噬化作泥土，我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八号忽然神色慌张，匆忙甩出武器，却被另一个男人半路拦截。无常六号倒在七号旁边，翠娘用长剑刺穿了无常五号的腹部，长剑瞬间不断延长，来回弯曲刺穿五号的身躯，表面冒出的无数弯钩扎入体内，全身布满血窟窿，五号睁大双眼，意识像被完全抽离，躯体任凭翠娘蹂躏摧残。弯钩忽然脱离剑身，化成弯刀，刀刀落下，将五号四分五裂，血液溅了翠娘一身，她得意一笑，舔了舔嘴角的血。

　　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到底为什么？

　　愤怒让我无法正常呼吸，大脑也无法正常思考，八号退回到我身边，焦灼地问道：“怎么办？”

　　我低声道：“我引开他们，你想办法带六号和七号回去找王上。”

　　“不行！地府规定决不能因为任务危险而临阵脱逃。”

　　“这不是临阵脱逃，我是任务的监督者和意外处理员，现在必须听我的!带他们回去是你现在的任务，对付他们是我的任务。”眼见着翠娘和男人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向我们靠近，我立刻用火焰围住二人，随即推了一把八号，“快！”

　　八号犹豫了一秒，便立刻飞向六号和七号，翠娘举起红色枝丫，口中不知念叨着什么，我的火焰竟开始被她吸收，火圈收缩，男人立刻冲出，我手持羲和剑上前阻拦，八号趁机将六号和七号一左一右扛起来，消失在云雾中。

　　看到八号顺利离开，我松了口气，就是这一秒的松懈，我竟被翠娘手中长剑释放的红色火焰伤了左臂，仔细一看，那长剑竟与羲和剑一模一样，若不是我仍手持这剑，差点要以为她将我手中的剑夺了过去。

　　翠娘将困住树枝和藤蔓的火焰全数吸入长剑中，它们便席卷而来，漫天都是企图困住我树枝，翠娘和男人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在树枝中，我必须集中注意力用火焰阻挡树枝的靠近并躲避二人的袭击，但屡屡被出现的火焰所伤。

　　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被她的火焰灼烧得遍体鳞伤，我看向已经被参天大树覆盖的八角水井，或许直接攻击那里会有效果，便让羲和剑燃起熊熊火焰，一剑挥向树木的根部，红色液体溅出，大树一颤，树枝开始往回收缩，全部朝我袭来。

　　我飞速地一剑又一剑环绕着砍向根部，每砍一下，树枝便会停下颤抖几秒，然后靠近我的速度变慢，并逐渐萎蔫。

　　翠娘手中的长剑幻化回红色枝丫，她晃了晃，散发着红色光芒的液体滴在逐渐枯萎的树枝上，竟让它们重新焕发活力，而光芒顺着树枝来到树干和树根，伤口竟开始愈合。

　　绝望涌上心头，大脑一片混乱，很好，望舒让我来句芒的地盘送死，句芒要在这里狠狠地虐杀我，都想让我死，可这一切究竟跟我夏望舒有什么关系？

　　我紧紧握住羲和剑，忍住委屈，带着满腔愤怒穿过漫天树枝，朝翠娘甩出鬼绳，翠娘挥动长剑抵挡，男人手持斧钺冲来，我一个转身将鬼绳换了方向，捆住男人，朝翠娘甩出羲和剑的同时释放火墙将她挡住，翠娘本以为能用长剑继续吸收火焰，欲破火墙而来，却没想到竟被这火焰灼烧，不得已连连退后。

　　男人被我捆住，我紧握住握柄的右手血液直流，不顾疼痛，火焰自右手顺着鬼绳燃烧至男人的全身，伴随着他的一声惨叫声，翠娘破火墙而来，我立刻调转羲和剑的方向来回刺穿男人的身躯，在火焰中他化为一滩烂泥。

　　翠娘却笑出了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视人命如草芥。”

　　我已经无法再思考什么，愤怒的心绪让我只想快速了解这一切，我握着羲和剑向她冲去，她也以长剑阻挡，不知不觉间树枝停止了攻击，此刻仿佛只是我们俩的对决。

　　翠娘游刃有余地抵挡回击，脸上露出笑意，“你还记得吗？曾经我也这样陪你练习过。哦，当然了，不是以这副女人的身躯。”

　　“我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名字。”

　　我一挥羲和剑，释放火焰迫使她退后了两步。

　　“是啊，所以为什么你要回来呢？永远消失不好吗？”翠娘恶狠狠地盯着我，将长剑化为长鞭，鞭鞭迅速且凌厉，未躲开的一鞭打在我腿上，血迹便渗透了裤脚。

　　我甩出鬼绳牵制住她的长鞭，怒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找的是阎罗王！”鬼绳不断延长将她紧紧缠绕，我以羲和剑直指她胸口。

　　翠娘却毫不紧张，微笑着道：“想清楚了？你当真要杀了我？阎罗王一定什么都没告诉你吧？我和他可不一样，我能告诉你很多事，你是谁，你做了什么……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能告诉你！”

　　“不……”不需要三字还没有说出口，我的后背传来一阵刺痛。

　　羿娘不知何时冲到我身后，用她贴身的匕首一刀又一刀地刺入我的身体，大喊着：“恶灵，不许伤害我姐姐！”

　　翠娘大笑起来，“羿娘，做得好。”她挣脱开鬼绳，用长剑正面刺穿我的心脏。

　　她将长剑拔出的瞬间，我倒在地上，眼前天旋地转，耳鸣声不断，石碑下的哀嚎更加撕心裂肺，穿过我的耳鸣，听起来却像是啼哭声。

　　羿娘丢掉匕首，全身颤抖，踉跄着跑向老媪，跌坐在她面前，捂着脸大哭起来。

　　掉落在地上的羲和剑已褪去全身的光芒，与普通的冷兵器别无二致，翠娘将红色枝丫插进发髻，捡起地上羲和剑轻轻抚摸，“现在，它是我的了。”

　　怒吼声逼近，一阵狂风刮起，庞大的身躯落在我面前，石碑开始不停震动，铁链接连发出哐当声，脚下的土地也一颤一颤。翠娘握着羲和剑跳到石碑上，用羲和剑敲了敲石碑，声音便平息了。

　　“为什么不带上我！”旺财侧头怒吼道。

　　我努力想爬过去抓住他的后腿，可仅仅是一伸手，全身便一颤，连带着意识也愈发模糊，旺财后退一步，将尾巴挪进我手中，“坚持住！就算阎罗王和米迦勒那群混蛋不管你，还有爷保护你。”

　　翠娘甩出羲和剑直指旺财，“她才不过照顾你几年，你就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她？”

　　旺财怒吼一声，用尾巴将我扶进后背，“爷带你走。”

　　“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我的眼皮沉重地无法睁开，身心俱疲，耳鸣声不断，但意识并没有彻底消失。旺财似乎反抗地很吃力，它总是在喘着气，动作也越来越缓慢，但它并没有发出任何吼叫，只是全身颤抖着。

　　“噗叽”一声，似是液体喷涌的声音，但旺财的尾巴总是一次又一次挡在我脸上。风声呼啸，似乎是在急速下坠，伴随着砰地一声，旺财倒地侧翻，大地也为之一震，我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接触到凹凸不平的土地后，又接连翻滚了好几圈。

　　我努力睁开眼睛，却看到旺财只剩下一只脑袋，全身伤痕累累。

　　石碑下再次传来哭嚎声，旺财喘着气，努力抬头回应了一声，竟是相同的嚎叫方式，随后它再无力气，脑袋紧贴着地面，眼神悲伤地凝视着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羿娘不屑地踢了旺财的脑袋一脚，把玩着羲和剑向我走来，一脚踏在我的肩膀上，“永别了。”

　　羲和剑落下，我闭上了眼睛，却没感觉到疼痛，只觉身上有一个小小温暖的身躯，竟是旺财拼着最后一口气变成了小哈士奇飞奔而来，替我挡住了这一剑。

　　“不——不要——”

　　我颤抖着伸手抱住它，脑海里闪过昨日在沙滩上的一幕又一幕。翠娘拔出羲和剑，旺财的血液溅到我的双手，它哼唧了一声，用潮湿的脑袋拱了拱我受伤的右手，随后脑袋一顿，闭上了眼睛。

　　“旺财……”我摸向它湿润的鼻子，已经不再有呼吸，来福离去的画面又在脑海闪现，我紧紧抱着旺财，每一次呼吸都痛如刀割。

　　羲和剑忽然绽放出刺眼的光芒，翠娘轻抚着羲和剑，呢喃道：“力量回来了吗？”

　　一柄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长剑向翠娘袭来，翠娘挥剑抵挡，却不能自如控制羲和剑，羲和剑被那柄长剑打落，意外地落到我身边。

　　翠娘看向突然出现的来者，怒道：“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