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雪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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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上元灯节了，但远徵和宫二先生每天还是那么忙。
有一天他们在书房议事到很晚，我第二天打着去哈欠来打扫书房时却发现远徵呆呆地坐在书房门前，身体蜷缩起来，像小小的刺猬。
他似乎在走神，连我走近都没有反应。
“怎么了?”我用极小的声音问着站在书房门口的金复侍卫。
金侍卫用复杂的表情简单地把事情了讲了一遍。
十年前宫门发生变故，宫二先生的母亲与亲弟弟都在那场变故中被无锋所害，自那以后宫二先生便愈加沉默寡言，每天都在刻苦用功。而远徵的父亲也在那场变故中被害，他小小年纪就痛失亲人，便跟随着宫二先生练武，而宫二先生也细心教导远徵。
虽然时间久了，但是宫二先生也还是怀念着朗弟弟的，昨天晚上远徵把朗弟弟留下来的花灯修好了，可是宫二先生却不是那么高兴……
唉。
屋里的宫二先生还在皱着眉头拿着茶杯不住地摩挲着，屋外的远徵也在呆呆地坐着，像是被抛弃的小动物。
“远徵。”我轻唤他的名字。
“嗯。”他的声音闷闷的，“杳音，你……等一会再去书房清理吧，哥哥他还在……生气吧。”他断断续续地说着，眼圈又在逐渐变红。
“可我，可我不是衣服……”远徵又落下泪水。我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柔声说道:“你是远徵，远徵也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远徵。”
他的头靠在我的肩上，泪水潺潺而下，浸湿了我的衣服。
我安静地陪着他，直到那阵呜咽声渐渐淡去。
“那我不修旧的了，杳音。”远徵嘶哑的声音响起，他的头又在我的肩膀上蹭蹭，“我再给哥哥做一个新的花灯。也给音音做一个你最喜欢的花灯，好不好?”
……
管事伯伯说最近宫二先生太过操劳了，睡不好也吃不好地一直在追查无锋细作的事情。
这话碰巧被上官小姐听到了，她便和我们讲在她的老家有一种用黄杨木做的可以安神的枕头，里面还要加入首乌藤的汤汁和煮过再晾干的香叶。
她说她也想为宫二先生做一个这样的枕头，女孩子们都在称赞上官小姐的心思细腻，她温温柔柔地对我们说:“角公子一心为了宫门，而我初来乍到也不能在具体事务上帮到他，但我上官家世代从医，只能多多照顾角公子的身体，也算是为宫门尽自己的一份力。”
上官小姐对我们笑笑然后转头来问我:“早听闻徵公子是药理天才，徵宫有着各种珍稀草药，而我从小就和爹爹学习药理……不过有几味药材我只在书中看过而没有实际见过，杳音姑娘经常出入徵宫，不知道可在徵宫见过这几味?”
我接过写着药品名称的纸仔细看看。“回上官小姐，我不太清楚。”我不好意思地回应她。
我虽然帮徵宫誊写过几本草药书册，但是她列出的那几种药品我确实没有见过。
“好吧，谢谢杳音姑娘了。”她惋惜地说着。
上官小姐轻轻地接过了那张纸又继续和我们一起照料那些花儿。
……
终于到上元灯节这一日啦!
从早上我就盼着远徵说要给我的灯笼，他叫侍卫来传话给我说晚上会来角宫。
太期待啦!
今天一天我都沉浸在过节的喜悦中，直到夜幕降临，我便专心等着远徵的到来。
宫二先生叫人搬了吃食去了后院的廊亭里，过了不久金侍卫又去叫上官小姐去后院廊亭了。
夜色撩人，远徵提着两个灯笼走来。一边是龙形的花灯，一边是兔子形的花灯。
“杳音!”少年眯起眼睛，然后塞给我那个兔子形的花灯。
“好看吗?”他骄傲地问我。
我点点头:“好看!”这兔子花灯非常精致，细节之处都做得惟妙惟肖，我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我很喜欢!远徵!”我高兴地说着。
远徵摸摸我的头发对我咧嘴一笑，见他还要往书房走，我便一把把他拉住:“远徵，角公子和上官小姐去后院的廊亭用膳了，现在不在书房的。”
“哦，好吧。”远徵的表情一下子有落寞，但还是硬撑着给我一个微笑。
见他有点不开心，我轻轻地挠挠他的掌心。不过说起上官小姐，我突然想到那天她那天说的药材名字。
“远徵，那天上官小姐问我徵宫有没有这几味药材……”
我一个一个复述着那天上官小姐给我的纸条上的内容，远徵静静地听着。
“这就是她那天抓的药膳啊……”他的表情有些困惑。
兔子灯的光芒照到他的脸上，使他的眉眼愈发柔和。
远徵又喃喃地念了几遍那些药名。
“那天云为衫的药膳里面有……”他还在思考着，“如果再另外找到……”
“不好!”他突然皱起眉头便转身跑去。而我此刻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了?”
可是我话音未落，眼前的少年便窜了出去。
远徵大步向前跑去，我也只能在后面紧紧跟着他。
“远徵!”
他跑得太快了，一转眼我就和他之间差出很远的距离。
他是在去往后院廊亭的路上。
宫二先生正接过上官小姐递来的粥碗，远徵直接甩了一个暗器出去。
“叮!”粥碗碎裂了。
而不过一瞬，远徵便向后栽倒。
一个瓷片正插在他身上。
“宫远徵!”在那一瞬间，我拼尽全力地喊着他的名字。
这一瞬间仿佛被拉得无限长。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那么狼狈的样子，向来干干净净的衣服染上了尘土，精致的抹额早就在他倒地的时候就掉落在地，那些头发上编的小铃铛也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咚”一声后，远徵就那么倒在了我的面前。
宫二先生也是一脸震惊，他飞快地朝远徵冲来。
而我也在远徵倒地的一瞬间就飞快地转身跑开，抓住离后院廊亭最近的一个角宫侍卫。
“快去徵宫报信!宫远徵受伤，让医馆速来人救助!”我言简意赅地告诉他。
那个侍卫点点头就飞快地消失在黑暗之中，我这时才发觉我一直都在发着抖。
我打着哆嗦转头回到庭院，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少年的身体一直在因为疼痛而痉挛。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发生了，刚刚还鲜活明亮的远徵现在就这样倒在地上。
宫远徵，你一定要平安。
我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张开嘴喘着气，刚刚跑来时的汗水还凝结在我的脸上。
你一定要平安!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雪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