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结局改编]杨戬 -- 生死不欠》二郎戬

30、30 - 神殿篇 还影•敖寸心

　　千年之前的灌江口，举行了一场没有宾客的婚礼。赤绸红绡间，只听那三声礼毕，两位身披锦绣衣袍的新婚夫妇俯首拜堂。二郎显圣真君，此次婚礼的主角，携了他妻子的手，笑容里洒尽了无限春风。而那美丽的妻子，头戴玉篦凤冠，看着她眼前的郎君，柔柔地对他低眉浅笑。众人已然全部回忆起来，那位粉色衣袍的俏丽女子，正是那千年之前不顾天条，反出西海，嫁入杨家的龙宫三公主，敖寸心。
　　“原来，舅舅他是成过亲的啊！”沉香和小玉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们看看幻境里的寸心，再看看身旁发愣的众人，最后只好将目光转到了荒尘身上，“舅……尘大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了吧？舅舅在那一千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飞身越红尘，昂首笑而歌。但见君子与佳人，周游三界，朝游沧海暮桑梧。”荒尘微微笑了一笑，看着身旁众人仍旧惊愣，回眼缓缓摇了摇头，心中想道，被隐藏了千年的秘密，一时之间也难以接受得了。对于这一众人等来说，果然还是要慢慢来吧。
　　“可，可是，为什么是舅舅？为什么是丁香？”沉香的心里有些乱了，毕竟丁香是自己爱过的女子，她竟然会与自己的舅舅拜堂成亲，太不可思议了，难道自己一直在与舅舅抢妻不成？小玉斜了沉香一眼，不语暗暗皱起眉头，沉香这家伙，一直在自己与丁香之间徘徊不定，现在知道丁香原来是舅舅的妻子，于是他又开始迷茫了吗？
　　“不，不……丁香是丁香，她是她……”敖红颤抖着摇了摇头，话语低沉闭上了眼睛，“她不是寸心……寸心她，早就已经死了……”
　　“死了……？”虽然早已经知道答案，但沉香和小玉还是疑惑地问出了声。于是在场的一干众人，都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听着，敖红讲述那些被遗忘了千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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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公主寸心，是西海龙王最疼爱的女儿。她不仅聪明伶俐，而且貌美动人，自从她出生开始，就被龙王龙母当成了掌中宝、口中玉，什么事情都顺着她的意，她也就活得随心所欲，毫无任何顾忌可言。八百岁那年，她化形腾空飞出西海，原本只为观赏岸边景致，却不知为何，竟救了一位落海男子，即使那男子醒来后对她冷语相向，她也对这位男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后来的日子里，她知道他姓杨名戬，是玉帝的外甥，是天地不容的妖孽，是杀了她三表哥、东海三太子的仇人的朋友。她得知哪吒尚未转醒，一时性起，举剑就要去太乙真人的金光洞报仇，却被杨戬当头拦下，赶出洞门，遂连带着认定，杨戬是她报仇的阻碍。杨戬为了独自杀上天庭，不惜赶走哮天犬，原本对他有了一丝好感的寸心顿时感到无比失望。玉帝为了阻挡杨戬，打开天闸倾出弱水，人界霎时间浪涛滚滚，成为了一片苦海汪洋。看着天下苍生万分疾苦，寸心心有不忍，遂帮助杨戬兄妹救人治水，立下大功，同时也明白了杨戬的真正用心，一种淡淡的情愫在她心中油然而生。不过她没有过多表露，在护送弱水上天之后，她只是甩袖回到了西海，却从来不曾忘怀，那个人，那双眼，以及那张深邃勇敢的脸。
　　忘不了当初救他的时候，看到他苍白消瘦的脸庞，即使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那双凌厉的眼也一直铭记在她的心房。自从治理了弱水之后，她就被自己的父王禁足在龙宫，她知道父王是为她好，杨戬毕竟是个危险之辈。可是她似乎有些静不下心来，总是不自觉地想到那天的那片海滩，那个人身着一袭白衣，襟前带着点点血迹，满脸疲惫地躺在那里，口中还隐隐念叨着“母亲，母亲……”
　　自此以后，天真无邪的小龙女寸心沉默了，每每站在水晶宫殿里发呆，或者是将她锁在小屋里默默地想着心事。龙王以为是自己禁锢了女儿，而龙母却猜到这宝贝龙儿的心思，这孩子，莫不是喜欢上了那毁天灭地的小子了吧？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龙母很快便验证了她的猜测。寸心被禁足西海三年之后，龙王终于同意让她出海游玩一趟，不过并不许她独自出行，派出了一堆虾兵蟹将紧随其后。机敏如寸心，她耍了个花招甩开了身后的乌合之众，随后一路驾起云头，竟是来到了灌江口。她先前曾有听闻，在她回归西海之后，杨戬再次杀上天庭，天庭此番将其招安，赐其封号，册封为“昭惠显圣二郎真君”，又名二郎神。不过这二郎神却不听玉帝号令，写下一纸“听调不听宣”，不理那天庭事务，继续下界做他的地仙，每日与梅山兄弟下棋打猎，生活倒也清闲自在。寸心眼看着到了杨戬的地界，心想自己下去偷看一眼也无所谓，于是便将粉袖一展，向着下界飘忽而去。殊不知，两只铁嘴神鹰盯上了她，扑打着翅膀向她飞了过来。自古鹰蛇、鹰龙势不两立，是世代相传的宿敌，而这两只神鹰生有金色翎羽，雪亮眼睛，想来也有几百年的道行，寸心一看不好，赶忙驾着云头往下逃跑，两只神鹰却好似凶神恶煞一般，跟着她的脚步紧追不舍。寸心的体力渐渐不支，又不想伤在这孽畜手里，于是她拔出腰间剑来，对准前方引以自卫。那鹰却与她较上了劲，似乎非将她打败不可，寸心一剑砍上了鹰爪，两只神鹰长鸣一声，怒火中烧盘旋而来。寸心骂了一句孽畜，挥剑砍向神鹰两翼，片片鹰羽四处乱飞，四散在空中，好似天花飘扬散落。其中一只大鹰尖啸一声，一口叼走了寸心的剑，寸心一见大呼不好，心头猛地一颤，脚下突然踩空，身体不由自主地从空中跌落下去，扑在了泛黄的土地上，粉衣顿时沾满了黄色的泥灰。两只神鹰尖声嘶鸣，伸出双爪俯冲下来直取寸心。就在寸心想着要死了的时候，一阵狗吠突然传来，似远似近，两颗弹子猛地射出，不偏不倚，正中两只神鹰胸膛。寸心怔怔地看着两只神鹰在自己身前坠落下去，在地面上扑腾打滚，扬起一阵狂沙，随后又见到一条细长黑犬迅猛扑来，一爪一个踩住了两只鹰的金色翅膀，随即回头望着远处，看似欢腾地吠叫了两声。“哮，哮天犬？！”寸心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转头回眼往远处看去，只见那荒草树林之间，迅速掠出了几个人影，为首的穿着黑色铠甲，披散着流光散发，一手擎着一把鎏金弹弓，另一手却握着几颗银白的弹子，弹子上闪烁着银华点点，在阳光下放出了灿烂的光芒。“杨……杨戬？！”寸心在心底里大喊一声，他怎么说来就来啊？后面还跟着梅山兄弟，莫非他们正巧在这里打猎不成？！
　　“三公主受惊了。”杨戬几步行至寸心身旁，看着她浑身上下灰头土脸，再看看哮天犬爪下的一对神鹰，脸色不变开口说道，“不知三公主为何会惹上它们，若是杨戬晚来一步，恐怕三公主就会有性命之忧。”
　　“呵，噗哧……”寸心坐在灰土地上，抬眼上下打量着杨戬，不知看到了何种物事，竟然忍俊不禁大笑起来。“三公主，怎么了？”不仅杨戬疑惑不解，就连梅山兄弟也倍感莫名，二爷身上有什么不对，三公主竟然发笑如此？“杨……杨……杨戬，你的心思可是仍在少年不成？不想你拥有何种心境，竟使得如此一把打鸟弹弓？”寸心见他手头弹弓，与外表尊容格格不入，又不见杨戬上手兵器，不免捂住嘴巴暗然发笑。“三公主见笑了。”杨戬微微翘起嘴角，收起了弹子和金弹弓，右手在半空里轻轻一挥，一杆长枪从梅山老二手中飞了起来，恰好落入杨戬手心，却正是那三尖两刃刀。“三公主，请起来说话。”杨戬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又看向了面前的哮天犬，看着它爪下瑟瑟发抖的两只小鹰，不温不火甩出一句，“哮天犬，放开它们。”
　　“是，主人。”哮天犬张口回应一声，随后收起爪来，幻出人身。他看着地上的鹰们动弹不得，口水却早已流下了三千尺。他涎着脸靠近杨戬，献媚地看着他的眼，低声问道，“主，主人，今天晚上……是不是能吃到烤鹰肉啦？”“吃，你就只知道吃！”杨戬真是哭笑不得，这傻狗啥时候能长点本事？他单手向前一挥，哮天犬只能认命地退到一边。杨戬缓缓上前几步，居高临下看着面前的两只神鹰，两只鹰在他冰冷的目光之下颤抖不已，却因为刚刚受过了弹丸之伤，想要逃走，却丝毫没有飞起之力。眼看着杨戬越走越近，两只鹰眼里的目光也越发凝固，只听得扑啦啦一声乱响，其中一只大鹰翻腾而起，即使已然失去了逃跑的力量，它却依然顽强地张开翅膀，守护在另外一只小鹰身前，为它的兄弟支起一道安全的屏障。大鹰的两只眼睛瞪着杨戬，瞳孔中好似要射出火来，它努力支撑着沉重的翅膀，张开钩子一般的铁喙，对着面前的杨戬高鸣三声。“哦？”杨戬低沉应了一句，面无表情地挑了挑眉，他微微沉眼打量着眼前的这两只小鹰，随后又舒展了眉眼，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扬起嘴角轻笑两声。
　　“我不会杀你们，你们走罢。”杨戬看着身前那炸了毛蓬松松的小鹰，心里突然一阵喜气，他隐藏了淡淡的的笑容，无可顾忌地转回身去，“老二，老三，给它们两个治疗伤口，随后找个地方，放了它们自由去罢。”“是，二爷。”老二老三拱手回答。杨戬满意地点点头，回眼望去，看见三公主竟然还坐在地上不动，心里不由有些莫名其妙。“呃，呵呵，杨戬，”寸心额上冒出了点点冷汗，她面有歉意地看着杨戬，万分内疚地嗫嚅开口，却是越说声音越小。杨戬越听脸色越黑，不想她竟是从天上摔下来扭伤了脚！“……”杨戬半晌没有说话，但寸心清楚地看见了万道黑线自他的脑后缓缓垂下。杨戬兀自叹气扶额，原来打猎还能打出这么多事来，看来今天的行动，无论怎样，都要到此为止了。“老二，老三，放了它们以后尽早回来！三公主若是不加嫌弃，请往杨戬的灌口寒舍小住几日，待公主伤势好转起来，杨戬必将亲自送公主返归西海！”斩钉截铁地放出话来，杨戬的脸色已然无比暗黑，寸心自然是吐吐舌头，埋起头来暗自装傻。可不能让杨戬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到灌口，自己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不说，还得有劳他把自己送回西海，罢了，罢了，扯个谎充个愣骗过他去算了，能在这里再见到他一面，自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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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当时事情的经过究竟如何，寸心在那时就已经喜欢上了真君。总之当时过了不久，就传出了真君与寸心要成婚的消息。”敖红话语顿了一顿，目光之中稍显迷茫，她缓缓抬头望着半空，只感觉心里空空落落，“至于那两只金羽神鹰，它们被梅山兄弟治好了伤，却转瞬飞回杨戬家中，从此不离他身边一步。”沉香和小玉转向梅山兄弟，老二和老三都点了点头，他们辗转回想一阵，随后开口低沉而道：“那两只小鹰，确实有几分道行，二爷见它们即将达到化形之时，于是以自身道法支持相助，将其变成两位小小童子，又借此成为了他俩的师傅，传授技艺，修炼武习，一直持续到那封神之战，才与之共同行到战场之上，为武王伐纣尽出全力。”
　　“他们，竟然是舅舅的徒弟？！”沉香听得他俩所言，不禁放声大喊起来，“那不就是我们在玉泉山上见到的，金毛童子金翎霞翎？！”
　　“正是。”梅山老大在旁边插上话头，“自从封神战后就不曾见面，一千年来，功法竟然已经如此出神入化，真不愧是二爷手下的玄奇弟子。”
　　“不错。正所谓真君打猎箭双雕，既得徒弟又得妻，寸心在灌江口住了几日，便与真君情谊相投，当时我奉伯父之命劝她回来，她告诉我，她已经完全爱上了真君。”敖红已然心灰意冷，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她说她已不想再回西海，她愿与真君厮守三生，三界之内自在遨游，再不理尘世的纷扰争端。而就在那时，真君已然向西海提亲，并遣了哮天犬，向天、地、人三界发布喜帖，置办了一个最为盛大的场面，不仅是为了报答寸心的爱与救命之恩，更是想要挑战那两位凌霄之主的神威。”停了一会儿，她又继续讲道，“玉帝和王母自然不许他们二人损害自己的尊严，于是在当时愤然下令，三界之中的各种仙人，无论职位如何，都不许参加真君与寸心的婚礼，更不许暗自送上礼品以表祝贺。王母还暗地里威胁寸心，只要她敢嫁给显圣真君，她立即撤了她公主的封号，令她永世不得返回西海，并且四海龙族都会视她为遗臭千古的罪人。寸心当时非常伤心，却并不想要离开真君，而真君对寸心关爱有加，他承诺寸心，她要想上天庭，他就陪她上天庭，她要想下西海，他就陪她下西海，天南地北，任她驰骋，天不可拦，地不可阻，只要真君能到达的地方，寸心就绝不会受到任何阻碍，只要真君有点头之处，寸心就绝不会受到任何屈辱。寸心一旦有任何难过，真君必定是第一个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只要寸心有任何苦楚，真君必定会在她身边听她倾诉。没有人能比真君更会疼爱妻子，没有人会比真君更懂丈夫之责，只是我苦命的寸心妹妹，仅仅与真君厮守了五百多年，竟然突然间撒手人寰，在人世间香消玉殒……”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小玉急急开口发问，一心想知道那命运如何，敖红却突然泪流满面，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小玉，你知道吗，在我嫂子离世之时，二哥他几近失魂落魄。因为当时他失去的，并不只有嫂子一人，竟还有那未出世的，盼望了几百年的孩子……”三圣母在沉香身边缓缓开口，目光之中依稀有着泪花闪烁，“二哥他，一直都想要有个孩子，只可惜嫂子是龙仙之体，这个愿望一直都难以达成……小玉，你知道吗，你曾经一度被我二哥认作干女儿，我在万窟山里抱了你回来，二哥他看到你，真的非常高兴……后来，后来你姥姥来了，将你从灌江口里接了回去，当时看着二哥的表情，既是欣慰你有人照顾，又是失望失去了你这么一个干女儿……”
　　“……什么……”
　　“什么？小玉，你竟然是我舅舅的……”沉香万万没有想到，早在千年之前，小玉就已经与他舅舅有了交集。他异常惊诧地看着小狐狸，好似要将她看个清楚。“不，不……我只记得我姥姥，是姥姥将我抚养长大的，我除了姥姥，再也没有见过别的人……”小玉的脑子里顿时乱了，姥姥当时的死状再度在她的脑海中飘忽回转。她猛地死死抱住脑袋，蹲下身子，语无伦次地声声念道，“舅舅，舅舅，我是你的女儿对吗？小玉不仅有一个姥姥，还有一个疼爱我的爹……舅舅，舅舅……姥姥……爹……”八妹俯身抱住了小玉，一脸紧张地回转过眼来。众人不免心生颤抖，互相对望，默默不语。

　　这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它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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