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梅酝

79、79

　　【这段时间先别来学校上课，暂时休息，等到事情风头过了再回来】

　　徐云柚想过最糟糕的便是因为名声而把她辞退，现在也只是停职，回复消息后关掉手机，不去看朋友圈那数百条的信息。

　　欣欣妈妈当天回去非常生气的把事情从头到尾在朋友圈里分享，连带着徐云柚大名都在上面，言语是没有多恶劣，但事件也被她说出。

　　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孩子被熟人侵犯，更不会觉得这件事会让自己孩子碰到，所以大多数人都是站在欣欣妈妈这一边，对于徐云柚所想的事情自然忽略。

　　停职对于徐云柚来说影响并不大，可以照常生活，但这件事情被周意知道，怕会做激进的行为，也怕她直接在幼儿园门口蹲守欣欣妈妈，倒不如就这样每天待在家里哪也不去，到店出发去店里。

　　徐云柚躺在床上深呼吸，对她的影响没有说想的要大，睡了一觉后，知道事情后续也没觉得特别幸运，侧身手指在墙壁上画圈，眼睛半睁着还有想要睡觉的意思。

　　她希望这件事可以快点有个结束，想要欣欣妈妈可以多关心孩子，不至于连身上的异样都无法察觉。

　　前两天徐云柚还看见欣欣哥哥抱着大玩偶在班级里炫耀，而欣欣书包里依旧只有水杯和几个要求带的物件，其中东西也不准确，缺了好几个。

　　每个班级布置的作业各有所不同，所以要带的都会在家长群里通知，欣欣书包里的都是和哥哥一起准备，但大多数都用不上。

　　这样的事情在这学期开学就出现过很多次，几个老师都会在大群里分享事情，只有碰到和儿子有关的会在里面说话，而遇到欣欣则是不理睬。

　　徐云柚都忘记是从什么时候欣欣妈妈会有这样的变化，或许是从周围老师那里知道，有家长们在攀比，其中聊到男孩和女孩之间最大的差别，或许是欣欣到了顽皮年龄，不怎么愿意听父母的话，逐渐有自己的想法，所以父母对她的关心越来越少，到后面转移到儿子身上，或许是认为孩子长大了，要重新开始发展事业，不能让自己再停滞不前，想要回到没生孩子之前的状态。

　　白皙的手指似乎和墙壁融为一体，指甲在上面留在圆弧形的印迹，摩擦的时候那股淡淡声音令她头皮发麻。

　　楼下车辆连续的喇叭声把她的困意消散，睁大眼睛叹了口气，手机上点了个外卖，不知道吃什么，便敷衍地选择沙拉。

　　没有事情做的她给自己找事，打算把家里卫生都搞一遍，也当做锻炼身体。

　　【下午别来，我们去茶餐厅，位置都定好了，林矜也去】

　　手机在口袋里作响，徐云柚很快拿出来看了眼，快速地回复消息。

　　【知道了】

　　消息收到的太快，以至于周意手托着脸颊产生疑惑，问旁边的张许旭：“之前柚子回我消息没有秒回吧，上班时间她一直都是在午休回复消息，怎么可能在学生吃饭的时间点回我，带孩子都来不及。”

　　张许旭摸了摸下巴神秘道：“那她肯定有事情啊，等下午见面不就知道了。”

　　周意多少有点操心的命，立马发了条语音黑徐云柚，“你那边忙吗？”

　　吹风机的声音让徐云柚忽略了振动，而周意也没有再去想太多，但第六感让她总觉得有些事情，又说不出名堂。

　　许多时候徐云柚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但烦躁的时候却喜欢轧闹忙，这样思绪乱一点也就不会想到心中所繁杂的事情。

　　徐云柚是卡着点出门，五点从家里出发，走在小区门口，一辆警车在道路上行驶，林矜坐在副驾驶观察两边，熟悉的背影在眼前，眉心微蹙，偏头凝着她，直到转弯看不见才缓缓收回目光。

　　“和你说了不要那么早回来，春天队里比赛你上得去？你这个伤员想去，手还得再一个月，下半年还有，机会多的是，想要证明自己不需要着急，金子发光，等得了时间。”

　　林矜没有把刘佳峰的话放在心上，一门心思在刚才路过的徐云柚身上，正常时间她应该是从幼儿园回家，而不是从小区出发。

　　也有别的可能性，徐云柚下班回家又出去，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她的发型，只有晚上回到家才会把上面的小啾啾扯下来，白天上面都会有搓小头发。

　　巡逻结束后，林矜的手在柜子里找衣服，手机在旁边直作响，点进去一看是张许旭的消息轰炸，内容则是和徐云柚有关。

　　【你这两天在家里的时候，多关注一下徐云柚，她现在被幼儿园停职，今天早上的事情，她一个字不吭声，现在和周意去排队，你待会儿别直接问，晚上试着套话】

　　【具体的事情我们也不太清楚因为什么，是和孩子家长有争执，下午小孩放学家长带着路过我们店，正好我在外面弄花，听到她们的讨论】

　　林矜瞳孔收缩，手微微抓紧手机，心中的疑惑被解开并不轻松，迫切地想要知道徐云柚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被停职。

　　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不让任何人担心，但事情发生，自然也会在家长之间传开，可以保证许多家长不是八卦之人，但一定会有漏网之鱼会在回家的路上和小朋友提起。

　　商场内周意正在排队买奶茶，徐云柚则是在茶餐厅放置的座椅上等，前者看到发的消息后立马回电话，那边很快便接通。

　　“你发的那个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停职？”周意语气快速着急，生怕那边听不见又继续问：“听到我说话了没？”

　　张许旭正在开车，话筒外放他听见周意说的话后，不急不躁重新解释道：“具体的不知道，就是和家长有了争执，很多家长都知道，后来越传越开，只好让她先不要去学校。”

　　“林矜之前去检查学校消防安全的时候，不是有在派出所留下负责人的电话，让他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你怎么这么笨。”周意看着自己买的奶茶打包好，嘴巴上念叨，实际却坐在旁边软椅愤愤不平道：“到底什么事情闹那么大。”

　　张许旭安慰道：“你这个急性子别太急，也不是辞退，事情肯定是可以解决的，你到时候和徐云柚碰面一个字都别问，她不主动和我们说，肯定是不希望我们知道。”

　　分析得头头是道，这都是表面，林矜清楚地明白徐云柚现在的状态，她愿意出来是为了短暂忘记烦心事，但回到家肯定又是一副样子。

　　而这种情况往往最需要别人去介入，需要她把事情说出来不要憋坏。

　　屏幕上的消息发出去没有两分钟就得到回复，刘佳峰很爽快地答应，不过问事情倒没有那么快得到回复。

　　林矜淡定地挂断电话，瞥头看向街道，眼中全是冷漠，车辆停在地下车库才逐渐变得温和，犀利感全然消失。

　　徐云柚半天才把人等到，没有变化地扯着嘴角说：“周意去拿奶茶了，你们去看看。”

　　张许旭自然是跑的比谁都快，一溜烟的功夫人就没了，徐云柚身穿黑色大衣，下半张脸在灰色围巾里，露出眼睛，而额头则是被白色针织帽所盖住，后背微微弯曲，侧面看过去眼角发红，无法确定是哭红还是揉红。

　　给人感觉就是受了极大委屈，过去表情在脸上时刻变化，现在依旧是，好与不好都会在上面浮现，睫毛接触到额前的碎发，护住了她的眼睛，林矜顺势坐在她旁边淡然问：“等多久了？”

　　“半个多小时。”徐云柚诚实道，侧头对上林矜那审判的目光，短暂陷进去迅速的抽离，视线落在前面白色地砖，“怎么了？”

　　不是问林矜为什么有问题，而是那个眼神让她知道其中肯定有事情，第六感的直觉并没有让她猜错，只听林矜问道：“最近学校里面那些学生都听话吗？”

　　莫名其妙的问题开始出现，徐云柚默默抓紧衣角，下一秒林矜抓住她手腕，暖意传到冰凉的皮肤，瞬间温暖这一块。

　　徐云柚转头凝视林矜，把手扯开眼神飘忽，撒谎道：“都挺好的，叫号了。”

　　说完她站起来跟着服务员往里面走，林矜则是慢悠悠行走，同时低头垂眸紧盯手机上面的信息。

　　所有事情经过都一字不漏的出现在林矜面前，整理思绪后他瞬间无从安慰，一是因为徐云柚做到了老师的职责，关注孩子的身心，也很勇敢的愿意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质疑，俗话说的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二是对她隐瞒事情的性格无奈，不想让他们知道，还是会知晓，这样的事情没几天就会传遍，怎么可能不再继续闹大，三是站在徐云柚的角度自然是相信她，不可能偏向外人，但这种事情没有定性他们无从评判。

　　正正方方的原木桌，点菜需要用笔在上面勾画，徐云柚已经挑选了许多，也是出来吃饭头一次这么主动，想要悲痛化为食欲，短暂的快乐。

　　林矜自觉挨着她坐，注意到她的手从刚才就在发抖，这种情况前所未有，担忧地握住她手背不让写字，温和道：“你说，我写。”

　　徐云柚哦了声，笔放在桌子上，林矜顺势抽出纸张在自己面前，把她没写完的补充上去，字迹则是从歪七扭八变成规整。

　　长期不写字，字迹便会有极大的变化，徐云柚是不需要书写太多，林矜因为最近抽空整理档案所以字是越写越好看。

　　在林矜旁边，徐云柚感受到心安，偷偷打量他侧脸，随后默默叹息，嘴角向下暼，颇有着委屈的意味。

　　林矜余光注意到她的视线，抬手揉着她头顶轻快道：“点那么多，吃得完？”

　　徐云柚先是嗯了声，目光移开垂眸小声道：“可以带回去明天当早饭。”

　　林矜蹙眉，带回去当早饭，这段时间如果他不买，徐云柚也懒得下楼，家里垃圾都不会产生，现在突然说当早饭，即使不知道发生的事情，也一定会起疑心。

　　“学校这学期提供早饭，还用自己买吗？”林矜的小心试探，让徐云柚的手不自觉发颤，牵强道：“想吃外面的。”

　　餐厅内两人一来一回闲聊，除了最开始还偶尔探究，到后面全然避开话题，而外面周意则是因为知道的事情，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因为这个？欣欣妈妈怎么这样，柚子只是怀疑，又不是真的确定，她是不是有病，在朋友圈发那种诋毁老师的话，说句难听的，每年跟在老师身边的时间都比家长要多，凭什么说有臆想症？”

　　“越想越气，明天我就去她们医院守着，看到欣欣妈妈立马把她扯到自己身边，这期堵在我心里出不去。”

　　张许旭揽着她肩膀象征性拍拍，安慰道：“你别太担心，这个事情如果欣欣妈妈真的关心自己女儿，到时候真相就一定会出现，大不了以后不在这里上班，附近公家幼儿园那么多，她今年还是应届毕业生，找新的不算难。”

　　“你别和个愣头鬼一样冲动行事，她们园长白事挺看好徐云柚，不然当初也不会一百多个人里面选出她，肯定是想要留下她，要是别的学校辞退都是有可能，说不定跟事情结果没那么糟糕，放宽心。”

　　周意双手叉腰愤恨道：“真是年年遇到奇葩，要是我孩子有这种情况，肯定要先带去医院，这个家长倒好，一味地偏袒，不知道的以为互相之间有什么事情。”

　　周意一击即中事情的最根本原因，欣欣表叔的到来，极大程度是缓和这个家庭的经济负担，只要工程确定承包下来，那么欣欣爸爸这一年的工资不需要愁，到手也有小十万。

　　正是因为在他们看来那个畜生的名声太好，帮助到她们，所以不愿意相信别人诋毁的话，更加觉得徐云柚说的都是些荒谬事件。

　　“祖宗你倒是走吧，林矜都吃上了，我们还在外面。”张许旭无奈道，拉着周意往前面走，在人群中逆行。

　　人声鼎沸的餐厅，徐云柚的想法渐渐被压在心底，没有浮现在上面，慢吞吞咀嚼嘴巴里的牛腩，已经是第四次，但今天却难以下咽，没有胃口艰难地吞咽，每吃一口就要喝点水压下那阵阵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