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梅酝

81、81

　　停职后的生活，依旧在继续，徐云柚每天待在周意店里，要么帮忙做饮品，要么坐在沙发上偷懒，时间都过得很快。

　　而她也刻意地避开幼儿园，每天选择走小区里面的路，虽然自己不去主动探究消息，但还是时不时会从路过的家长那里知道关于学校的事情。

　　待在周意店里，徐云柚回家从没有见过林矜，知道他这段时间在加班，没有发消息去打扰他，就算有事情想要分享，最终还是在选择照片的时候退出去。

　　二月底的S市依旧寒冷，周意开始期待三月下旬的樱花，毕竟地铁站旁边就有，她完全不需要跑去公园人挤人。

　　“怎么样，我画的好看吧，不过前两年张许旭看过林矜弄的素描画，说很好看，但我没见过。”周意描着外面的轮廓，颜色被勾勒得深一些，侧头问：“你见过林矜画画吗？”

　　徐云柚笑盈盈道：“见过，画得很好。”

　　周意啧了声，揶揄道：“果然不一样啊，估计我们这群外人里，就你见过。”

　　前后不着调，徐云柚也没有太在乎里面的意思，手腕撑着下巴问：“时间定了吗？”

　　“定了，3月17日晚上，去年也是差不多时候樱花开放，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准时，毕竟我还想着订婚后直接在地铁口这里拍一组婚纱照。”周意念叨着，心里想法一股脑全说出来，收银台边上的张许旭无奈摇头，有什么直接说，完全藏不住事。

　　徐云柚调整坐姿，侧身面朝她面色温和问：“之前不是说，想要去海边吗？”

　　周意连忙摇头婉拒道：“不要，太冷了，要是四月份还可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三分钟热度，趁着订婚把照片拍了，要是到年底要么忘得一干二净，要么就是拖拉，到手拍出来还不好看。”

　　“诶，有个主意，我和张许旭拍照，也顺便给你们拍怎么样？不过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出手，把林矜这个作精拿下。”

　　徐云柚这是第二次听周意用作精两个字评价林矜，都说的玩笑话，当事人听一听就忘掉，而她还沉思许久，比起放在林矜身上，倒不如形容她更贴切。

　　“刚才手还抓着我袖子，现在立马翻脸不认人，有这样的吗？”林矜边说边摸着她后脑勺，“走了。”

　　徐云柚跟在他后面走了几步，张着嘴巴要喊人，结果依旧没有勇气，脚步顿住后扭头打算离开，听见喊她：“柚子，跟在我后面想做什么？”

　　徐云柚面色尴尬地回头，扯着嘴角笑道：“没事。”

　　“等你想说，不着急。”林矜说着就关门，声音温柔，但面上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淡定地注视她，直到门关心眸转身离开，嘴角微抿，情绪瞬间浮在脸上，下台阶轻缓，裹着外套的身体，脊背略微弯曲。

　　徐云柚叹了口气，“再说吧，我说不出口，也不知道怎么说。”

　　周意满脸疑惑的看着她说：“这有什么说不出口，我找出当时张许旭表白的视频，你就一定可以说得出来了。”

　　边说边点开手机相册，找到最下面的一个视频，点进去后屏幕凑近徐云柚说：“取取经。”

　　视频里张许旭穿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板正，虽然是衬衫校服，但这一天比之前几年加起来都要顺眼许多，过去穿衣从来不在乎有没有印子，有时候经常会在操场上看到他穿着满是折痕的衣服乱走，里面的他身上穿的倒像是专门熨烫过，非常的光滑。

　　张许旭抱着花小心翼翼地走向拿着手机偷拍的人，从徐云柚这里看，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发抖，包着彩纸的花朵也发出浅浅的摩擦声，在安静的走廊内作响。

　　周围都是看热闹的，都因为他们停下步伐，满脸的好奇和八卦，期待其中一人可以快速地说话，这样不用枉费她们结束高考后停留的这几分钟。

　　“周意，我喜欢你。”

　　张许旭话音刚落，周围的起哄声便响起，不过没有想象的别扭，周意直接走到他面前一把抱住。

　　温馨的片段倒是让徐云柚产生羡慕，能够清楚的表达自己心意很好，而她这停滞不前的事情始终没有进展。

　　周意见人挺正常的，立马出损招说：“你就相信我，反正怎么样都得说，一口气直接讲出去，或者我给你加油鼓劲，让张许旭把林矜按床上不动弹，你直接表示，说不出来，总可以行动上表达吧。”

　　徐云柚被周意这个提议弄得完全不敢再去想这件事，抬手捂住她的嘴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别说了，我有分寸。”

　　周意瞪大眼睛拍了拍徐云柚的胳膊，接着抓住她的手往下扯，咳嗽好几声红着脸说：“你这是要谋杀好朋友啊，都喘不过气了。”

　　“活该，也不看看谁来了。”张许旭端着盘子坐在周意面前，门外林矜站在路边打电话，迟迟没有走进去，背对着几人，垂眸思索许久后说：“还没在一起。”

　　“林矜，你个臭小子，这都多少天了你还不把人拿下，人家张许旭妈妈刚才来家里吃饭送帖子，让我们参加订婚，你倒好毛都没有，指望你没有用，看来还得我自己去一趟。”

　　林母电话那头非常的激动，颇有不答应不罢休的架势，林矜无奈道：“你来就吓到她，本来什么都不说，到时候又好几天不理人。”

　　林矜说的话不过夸大其词吓唬一下，实际上并不这样，以为可以凭借徐云柚性格来拒绝徐母，却不想接下来的话让他哑口无言，心生放弃的想法。

　　“那我过去不是正好开导柚子？同样都是老师，我见多识广让她从里面的阴霾走出来，不好吗？”林母依旧不作休，这都住家里一个月还没擦出点火花，做长辈的肯定想要知道原因，儿子不说，她可以从儿子身上下手。

　　林矜挂断电话不继续和母亲说下去，再谈崩溃的就是他，越老越活泼，也是少见。

　　转头隔着玻璃对上徐云柚的眼睛，面色温和地往前走，进去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张许旭玩笑道：“大忙人过来了，我可要好好招待。”

　　林矜暼了他一眼，很快移开视线淡定道：“张许旭。”

　　还没有说后面的事情，张许旭立马笑呵呵揽着他的肩膀，“我有求于你，就是你孙子，行了吧。”

　　读书的时候一个个闹腾，现在依旧没有变化，反而说话时更加的不着调，周意朝张许旭翻了个白眼，胳膊肘捅了下身旁人的肚子，咳嗽几声说：“柚子现在要回去，林矜你送她？”

　　“嗯，我来接她。”周意不解地扭头打量徐云柚，当着几人面脱口而出：“柚子，你不对啊，明明有人接，干吗说没人。”

　　徐云柚嘴角往下扯，没去看林矜，只是小声解释道：“我又不知道他下班。”

　　林矜弯腰把徐云柚的包拎在手上，默默地侧身离开到门外站着，留给她一个面子。

　　周意捏着她脖子上的肉，笑嘻嘻说：“你俩有鬼。”

　　“马上下雨，别让他们俩留下来。”张许旭和林矜眼神交流，非常卖力的抱着周意腰部往旁边走，徐云柚也顺势从里面往外面移动，见没有要说的便松了口气。

　　两人在小区中间大路行走，两侧已经有花迫不及待地争先开放，徐云柚的目光也被吸引，春天的到来，是否代表一切都会好起来？

　　很多人都喜欢春暖花开的时节，徐云柚也同样，看着那么多鲜艳的花朵，心情瞬间就会有所好转。

　　“给你发消息没看见？”林矜淡然问道，间接地把刚才事情讲出，毕竟早上发的，到下午都没有回。

　　徐云柚最不好的习惯就是看了消息明明知道要回复，最后还是忘到脑后，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林矜不会像周意死盯着对话页面，连续消息轰炸，但没有得到回复，心始终不安全。

　　徐云柚先是摇头，然后讪讪地手：“看了，忘记回复。”

　　林矜侧身把人往旁边扯，在他身前停顿，左侧的两辆车不同方向行驶，人行道上的他们虽是都会因为距离缩短而擦碰，站在花坛边的徐云柚因为这一个动作，想起过去还被林矜短时间凶了一下。

　　2018年春天，徐云柚走在学校的小路，不像往常那样路线笔直，而是歪歪扭扭，整个人无精打采，林矜虽然跟在她后面，但也摸不清她想要走哪里。

　　后面运送办公室饮水机大桶水的师傅，骑着电三轮在她后面，速度很快，也没注意到徐云柚的异样，在正中间往前面开，一个不留意，险些要撞到她。

　　好在林矜反应快，连忙把人扯回去，但力道太大，自己腰部撞到旁边轿车的车外后视镜，疼痛感紧随其后，捂着腰皱眉，带着怒气道：“柚子，看路。”

　　不是因为自己被撞到而生气，因为这件事根本在徐云柚走在路上不专心，这还只是学校，出去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小区对面的兰州拉面旁边就是淮南牛肉面，站在两家店铺中间，徐云柚犹豫不决，林矜在旁边也很耐心等待她做出决定，最终还是选择往右边走。

　　店铺不大，只是装修布置让她想起学校附近那家卖酸辣粉的店铺，坐在椅子上熟练地用纸巾擦拭桌子，身上的白色低领针织衫毛球已经沾染到桌边沿没有擦干净的汤渍。

　　林矜手拿着纸巾在沾染到汤渍衣服上擦拭，熟练到像是每天都在做，徐云柚也见怪不怪地接受，从开始的说话拒绝到现在沉默无视。

　　生活中的一点一滴都在影响着对方，同时也是允许对方进入到自己的世界中，这种感觉既微妙又尴尬，微妙在于身边多了个人将精力和时间放在自己身上，有着独特的心理安全感，尴尬在于需要一定的时间适应，前期会带着排斥。

　　两个人的生活平淡安静，却带着暧昧，没有人轻易地往前走，一个在等那个人说出口，一个在等时机。

　　比起牛肉面，徐云柚更喜欢牛肉粉丝，还点了一个小饼，送到桌上立马掰成块状放进去，让汤汁浸泡。

　　两个人点得相同，第一碗弄好的被她率先推给林矜，林矜也习惯地接过，顺道把刚才的那通电话讲出：“我妈明天上午醒过来，见吗？”

　　徐云柚右手顿住，指腹沾染饼上面一层薄薄的白粉，神情慌张不知所措道：“阿姨来做什么？”

　　林矜偏头淡定道：“过来看看你，别怕，她很好相处。”

　　不知道的以为是要见家长，其实早就熟悉，不过对于徐云柚来说，回到S市她没有走亲访友，想来作为长辈的林母心中也会有点想法，略微敏感的她脑海中突然有了许多想法。

　　“阿姨很热情，我招架不住。”徐云柚诚实道，尤其是林母笑盈盈看着她，根本无法拒绝说的话，再加上她和林矜现在住在一起，不管怎么说都没有理，想到这小声提议：“你晚上回去吧。”

　　有了感人的心思，徐云柚也心里也没底，尤其是林矜放下勺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更加难以启齿。

　　“行，就一天。”林矜和她讨价还价，直到现在自己住在她家里不是名正言顺，但死皮赖脸他会。

　　徐云柚小声叹气，垂眼不说话，心中思索事情，转眼都一个月，贪心的感觉会随着时间度过而越来越多，脑中的理智越来越少，因为林矜所以才会一直放纵下去。

　　徐云柚嗯了声，最终还是听从林矜的话，另一位当事人则是面带笑意继续得寸进尺道：“如果以后都住，把房子卖了呢？”

　　徐云柚抬脸直视他认真说：“那你睡路边。”

　　“你舍不得。”林矜抓着她后面的头发，轻轻往下面一扯，“嘴硬。”

　　徐云柚垂眸面色僵硬道：“林矜，你是不是工作太轻松了。”

　　找了个借口怼回去，但里面藏着关心，毕竟林矜脸色并不好，看出来工作上面的劳累，也从张许旭那晓得他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每天睡觉时间都没有多少。

　　“你在旁边很轻松。”林矜坦然道，眉眼弯下来，“看我的黑眼圈。”

　　徐云柚扭头望过去，根本没有黑眼圈，打量几秒后笑道：“比你脸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