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莫寻隐

8、第四十三章 夜袭

　　“看来我迟到了，以前你都是这个时辰吃午饭的。”韩广峰摸摸鼻子，笑的有些尴尬。
　　“杜少侠还要练剑，大哥若没别的事，先请吧。”叶离直接下了逐客令。
　　“他就是杜少卿？”斜斜看着卓云，却在问叶离。
　　“见过公子。”卓云微微拱手行礼，不亢不卑。
　　他不讨厌白色，但对此人的外形有种说不出的厌恶，真想上前踩在那洁白的衣服上，看那张牲畜无害温良如玉的脸还能不能保的住。
　　“叶子，你坏了规矩。”
　　“嗯？”叶离挑眉。
　　“他们来神仙谷一个月了，早该出去接任务，为什么这个人一次也没出去过？”
　　叶离心惊，韩广峰也盯上他了？是她保护过头？还是卓云锋芒太露了？
　　不过，她依然不动声色地说：“规矩是人定的，日后我当了教主，自然有新的规则。何况，半月后就是我们三个挑人对决的日子，少卿要多练习，不能分心。”
　　“任务也是练习。”
　　“但会影响他的状态，我对这个有阴影。”
　　韩广峰愣了下，还是第一次听她提起当年的事，这句话成功堵住了他的嘴。
　　“教主之位，小妹势在必得，还望大哥手下留情。”
　　“我会的。”
　　韩广峰深深看了卓云一眼，终于离开了。
　　等门一关上，卓云马上拥住了叶离，现在已是盛夏，她的身子却冷的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没事的，你放心好了。”卓云轻轻安抚着她僵直的背。
　　头靠在他肩上，叶离微微叹气：“你知道什么啊。”
　　“你怕见他。”
　　闭上眼，叶离的声音就像在梦呓，“是啊，这里的人我都不想看见。当年老头子叫我当教主，我害怕的逃了，我只想找到弟弟，不想杀人，更不想做什么杀手头子，被抓回来后老头子改变了主意，他让我们三个人对决，胜出的做教主，失败的自杀，我虽然不想当杀手，但更不想死，拿着任务名单就第一次杀了人，我——我想练习下——”
　　她的身子抖的厉害，显然是想起那可怕的场景。
　　“那人我不认识，刀刺进他心口的时候，他还睁着眼问我：你是谁？于是那场对决我输了，因为我不能看人的眼睛。后来老头子又改了主意，他说我不需要死，五年之后再比一场，但五年之内我们三个可以公平竞争。”
　　“他是个疯子。”卓云把她搂的更紧，想要把自己的温度传过去一些。
　　难怪她常常会遇到埋伏劫杀，原来是那个变态的“公平竞争”。
　　“是的，他疯了。他知道小弟在哪，就是不肯告诉我，他也知道是谁杀了我的父母，但就是不肯说。”不知不觉中她说出了自己的隐痛。
　　“你还要等他开口的那天？”
　　“不，”叶离终于回过神来，脱离他的怀抱站好，“五年前我就绝望了，那疯子就想看着我们互相残杀，所以我接了一些有难度的任务开始在江湖上打探消息。”
　　“你该早点来找我。”依是非楼的能力，比她一个人到处摸索要快的多。
　　“现在也不晚，等了那么多年，也不差这几天。”
　　“那个私塾先生在神仙谷？”卓云终于问出这句话，如果不是，她怎会接到惊羽的信就马上赶回来。
　　“我在神仙谷的禁地听过同样的名字，他叫舒凌飞，但画像跟我印象中的人不同。只有当了教主，我才有资格去禁地。”
　　所以，叶离一改过去排斥拒绝的态度，积极参与教主之争来。
　　“有我在，你肯定能当教主。”卓云握住了她的手。
　　“半月后的对决你肯定会胜出，但两个月后才是我跟文情韩广峰的对决。”
　　新人对决仅仅是能不能培养优秀杀手的参考，真正的重头戏是他们三个的对决。
　　“若是竞争对手失踪或是死了，你自然稳操胜券。”卓云笑了，很是灿烂。
　　“你当切豆腐呢，我们的实力不相上下，哪有那么容易的。”
　　“我跟你一起不就够了。”
　　“不够的，卓云，”叶离低叹一声，“韩广峰喜欢文情，他不争教主的位子，十大护法也有一大半是支持她的，论势力，我不行。”
　　“加上是非楼呢？”
　　“你——”叶离大惊，这人想干什么？
　　“风影教在外面的暗桩以及他们想控制的帮派我都安插进人了，不用我们动手，只要你把风影教暗杀过的人物名单给我一份，自有人想报仇。”
　　“你——我这是叛教。”
　　“你不想一劳永逸？”卓云笑问。
　　咬咬牙，叶离长叹，“罢了，我本来打算当了教主后再收拾他们的，早一步也好。”
　　从没忠于过，何来的背叛，这地方本来就是她的噩梦，什么时候清除都一样。
　　明天就是三派新秀对决的日子，卓云不必刻意苦练，也能在每次“练手”的过程中习惯性地夺得第一。
　　他代表靖州新秀参加对决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吃过晚饭，从叶离那边回到住处已经是亥时了，分给他们的屋子极为简陋，一桌一椅一床以及床下一只放衣服的木箱子，就是全部家具。
　　简单洗漱了下，卓云拉开被子躺在硬床上。
　　有点硌，但还在忍受的范围之内，遇到叶离之后，他做了太多意外的事，放弃奢华舒适居然也觉得理所当然了。
　　从里衣摸出那块花开富贵的绣帕来，暗暗的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着感觉一点一点摩挲。
　　他们天天见面，几乎跟在是非楼的时候差多少。
　　但那感觉变了，是非楼是他的地方，想怎样就怎样，不必顾忌别人的眼光。而在这里，他是借用别人的身份，怕被发现的谨慎跟高度敏感的神经，让两人近在咫尺，却思念刻骨。
　　等这里的事情解决掉，一定要买一处独立的院子，没有任何人打扰，就像——就像在慈云寺断崖下一般。
　　卓云心满意足地幻想着，准备合眼睡觉。
　　就在这时，他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
　　淡淡的，很熟悉的花香味道。
　　卓云屏住了呼吸，这是深夜，门窗关的很严实，神仙谷花再多也不可能突然把味道传到他房里来。
　　香味越来越浓，浓的让他想睡过去，狠掐了自己一把才保持住清醒。
　　除了门拴被隔开的轻触声，房里再没别的声音。很快地他触到轻微的热气，是一根手指在探鼻息。
　　卓云侧躺着，睡的很熟很自然。
　　热气消失，寒气袭来——
　　卓云瞬间翻身，掀起了被子。
　　“啊——”的一声轻呼，房内的战局已经扭转，来人的身体让被子死死地缠住，一柄短剑抵在咽喉处。
　　“别动，我刚醒手还不稳呢。”卓云冷冷地说，左手在枕下摸出火折子，点亮了床头的蜡烛。
　　烛光下，是一个短须黑脸的中年人。
　　黑衣不蒙面，显然是笃定能把人迷倒而不会暴露身份。
　　“谁派你来的？”
　　“少侠松手，这是教中的例行考验，不关我的事。”
　　“例行考验？”卓云冷笑，“常远客，你糊弄谁呢。”
　　这人正是“七情谷”的常远客，那回去找“莲乌头”的解药，人被他狠狠收拾了一顿，没想到竟也来了神仙谷。
　　常远客身子一震，险些触到剑锋。
　　“你——你果然不是杜少卿。”
　　“怎么说？”卓云既不否认也不肯定，能摸到他房里来刺探，显然是他露出了什么破绽。
　　“你天天吃饭竟能忍桩醉无眠’的药性，杜少卿绝对做不到。”常远客说的振振有词。
　　卓云愕然，原来他们的饭菜里加了慢性药物，难怪叶离一定要他去木屋吃饭。
　　“那又如何，叶姑娘待我好，自然给了解药，说，是哪里出了问题？”若不是见过这老狐狸，真要被他唬住了。
　　“没，没了。”
　　“不说？”卓云笑了，短剑一晃刺进他肩胛骨的间隙处，同时用被子捂上他的嘴。
　　“常谷主医术高明，若是我隔着皮肉一块一块卸下你的骨头会如何？对了，人有多少块骨头来的？两百零六还是三百六十？”
　　常远客挣扎一会最终软下来，眼睛不停地眨动。
　　“现在是亥时一刻，离天亮至少还有三个时辰，我可以慢慢动手，到明天早上也不过是收拾一地碎骨罢了。你若肯讲，就点两次头，不肯，我就不浪费时间了。”
　　常远客连忙点头，两次。
　　卓云放开了他，同时点了几处穴道。
　　瘫软在地上，常远客喘了好一会才靠着床柱坐好。
　　“我在柳州见过杜少卿，文姑娘让我过来看看。”
　　至于怎么看？当然是他的老本行——催眠。
　　该死！那些家伙在柳州是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看不住。
　　见卓云脸色不善，常远客连忙提醒道：“你说过不杀我的。”
　　“我只说过不卸你的骨头，上次就不该放过你。”
　　“你究竟是谁？”常远客惊愕地睁大眼，一柄短剑已经没入他的心口。
　　“常谷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敢去柳州就不敢认我了吗？”
　　“是非楼，你——你——”他很快就说不下去，因为卓云把剑拔了出来。
　　简单收拾了下房间，卓云扛着常远客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