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莫寻隐

7、第四十二章 信物

　　“他行吗？”红衣女子笑了，“我看京城的那位公子不错，你该找他来的。”
　　没搭理她，叶离淡淡地对卓云说：“明天早点过来，由我亲自指导你。”
　　卓云点头，转身出去了。
　　等他走远了，叶离才冷冷地对红衣女子说：“把人从京城撤回来吧，你浪费太多时间了。”
　　京城的那一次偶遇，她就知道会连累卓云，果然没多久，这丫头就开始调查，若不是江湖人一般不跟朝廷起冲突，只怕还要连累到南王府。
　　“是吗？”红衣女子冷笑，“他居然是南王府的少公子，叶子你可真行，搭上一条大鱼啊。”
　　卓云虽然甚少回京，却是在京城长大，请画师把肖像一发散，就知道冒犯自己的人竟是南王府的公子。自己还一直在担心呢，叶子搭上贵公子不晓得要干什么，结果她回来了，却不见那个叫“卓云”的家伙。
　　“我劝你还是把人撤回来吧，你接触过的帮派开始犹豫了，可别坏了老头子的大事。”叶离提醒道。
　　适才时间太短，她无暇过问太多，近来这丫头干的事屡屡受挫，别是卓云弄的手脚。
　　闻言，红衣女子的表情有些狠厉：“一定是是非楼干的，骆雷失踪了，肯定出了事，夜风真没接到他的任何消息？”
　　骆雷在是非楼潜伏，夜风是唯一的接头人。
　　“那你要问他，人是你派的，跟我没关系。”
　　“这是教主的大业，你敢敷衍？”
　　“你也说了，这是教主的大业，并不是我的，等我当了教主，自然会给你新的任务。”
　　“你——”红衣女子语塞了。
　　叶子真的变了，以前她总是等别人出了刀子才肯拿剑去挡，而这次回来，作风突然变得犀利起来，不仅像刺猬一般戒备森严，更喜欢主动出击了。
　　“我很忙，没空招待你了，把人撤回来，别让我发现你还想动他。”
　　“我会的。”红衣女子冷笑着回答。
　　等她走后，叶离颓然坐在唯一的椅子上，深深叹气。
　　她故意这么说，就是摆明了卓云还在外面，如此一来，“杜少卿”就是安全的。
　　而近期发生这么多事，这丫头放在外面的人也不会很多了。
　　是非楼应该也是安全的。
　　唉，她跟卓云真算是彼此的劫，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自从卓云在决斗中胜出后，他的人缘突然变得好起来。以前只有荣臻过来套近乎，现在连陈晨也开始礼贤下士了。
　　“少卿兄，你离开靖州的时候是不是帮轻烟姑娘赎身了？”
　　“是，她回家乡了。”卓云一边擦剑，一边平静地说。
　　他现在是杜少卿，杜少卿有个红颜知己轻烟，他就是为了三万两的赎身费才到神仙谷的。
　　“你们成亲了吗？五年对一个姑娘家来说可不短。”
　　“当然成亲了。”卓云在努力克制自己的语调，这家伙废话真多。
　　“我也成亲了。”
　　“恭喜陈兄。”
　　“我们打小就定的亲，后来陈家在决斗中落败，一次次的落败，他父亲已经提出退婚了，若不是叶姑娘找我，我们恐怕没希望在一起。”
　　陈晨的表情说不出是甜蜜还是感伤，他从怀里拿出半块玉佩，用手轻轻摩挲着。
　　卓云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恶寒，一个大男人悲秋伤月的像什么样子。
　　“少卿兄，轻烟姑娘就没给你什么信物？”
　　信物？真该死，他竟然忘了这茬，拿了杜少卿的剑，就没想到别的东西。
　　“嗯？有的。”卓云想了半天，终于从怀里摸出一条绣帕来。
　　花开富贵，色调很艳俗，却是叶离唯一给过他的东西。
　　看了一眼，陈晨赞道：“轻烟姑娘的绣工真不错。”
　　如果撇弃“轻烟”两个字，卓云会更愿意接收陈晨的夸奖。
　　把绣帕塞回怀里，卓云继续低头擦拭手里的长剑。
　　“少卿，轻烟还待你这般好，你可不能——可不能——”
　　“不能怎样？”卓云抬头。
　　“凡事要有个先来后到，叶姑娘虽然也很好，但是——但是我们总会离开的，对吧？”陈晨小心地暗示道。
　　卓云笑了，原来是为了这个来找他，这位少庄主还真是个——妙人，不仅身手风雅，人也雅的很啊。
　　居然开始教训他要“从一而终”了。
　　“她相信我不会爱上别人的。”卓云站起来。
　　“那就好。”陈晨也很高兴地附和。
　　“不早了，叶姑娘该不耐烦了，少庄主随意，我先走了。”
　　“你还要去？”
　　“当然，若没叶姑娘亲自教导，我怎会进步如此神速。”
　　拿着剑，卓云径自走了，留下陈晨一个人在房里发呆。
　　这半个月来，他天天到叶离的小木屋接受“剑术指导”，实际上却是到那里吃饭，叶离亲自烧的菜。
　　一开始，卓云以为叶离是想见他，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她仅仅是烧菜给他吃，吃完就赶人走。
　　卓云问过原因，可惜她喜欢藏点小秘密的性子又犯了，死活不肯讲。
　　轻轻地叩门，三快四慢再转三快的节奏，这是他们的暗号。
　　“进来。”
　　一推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卓云连忙把门插好，防止味道散出去。
　　桌上放着三盘菜，红烧黄花鱼、清炒竹笋，烧雁鹅。
　　叶离在一旁盛米饭，两只碗很快就摆上桌。
　　“还不快吃，愣着干嘛？”
　　见卓云直愣愣站着，她不禁催促道。
　　“出了神仙谷，你还给我烧菜吗？”拿起筷子，卓云没夹菜，却瞧着她突然发问。
　　脸一红，“是非楼的厨子烧的很好。”
　　“我们在柳州新弄一处宅子，就我们两个。”卓云认真地说。
　　他已经开始幻想了，就他们两个，一起吃饭，朝夕相对，像一个真正的家。
　　“那衣服也要我洗？”
　　“难道我洗不成，就我们两个能有多少衣服。”卓云说的理所当然。
　　“以后，恩，以后还会有小孩子，天天会弄的很脏。”
　　“那请几个佣人住旁边，衣服都带走。”
　　“好吧。”叶离已经快把头埋进碗里了，他们在讨论什么啊，以后如何过日子吗？
　　这人怎地跟过去不同了，以前是那样的刻薄挑剔，现在连她这种手艺也看的上了。
　　得到满意的答复，卓云动了筷子，吃的很愉快。
　　菜烧的很普通，跟大酒楼名厨的手艺没法比，但他每次都吃的高兴，从来不挑剔。
　　有一个人肯为你烧饭，肯跟你一起吃，这种感觉不是高超技艺能比的。
　　吃过饭，叶离收拾了碗筷回来，却见卓云趴在桌边不晓得在干嘛。
　　“什么东西啊，丑死了。”
　　他在用掌剑刻一块细长的圆木头，刀法娴熟，很快就削成一个人形模样。
　　“给你。”没多久卓云就收了刀，然后把木头人递给她。
　　拿在手里仔细辨认，身形眉目显然是个男子，唇紧紧抿着，表情倨傲。
　　“是你吗？”
　　“你没看出来？”他刻的有那么不像吗？
　　“看出来了，但是，给我干嘛？”
　　“在凤凰台，你不是要属于我自己的信物吗？这就是。”
　　叶离很无语，那句话不过是要他回京的托词，这人居然真弄了一件出来。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卓云拿出那方绣帕来，“这是你给我的，我们也算交换过信物了，你以后不能再反悔，也不能说什么离开的废话。”
　　“给我看看。”伸手去抢，却被他躲过了。
　　“这是我的。”卓云把绣帕死死地拽在手里。
　　“你不是说俗的很吗？”若不是他拿出来，她几乎要忘了自己还绣过这么一个东西。
　　“是很俗，但我高兴收着。”
　　“其实，你之前送过我东西。”
　　“不可能。”卓云很肯定，除了那件收回去的玉符，他丝毫没有别的印象。
　　叶离慢吞吞地拿出一张叠好的纸，展开是写着两句诗的字幅。
　　少孤为客早，多难识君迟。
　　当路谁相假，知音世所稀。
　　前面是她的笔迹，简单质朴，后面是他的笔迹，刚硬有力。
　　叶离又重新把字幅叠好收起来，慢慢地说：“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
　　彼此无意间留下的东西，他们都能好好收藏着，这就是最好的信物。
　　“叶子，今天烧什么好菜了？”
　　没有敲门，人就直接闯进来，两人只来得及把绣帕字幅塞进怀里，然后转身。
　　白衣白靴，雪白的折扇横在胸前，一位俊朗的青年男子惊愕地看着他。
　　神仙谷看似闲散实为森严，教主座下有十大护法，一律灰衣；而杀手皆黑衣，以衣襟所绣动物的不同来表明等级高低，至于训练期的新人跟三大嫡传弟子可随意选择衣服颜色。
　　红衣女子叫文情，而这个白衣男子恐怕就是另一位弟子韩广峰了。
　　他来干什么？
　　卓云在打量着那人，白衣男子也在审视着他。
　　“韩大哥拨冗来见，可是有事？”叶离开口了。
　　韩广峰笑了笑，“这个时辰来，当然是想尝尝师妹的手艺。”
　　“我们吃过了。”
　　闻言，卓云很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在这里他是杜少卿，叶离从来不让任何人知晓他们的关系，为什么会在这个人面前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