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音纪元》完美天空

46、命运的分岔路

　　“……”
　　斯捷潘倒也不是想说“信你是【欧若拉】不如信我是秦始皇”。此情此景下最让他动摇的并非海皇姬的精神状态，而是他不配——
　　他除了亚撒西外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优点。配不上传说中的帝皇偶像。说他穿着杏干内依拘束器讨好的主人，是【欧若拉】，那他潜意识里还相信那么一点可能性……
　　.
　　“家庭和私有制在共和国是瓦解了的。不需要讲究什么门当户对。我们在谈情说爱而不是谈婚论嫁。感觉好，就在一起卿卿我我了呗。”
　　斯捷潘满脸写着忧郁，甚至不看他脸，海皇姬大概也能想出来他在自卑。于是出言这么安慰：
　　.
　　“我还是不相信……【欧若拉】嫉恶如仇，是为了解放旧社会而燃尽了自己的。而你……”
　　.
　　“像是和旧社会和解了？”
　　.
　　“……”
　　“嗯。”
　　.
　　斯捷潘低着头，眼睛看哪也不敢看海皇姬。解放区虽然特殊，但治权确实属于共和国。他是共和国的叛徒，而【欧若拉】是共和国的祖奶奶。海皇姬每次开口的底气都在诉说她的确好像就是【欧若拉】的事实……
　　叛徒神气什么？他吃了秦始皇的胆？怎么敢以戴罪之身泡海皇姬的？
　　.
　　“和解吗……如果是【欧若拉】做大执政官的话，她也会像现在的塞勒妮尔一样，坚决要求和旧社会大决战吗？”
　　.
　　“一定会吧。”
　　.
　　是【欧若拉】的话，一定会的吧？
　　因为她在大家心目中就是这么个形象。
　　换海皇姬沉默了。她都快忘了，【欧若拉】是已经异化的自己。【欧若拉】的生命服务于崇高的目标，所以她几乎斩去了“本我”和“自我”，只剩用于担任国际委员职务的“超我”……
　　【欧若拉】一个可悲的工具人。即便她知道自己的工作没什么实际价值，也还是心甘情愿的担下了“国际委员”的职务。她有具体所爱的人，她为她爱的人而活。而一厢情愿的忽视掉“人类”这个宏大空洞，但重要的无以复加的概念。
　　.
　　“欧……若拉？”
　　.
　　“不。别叫那个名字。”
　　海皇姬摇头：
　　“名字代表身份，我早就从【欧若拉】那个角色中解脱出来了。”
　　.
　　解脱？
　　现在在白区的生活，和自己的苟且，对【欧若拉】来说，是解脱吗？
　　斯捷潘抬起脸。海皇姬本来就是琴趣款的短旗袍下摆已经几乎掀到了腰上，连身袜下没有多余的绸缎遮掩身体的隐私。这样的□□桥段每时每刻都在每一间拉上了窗帘的小房间里上演无数次，这么平凡的生活，海皇姬竟然感到享受吗？
　　他想起窥探海皇姬的内心时，他看到了水面下隐藏着浓郁到只看一眼都让他感受到窒息的黑暗。但【欧若拉】似乎并没有遭遇过什么挫折……海皇姬的意思是，她还有过更多的身份？
　　.
　　“别的女孩，精神和战舰同步时都需要很久才能平静下来。你却从没有对自己成为十万吨的核动力航母而亢奋过……爱儿，你掌握过比十万吨核动力航母更强的力量吗？”
　　.
　　“不值一提。”
　　说起自己可以肆意涂抹地球人类身心的辉煌的过去，海皇姬闭眼，把旗袍的下摆拉了拉。虽然这样不会让主动穿上琴趣内依的她看起来正经，但自己感觉正经就好了。
　　.
　　“甚至强的可以毁灭地球？”
　　.
　　“人类很脆弱。但岩石星球可一点都不脆弱。”
　　.
　　海皇姬含蓄的表示她的力量摧毁不了星球，只能拿来摧毁星球表层聚居的人类。斯捷潘秒懂，又问：
　　“为什么你不用那份力量来终结人类呢？”
　　.
　　“唉。倒也不是没试过。”
　　海皇姬眼睛还是没有睁开。就算斯捷潘没共享情绪，她也丝毫不奇怪他谦谦君子，竟怂恿她毁灭世界。
　　这种“匹夫何惧黄王来，贵贱同赴一口锅！”的恶毒心愿大家都有，就连她自己也不例外，所以在北岭州作战时，她才自作主张接管强击机的控制权，轰炸居民区专门攻击弱势群体，以图激化共和国和白区的矛盾，让战火来的更猛烈一些。
　　“哥哥惨死后，我觉得没有哥哥的世界是没必要存在的……然后，那个世界就消失了。而我回到了20多年前，哥哥还活着的时代。在那个时代，凭空多出来了一个我，而原来时间线上的旧‘我’，后来变成了你们所熟知的那个【欧若拉】。呼……命运弄人啊。我那时确实觉得，人类还是灭亡了会更好。但是世界没有毁灭。【欧若拉】从我这里讨到了不少好处，敬献给她亲爱的导师列宁。她把自己燃尽了，希望能替全人类多跑几步，早日进入共产主义物质极大极丰富……呵呵，因为她阻止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和随后的冷战，致使科技发展被拖慢了一百年。如果时间倒退后没有她……那人类现在，已经在冥王星基地向外遥望，盘算着走出太阳系了吧。”
　　.
　　对一个负责给舰娘提供情绪价值的牛郎说什么列宁，共产主义，太阳系，时间倒流，多元宇宙的概念……不能说是对牛弹琴吧，但确实是像充气了一样胀大了斯捷潘的头脑。
　　理解自然科学的未来和人文科学的未来需要门槛，而他在文理科上的造指都不怎么行。不过“多元宇宙”“时间重启”这种概念在各种文艺作品里都出现过，他也就理解了这个了。所以刚才海皇姬说的是……
　　【欧若拉】是另一条时间线里的她？
　　.
　　“我就说嘛，你们不像……”
　　.
　　“坎坷的经历让我很精于表演。我可以在不同的环境里沉浸式扮演所需的不同的角色。童妓也好，舰娘也好……红色圣徒，亦不难。”
　　.
　　“不难吗？【欧若拉】可是……”
　　.
　　“嗯，闭嘴。我知道她有点刻板……也不能说易如反掌。我现在确实表演不出来【欧若拉】人格……把我塑造成她，一需要爱；二需要……”
　　海皇姬拿套着连身袜的手掌蒙在眼上，丝质的触感在提醒她现在不是严肃的场合，应该放松些。可她的小腿和腰肌还是不自然的绷紧了。在盖世太保一个排的士兵荷枪实弹守护的地下生活区里，她如临大敌好像铺天盖地的导弹将袭来，把她淹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还需要，刻骨铭心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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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绪探测仪“对准海皇姬吱吱吱的发射电波。他以为海皇姬要黑化了，但对返还的数据进行分析，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甚至可以说她内心毫无波澜。
　　.
　　“【欧若拉】改写历史，阻止了故乡本该发生在1934年的惨剧。我们都满意了，不需要再恨什么了。这个世界剩下的事对我们来说不重要。所以，卸下了‘责任’和‘仇恨’，我们都解脱在了1935年。至于为什么命运不让我安生，又把我从永眠中拽了出来……是因为你吗我的爱人，会不会是对我以前吃过的苦头的补偿，奖励我到22世纪来和你相遇？”
　　.
　　就算被海皇姬真情撩拨，甚至唤他到沙发上来，用男人拒绝不了的裹着丝袜的双腿夹住他，职业牛郎也没有脸红走神想入非非。海皇姬的脸明明在他背后，但他已经不局限于用眼睛去看海皇姬了。精神场弥漫笼罩着他和海皇姬，一些比他听过的恐怖故事更恐怖的人类社会的黑历史，从海皇姬的内心深处浮现了出来。连她自己都很久没有想起它们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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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一条已经消失的时间线上的事。在我们这片时空的1934年，风平浪静。除了勃勃生机万物竞发外，什么都没发生。这里面的故事只是科幻电影情节而已。并不比天网向俄罗斯发射核弹导致核大战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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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捷潘不识好歹，还想看海皇姬的秘密，海皇姬把他闷在怀里：再觊觎就把你呼吸能力给掐掉！因为没有胸的缘故，她肋骨卡的斯捷潘脸疼。斯捷潘用目光示意桌面，是说他做的咖喱饭正可以帮干枯的海皇姬肉白骨，趁热吃味道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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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味道是很不错。但我并不稀罕能烧美食的大厨——唾手可得。我稀罕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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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捷潘听惯了女人对他说的甜言蜜语。他只有一点点感动，而他自始至终的焦虑不是几句苍白的情话就能打消的。原来他深受旧社会腐朽等级思想的荼毒，海皇姬越是挑明自己真的就是【欧若拉】，他越自惭形秽，越没有安全感，觉得海皇姬迟早玩腻他后就会把他丢掉。
　　海皇姬有自己的心理阴影所以长期素食主义。重生换了身体，到斯捷潘哄了她这么久，她才勉勉强强能吃下肉食。想一时半会靠嘴而不是敞开的内心就让斯捷潘释怀，换位思考她知道这不可能。摩挲着他腹上肌肉与肌肉间泾渭分明的地方的时候，电视直播里专家还在扒【欧若拉】的艳情史。听的海皇姬真想换台，但越是换台，不越说明她心虚？
　　【欧若拉】那家伙，货真价实的，把所有她感觉好的男人都占据了。她不检点的行径暴露了海皇姬，她要不是因为另外的心理阴影而恐男，也会是个肉食系放浪形骸之外的大姐姐。斯捷潘解开了她的心结，还让她发现男人们虚张声势徒有其表，她一只手就能拿捏，根本不可怕。她能保证一生只爱斯捷潘一个人吗？
　　不可能。她跟“保守”这个词是不沾边的。“感觉”这种东西完全说不准。她能和斯捷潘感觉好，自然也能和其他人感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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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哥哥外，【欧若拉】她喜欢的人，我谈不上有任何感觉。”
　　“专家”还在造【欧若拉】情人数量的黄谣，有猜七八个的，有说算for one night关系得百人斩的。几乎可以听见斯捷潘被电视节目的声音影响，呼吸加重，海皇姬不得不站出来辟谣：和【欧若拉】有负距离亲密关系的就三个人。然后，她和【欧若拉】不一样，
　　“他们是因为能迎合她对旧旧社会扭曲的恨，所以才被她看对眼的。那种恨已经随着历史的改写而烟消云散了，所以我是不吃这套的。讨我欢心的唯一方法就是在我面临极大困境的时候对我好，趁虚而入。除了你以外，只有哥哥成功过。我们的未来一片光明，就算会有有阴霾的时候，你也不会弃我不顾。所以，抬起脸来。你是天选，是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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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单一个“旧”的旧社会，或特指福音纪元以来的白区。或泛指；双字“旧旧社会”，特指19和20世纪（前作时间线）；三个旧的“旧旧旧社会”，特指19世纪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