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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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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这时候了,禾生与初初对视一眼,体内源力疯狂运转,索性撒开丫子跑,一步跨越数百里之外,瞬间拉开与黑甲虫的距离。
“纯粹的灵魂,一,二,三...”
黑甲虫穷追不舍,晦涩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发现了宝藏,机械僵硬的声音透出一丝惊喜,连带着对二人的攻击都放缓许多,但只是一瞬。
只有两个人,哪来的第三人?
禾生在前面听得一清二楚,脸色发白,除了她和初初,那就只有,躲在锚点里的星星虫......
前面有个深坑,被稀稀落落的枝叶浅浅覆盖,这么一分心,禾生没注意,左脚踩空,整个人不由自主歪倒下去。
巨坑深不见底,微弱的金色光芒闪闪灭灭,里面潮湿的空气打在肌肤上,带来阵阵刺痛感,禾生不小心呛进一口气体。
“喂!逃命呢!专心点!”
初初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禾生的手腕,血族力量全部激活,借着禾生下坠的惯性,跟掷铁饼似的,一把将人抡了出去。
禾生在半空中翻滚身子,稳稳落地,鼻子传来痒意,她抬手摸了把,却发现鼻血糊了满手。
“妈耶!来了波大的!初初!你不是说你运气不错吗!”禾生撕下衣角胡乱堵住鼻孔,快速朝后瞥了眼,瞬间吓得花容失色。
“我就今天运气不好!”初初打死一只咬到他裤子的虫子,扯着嗓子喊道。
比起地下那些灵活爬行的虫子,低空飞行的黑甲虫更具冲击力,体积膨胀数十倍,两对黑金色的翅膀高频震动。
在禾生视野里,翅膀震动带来的巨型能量波,宛如高速盘旋的机翼,将周围的空气割裂得七零八落。
傻乎乎跑不是办法,过去这么久,两个人不仅没有离开昭渊,反而不断向森林深处靠拢。
“那!那里有栋小楼!”
源力是有限的,下肢越发沉重,初初渐渐喘不上气儿,飞翼甲虫与自己的距离不断缩短,甲虫挥舞锹甲,尖锐的口器咻地冒出,直冲初初的后脑勺。
“趴下!”
“诶!怎么光追着我打啊!”
初初大惊,他顺势向前翻了个跟头,滴答着涎水的口器仅仅擦着头皮而过,太恶心了。
不知是不是巧合,当初初再次狼狈地在泥坑中滚过时,一阵轻柔的钢琴声轻轻飘来,包裹住二人,琴声婉转,却蕴含着极大震慑力,硬是将再度发起攻击的黑甲虫逼退几寸。
黑甲虫攻势放缓,看不清构造的虫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恐惧。
“快点!”
禾生累得不行,腿都快跑断了,二层小楼位置不远,她咬咬牙,拖着初初衣领闷头朝前跑。
视野逐渐开阔,月亮出来了,巨树被利器砍伐,在粗壮的树桩上留下光滑的截面。
双层小楼的全貌展露在眼前,这里似乎是一片废弃的村庄,许多屋子的大门敞开半截,月光只能照亮部分区域,漆黑与森白遥相呼应。
看着两个生物闯进村庄,黑甲虫停止追逐,并未退去,它们自发隐没在黑暗中,三两盘旋,虎视眈眈盯着二人,伺机而动。
“心,心心相印村?”
禾生好悬松下口气,她撑着膝盖,用力将空气挤进肺里,看着门口伫立的石碑,气喘吁吁念出上面刻着的几个繁体字。
初初瘫倒在地,腿部的筋直抽抽,他拍打放松着肌肉,粗略扫了眼石碑,“名字听着就不太正常,现在怎么办?那虫子怎么不打我了?”
“先缓缓。”
禾生抬眼看着双层小楼,窗户与大门紧紧闭着,在一众窗门打开的房子中格外突兀,少女心下划过怪异。
杂草足有禾生腰部那么高,满墙的爬山虎早已死去,枯萎发黑的藤曼牢牢挂在外墙,随风摇摆。
钢琴声依旧,黑甲虫不敢靠近,显然说明了问题,里面要么有压制它们的东西,要么比它们还凶悍。
禾生抿唇,对她们来说,哪一种都不友好。
“只能进去了。”初初露出一抹歉意,今天是他捅的篓子,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把禾生牵扯进来。
生活不易,生生叹气,少女重重拍了拍年轻血族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粗心冒失的性子该改改了,现在世道这么乱,稍微不注意,要死人的。”
初初重重点头,不仅是他,经过这么件事,禾生心里也敲响了警钟,活着,才是如履薄冰。
“嘎吱~”
年久失修的生锈铁门被小心推开,禾生刻意控制着力道,依旧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你在外面等着。”禾生站在门缝处,堵住了想要跟着进来的初初,屋内阴冷,冻得她打了个哆嗦,“一起进去的话,万一有点啥,咱俩都得死,本姑娘不想英年早逝。”
“不想早逝,那让我进去!”初初恼了,压低声音怒喝,里面怕是更危险。
“谁让本姑娘比你大,要不然就让你进去了。”禾生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很害怕,“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那块血晶别藏着掖着了,必要时候,让你姐速速来救我。”
砰的一声,关严实的屋门堵住了初初接下来的话,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只得老老实实坐在门口,她说得没错,总得有个人接应。
“怎么不用你自己那块。”
子爵从怀中摸出血晶,却意外发现血晶碎裂成了五块,那滴封存许久的鲜血已经挥发,极夜已经收到消息了,初初扶额,心下安定的同时,蓦然升起一股惆怅。
“太好了,姐姐来了,她不会当着生生的面揍我吧。”
……
再次叮嘱星星虫别出来,禾生站在门口处,强撑的镇定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她牙关哆嗦着,迟迟不敢挪动步子。
“上来吧,远道而来的客人,我腿脚不便,就不下楼了。”
钢琴声戛然而止,楼上开了灯,传来一声轻笑,富有磁性的嗓音余韵悠长,与阴森诡异的环境格格不入。
禾生并未感受到恶意,她来到扶梯下,木制台阶有几道深深的印子,灰尘填满了空隙,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一连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楼梯颤颤巍巍地拖着她的身子,不住嘎吱作响,禾生走得心惊胆战,生怕楼梯塌了。
与楼下脏乱差不同,楼上显得干净许多,房门没关,正中央摆放了一张床,禾生看清了那个坐在钢琴前的人。
是个异常美丽的女人,漆黑的长发披散着,如同海藻般顺滑,眸子黑白分明、灵动有神,媚意与温柔居然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她转动着轮椅,膝上盖着小薄毯,笑意盈盈望向来者。
禾生抿紧嘴唇沉默着,警惕地望向中间的大床,被子罩得严实,可将一个人形轮廓勾勒的无比清晰。
女人注意到她的目光,下一刻,灵动的眸子便失了色,染上缕缕悲哀,“那是我死去的妹妹,灾难到来时,丈夫扔下怀孕的她,自己跑了。”
说罢,女人掀开被子一角,露出一只枯瘦的手,发黄的人皮覆在上面,手腕处烙着一朵狰狞的黑色蔷薇花。
尸体的手指似乎动了下,吓得禾生眼皮跳了跳。
“抱歉,吓到你了。”女人内疚地笑笑,她阖上被子,“我叫阿斯蒂娜,在这里住了好几天了。”
“跟尸体一起住?”禾生皱眉,目光不离那具尸体,她确信刚才不是眼花。
“我也不想这样,毕竟,厄尔斯邪虫太多了。”阿斯蒂娜偏头看向窗户,黑色的影子上下翻滚,猩红的光点若隐若现。
“厄尔斯邪虫?黑甲虫?”想起那些黑乎乎的甲虫,四处乱蹬的虫腿,禾生裹紧了衣服,心头后悔给小橘光取了“星星虫”这个名字。
“它是这个世界诞生的宠儿,沉睡了数百年,选择在这个时代苏醒,拥有看透人心的力量,可以,满足任何人的愿望。”
阿斯蒂娜拢拢下滑的薄毯,声色温柔,话里辨不出真假。
“充满邪恶的臭味的怪物,怎么会是宠儿呢?”禾生不以为然,古怪的瘴气再度出现,闻着头有些发晕。
“怪物?你说的不错,它原是个勤恳的清理工,干活虽然累了些,好歹干干净净,如今变成这副糟心模样。”阿斯蒂娜摇头,语气带了些悲悯与嘲讽。
“所以,你有什么心愿吗?力量?金钱?厄尔斯邪虫都能满足你。”阿斯蒂娜眉眼盈盈,红唇轻启,奇异的香味渐渐发散,带来梦幻的蛊惑。
“我...”
星星虫橘光大作,烫了禾生一下,混沌的意识骤然清醒,少女如梦初醒,源力青光闪烁,化作一根棍子,她拿在手里,戒备地看向阿斯蒂娜。
“你到底是谁?这具尸体,真的是你妹妹吗?”
“唉,真可惜,差点就成功了呢。”阿斯蒂娜遗憾地叹了口气,视线穿透禾生的血肉,径直落在青色锚点处,吓得星星虫连连哆嗦。
“我是厄尔斯的使者,这个孕妇生前许了愿望,而我,实现了她的愿望,作为交换,我要拿走她的灵魂和思想。”
“你说了,她还是个孕妇!”
“那又怎样,是她自愿的,妄想得到不该有的东西,就要做好付出一切的觉悟!”
阿斯蒂娜冷下语气,拔高的语调逐渐放松,明明坐着轮椅比禾生矮了半截,可那居高临下的眼神,刺得少女如芒在背。
“厄尔斯从不做强迫买卖,既然你不愿意,那便离开吧。”阿斯蒂娜支着胳膊,慵懒地把玩头发,说了这么多,她有点累了,“但是,要想好哦,外面的黑甲虫可不会像我这么客气。”
话音刚落,熟悉的锹甲声迅速朝小楼靠拢,初初还在下面,禾生神色变换,当即转身,想要逃离这里。
“诶~等等~别着急走嘛~”
手腕被强劲的力道攥住,带着毋庸置疑的强势与冰冷,禾生没看清阿斯蒂娜是怎么操控轮椅挪到自己身边的,她扭动着手腕,想要挣脱。
“别乱动,听话点,再不乖,我可就忍不住了。”阿斯蒂娜从身后揽住禾生的腰,奇异的香味充斥着鼻尖,后调愈发浓郁,她嗅着少女的发丝,忍不住在她后颈轻轻落下一吻。
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危险的直觉令禾生神经高度紧绷,她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我对你很感兴趣,干净的灵魂,别太早堕落了,要不然,我会很伤心的。”阿斯蒂娜笑意盈盈,她松开禾生,轻轻推了一把,“去吧,期待我们下次的见面。”
“生生!快点!”
禾生扭头刚想说些什么,便被初初急促的声音打断,她三两步从楼上一跃而下,夺门而出。
“真粗鲁,楼梯都塌了呢。”不知何时,阿斯蒂娜已经从轮椅上站起,她缓缓走至窗边,远处的两个人影快速缩小,饶有趣味。
瘴气变幻,隐约中,月亮被一分为二,露出颗狰狞的头颅,三目猩红,与阿斯蒂娜遥遥对视。
“急什么,厄尔斯大人,我会得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