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阿贞，你和我出来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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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旁，军士们围坐在一起议论着黄昏时分发生的那场恶战，说到兴起处，竟连手中的干粮也顾不上吃了。
而中军帐内，同样的场景也在上演着。
“贞娘你与姜少主联手击退宇文成都，还把他的御赐金牌给抢了，如此事迹明日传出江湖，那你二人势必要在那瀚海录上博得一席啦！”
杨妙贞将手掌摊放在桌案上，看着姜婉小心翼翼的给自己涂抹药膏的样子，心中暖意涌动，眉眼间的凌厉也淡了下来。
“四哥…”
“不许动，没包好呢，手放平了！”
杏眸中闪动着嗔意，姜婉不满地扯了杨妙贞一把，模样虽然奶凶奶凶的，气势倒是足的很，见此情形杨妙贞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宠溺地将手掌抵到了姜婉面前。
“不得了啊，我家贞娘性子冷傲是出了名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温驯，姜少主，深藏不露啊！”
杨玄奖的话引得众人一阵哄笑，伍登更是手指着杨妙贞绯色微染的面颊，奶声奶气道：“羞羞！”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顺着伍登手指的方向看去方才明白所谓的“羞羞”是什么意思，杨妙贞肤色本来就白，此刻绯意攀升，不觉间耳畔竟已烫的娇艳欲滴了。
“四哥，关于瀚海录，今日我也曾听宇文成都提起过，这究竟是什么？”
比起姜婉垂眸含笑一副窃喜的模样，杨妙贞倒是显得淡定多了，清音泠泠如银瓶乍破，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带回了正轨。
“哦，瀚海录啊，说白了就是个排名，是由靠山王杨林发起的，每四年进行一次评定，选出天下武功最高的十七人，依照各自现有战绩的高低进行排名。”
据杨玄奖所言，目前瀚海录上的大致排名如下：
第一位：天宝将军宇文成都；
第二位：霹雳火裴元庆；
第三位：突厥大元帅沙图射；
第四位：重瞳老将鱼俱罗；
第五位：原南阳侯伍云召；
第六位：燕山军少帅罗成；
第七位：靠山王杨林；
第八位：花刀大帅魏文通；
第九位：四宝上将尚师徒；
第十位：原靠山王麾下十三太保，现任瓦岗山兵马大元帅秦琼；
第十一位：原虹霓关总兵新文礼；
第十二位：铁枪大将来护儿；
第十三位：金刀将左天成；
第十四位：义薄云天小关羽单雄信；
第十五位：太仆杨义臣；
第十六位：北平王罗艺；
第十七位：白衣神箭王伯当；
举杯猛灌了几口水，杨玄奖说的仍旧是意犹未尽：“就凭今日的战绩，我看贞娘和姜少主排进前十不成问题，咱们的两位女将军就等着名动江湖吧！”
帐内众人闻言俱是大喜过望，纷纷起身向着杨妙贞和姜婉两人举杯祝福，一片喧闹声中，属王伏宝的笑声最明显，只见他站起身来大笑一声，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晃了晃身躯，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一头栽倒在了桌案上……
信阳，太守府，夜幕下灯火寥寥，一派惨淡的景象。
“末将失职，请天宝将军责罚。”
樊子盖刚灰头土脸的被放出大牢，来不及沐浴更衣便急匆匆地找到宇文成都请罪。
“不怪樊将军会失手，这领军两个女子骁勇多智，可谓是天纵奇才，就算是本将与之交手，也不曾讨到半分便宜。”
“不察之下，连御赐金牌也被夺走了。”
宇文成都的话令樊子盖大惊失色，天宝将军是什么人谁不知道，居然连天宝将军都奈何不得，这究竟是怎样妖孽的人物？
等等，女子？
见樊子盖满脸茫然疑惑的样子，来护儿遂开口解释道：“樊将军，那个从皇天原突围而走的鬼面修罗，正是杨府贞娘，杨妙贞。”
“她身边还有一个叫姜婉的女子也是悍勇绝伦，正是此二人联手方才从天宝将军手下逃出生天。”
来护儿看了新文礼一眼，两人屁股上依旧疼得火辣，犹豫再三还是没好意思说出两人联手却未能奈何姜婉的事情。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樊将军！”
樊子盖慌乱惨白的神情让宇文成都皱起了眉头，一军主将如此怯懦，也就难怪会累死三军了：“立刻发出布告，向沿岸渔民征集快船，两日内本将要亲自率军渡河，再去会一会那两位巾帼英雄！”
“诺！”
樊子盖领了军令刚要退下，门外又有宇文成都亲兵疾步而来，将一封密函交到了宇文成都手上，不多时，众人便看到宇文成都脸色微变，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靠山王兵败麒麟山，瓦岗反贼中出现了擅使罗家枪的人？”
罗家枪，北平王，难道说罗艺同瓦岗叛军暗地里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诚然，杨广和宇文化及也是这样的想法，故而才会急召宇文成都回洛阳商议。
罗艺曾任北齐龙边大将，常年坐镇北疆，曾举幽，营，云，代四州之地来降，被先皇钦封北平王，爵位世袭罔替，有听调不听宣的特权。
罗艺不单本人骁勇，其子罗成也是少年英雄，父子俩俱在瀚海录上占据一席，素有弯刀银枪镇北疆的威名，除了有麾下六万燕山军效忠外，更有鲜少示人的著名杀招——燕云十八骑。
“罗家本就是降将之身，不足取信，如今民变四起，国本动荡，罗家不甘王爵，趁机降而复叛也不是不可能。”
天下民乱，属河北之地最甚，太仆杨义臣亲自率军征剿才堪堪压住局面，正是北平王举兵造反的最佳时机，一旦罗家与众反王联手吃掉了杨义臣的兵马，那恐怕河北之地将尽数不归王化了。
思虑至此，宇文成都终是不甘地长出一口气，手中密函举在蜡烛上，虎目中闪动出了火光：“留樊子盖镇守信阳，其余众人随本将星夜兼程，赶回东都。”
乐寿军临时营地中，芷儿使出浑身解数，总算是将王伏宝的情况稳定了下来。
“来护儿那一枪引发了王将军本身的旧疾，如今伤病齐发，来势汹汹，我的药都给四叔用光了，现在只能以银针封穴之法延缓病情。”
这次王伏宝的情况可与当初伍登大不相同，不是什么寻常药草就能医治，玉髓芝，阴凝草，天元果，特别是那个九花清心露，简直闻所未闻，荒郊野外，仓促间去哪找这些珍贵药材？
“我知道一个人，也许他会有芷儿姑娘说的这些药草。”
见众人面色凝重，新月娥思索片刻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杨积智，我听兄长说过，此人痴迷于求仙问道，他的丹房中囊括了天下珍奇的药草。”
之所以新月娥如此了解杨积智，那是因为先前新文礼想让她嫁的那个六太保杨道源，正是杨积智的儿子，递交婚帖时，嫂嫂东方玉梅曾带她去宜阳太守府拜访过，也是那一次新月娥无意间得知了杨道源的纨绔心性。
“嫂嫂，嫂嫂…”
记得在熊耳山时曾听陈平说过，得知是东方玉梅私放新月娥逃婚后，新文礼大发雷霆将妻子责罚后关进了禁室之中，不知如今状况怎么样了。
“如此看来，宜阳这一趟，是非走不可了。”
对于杨妙贞的决定，杨玄奖，焦芳全都表示反对，在他们看来，新月娥刚刚投靠不久，忠诚度存疑，如果她故意设了个陷阱，那么宜阳之行势必有去无回。
“我……我相信月娥姐姐。”
见新月娥被所有人针对，芷儿壮着胆子开口，想替新月娥做担保，结果在新月娥感激的目光中迎来了杨玄奖的严厉训斥。
“闭嘴，事关三军生死的大事，岂容你一个小女子胡言乱语。”
杨玄奖的本意是说芷儿经历有限，不懂人心险恶，沙场筹谋，没有权利表达意见，可当他脱口而出时方才察觉这话变了味道，果然，再看姜婉和杨妙贞，两人的脸色不约而同的沉了下来。
“小女子？哼，是啊，我们小女子只会胡言乱语，就是靠着一张嘴把你杨将军从鬼门关给拉回来的。”
如果瀚海录出一个怼人排行榜，那么姜婉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看似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差点没给杨玄奖噎死。
“婉婉，不可无礼。”
轻轻牵动姜婉的手指捏了下，安抚好姜婉的情绪，杨妙贞这才语气严肃的对众人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新姑娘既然已经加入了我军，那便是我们的手足姐妹，我杨妙贞信得过她。”
言简意赅，一槌定音，既然军中地位最高的两个人都选择相信新月娥，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这个话题就此跳过，接下来要讨论的就是行动方案了。
在杨妙贞和姜婉的眼神鼓励下，新月娥彻底放宽了心，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我逃婚而出的消息被兄长封锁的极为严密，我想，也许可以用送我出嫁为借口，这样便能顺利进入宜阳太守府，伺机盗取药草。”
不得不说，这个计划可行性很高，值得一试，但是杨妙贞对此却给出了不同意见。
在她看来，今日发生在黄河上的一场大战，宜阳近在咫尺不可能收不到消息，在这情况下，如果真的是新月娥出嫁，她是怎么样在黄河之战硝烟未散时渡过的黄河。
“如此说来，确实有些不妥。”
新月娥闻言，细细思考一番后，也觉得杨妙贞所言有理，便不再多言。
“我觉得，既然是取药，人多反而不方便，索性我与月娥姑娘两人趁夜色潜入宜阳，再寻机会混入太守府取药。”
此话一出，众人皆哗然，那宜阳少说有三千兵马镇守，身边还有新月娥这么一个不确定的因素，一旦有什么闪失，你杨妙贞就算勇冠三军，却又如何同那三千精兵相斗？
“姜少主，你劝劝贞娘，这太冒险了。”
“我同意…阿贞的计划。”
原本听到前半句话杨玄奖还挺高兴，可等到姜婉说完，他惊讶的眼睛都瞪大了，这俩丫头怎么一个比一个疯？可看些俩人心意已决的样子，杨玄奖也知道，再劝也是没用了，索性就随她们去吧。
“阿贞，你和我出来一下。”
说服了帐中众人，姜婉抿着嘴唇发出低沉的声音，头看都没看杨妙贞一眼，径自走了出去。
毕竟新月娥曾经明里暗里数次的表达出对杨妙贞的好感，早就让姜婉心里的那根弦绷得紧紧的，偏偏这一趟去宜阳，姜婉还需要坐镇中军不能同行，俩眼一抹黑只能想象，也就难怪她心里会有不安了。
“小醋坛子，好吧，哄哄你。”
想到这里，杨妙贞也快步跟了出去，时间已经接近深夜，大部分军士都是睡了，营地中一片漆黑，杨妙贞遍寻不到姜婉，只能低声轻唤道：“婉婉，婉婉。”
夜里的风吹的有些冷，杨妙贞不禁打了个冷战，突然，手腕上传来一抹温热，接着整个人便被拉扯着重心失控，直接砸进了温软的怀抱中。
随着肌肤相触，特别是唇齿间铜墙铁壁般的禁锢，急切，短促，这种霸道的掠夺方式很快就将杨妙贞周身的寒意祛除的一干二净。
“罢了，就让她任性一回吧。”
挣扎无果，杨妙贞干脆放弃了抵抗，任由那纤细却有力的胳膊将自己揉进对方的身躯，闭上眼睛，迎合起对方来。
“这次去宜阳，不许和她同住一间房，嗯？”
“不许和她多说话，只能办正事。”
“一拿到药草就马上设法出城，记住了么？”
鼻息交织，耳畔吞吐的灼热感让杨妙贞下意识地环住了姜婉，整个人好像被抽干了力气似的，软在了对方怀里。
“记住了……你，你这小醋坛子。”
杨妙贞撇开脸，任由对方肆无忌惮的侵略，哪怕是已经快要被窒息感淹没，她依旧咬牙坚持着，宠溺着她的女孩儿。
“对不起，阿贞，我知道我不该生气的，但我就是控制不住，阿贞，我…”
当最初的愤懑随着野性的释放消耗殆尽，理智逐渐回笼，借着月光，姜婉察觉杨妙贞眉宇间的痛苦，顿时心中悔涩难忍，她停下动作埋首在杨妙贞肩上，话语中满满的自责。
“傻丫头！”
温柔的捧起女孩儿的小脑袋，杨妙贞眸光潋滟，附耳低吟数语，玉颜之上，赫然已经尽是羞赧。
几乎是与此同时，姜婉那杏眸中闪动出点点星光，手臂环过杨妙贞的膝窝直接将对方抱了起来，向着最近的一座无人居住的帐篷快步走去。
此刻，她耳边萦绕着的，是那句威力足以贯穿她灵魂的文字。
“傻婉婉，爱我…”
…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阿贞，你和我出来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