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天塌地陷，我们一起面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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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案上地图平铺开，根据杜明方交代的情况，杨妙贞以果脯代替棋子，逐一标注出魏刀儿当下的军力分布情况。
将红色果脯从乐寿的位置拿起递给姜婉，杨妙贞徐吟娓娓道：“目前魏刀儿亲率一万人驻扎乐寿，想来是分赃不均，打算同李子通讨价还价，如此，这一支兵马可暂时不用考虑。”
乐寿城依托燕山南麓而建，地理位置极佳，对于这样一座坚城要塞，魏刀儿和李子通两人恐怕谁都不会轻易放弃，而杨义臣故意坐视不理，也是暗含了让两人鹬蚌相争的用意。
“甄翟儿率六千人想在雀鼠谷伏击我军，计划虽好，可惜，他少算了一件事。”
面对杨妙贞递来的果脯，姜婉懒得抬手去接，索性直接张口衔住，粉嫩的舌头还极不安分地在对方指腹处扫了一下。
“贞娘，你怎么了？继续说啊。”
杨玄奖疑惑的看向面带绯色的妹妹，有些不明就里。刚刚众人注意力都落在地图上，倒教姜婉抓住机会又调戏了杨妙贞一番。
再看姜婉，虽是一脸故作茫然的无辜样子，可那杏眸中的得意却已是昭然若揭，唉，还能怎么办呢？宠着吧。
杨妙贞苦笑一声，在姜婉惊喜的眼神中，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对方的手指。
“甄翟儿忘了，雀鼠谷是太原的东部边陲，他在此地设伏势必会惊动留守太原的李渊。”
隋文帝时，李渊便奉命出镇太原，多年来其势力遍布太原全境，眼线众多，甄翟儿在他眼皮底下调兵遣将，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可魏刀儿已经受封定州王了，归顺朝廷…”
“坐镇边关，由于消息闭塞以致误伤同袍，这个理由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实在心疼杨妙贞忙了一夜还得和这些直肠子武将解释，姜婉干脆开口打断焦芳的话，直接替她的冰木头回答。
从时间推算，历史上的雀鼠谷之战就是这个时间爆发的，最后结局是李家大胜，甄翟儿所部全军覆没。
而杨妙贞和姜婉的计划，就是趁着雀鼠谷大战硝烟未散，扮作追击甄翟儿残部的官军，经谷中故道由西转北，避开其他反王的地盘直接进入定州境内，掠地攻城。
他魏刀儿联合李子通夺走乐寿，那正好我也趁机夺了他的老巢，安身立命。
想到这里，姜婉同杨妙贞交流过眼神后，随即拍案而起，先前软萌嬉闹的表情瞬间一扫而空。
“大家立刻回帐休息，天明时分拔营，全军赶奔雀鼠谷。”
“诺！”
同一时刻，太原，唐国公府邸正门前，一派灯火通明。
“秀宁，三千兵马是不是少了点？要不还是把元霸带上吧。”
“父亲勿虑，区区草寇三千兵马足已应对，何况太原不时还有突厥狼骑来犯，元霸就留在城里帮您御敌吧。”
身着赤色绣甲的李秀宁接过令牌后，随即翻身上马，腰身款动不盈一握，戎装加持下，本就美的白玉无瑕的面庞，更是愈发衬出几分英气来。
“万事小心，不可大意。”
“父亲放心吧。”
李渊紧锁着眉头目光凝视着那愈发远去的身影，双拳逐渐握紧起来。
都怪那天杀的宇文化及给杨广出了个馊主意，非得令他一月内兴建起晋阳宫，如今除了李元霸以外，其余三个儿子都被他派去修建宫殿了，自己又坐镇太原走不开，若非如此，又岂会让秀宁一个女儿家独自领兵剿匪。
“伯父止步，小侄有话说。”
眼见看不到女儿身影了，李渊闭目祝祷片刻，正欲转身回府，街道中却再度响起了兵马调动的声音，循声看去，只见一俊朗青年手持方天画戟纵马而来。
看清来人，李渊顿时大喜过望：“柴绍贤侄，你为何到此啊。”
问柴绍为何到此，恐怕李渊心里比谁都清楚，肯定是为了自己家的宝贝女儿啊。
世家子弟中多是风流纨绔之辈，可这柴绍却对李秀宁情有独钟，虽痴缠三年不得结果，可依旧是不急不躁，温柔相待，如此坚韧的心性，倒是让李渊颇为赞赏。
“小侄听闻秀宁要带兵去雀鼠谷清剿叛军，特地召集了一千家奴前来相助，敢问伯父，秀宁何在啊？”
柴绍翻身下马，恭敬行了大礼，见四下遍寻不见李秀宁，心知晚到了一步，便也不由得开始焦急起来。
“唉呀，贤侄晚到一步，秀宁她已经带兵出城去了，贤侄，你擅动家奴作私兵已经违背了律法，为免被小人弹劾，我看你还是就在城里吧。”
柴绍就是为了李秀宁来的，又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领兵出征，当下谢过李渊好意，也不多做逗留，径直带着兵马出城追李秀宁去了。
“嗯，如此文武双全，家世显赫的青年，难得又对秀宁如此痴情，若当真婚配，也称得上是贤婿了。”
满意的点点头，李渊眼中浮现出一丝算计，如今天下将乱，有些以前不敢想的，不敢做的，现在，也许可以动动脑筋了。
洛阳，丞相府后院。
身着便衣素袍的宇文成都，摸黑来到马厩，熟练地解开赤炭火龙驹的缰绳，正欲翻身上马时，身后却突然竖起了一片火把。
“成都，你这是要去哪啊？”
宇文化及负手站于火把前，金缕蹙绣的袍服将其气势烘托的肃然凌厉，面色冷峻，看不出是惊是怒。
“父亲，我…”
“今日下朝，我便听说了，你向皇上告病，请旨修沐十日，对么。”
也不管宇文成都作何回答，宇文化及就在儿子面前来回踱步，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猜测：“自你从信阳回来，整个人就变了，尤其是听皇上提到杨府贞娘的时候。”
知子莫若父，自家儿子如何优秀那是举世皆知的，年近而立却未婚，京中世家大族遣人来说亲早就把门槛踏平了，可面对那些世家千金，自己这儿子竟是没一个看得上的。
宇文化及也是年轻过，看到儿子听见杨妙贞时那神采奕奕的样子，便知道，这铁树终是开花了。
这么多年，自己这长子是最听话，最争气的，从小到大从没有跟自己提过什么要求，反倒是小儿子宇文成龙那，自己倾注了太多精力，如今想来，对于这个长子，宇文化及实在是感到亏欠极了。
“为父这里，有一封密函，是今天刚刚接到的。”
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宇文化及将一封密函以及宰相的令牌递给了宇文成都。
“宜阳太守杨积智数日前失踪了，全境群龙无首，濒临大乱，这趟差事你就提为父跑一趟，皇上那不用担心，为父自会替你料理。”
本以为父亲是来阻止自己的，没想到，宇文成都真是又惊又喜，接过信函与令牌后，当即跪地叩首道：“孩儿失礼，请父亲勿怪！”
“罢了罢了，为父就是来送送你罢了，成龙带兵去了瓦岗，身边就剩一人，要走，怎么着也得跟为父打声招呼。”
抬手打了个哈欠，宇文化及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也生平第一次对宇文成都显露出了慈祥的面色。
“人老了，就是身体也大不如前，乏了，为父先去睡了，你，一路保重。”
雀鼠谷，位于介休西南，有数十里间道险隘，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数日间急行军，晓宿夜行，杨妙贞和姜婉掐着手指算时间，满心以为赶到时大战已经结束，可以趁乱混水摸鱼，未曾想到这吃人血肉的修罗战场竟持续了如此之久还未结束。
“少主，杨将军，情况有变。”
伤愈的王伏宝又主动请缨担任了先锋一职，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总是会将所探查到的情况第一时间汇报给杨妙贞和姜婉，极为尽职。
“据附近百姓说，唐国公府大小姐李秀宁率军与甄翟儿鏖战多日，关键时刻，留守定州的宋金刚突然率军来援，内外夹击把李秀宁所部困在谷中。”
换作以前，若是听到有女子率军出现，王伏宝只会嗤笑不已，嘲笑女儿家不知天高地厚，可自从遇见了杨妙贞和姜婉之后，他便再不敢对女子有任何轻视了。
“宋金刚从留守定州的两万人中带来了一多半精锐，还有一名黑脸将军，据说此人甫一交手便三鞭重伤了为李秀宁助阵而来的柴绍，甚是勇猛。”
好家伙，先是李秀宁，然后是宋金刚，现在连尉迟恭都提前出场，这雀鼠谷之战果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想那魏刀儿虽号称拥众十余万，但其间裹挟了太多老弱妇孺，可战之兵最多不过四万，如今一多半都来到此地，若是能一战而定，那随后攻掠定州反倒容易的多了。
“婉婉，此战避无可避，我们只能一战成功，没有退路。”
姜婉闻言，却是浅笑嫣然，丝毫没有大战在即的紧张感，她覆住杨妙贞的手，柔柔莺啼充满了坚定：“想做就去做吧，我的冰木头，无论怎样婉婉都会陪在你身边，以后，我们都一起面对。”
曾经，姜婉自以为是的做出她认为的，对杨妙贞好的选择，独自面对一切苦难，结果却落得天人永隔，如今再来一次，她绝不会再傻傻的去犯曾经犯过的错了。
天塌地陷，我们一起面对！
感受到姜婉的心意，杨妙贞的嘴角也勾起了欣喜的弧度，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不求锦衣玉食，不求富贵荣华，只盼山河崩摧之际，身边有你携手笑对。
有卿如此，幸甚至哉！
“焦芳将军，你是客将，不必随我等做这生死之战。”
紧握着姜婉的手，杨妙贞转头看向身边的焦芳，冷声中难得的染上了温度：“带着登儿去渤海，寻伍将军去吧。”
以往每一次焦芳想离开时，总是伍登哭闹不愿，而这一次，未等伍登哭闹，焦芳却率先沉下了脸来：“杨将军如此言语，莫非是觉得我焦芳本领低微，怕战场之上给你拖后踢啊？”
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杨妙贞与姜婉两人，于焦芳而言便正是那天下难觅的知己。
远的不提，单说葱溪涧惊闻乐寿噩耗之时，众人对焦芳心怀杀机，是杨妙贞的部下死命相护，是姜婉的慧眼如炬让焦芳免于一死。
后来因为械斗一事，众将对焦芳敬而远之，又是杨妙贞和姜婉怀着天大的信任对他委以重任，由他亲手抓出叛将杜明方，平息了众将的质疑。
“我焦芳虽比不得两位将军这般骁勇绝伦，但也自信一杆长枪马上无敌，这一次，我非但不走，反而还要请作开路将，先去为二位将军厮杀一阵。”
这一番说的慷慨激昂，太对王伏宝脾气了，本想着给焦芳鼓掌叫个好，可当他听到焦芳要抢自己先锋的位置时，当即便不乐意了，两人一番争吵各不相让，最后还是杨妙贞开口，才平息了两人的争执。
“如此，便就近将我军兵马隐匿入山林，稍作休息，待焦芳将军探明战场情况，再做处置。”
当下，杨妙贞便分拨了几十名精悍军士交给焦芳做斥候，分散到雀鼠谷战场周围探查李秀宁，甄翟儿两军动向，正要出发时，杨馥羽和苏定方也一起站了出来。
由于强练秘法黑级浮屠伤了元气，这段时间一直是杨馥羽照顾着苏定方，如今恢复的差不多了，苏定方也请命和杨馥羽一同加入斥候队伍。
“师父，大劈棺和幻影指我都练的差不多了，保护自己和小方子不成问题，何况，我想成为您和师娘那样可以惊绝天下的女子。”
杨馥羽说的真诚有理，即便作为师父杨妙贞也没办法拒绝，何况生逢乱世，能一直保护杨馥羽的只有她自己，想明白这一点，杨妙贞便点头答应了徒弟的要求。
“战场险恶，如果遇到意外，打不过就跑，记住了么？”
“啊………啊，师父放心，徒儿记住了。”
从未想过，杨妙贞这样一脸严肃的人能用这么诙谐的方式说教，也许换作姜婉，杨馥羽也就不会意外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天塌地陷，我们一起面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