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柳长相思-相柳》拾久壹

6、第六笑 东风恶，桃花落

　　外面的叫卖声吵醒了小夭，她迷糊扶着床坐了起来，浑身丝丝拉拉的牵扯着，小夭顺了几口气嘟囔道，“那个猪妖忒不要脸，敢卖假酒。都睡了一觉，头和胸口怎么还这么疼。”

　　小夭揉着太阳穴，半死不活的叫着苗圃。

　　苗圃闻声，端了碗白粥进来，小夭吞了几口，问她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小夭记得自己明明在昨晚，偷溜去海边消遣。苗圃站在旁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得清楚。

　　小夭打着哈欠，觉得一定是昨晚醉的太过无赖，不再理会。

　　小夭刚要出去找猪妖算账。就碰见相柳回来了。顺手拍着他的胸脯，“正巧，昨天我买了假酒，喝完头昏脑涨，你陪我去找他算账。”

　　相柳拉住她，不屑笑道：“在清水镇，玟小六还会有被骗的时候？”

　　“我怎么不会被骗，这里的人一个个猴精猴精的，我玟…”宿醉的小夭好似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浑身发寒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小夭皱起眉，看向苗圃，结果苗圃也是一脸惊讶。小夭不安的看向相柳，试探的问：“相柳？”

　　相柳紧盯着小夭的双眼，妖瞳出现，动了怒气。提起小夭的脖领带她离开了客栈。

　　昨夜的海贝，酒气散尽。相柳将她扔在了海贝里，险些没有摔倒。

　　小夭拘措起来，收着呼吸，慢慢地看向相柳。

　　一路上小夭已经十分努力地回想昨夜的荒唐事，只是她记不得自己说了多少，也猜不到相柳打探到了多少。她曾经想过坦白，可害怕相柳生气。拖到今日，何止生气，简直快要狂风暴雨了。

　　小夭脑海中闪过周旋，要不所有一切，矢口否认的将这页翻过去？喝醉了，满嘴胡话如何当真。至于玟小六这个身份？本来就是个男人…邻居，对邻居最恰当。

　　以前住在清水镇，然后身体不适，隔壁就是回春堂，医师玟小六治好了我的不孕不育。

　　‘我呸！是我傻还是相柳傻，他是失忆不是失智。’

　　而且相柳已经知道了玟小六，那王姬的身份？“哎。”小夭真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撬开，翻一翻昨天到底都胡言乱语了什么…

　　“你是谁？”相柳的声音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小夭的心随着他的声音，忽而平静了下来。她不想欺骗他，他不应该被别人左右，他应该有自己的路和选择。

　　就算结果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纵然他的未来没有自己…

　　小夭目光温柔地看着他，“你可以叫我小夭、玟小六，也可以叫我高辛玖瑶、西陵玖瑶，四个名字，你能够记得住。”

　　“很好。”相柳对小夭的回答并没有惊讶，反而调侃道：“看来堂堂大王姬与市井小传里的模样大相径庭。”

　　小传！小夭的确笑不出来了，世面上的有关王姬的小传，她也看过一些。无非是身世之谜，年少走失，悔婚不洁，无一不出的没什么好形象。玱玹发现后曾禁止过一阵，可悠悠众口如何能绝。

　　相柳见小夭低头未语，冷冷问道，“没什么想解释的？”

　　“我…那些都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是你没有被抢婚，还是你没有过婚约？”

　　相柳精准的踩在小夭的七寸上，她不想说谎，所以任何解释在事实面前都显得干瘪无力了，“我和丰隆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虽有婚约，但我们君子之交从没有过越举之事，平时就喝酒掷骰子。至于悔婚，防风邶…他…”小夭的声音小了下来，咬着唇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这才几百年就记不清了！防风邶，庶子、至孝，与大王姬并肩街市闲逛山野不必耳目过往甚密。以你的内力，箭术能达到这样的境地，防风邶教的很用心。婚宴上你想走，他便带你走。只可惜，不管是黑帝还是赤水都不会放过他。真不愧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王姬好手段，前有赤水丰隆，后有防风邶，好一个玩弄股掌之间的君子之交。不知二位在地下听见，要作何感想！”

　　“相柳，我真的…”

　　“相柳！多么不相干的两个人，我怎么能忘了他！我们风华绝代的大王姬，悄无声息地令敌军军师九命相柳都拜倒在了你的石榴裙下。看来世人对大王姬的了解，不过皮毛尔尔。”相柳冷哼一声：“怪不得辰荣军大败，洪江真是收了个背信弃义的好义子。”

　　小夭生气地说：“你不可以这么说他！”她可以听着相柳对自己的任何讽刺，却听不了他这么侮辱他自己。相柳付出的不仅仅是生命。他就是个傻子，九颗头精明清醒的没给自己留下一条活路，明知没可能还要向前走，以毒为食连自己死后都算计了进去。一片焦黑的土壤是他为自己谋划出最好的结局。没有坟墓、没有祭奠、没有任何人比小夭更知道，相柳为了辰荣军都付出了什么！

　　相柳的妖瞳赤红嗜血，“呵！心疼了？”

　　小夭想过这一日的到来，却没想过会这么的突然，她不想相柳误会，又不想相柳重新背负起曾经的一切。

　　软下来的小夭，只能伏低做小的轻轻叫他，“相柳？”

　　“不要这么叫我！”相柳的厌恶达到了顶点，他的怒气再也掩盖不住，寒气肆意雪花飞舞，他大步向她逼近，“你现在叫的是谁？透过我看到的又是谁？”

　　小夭推着步子，眼中的泪水一颗一颗落下，张了张口像是哑了一般，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相柳咬牙切齿地质问小夭，“名字，呵！诗经里根本没有那句话！你甚至连给我的名字都是他的。你告诉我，美好的祝愿是给谁的，也全都是给他的吗？”

　　忽然间，小夭的心口传来一阵剧痛，她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急促喘息着。

　　相柳低头看着狼狈的小夭，不禁自嘲冷笑，“看来蛊虫也不是一无是处。”

　　随着海贝的摇摆，小夭抬起头时，已经不见相柳的踪影。

　　除了心中的痛，好似一切都是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