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成双临天下》冥鸦吖

39、燕云十八骑来袭

　　听说行痴此时已经到了江南之地，杨妙贞和姜婉不觉松了口气。
　　毕竟隋末争霸的战场基本分布在在河北及中原地区，行痴在偏离主战场的南方传经布道，那么其安全系数也就大大增加了。
　　关于行痴的话题就此结束，几人言归正传，讨论的重心又落回到了该如何针对罗艺父子复仇上。
　　鉴于姜婉和姜焕的关系，罗成火烧姜家集的事情一出，大夏便同燕山军以及瓦岗军彻底结为死仇，双方翻脸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天下群雄中，论实力燕山军和瓦岗军足以排进前五，因此若是想同他们动兵，那么这两位大夏女君非得好好谋划一下不可。
　　想到这里，杨妙贞和姜婉遂一同落到了挂在墙壁上的那副超大地图上。
　　“目前河北五十七州中，以杨义臣所部势力为最大，他以邺城为根基，凭着手中十五万精锐牢牢占据着中南部的二十二州，兵精粮足，以渔人姿态随时待机而动。”
　　清吟徐徐，杨妙贞用清晰的思路为众人分析着目前河北的局势：“既是渔人，那么鹬蚌胜负未分之时，他不会贸然出手，而且他现在的目标是李子通，对大夏而言，威胁并不算太大。”
　　将手中长杆在邺城位置轻轻一敲，杨妙贞给出了应对杨义臣的原则标准，那便是密切监视，敌不动我不动，短期内不主动与之发生冲突。
　　目光一转，杨妙贞手中长杆随即又指向了信州鹿城：“李子通坐拥东部十七州，麾下渤海军拥雄兵十万，又有伍云召这样的猛将坐镇，其实力仅次于杨义臣，同罗艺的燕山军相比亦在伯仲之间。”
　　也正因如此，杨义臣才迟迟没有对李子通所部下死手，想来他定然是存了利用渤海军与燕山军相互掣肘的心思，抱着渔翁得利的打算，坐山观虎斗。
　　对于杨妙贞的说法，姜婉点点头表示认可，同时也凭着自己的思路去补充道：“所以杨义臣才会在攻下渤海南境三州后停下北进步伐，他是想徐徐蚕食，这样既可以避免被人趁虚而入，也可以无形中削弱渤海军的实力。”
　　而渤海军主力匆忙从乐寿调回，以疲弊之师对战以逸待劳的朝廷精锐，能够稳住战局，重建南境防线已是左支右绌，若非伍云召击退了杨义臣等十余名大将的合攻，挽回了士气，只怕渤海军早已军心大乱，一溃千里了。
　　听说尚师徒和魏文通已经被杨义臣紧急征调至河北加强军力，瀚海录级别的猛将一下子来了两位，看这情况杨义臣是打算和李子通杠上了，他的意图很明显，我可以不北进，但你们也别想把我夺下的地盘再拿回去。
　　这样一番操作下来，自然就逼得意图收复失地的渤海军，不得不全力应对南境战事，短期内自然也就无力西进了。
　　“哦，我明白了，难怪师父师娘要让焦芳将军去同李子通谈判。”
　　杨馥羽手撑着小脸靠在桌案上，迎着众人的目光若有所思的说道：“战事紧急，李子通急需猛将支援，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们提出用伍天锡和徐开道去交换俘虏，身处危局之中的李子通听闻此事，必然会乐不可支的同意。”
　　只是不知道，当李子通看到一个趴在床上重伤未愈连地都下不去的伍天锡时，会不会气歪了鼻子呢？
　　“小机灵鬼！”
　　姜婉浅笑着看向杨馥羽，奖励似的往她面前的盘子里放了一颗杏仁酥，迎着对方闪闪发光的眸子开口道：“可以啊，现在看问题开始有深度了，不错不错。”
　　拍拍杨馥羽的小脑袋，姜婉把目光重新落回到地图上，水润盈亮的眸子紧锁着地图上标注的“北平”二字，嘴角的弧度逐渐平了下去：“李子通与杨义臣鏖战，双方皆分身乏术，无暇对大夏进行什么大的动作，从表面上看，这个时候确实是进攻的北平的绝好机会。”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且不提燕山军骁勇善战，与之交手胜负难料，单说如今大夏南境那十余位反王已经结成同盟，麾下五万联军随时都可能会北进。
　　在这种情况下，大夏军贸然同燕山军开战，如果不能迅速取胜，一旦陷入僵持，那么南境众反王们势必会一拥而上，如饿狼般把大夏这个刚建立的政权撕成碎片。
　　“焕儿，姑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但目前的情况，大夏真的不适合同燕山军开战，你明白么？”
　　姜婉懂得杨妙贞的用意，这冰木头之所以愿意苦口婆心给姜焕分析河北形势，说到底还是不想自己难做，毕竟姜婉挂着姜焕姑姑的名头，这要是换了别人，杨妙贞早就一句“时机未到，不宜开战”就把对方给堵回去了。
　　何况，杨妙贞和姜婉如今早已不是当初流亡时的将军、少主了，她们是大夏女君，麾下有数万将士，十余万百姓，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们必须得为了这些人的安危去考虑。
　　“姑姑放心，焕儿明白。”
　　好在姜焕虽然年少，却也不是那种固执莽撞的性子，对于两位姑姑的苦衷，他点头表示理解：“除了北平还有瓦岗，想报此仇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侄儿忍得住，早晚有一天，会叫他罗家父子血债血偿。”
　　能与仇恨中保持理智，不急于求成，这样的心性杨妙贞和姜婉均颇为赞赏，现在姜焕就是一块璞玉，只要用心雕琢，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独挡一方的良将。
　　雕琢……想到这里，杨妙贞心里突然有了主意，她四哥杨玄奖自弃武从文后，一直郁郁寡欢，出身将门世家却无法再上战场，这件事情一直横在他心里成了心结。
　　“婉婉，你觉得让焕儿拜入四哥门下可好？”
　　虽然杨玄奖武艺并不出众，但他的韬略学识在杨家众兄弟间却是出类拔萃的，就连李密也曾夸赞过。
　　若是姜焕能继承杨玄奖的衣钵，并将之发扬光大，不但对大夏增强军力有所助益，也能帮助杨玄奖消弭心结，一举两得。
　　“好啊好啊，这一来样岂不是亲上加亲了！我举双手赞同！”
　　姜婉双臂一探把杨妙贞抱进怀里，白皙的面颊在对方颈畔蹭了又蹭，如此亲昵的画面杨馥羽已经见怪不怪，可姜焕却莫名红了脸颊。
　　“哎，小哥哥你要习惯，师父师娘她们每天都这样……羞羞的。”
　　杨馥羽将一块蜜饯塞进姜焕手中，长睫俏皮地颤动着，整个人都散发着鲜活明亮的光芒：“认识一下吧，我叫杨馥羽。”
　　“馥羽妹妹你好，我…我叫姜焕。”
　　不知怎的，看着面前精灵般的少女，想到不久前自己还当着她的面痛哭流涕，姜焕的脸颊不觉愈发烫的厉害了。
　　就这样，姜焕便在女君府邸中住了下来，每日随着杨玄奖学习兵法韬略，杨玄奖也很喜欢这个徒弟，把一身的本领倾囊相授，师徒尽欢。
　　三日后，南境传来了第一封捷报，苏定方率军趁雪夜突袭联军大营，以油毡火攻之计大破敌军主力。
　　“阿贞，这苏定方可以啊，嗯，不错不错。”
　　书房里，姜婉靠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抵报内容啧了啧嘴。
　　好家伙，仅一战打便下了整个铭州，连带着把半个贝州也收入囊中，还斩杀了三位反王，这苏定方不愧是历史上灭了三国的超级统帅啊。
　　“感慨等会儿再发表，婉婉，武城、临清还有历亭三地的官员任命你做完了么？”
　　苏定方在前面连战连捷，可后方杨妙贞跟姜婉两个人的笔杆子都快写冒烟了，从接到第一封捷报开始，她们便忙着给新打下的城池分配供给物资，调动官员到任，协防将领驻守，忙的脚不沾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了。
　　幸亏焦芳那边谈判成功，李子通放回了第一批三十名文武官员，暂时解了两位大夏女君的燃眉之急，若非如此，杨妙贞和姜婉只怕就要下令前线的苏定方停止进军了。
　　“放心吧阿贞，都处理好了。”
　　姜婉把蜜饯扔到嘴里，随即起身走到杨妙贞身后，为她轻轻揉捏着肩颈放松：“阿贞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辛苦了。”
　　每次看到杨妙贞挑灯批复公文，姜婉心里便没来由的紧张，万幸崔君肃等第二批被释放的官员就快到定州了，有他们帮忙处理政务，想来她和冰木头也会轻松一些吧。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姜婉正在盘算着卸掉政务后，如何同杨妙贞过二人世界，杨玄奖便带着姜焕和杨馥羽推门而入，打破了她的幻想。
　　“停，都是自己家人，这些虚礼就免了。”
　　眼见杨玄奖要跪地行礼，姜婉赶忙娇声喝止，比起杨玄奖和姜焕，杨馥羽就放松多了，她直接走到桌案边，伸手从盘子里抓起果脯吃了起来。
　　“是，多谢君上。”
　　将手中的抵报交到两位女君手里，杨玄奖面上的凝重与姜焕眼神中闪动的雀跃，形成了鲜明对比：“禀报君上，宗城守将快马来报，自昨日起宗城外出现不明马队驻扎。”
　　宗城临近宁州，是大夏北部边境重镇，宗城附近出现情况，那就说明罗艺的燕山军已然蠢蠢欲动了。
　　根据抵报上的描述内容来看，这支马队共由十九人组成，打出的旗号为黑色燕字旗，且每个人的披风上也都绣着白色的燕字。
　　除为首者外，余下十八人皆身着墨色寒衣，腰间配胡人弯刀，背负强弓，头罩斗篷，脸戴面罩，只能依稀看到双眼，目光阴寒而狠戾，单看气势就知道不是寻常军马。
　　“燕云十八骑，呵，没想到罗艺一出手就是杀招啊。”
　　黛眉微微挑起，姜婉轻哼一声，抬手把抵报丢到了桌上，原本没想着这么早就跟罗家父子算账，既然对方找上门来，她又岂会善罢甘休？
　　随着部分南征的兵马回防，现在定州的军力已经恢复到了三万，姜婉心里有了底气，自然也就不怕同燕山军翻脸了。
　　许是听出了姜婉话中的轻蔑之意，杨玄奖赶忙开口提醒道：“君上切莫轻敌，这燕云十八骑绝非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啊！”
　　当年靠山王杨林北征时，杨玄奖在军中，涿郡一战，他曾亲眼目睹过燕云十八骑的可怕，尸骨积山，血流成河，那恍若置身地狱的场景至今回想起来，杨玄感依旧心有余悸。
　　“当时先锋军主将是靠山王麾下的五太保高明，他率所部一万人刚在涿郡城外扎好营盘，夜袭便开始了。”
　　罗艺亲自上阵，率燕云十八骑猛攻高明营盘，他们就好像幽灵一样隐匿在黑夜中，以混乱为掩护，火攻、毒攻、明刀、暗箭无所不用其极，一战便斩杀了高明所部三千多人。
　　“高明眼看营盘守不住了，当机立断率残部弃营而走，打算与靠山王主力合兵后再战。”
　　岂料，杀红了眼的十八骑竟穷追不舍，一路尾随高明所部南下，沿途再杀两千余人，若非是杨林及时接应，只怕高明也会死在罗艺的枪下。
　　以一十八人力挫万余先锋军，斩杀敌军过半，燕云十八骑自此一战成名，震动天下。
　　“除了战力强悍，十八骑最恐怖的地方就在于，他们刀下从不留活口，每次出动，必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他们的战术从来都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死！”
　　看得出，燕云十八骑给杨玄奖留下的阴影那是相当大了，不过对此姜婉和杨妙贞倒是没有太往心里去，毕竟当初可是连宇文成都都奈何不得她们的，如今两人的武艺突飞猛进，何惧这什么十八骑呢？
　　“四哥，你的担心我明白，放心吧，我和婉婉会谨慎行事的。”
　　放心？怎么可能放心，看这俩丫头的表情杨玄奖就知道，她们俩肯定没往心里去。
　　果不其然，前脚刚宽慰过杨玄奖，后脚这两位女君便决定亲赴宗城，打算亲自会一会这个十八骑。
　　“我和婉婉坐骑都是良驹，轻装简行，半日便可抵达宗城。”
　　考虑的宗城的安危，杨妙贞和姜婉决定立刻动身出发，留杨玄奖主持政务，新月娥、白钰负责军事调度。
　　原本她们俩打算只带着姜焕一人，奈何杨馥羽可怜巴巴地拉着姜婉衣袖不住的恳求。
　　考虑到杨馥羽已经开始练习玄天真气了，与高手过招对她的修习助益颇多，仔细思考过后，最终两人点点头同意带上她。
　　“太好喽，我也可以跟着师父师娘去会会那个十八鸡喽！”
　　看着言谈举止越来越像姜婉的小馥羽，杨妙贞头疼的抚了抚额头，唉，果然，她最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