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小王妃》钿汐

16、第 16 章

　　今夜不着急赶路，到了傍晚时分，温承择了块干净地方，将薛映安置好，俯身检查了一遍伤口，没有加重。在路上的时候，温承担心过因衣料摩擦，白日炎热会造成伤口恶化，发现所幸没有之时，他松了口气，从旁边采摘了药草，依着先前的法子揉出汁液，抹在薛映的膝盖上。

　　薛映这次没有要求自己来，只是默默低头看着。既然相处的时间有限，他便稍稍依赖一下温承，反正以后不会再有机会。

　　他看着温承细致地处理完伤口，看见温承起身走去水边，知他去洗手，便望向不远处即将落山的夕阳。

　　九凤山靠大胤西边，据说这里的太阳看上去较之中原许多地区更大一些，再过几日，他便会逃亡更遥远的地方，去看不一样的太阳。薛映既觉得期待，又觉得忐忑，但此时的他只能安安静静地坐在石头上，望着落日余晖洒在山林万物上。

　　脚步声有规律的响起，薛映转头看见温承在夕阳的余晖里走了过来，身上泛着浅金的颜色，像是身披着铠甲，衬得他较平时更加器宇轩昂。他的手里捧着一个绿色的叶子，叶子是弯折的，里面呈着一捧水，同样有着溶金的日光。

　　薛映见他俯身下来，将叶子碗慢慢地凑近自己的嘴唇。

　　温承道：“喝吧。”

　　两人在路上吃过几次果子，并不算很渴，薛映原以为晚上会继续吃果子，倒没想到他如此体贴。他想伸出手接过，发觉叶子状的碗很脆弱，一动怕是就散了。他只好低下头，沿着叶沿慢慢地喝起水来。他喝一小口，温承便将双手朝他倾斜一点，让他喝到更多的水。

　　喝完了大半的水，薛映抬起头道：“多谢。”

　　“还喝么？”温承问道。

　　薛映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喝了。

　　温承便往稍远的地方走去，在薛映的指点下，他已经能分辨好几种果子是否有毒，于是先采了果子回来，又采了许多枯枝回来。

　　薛映便在一旁看着，栖县的人除了种地以外，大多靠山吃山，时常在山林中采摘捕猎。可无论做什么，多是一人在外面忙碌，一人操持家中。多年的寄人篱下，他曾经奢想过这样的画面，倒没想到在逃亡的路上，会遇到相似的场景。

　　思及此，薛映闭了闭眼睛，将脑海内的念头驱散掉。夜色渐深，山林里变得冷了起来，一阵风吹过，他不禁抖了一下。

　　温承采了果子回来，递给薛映，自己则坐在一旁生起了火。山林里过夜须得有火，先前没生火是因为有人追踪，过了河之后便不需要考虑太多。

　　从前在外打仗的时候，夜里居住在野外，也须得生火。温承经历得多，没用多久便将木堆慢慢引燃，九凤山因着常年多雨，枯枝落叶并不会干燥易燃，但有不少树枝可以渗出油脂，燃烧起来倒是很快。

　　山里白天很热，夜里冷一些，昨夜许多事情没能顾及，今夜薛映又受了伤，温承便问道：“还冷么？”

　　“还好。”薛映轻声道，此刻烤着火，些微的寒意便不觉得难熬了。

　　“附近有什么好抓的活物么？”温承问道。

　　“你要做什么？”薛映疑惑道。

　　“我想做个陷阱。”温承道。

　　薛映试探问道：“是做我掉下去的那种？”

　　那种一人多高的陷阱制作须得工具齐备，现在的条件并不成熟，只能做一些简易的布置。温承微妙地察觉到了薛映的想法，于是看向了薛映的膝盖：“只吃果子，你的伤口恢复得很慢。”

　　“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薛映小声说道。

　　“你似乎有一把短刀？”温承问完后解释道，“那把长刀用来做陷阱，恐是起不了用处。”

　　“但那把刀……”薛映犹豫了一下，他清楚打猎多是用弓箭，温承手里只有一把长刀，并不适用。而且若是用短刀来做陷阱捕捉猎物，难保会损伤刀身。这把刀在苍鹿族的习俗里有特殊的作用，他一个外族人，不便做出这样的安排。可他们现在又在逃亡，自己受了伤，又是温承的拖累，若是不考虑他的想法也不合适。

　　温承没有催促，只等着他的下文。
　　“其实不止有果子，旁边这丛叶子下面的根茎也能吃的。”薛映斟酌了下，“只不过不知道你能不能摸得。”

　　“是何缘故？”温承心不在焉地看向薛映指过的那丛叶子。

　　薛映同他细说道：“这下面是红芽芋头，与昨晚吃的芋艿相似，好多人一摸它的外皮便会觉得手痒。”

　　温承想起践行宴上有类似的场景，目光一凝：“你碰芋艿也会觉得手痒？”

　　薛映否认道：“不会，我对这个没感觉。”

　　周遭一时又安静下来，薛映不解温承为何不再说话，于是小心打量他，良久之后，才听他问道：“那把刀是别人送你的？”

　　薛映不解为何有此一问，解释道：“不是，它是阿布不小心落在我那里的，我本来打算还给他，可昨晚我没能找到他。”

　　原来是这样。温承说回最开始的计划：“这里是不是有兔子？我们可以捕捉它们。”

　　薛映亦是点头赞同：“那便抓兔子吧，山上的兔子比较小，腿短，跳得也不高。”说完后，他观察了一会儿，道：“你看看那里，是不是有小些的脚印。”

　　温承起身便要走过去，回头看了一眼薛映，发觉他一晚上都是坐在那里，没有活动一下。“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薛映以为他怕是分辨不出兔子的脚印才叫上自己，便慢慢站起身。温承稳稳扶住了他膝盖受伤的那一侧的手臂，道：“借着我的力。”

　　这情形好像回到了上次两人潜入乌尔米的住处，想起那次的相互帮助，薛映没有推辞，慢慢走了过去。借着温承手里的火把，薛映仔细看了一圈附近的草地，说道：“挖这里吧。”

　　温承答应着，先将薛映慢慢扶了回去，又选了一截木棍，削尖了后用来掘土，没用太久，他挖出了一个不小的坑，覆上一层草。

　　薛映见他忙得差不多，便拿起傍晚没能吃完的果子，出主意说：“那种兔子最喜欢吃这个果子，你撒几个在上面。平时这些果子都长在树上，多被鸟雀吃了，落在地上的往往是被虫子蛀过的，亦或者味道不佳，比不得刚摘的。”

　　温承便依言行事，布置好了第一个陷阱，他又另外安排了两个陷阱，忙碌完之后也没有坐下，而是到薛映指过的草丛旁蹲下，挖起小芋头来。

　　薛映见他很是能干，没甚神采的脸上浮现出一点笑意：“我们要吃那么多么？”

　　“烧些路上吃。”温承手上一刻没停，没用多久挖出了不少红芽小芋头。他将其塞入到火堆里面，慢慢地炙烤着。

　　薛映看着火舌舔过芋头，说道：“这东西在家里时还可以蒸着吃，不过烤着吃味道也很好，只不过它比较厚实些，若是火候不够的话，快要熟了的时候可以堆上沙土，用余热焖熟。”

　　温承答应后转而问道： “先前你嘱咐过我有几种果子是剧毒，是因为它们颜色艳丽吗？”

　　“有没有毒和颜色没太大关系，也有的毒物看上去无甚特点，实则剧毒。”薛映略想了下，道：“譬如说山上有种叫商陆的野果，黑色的，看上去没什么，实则有毒。”
　　“还有呢？”温承问道。

　　九凤山是他们讨生活的地方，薛映听说过许多生存技巧，当即很快说道：“当一片地方其它活物比较少的时候，便要警惕附近是不是有老虎了。”

　　“山里有一种鸟，长得很漂亮，一年四季都在换毛，有的人便捡了羽毛用它做蓑衣，甚是防水。”

　　“还比如说那些发白的石头，上面有盐，虽不是那等仔细晒制的官盐，倒也有点咸味。我们若是真的捉到了兔子，可以用它将就着蘸一蘸。对了，那边还有辣椒……”

　　温承听着薛映一晚上出的主意，发觉他们先前产生的隔膜似乎消失了，两人又回到刚熟络时候的样子，甚至更加亲近。

　　温承并没有略过那天晚上薛映来找自己的事情，他记得当时薛映的情绪很古怪，一定是遇上了事情。先前他打算等周荃调查清楚再做打算，但现在他改了主意。等到他们彻底安全，他便会直接当面同薛映将话说开，一定问清楚到底出了何事。因为他已经决定，无论薛映是遇到怎样的难处，他都会帮着料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