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在望京乘风破浪》水艳艳

95、九十五

　　林周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不安，解释道：“元府尹，我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出于对你的尊重。我这不是怕你觉得我自作主张吗？你最近心气不顺，看谁都不顺眼，我怕自己拿错了主意会让你更加不悦。”

　　元照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眉头紧锁，怒喝道：“林周，现在可不是你说这些废话的时候！你立刻去审问那些狱卒！如果他们不老实，实在就严刑拷打，直到找到线索为止。”

　　林周被元照的怒气所震慑，战战兢兢地答道：“是，元府尹，你别生气，我这就去办。”

　　元照这才脸色稍霁，点了点头，淡淡地“嗯”
　　了一声。

　　最初的时候，狱卒们都称今日狱中一切皆如王昌，并无任何异常迹象，无人知晓老人为何突然自尽。

　　林周深知自己没有家世背景，能够攀上元照，也不过是因为元照身边缺乏真正的大才。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忐忑与忧虑，他担心自己会成元照发泄情绪的出气筒，更害怕会元照被拖出去，成为这件事的替罪羊。

　　眼前形势严峻，于是再次审问的时候，林周采取了一些更为强硬的手段。他命令手下对这些狱卒施加了刑罚。

　　其中有一名叫唐华的狱卒，在严刑拷打之下，终于无法再保持沉默。他喘着粗气，脸色惨白，颤抖着声音，艰难地吐露出今日另一个狱卒张勇带着秘书少监鹤宁悄悄进入过牢中。

　　得到这一重要线索后，林周立即警觉起来，他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于是急忙将这一情况禀告给了元照。

　　元照一得到消息，心中立刻涌起一股不安。他想起鹤宁最近在和元烈频繁接触，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冷哼一声，声音中透露深深的疑虑和不满：“莫非是元烈想要在我背后搞鬼，给我使绊子？还是那老者身上真的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让元烈急于要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林周注意到元照的面色异常凝重，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小心翼翼地询问：“元府尹，依你之见，我们是否继续对张勇进行严刑拷打，以求问个水落石出？”

　　元照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摆了摆手，对林周道：“不必了，让他畏罪自尽吧。至于其他人，你好生打点一番，务必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处境，管好自己的嘴，不要泄露半点风声。”

　　林周立刻领会了元照的意思，恭敬地回道：“是，元府尹。”

　　在林周离开后，元照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陷入沉思。他明白，鹤宁深得女帝的信任，再加上最近与元烈联盟，有点难动。此时，他并不想直接与鹤宁发生冲突，但又咽不下这口气，心中充满了矛盾。毕竟这件事对于他的前程来说，无疑是至关重要的。他决定明日进宫，向女帝陈情。

　　这一夜，元照的思绪纷纷，反复打磨着自己的话术，确保自己在女帝面前能用最合适的方式陈述这件事。他既要确保自己的立场不被误解，又要避免事情传出去之后，朝中的大臣不会因此看轻了他。

　　而女帝早已先元照一步得知了最详细的消息。她对于鹤宁那荒谬的行为嗤之以鼻，笑得不屑。她立刻让内卫，将这个消息传给孙清淑。孙家人的事怎么能绕过孙清淑呢，她可是一个体贴的上司。

　　孙清淑知道这位老者的身份，他不仅是孙氏嫡系的忠诚追随者，更是前朝末代公主的驸马。只是，令她震惊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熬过了那么多次严刑拷打，老者竟然突然选择了自尽。她心中满是好奇和不解，她迫切地想要知道，鹤宁到底对老者说了些什么，竟让他做出了如此决绝的选择。

　　“那个老顽固，一心只知对前朝尽忠。所以鹤宁……他不会是在追查前朝宝藏吧？若是真的，那……”

　　孙清淑心里存了自己的考量，前朝宝藏的事情，绝对不能向女帝透露半分。同时她打定主意要小心行事，将赵青萍藏得更深，绝对不能让玉佩的秘密泄露出去。

　　清晨的阳光照在宫墙上，红色的宫墙显得愈发鲜艳夺目，如烈火般炙热，又似晚霞般绚烂。

　　元照穿着朝服，神态庄重、心怀忐忑地站在大明宫外等待面圣。不久，拱门内传来脚步声，元照得到了女帝的传召。

　　元照恭敬地行礼，便随后深吸一口气，将狱中的事情娓娓道来。

　　刘善才今日一袭红袍，显得华贵且威严。她听完后，面容和煦，笑眯眯地问道：“元爱卿，这些年你都在外面任职，想必见识了不少风土人情，可有遇见什么特别有趣或者难忘的事情啊？”

　　元照不明所以，他对女帝的问话感到疑惑，话题的跨度似乎有点大。他只能当是女帝心血来潮，在与他闲谈。

　　于是元照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硬着头皮，回道：“祖母，孙儿在外为官之时，确实遇到了一些颇为有趣的琐事。若祖母有兴趣，孙儿愿意细细道来。”

　　刘善才听到元照的应对，微微蹙眉，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元爱卿，身为陈子，言谈举止需要符合身份。你今日所言，有些逾越了。”

　　元照虽然在心里愤愤不平，认为女帝对他有偏见，心里根本没有他这个皇孙的位置。但面上他也就保持冷静和恭敬，低头道：“臣知错，今后一定恪守本分。”

　　刘善才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失望，微微摇头否定了元照，道：“这件事，我已经从其他渠道得知了详情。你的努力，朕都知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先退下吧，好好干。”

　　刘善才望着不敢表露心中委屈的元照，心中满是惋惜。今日这般情形，若是换了元烈、赵青萍或是元秀丽中的任何一人，他们定会敏锐地抓住这个机会。用臣子的身份，和她聊上几句趣事，以此来试探或是展示自己的才能。只有元照白白错过了这样的机会。已经到了这种时候，若是他们只会毫不犹豫地对政敌展开攻击，为自己创造优势，只有元照还要为做好望京尹分内的事而苦恼。

　　元照立即恭敬地低下头，避免与女帝的目光接触，尽量保持平稳：“陛下，臣告退。”

　　离开了庄严肃穆的大明堂，元照的心情如同被秋风吹落的黄叶，萧瑟而狼狈。这一趟似乎并没有得到女帝的青睐，一切准备似乎都是徒劳无功。

　　然而，元照心中那份对权力的渴望，那份对龙椅的向往，如同火焰一般，即使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也不能熄灭。可是如果得不到女帝的重视，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才能爬到权力的巅峰，俯瞰整个天下。

　　当孙清淑缓步而来，她恰好遇见一脸失意的元照。

　　孙清淑笑着和元照打了招呼，随口亲切地寒暄起来：“哎呀，这不是诚王家的小殿下嘛，多年不见，你已经长这么大了。记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那时候的你，真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家伙。听说你最近得到了陛下的提拔，调任到了望京，想来这些年你长进了不少。但千万不能懈怠，以免辜负陛下对你的期望。”

　　元照道：“是，臣不敢辜负陛下的期望。孙太妃，你这是要去拜见陛下吗？”

　　孙清淑微微颔首，脸上带着一丝哀愁，道：“刚收到急报，肃王今晨不幸离世，不免有些难过。肃王在宗室中德高望重，他的丧事不能有任何疏忽。我得亲自去禀告陛下，再安排人手为肃王治丧，以表朝廷对他的敬重。”

　　元照听到肃王逝世的消息，先是一愣，面色凝重，千万惊讶不能立时宣之于口，只能缓缓道：“肃王为元氏鞠躬尽瘁，如今故去，这丧事自然不能有任何怠慢之处。但孙太妃，你年事已高，还是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过悲伤。”

　　孙清淑温柔地回道：“多谢你的挂念，我这把老骨头啊，还算硬朗，能够撑得住。”然而，她心中却十分厌烦，觉得元照确实性子不太讨人喜欢。或许正因如此，在诸多皇孙中，女帝总是最后才想起元照。吏部给元照安排的职位也是一言难尽，而那些大臣，也似乎总是若有若无地排挤这位不太得宠的皇孙。

　　孙清淑的确年纪不小了，但她手握权力，自觉身体依然健朗，步履稳健。若不是女帝的身体日渐衰弱，她坚信自己还有足够的精力再掌管后宫十年，甚至更久。

　　元照的确年轻，他的未来充满了无尽的可能，但在望京城里，他也不过是个孙清淑看不上眼的小角色。对于孙清淑这样浸在权力里的人来说，以元照目前的状态和潜力，实在不值得浪费她宝贵的时间。

　　在两人简短的寒暄过后，便互相道别，走向了各自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