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音纪元》完美天空

44、霸者的独揽

　　在塞勒妮尔抵达小计山时，负责勘探的专家——她情人之一的秦瑟，已经为她扫描过出土的全部四个棺椁了。墓碑上刻“埃尔文·史密斯”的，和另一块没有刻字的墓碑所对应的棺椁里空无一物。而“欧若拉·帕缇耶夫娜·奥克佳布里斯卡娅”和“瞿霜”（即秋白）的棺椁里则有各有一具腐烂了大半的人骨残骸。
　　.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塞勒妮尔想到这句诗。拿到【欧若拉】的CT图，看到里面的遗骸只有头骨还算完整，下半身几乎全部消失，上半身只有半边可以看到连续的图像，塞勒妮尔的心脏好像被时间之神狠狠揪住。缺血使得她眼前发黑，摇摇晃晃半天最终半跪在了地上。她的【欧若拉】真的不在了吗？
　　.
　　没有心脏的供血，塞勒妮尔不仅看不见了，连大脑的神经元都不能继续运转。秦瑟喊她她充耳不闻。想扶她起来，她四肢僵劲不可屈伸。这次她不是因为思念过去而发呆，而是很单纯的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几分钟她才如重启的老电脑一般，在雪花中慢慢呈了相。
　　.
　　“要验尸吗？”
　　秦瑟很直男不解风情的问道。既然【欧若拉】已经死了，骨头都烂光了的事实让塞勒妮尔很难过。那就给她一点希望吧。虽然墓碑上说棺材里就是【欧若拉】，但万一是替身呢？
　　.
　　“不用了。把墓碑和棺椁都牵去瑞金的烈士公墓，重新安葬吧。”
　　.
　　“有一樽棺椁里没有东西。墓碑上也没刻字。”
　　.
　　塞勒妮尔缓缓抬头。他死的最早，1933年就不在了。直接去想还真不知道空墓会是谁的。不过有资格能跟欧若拉葬在一起的……艾伦，自己，瞿霜，奈欧斯。还有谁？
　　阿芙罗拉？
　　.
　　想到那个名字塞勒妮尔猛一激灵。艾伦早在1930年，就已经回去两千年前修改历史，以致尸骨无存，没人知道他存在过。奈欧斯是苏联英雄，所以有档案明确记载了他活到了1959年，并且葬在车里雅宾斯克。那时候欧若拉的墓地就已经被山体滑坡导致的泥石流淹没了。而欧若拉是阿芙罗拉的一部分，是阿芙罗拉的分身。阿芙罗拉和自己一样棺椁里空无一物，说明她大概率也一起转生了！？
　　欧若拉的意识是回归了阿芙罗拉之中吗？
　　.
　　“元首？”
　　.
　　“打开‘埃尔文’的棺椁。”
　　塞勒妮尔醒了醒神。想知道自己能轮回转生的原因，或者说规律：
　　“看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是空的。是遗体腐烂完了吗？”
　　.
　　“没有检查到任何人体组织残骸。”
　　.
　　在场的全部勘察人员都是塞勒妮尔一人支付的工资。她说要给人开棺验尸，没有人反对她。埃尔文死在莫斯科，所以用的是30年代的苏联风格的棺材。沉重而朴素，深色木质，表面磨损的看不清任何花纹，铁质把手被瑞金的湿暖气候腐蚀成了渣。只是在风中放了一会儿，就几乎完全碎在了地上。棺盖被撬开时，只有一股冷藏了200多年的凉意扑面而来。用来支撑遗体的结构已经朽烂，而确实看不见任何属于“人”的残骸。
　　.
　　“连衣冠冢都不是吗？”
　　.
　　生活秘书爱尔娜大胆向前，张望了她可以目视到的所有角落。这棺材怎么看都像出厂了后就直接埋下去了，而没有在里面装过任何人或物……这太奇怪了。公开网络能找到的资料，说“埃尔文·史密斯”在苏联最高干到了部长会议常务主席。虽然也不是个小官了，但具体他有多少贡献不甚清楚，另外他出生自帕拉迪岛，也就是【欧若拉】执政过的那个国家……
　　难道说他和瞿霜一样，和【欧若拉】有些什么不三不四的关系？但他可比【欧若拉】大了二十多岁！
　　.
　　我还活着呢。我就在这里。
　　塞勒妮尔看着“自己”的棺材和墓碑，一时无语凝噎。她在历史上并不重要，改变了地球人类社会史的是“福音”，是内燃机和计算机……她甚至很难说自己前世的墓碑上，有什么值得留下的，比姓名生卒年份更重要的信息。
　　她前世埃尔文时，并不是什么革命烈士。他活到了61岁，只是正常病逝而已。而瑞金的烈士公墓里，祭奠的都是红军指战员的英魂。她配不配，要不要把自己前世的墓放在瑞金？
　　.
　　“当做衣冠冢吧。把‘他’和瞿霜的坟和碑原封不动的重新安葬去瑞金的公墓。无名的这碑……”
　　料想反正公墓也没什么游客，没有人会在乎公墓里有没有多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守陵人拿的是罗马的编制和工资，也不会自砸饭碗。塞勒妮尔觉得自己无名小卒尔，不值得被史学家考究。瞿霜倒是个人物……可他竟然是历史上唯一被认可被知晓的【欧若拉】的配偶！这种错误的历史记忆就该彻底的消除！简洁的解决了自己和情敌的埋骨的how, where, when, what问题后，塞勒妮尔紧盯着应该是属于阿芙罗拉的空坟。
　　她表面上维持着冷静，但内心炽热——阿芙罗拉和他一样，棺材里没有躺过人的痕迹。阿芙罗拉和她都死在【欧若拉】之前，她们的下葬仪式一定是由【欧若拉】主持的。没理由故作神秘搞空坟。埃尔文尸骨无存，是因为投胎转世消除了上一世的因果，而阿芙罗拉也是空坟……阿芙罗拉也来到了22世纪！
　　【欧若拉】和阿芙罗拉本就是一个人，【欧若拉】一定是回归了阿芙罗拉！她做了那么多事在全世界范围内制造存在感，如果是【欧若拉】的话一定能意识到，想来见她。而阿芙罗拉跟他没什么苟且，所以就算知道她是埃尔文，也没有兴趣来找他。是了，这就是自己努力了近40年，还没能感动上天的原因了！因为上天已经把阿芙罗拉送来了！只是自己一直没找到她！
　　.
　　“阿芙罗拉……阿芙罗拉……”
　　轻念了两遍对方的名字，莫名的热流在塞勒妮尔心中炽动。她相信这玄妙的感受是阿芙罗拉果然存活于世的铁证。阿芙罗拉活着就等于【欧若拉】还活着——
　　吗？
　　“【欧若拉】的和无名的棺椁送去瑞金的实验所妥善保存。不能随意处置，待元老院开会决定。”
　　.
　　做完了自己需要做的决策，塞勒妮尔不夸奖忙活了半天的自己的两位红颜，而是点烟看她们白劳。刚刚她很兴奋，现在她没那么兴奋了。虽然从哲学意义上，【欧若拉】就是阿芙罗拉。可她们对自己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欧若拉】在合适的时间遇到了自己，所以死心塌地的爱上了自己，而阿芙罗拉是错过了自己的【欧若拉】。把自己视作寻常男子，所以对自己不假颜色。但她好像也说不上有多讨厌自己。
　　在200多年后陌生的世界里，只要她能认出自己是她的“故知”，她没有理由不来叨扰自己。解释起她没这么做的理由，也并不难。塞勒妮尔抬头向南方看去，那里是白区的方向。如果阿芙罗拉投胎在了白区的话……
　　少不得又得吃点苦头了。
　　.
　　“元首，你还好吗？”
　　生活秘书爱尔娜怕塞勒妮尔是受打击太大了。给她倒了神秘茶水来，据说可以补血。塞勒妮尔那么爱【欧若拉】，到魔怔的地步，她一定是指望棺材里有个沉睡了200年的睡美人在等她，结果等到的是1/5个人骨残骸。爱尔娜设身处地为塞勒妮尔着想，怕她不能呼吸。端茶倒水还叫来了呼吸机——是在开掘坟场前，就已经为塞勒妮尔准备好的。
　　.
　　“我没事，亲爱的。”
　　茶水喝了可以暖身子，塞勒妮尔接过一饮而尽。至于呼吸机那就不用了。心理担忧着阿芙罗拉是不是又被旧社会摧残了，手上她却侧搂住红颜的腰肢把她拉进怀中。并没有猥琐的动作，她只是在念想起欧若拉时会感到孤独，所以想有人陪伴她就行。生活秘书也习惯了大执政官用她当代餐，调了个舒服的坐姿，刷手机等大执政官自己走出回忆。
　　.
　　阿芙罗拉会是海皇姬吗？
　　塞勒妮尔这么问自己。
　　阿芙罗拉是主角儿，所以上一辈子她有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异能“秩序之章”。那是进入她大脑，甚至可能深入她灵魂的异能。以至于脱胎换骨都洗不掉秩序之章的负面作用。而现如今的那位海皇姬，也有着全世界独她一人才有的，在航母里遥控飞机的异能。也和灵魂，念力有关……
　　.
　　“爱尔娜，把关于海皇姬的备忘拿给我看看。”
　　看到生活秘书拿工作用的平板玩手游，塞勒妮尔拍她叫她立刻挂机干活了。爱尔娜哼哼唧唧的，被塞勒妮尔的力气强制退了游戏才肯死心找海皇姬的电子档案。第一面是海皇姬的简历，塞勒妮尔把她的头像放大了看，却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按照塞勒妮尔对阿芙罗拉的理解，她的身上总该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朽木一般的死气。而隔着电脑屏幕，她从海皇姬身上看不出来。上辈子的阿芙罗拉脱胎换骨过，按照她自己喜欢的方向整的容，不管是脸蛋还是身材都惊艳无双。相比较之下，海皇姬的脸就……有点没特色。也不是丑，挺标致的小美人，只是没有能被记下的特征。
　　.
　　特工把海皇姬的照片编排了图集。除了证件照是窃自军方外，剩下均属于街拍偷拍。能看到的是她对她的提督她一定动真爱了。因为有完整的从不爱到假爱到真爱的表情变化经历。塞勒妮尔算计着：阿芙罗拉有恐男的设定，因此连自己都接受不了，那斯捷潘自然也不可能得到她的青睐吧……
　　那边一二三喊口号正在被搬起的棺材，打脸了塞勒妮尔的自恋。【欧若拉】/阿芙罗拉并不在乎男生是否优秀。性格和灵魂上合得来更重要。那个存在的记录被从历史中抹消的艾伦，只有为他可以不做任何利益计算的敢爱敢恨，就被【欧若拉】评价道“无论时间，世界重来多少次，我们依然会相爱”。而瞿霜……在已经有了他和艾伦之后，【欧若拉】还是把当时才20岁，和她们素不相识的瞿霜纳入了后宫。只因为瞿霜二十多年后写的绝命书……
　　到现在塞勒妮尔都不知道“瞿霜的绝命书《多余的话》”里写了什么。因为历史被改写了，瞿霜一直活到了1949年。亚洲地区的民族解放运动在第三国际委员【欧若拉】的支持下完成的很圆满，他留下的遗嘱撑死不过是把他和【欧若拉】葬在一起。四位和【欧若拉】有瓜葛的男子里除了碍于礼教观念自己退出的奈欧斯外，她得承认就他最有才华胆略过人的埃尔文，在【欧若拉】心目中的地位排老么。这个斯捷潘……
　　说不定不值得阿芙罗拉恐。一个在解放区里长大的神甫禁鸾，有多甜弟塞勒妮尔太懂了。他们知书达理温声细语善解人意，自诩对小男孩绝对不会起欲念，从60多岁的老男人重生而来的塞勒妮尔，都不得不感慨时代变了。男孩也能如此迷人，男女通杀。
　　.
　　“军事委员同志。”
　　.
　　“是的我的元首。这里是总前委。”
　　.
　　“请你查阅上次首脑会议，告诉我对海皇姬的《最终意见》的表决是什么？”
　　.
　　“如果遇到突发情况，无法顺利将海皇姬带回共和国，则一定保证将其销毁。我的元首。”
　　.
　　嘶……
　　塞勒妮尔隐约就觉得海皇姬好像有什么危险。打电话给军委确认了下，原来自己对海皇姬下过那么灭绝人性的指令。得不到，就把她像鱼一样宰杀掉，反正不能留给旧社会……
　　自己是为了【欧若拉】才决心消灭旧社会的。阴差阳错险些就在消灭旧社会的途中顺手把【欧若拉】也消灭了。感谢【欧若拉】在天有灵，抓捕海皇姬计划实施前掀了坟，来提醒自己海皇姬是阿芙罗拉的可能性。如果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亲手葬送了挚爱，那也太虐了。真不敢想要是未来自己知道了真相，会不会直接疯掉。
　　.
　　“我现在要修改《最终意见》，军事委员同志。”
　　.
　　“这……我的元首，人民委员同志可以听见我们的对话。”
　　麦伦娜斜眼一旁虎视眈眈的人民委员，知道她心里正在酝酿一万个弹劾塞勒妮尔的理由，如果塞勒妮尔胆敢随意变更十位元老表决出的《最终意见》的话。
　　塞勒妮尔立党为公执政为民，毫无为人为政的劣迹。而人民委员不喜欢她的原理是大执政官的一言堂会妨害罗马的宪政民主，大执政官越是在任上完美无缺，越是容易成为下一届野心家变色共和国的理由。大执政官以前敢在元老院搞独财，现在连对新罗马的大执政官都敢不放在眼里了，这让下一任罗马大执政官，会怎么认识她该拥有的权柄？
　　.
　　“人民委员同志。我仔细思考了新罗马那边同志们的建议。她们认为海皇姬对于人类探索太阳系外，乃至银河系外都会起到重大作用。当时我们没有听进去新罗马的同志们的建议，是我太强势了。我为我的鲁莽道歉，我要尊重她们的意见，将对海皇姬的《最终意见》修改为‘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海皇姬的生命安全，必要时红军指战员应为人类的进步事业付出她们的生命’。需要我现在召集她们，再开一次元首会议制定修正案吗，欧若拉？”
　　= = = =

　　注1：20世纪的希特勒被【欧若拉】毙掉了。所以世界史上没有出现纳粹德国和纳粹党文化符号。“元首”一词在本文中既是通用的对国家最高领袖的称呼，和人民委员欧若拉的“大执政官阁下”对比，也代表承认大执政官有奥古斯都的实权元首地位。所以，塞勒妮尔派系的人都会称呼她为“元首”，至于她的敌人则会回避“元首”这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