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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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杀…取代她…成为她…”
锹甲、背甲碰撞摩擦拟出人声，比先前更为顺畅流利。漫无边际的甲虫从四面包抄，不断挤压逃生的路线。
似乎玩腻了猫和老鼠的游戏，甲虫攻势更为猛烈，喷射出的酸腐液体颜色逐渐加深，禾生二人竭力躲避也难免力不从心 ，几滴腐蚀液溅在皮肤上，带来钻心的剧痛。
人族体质不比血族体质那般强横，源力第一时间溢出肤表，呲呲呲声音响起，对抗不断深入血肉的毒液，减缓皮肉腐蚀速度。
一只甲虫锹甲紧闭，再度张开时，带出一大团墨绿色的毒雾，落在后面的禾生急忙翻了个跟头，双腿还是不小心蹭到了雾气边缘。
肉眼可见的，双腿扬起大片灼痕，迅速溃烂，并不断蔓延，仿佛有无数只食人鱼咔嚓咔嚓啃食血肉。
“嘶……”
禾生倒吸一口凉气，强烈的痛感令她忍不住跪倒在地，红润的嘴唇顷刻间便失了血色。
“生生！”
初初大惊失色，惊呼出声，他瘸着腿，挽起禾生的胳膊，半拖半拽将人往前带，心里不断催促着姐姐快来。
两个人看似在跑，实则在走，禾生双腿无力，身子沉重，被拖拽着向前，细小尖锐的木刺磨烂了单薄的裤子，将娇嫩的皮肤划得血肉模糊。
就这么个空档，黑甲虫彻底堵死退路，数根尖锐的口器冒着寒光，蠢蠢欲动。
“我许你三个愿望，只要你开口，我帮你赶走它们，怎么样？我可以让你、你们都活下来。毕竟，我也讨厌这些虫子。”
脑海闯入陌生来客，熟悉的声音循循善诱，咬字特意加重了“你们”，禾生一惊，迅速反应过来。
身边没有阿斯蒂娜的影子，仅仅隔着凭空而来的声音，便能轻易联想到这女人的幸灾乐祸。
不得不说，阿斯蒂娜真很会把控人心。
“滚蛋。”
这是禾生送给阿斯蒂娜的回礼，她取出口袋里极夜赠予的血晶，跟揉面团似的，将星星虫硬塞进血晶内，也不管初初愿不愿意，转而将水晶交给对方。
“我腿脚不便，来不及了，能活一个是一个，一会儿我用源力打开一条缝隙，你趁机出去。”
“放你＊的屁！我初初不是那种人！”
又来这出，初初气得满脸通红，修养良好的他难得爆了句粗口，眼角竟掉下几颗泪珠。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禾生沉下脸，有些不耐，越是关键时候，越要迅速抉择。
“你怎么和极夜一样！”
“我是天生的战士，不需要你们的保护！”
初初焦躁地来回踱步，不知想到什么，年轻的子爵有些歇斯底里，他手一扬，狠狠敲碎了几只跳起来的黑甲虫，黑暗源力节节攀升，隐隐有了半步伯爵的征兆。
“不就是几只破虫子，真是惯着你们了！”
这些黑甲虫实力低等，胜在数量多，也胜在今晚碰到的猎物是两个菜鸡。
源力波动扩大，暗源力带着无形的威压，压得黑甲虫们的速度滞缓许多，甚至有几只飞到半空的虫子直接被压成了肉泥。
他的状态有些奇怪，血丝布满了初初的眼眶，禾生在暴涨的源力波动中敏锐嗅到了几缕发腻的甜腥。
“停下！你在做什么？你承受不住这种力量！”
禾生走不动，见人没停下的意思，她抓了把烂树枝用力朝他身上扔去。
“不用你管！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初初被泥巴糊了一脸，他呸呸几口，瞪了禾生一眼。
“你知道个屁。”冰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夹杂着压抑的怒气，“蠢货，十几年白活了。”
哒哒哒哒哒哒……
话音刚落，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密集的火力覆盖，方才不可一世的黑甲虫在高强度轰击下如爆米花般噼里啪啦炸开。
“撤退……”
跑得最快的是那只巨型飞翼甲虫，见势不对，领着黑甲虫迅速后退，虫身蹚过踩同伴尸体，在墨绿色的黏液中拉起长长的拖痕。
初初吓得一激灵，强行晋阶伯爵的过程被打断，巨大的反噬令他有些招架不住，他没感到痛，只是口鼻耳缓缓溢出鲜血，模样比禾生还凄惨几分。
几分钟后，昭渊迅速恢复死寂，大片大片的虫尸与烂泥枯叶混在一块，潮湿的腥臭久久挥之不去。
来人不只是极夜，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洛尔诺拉。
她端着一把款式奇特的枪，不是帝国传统制式，足有一米长，枪身漆黑厚重，四根枪管并为一根，时不时冒着湛蓝幽光。
星星虫不知什么时候从血晶里挤出来，胖乎圆润的身子在伯爵眼前左右晃动，像是在诉说委屈，又像在告状。
两位救星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姐，你来啦。”初初深呼吸，掀起衣角随意抹了把脸，迈着小碎步子来到极夜面前，讪讪笑着。
“啪！啪！”
可惜，极夜不吃卖乖这一套，回应他的，是两个大耳瓜子，打是真打，伯爵冷眼瞧着，并没有因为弟弟受伤而心软半分。
“长点记性，一个小小的初阶子爵，强行晋级，也不怕血核直接炸开。”
初初都懵了，他想的倒是别的，姐姐真的在禾生面前揍了自己，一点面子都没留。
“噗嗤~”
一道不合时宜的笑声打破沉默，惹来三三道意味不明的视线。
“生生。”洛尔诺拉的声音过于平静，姣好的面容看不出喜怒，她端着枪，朝树下瞥了一眼。
“哎……”
少女心虚地应了声，她尝试朝前走一步，却发现寸步难行，残存的源力只能消融邪虫毒素，可无法愈合已经造成的大面积创口。
园丁应当是生气了，禾生明白自己闯了大祸，她敛了笑容，喉头微微发紧，她扶着树干勉强撑起身子，小腿颤颤巍巍的，不知是冷还是紧张。
见她迟迟不动，本就纤细柔软的身子在巨大的苍天古树下显得更加瘦弱渺小，洛尔诺拉轻叹，眼底划过一抹心疼。
伊甸园晚上八点点名，禾生在尼尼微举目无亲，不应当在外留宿。
再加上昭渊上空隐约有红光出没，禾生初初两人铭牌那头也传来黑甲虫的气息，洛尔诺拉对于这俩捅娄子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在前往昭渊途中碰见了极夜。
洛尔诺拉朝禾生走去，蹲下身子，“明天再说，上来，我带你回去。”
“谢谢老师，我，我自己能走的……”
哪怕经历一场战斗，那袭白衣永远一尘不染，禾生心里暖暖的，小声说道，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脏兮兮灰扑扑的样子，不忍心弄脏园丁干净的衣服。
“园丁长，我来吧。”一直未出声的极夜开口，她撇下捂着双颊委委屈屈的弟弟，不顾人愿不愿意，一把将禾生牢牢背起。
“痛痛痛，轻点轻点！”
突然腾空而起吓了小姑娘一跳，禾生惊呼，胳膊下意识揽紧了极夜的脖颈。
“东西放好，别弄丢了。”
物归原主，血晶被塞回禾生手中，染着极夜略低的体温，而星星虫宛如受气的媳妇，闷头扎进了锚点里。
“放松点。”极夜不咸不淡补充一句，感受到脖子间松了力道，又将人向上颠了颠。
血族的血核在胸腔稍微靠后些，禾生拘谨地僵着身子保持距离，尽量不把血迹蹭到那人身上。
只是，那点可笑的距离什么都困不住，淡淡的清香传来，扑通扑通的跳动声急促了点，说不清是谁的心跳。
“姐，我呢…”
细若蚊呐的声音传来，初初不敢让极夜把禾生放下来，他指着小腿外侧一道狭长的伤口，皮肉翻卷着，是刚才战斗时不小心被甲虫划伤的。
极夜淡淡瞥了眼，伤口不深，只是看着吓人，她沉默几秒，到底腾出一只手拎起对方衣领，其随意程度，好像提着个垃圾桶。
“真偏心。”这话初初是万万不敢说的，他打了个哈欠，深深的疲惫涌上心头，带着眼皮也愈发沉重。
“谢谢。”
因为受伤脱力，禾生僵硬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极夜体温比她高，清香柔软的布料像部落里的干稻草，她不自觉将脸贴近了些。
极夜脚步略微一顿，陌生的呼吸侵扰着从未有人踏足的领地，听到背上的人悄悄道谢，伯爵面色不由变得复杂。
星星虫说，禾生……
乱世失立，年纪轻轻，相识数月，种.族对立，在这种情况下，也敢为别人死吗？
“睡吧。”极夜轻声说道，她偏头瞧了眼昏昏欲睡的那人，只有月亮知道，那精致的清冷眉眼，泛起了难得的温柔。
回去的路没有黑甲虫作祟，不多大一会儿，四人的身影消失在那条路口，留下遍地狼藉。
“咔嚓~咔嚓~”
轮毂避开虫尸，碾过干黄的枝叶，将叶片背面的脉络踩得稀碎，阿斯蒂娜不知从哪个方向出现，她弯腰捡起一截被子弹炸碎的树枝，焦黑的轮廓边缘有蓝色微光跃动。
黑发女人坐在轮椅上看了许久，眼底精光闪烁。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