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莫寻隐

25、第六十章 联手

　　又走了一截密道就开始换人了，卓云在前，韩广峰在后。
　　因为他们已经走到与其他密道相通的地方，那份地图韩广峰还没来得及看就被抢了去，只有卓云知道火药的标注点。
　　“左前三步、右五步。”
　　“低头，向前四步。”
　　“贴壁一丈。”
　　——
　　卓云的声音清晰地在密道里不时发出，韩广峰一声不吭跟着他往前走。
　　快到下一个密道的时候，卓云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
　　“神仙谷地下埋着火药的事是谁说的？”
　　韩广峰有些茫然，不解地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那就是说谁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是谁先传出来的，所有人都信了，都畏惧着地下的火药。
　　卓云双手一撑向上跳到另一个密道，又把韩广峰拉上来。
　　站在上面俯视底下，从石壁上抠下一粒钟乳状的石子，卓云照着刚才走过的火药点弹了下去。
　　“你干什么？”韩广峰大惊，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可惜慢了一步。
　　石子已经射进埋火药的地方——
　　效果很明显，他们马上听到“嗖嗖嗖“三声轻响，然后——
　　三只利箭钉在对面的石壁上。
　　箭在火折子的映射下，发着蓝幽幽地光。
　　没有爆炸，没有火药。
　　韩广峰惊呆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根本就没有火药。”卓云冷哼一声，“神仙谷地下阴暗潮湿，并不适合埋藏火药，地图上标注的火药点跟出入神仙谷的阵法类似，不过是一些暗器罢了。”
　　“怎么可能？”韩广峰还是不敢相信，他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地下埋藏火药的说法很早就有了，因为这样，他才深信不疑，不敢轻举妄动。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对神仙谷太熟悉的他才没留心到火药标注点跟出入谷的阵法类似。
　　“暗器上浸了毒，沾了可能会死，但绝不会引起大规模的爆炸，我们都被骗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两人的速度都快了不少，暗器是得避开，但不必像之前那般谨慎过头。
　　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重见天日。
　　曾经，卓云听很多人提到过神仙谷的“禁地”，禁忌、神秘、可怕——
　　好像只有这些词才能形容它，但在漆黑的夜里，他首先嗅到的是阵阵花香。
　　接着看到漫天飞舞的萤火虫，灿如繁星。
　　然后，他们都听到了脚步声。
　　两人迅速隐在灌木丛后，很快就看到两队黑衣人步伐整齐相对着从眼前走过。
　　他们双双跃起，韩广峰拔出刀，卓云抽出剑，分别追上守卫。
　　手起剑落，卓云在第一时间刺中最末两人的死穴，在他们倒下的那一瞬，利剑又缠上了前面的人。
　　还来不及呼喊，只听得兵刃碰击的声音，不一会，五个人全部倒下，刀剑并没回鞘。
　　他们继续向前走，手稳稳地握在剑柄上，一句话也不说。
　　禁地守卫严森，一组五人，两组一对，相对着彻夜巡逻。
　　他们是从西面进入，共有六组三队守卫。
　　这些，韩广峰早已打探清楚。
　　夜色的掩盖下，两人撇弃自己化作手中的刀掌中的剑，沉默冷静镇定地用最快最短的速度解决掉每一个可能的敌人。
　　隐在疏木繁花中的房舍渐渐近了，很想绕过去，但是灯亮了。
　　两人的瞳孔一收，刀剑回鞘。
　　门开了，是一位身着月白中衣的老者。
　　韩广峰上前一步，低头恭敬地行礼：“广峰见过韩护法。”
　　“广峰，他是谁？”站在门口，唤作韩护法的老者表情肃穆威严。
　　看了卓云一眼，韩广峰沉声道：“夜深露重，还望您老容弟子进屋再做汇报。”
　　沉默片刻，韩护法转身回屋，两人马上跟进去。
　　门一关，外面的一切就与他们无关了。
　　韩护法已经穿好了衣服，他就站在桌前，静静看着这两个一身黑衣的年轻人，他们按在腰间的手上隐约看的见血迹。
　　“小情呢？”
　　“应该在东面入口。”
　　“还有谁？”
　　“叶子跟她在一起。”
　　“你们想干什么？”韩护法大喝一声，哆嗦着的唇带动了颔下灰白长须，
　　“救出舒凌飞。”韩广峰眼波不动，恭敬而平静地回答。
　　“混账，你不是说只要见他一次就够了？”韩护法勃然大怒。
　　也怨不得老人发怒，四人在那间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一起密谋的时候，韩广峰说：
　　守在西面的韩护法是我的一位远亲长辈，对我一向爱护有加，我们从密道走，是不会受到阻拦的。
　　用了八年的时间，他独自挖通了假山通向密道通向禁地的地道，然后找到这位长辈，请他勘察一下是否过得去，说是文情年幼失亲，希望能见父亲最后一面。
　　仅仅是见面而已，现在却成了救人。
　　“弟子知罪。”韩广峰依然低着头恭敬地请罪，却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就凭你们四个？”
　　“是。”
　　“外面的守卫呢？”
　　“已经解决了。”
　　“你——唉！”韩护法长叹一声，指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还望您成全。”撩衣跪地，还是低着头。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为了小情那丫头竟敢做出这等叛教的事来，你——”
　　“弟子无悔。”
　　纵然对韩广峰有诸多成见，此刻的卓云也不禁肃然起敬。
　　在文情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用了八年的时间一点一点挖通密道；
　　在文情可能不会领情的情况下，他欺骗了一向爱护自己的长辈。
　　朋友，亲人，道义，为了那个女人，几乎都放弃了。
　　扪心自问，卓云做不到。
　　“我要不答应呢？”
　　韩广峰站起来抬头，他的眼神平静而坚定。“教主已经知道了小情的事，今晚若救不出舒前辈，就没机会了。”
　　韩护法默然，自床头取下一把宽刀。
　　“看守禁地是老夫的责任，你们动手吧。”
　　“舅公——”韩广峰不禁后退一步，动容地叫道。
　　“你想救人，就先过老夫这一关，动手。”
　　职责所在，不得不兵戎相见。
　　韩广峰明白，自从选了这条路，他已经顾不上其他了，于是，他拔出腰间的短刀。
　　卓云的手一翻，也拔出长剑。
　　若在平日，他可能只会站在一旁静观，但今晚抢的是时间，他们必须联手。
　　锋利的刀锋斜砍而过，却在逼近韩护法右肩时突然回转直指咽喉处。
　　韩护法不动，左手微翻，准确无比地将韩广峰的短刀镇歪，韩广峰的短刀一失去准头就骇然急退，手中刀立即舞出一片刀光自保。
　　但在他刀光形成之前，卓云已飞闪而进，剑影随行。
　　韩护法手一横，又格开他的剑。
　　这时，韩广峰也抢进圈子里。
　　狭小的空间里，昏黄的灯光下，三个人衣襟翻飞，刀剑相对，卓云和韩广峰从来没有联手过，但那一次的藏宝阁暗斗，他们都熟悉了彼此的招式，于是从一开始的不顺到后来的熟练，两人联手之下，逼的韩护法节节败退。
　　终于，卓云长剑纵横，剑风与刀芒交相组合成一片莹莹光墙，韩广峰却猛然撞向这片由刀剑组成的光墙，在相触前的一瞬，他手腕一翻，一把短剑刺向韩护法的左胸。
　　韩护法右掌一翻，印在他左肩上。
　　韩广峰急退几步，收刀回鞘。
　　卓云也持剑退开。
　　韩护法左手握刀，怔住了。
　　右胸已被划了一道一寸长的口子，外衣中衣里衣三层皆破，却未刺及皮肉。
　　韩广峰的意图很明显，点到为止，放我们走！
　　韩护法摆摆手，神情黯然。“走吧，往西十丈处的小屋便是。”
　　“打扰了，弟子告退。”
　　两人行礼退出，韩广峰轻轻带上门。
　　“多谢。”长长吐了口气，由衷地对卓云说。
　　“你我同坐一条船，用不着多礼。”
　　“不，”韩广峰正色道：“舅公待我恩重如山，若不是他我不会成为教主的弟子，今天我让他失望了，但还是感谢你肯跟我联手。”
　　“同路当然要互相掠阵，我不是帮你，是帮自己。”卓云回答的很干脆，并不会因为这次联手就突然跟他成了朋友。
　　韩广峰闻言怔住，他有些感慨地说：“我忘了你本来就不属于神仙谷，跟我们这种人不同。”
　　神仙谷的人习惯了独行，除了真正在乎的人从来不会为别人掠阵，更别说是联手了。
　　十丈的距离对他们来说并不远，两人很快就看见一间石头砌的房子孤零零立着。
　　“舒前辈？”韩广峰叩门，低叫道。
　　没有人应声。
　　“舒前辈，舒前辈。”
　　又连叫两声，还是没人应声。
　　对看一眼，抬脚踹门。
　　就在他们踹门的同时，叶离跟文情也收拾了东面的守卫，正站在禁地另一位看守护法的门前。
　　“李护法？”
　　看着台阶下并肩而立的两位老者，叶离不由地惊叫一声。
　　一位是计划中会出现的朱护法，另一位却是藏宝阁的李护法。
　　上午，卓云去牢房见韩广峰，她就带着一张寿贴去拜见李护法。
　　那是李护法的女婿，神剑庄庄主的寿贴。
　　见了寿贴，李护法很高兴，说一定会去参加。
　　现在，他怎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