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梅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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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徐云柚被外面小孩的尖叫声吵醒，边上手机的振动声让她捂着耳朵叹了口气，睁眼坐起来，头发炸起来在上方，身上的睡衣勒着她的脖子和头发，低头费半天劲解开。

　　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洗漱好直接穿着睡衣下楼，站在林矜家门口，拍了一下手，下一秒门就被打开，只见他身穿纯深灰色毛绒睡衣，手中拿着玻璃杯，淡定地走回去。

　　徐云柚松了口气，进去后厨房阿姨烧菜的声音传到耳边，在门边看了半天，嘴角抽动，亏她昨天还和阿姨说要买锅碗什么的，敢情上面柜子里全都是。

　　徐云柚像是到了一个博物馆，在房间里四处乱逛，所有的门都是敞开的，只有一个书房是半遮掩，心里的好奇趋势她轻推，而映入眼帘的是整柜的小熊□□。

　　徐云柚诧异到愣在原地，想要去客厅找林矜但脚根本挪不动，良久后抬着笨重的脚走进去，靠近后心底的喜悦和快乐瞬间地涌现。

　　橱窗上右下角都写着日期，在小熊的中间贴了他们的合照，不管是大雨天、寒冷时节或者太阳把眼睛晒得睁不开，依旧会每个月出现在迪士尼。

　　她想象不到这件事竟然被林矜坚持了四年，时至今日依旧在，上一次是在去年的最后一天，跨年那天的下午。

　　徐云柚回想那一天的自己，没有进入到迪士尼，是在外面停车场到园区的桥上站着，从头到尾把烟花看完才离开。

　　而那一天林矜也在，不敢去想象这件事会有多巧合，巧合到林矜在桥上拍的那张照片，人群前的烟花在绽放，而她也在其中，只露了一个后脑勺。

　　看着上面林矜和小熊的每一张照片，都笑得很开心，和现在那副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每个柜子里的小熊都不一样，是把迪士尼里所有和玩偶有关的都买回来放着，而靠近柜子的书桌上，摆放着钥匙扣，竖立在上面依靠笔筒。

　　徐云柚抬胳膊手把上面的照片抽出，上面留有一句话，让她含泪的眼睛合上，愧疚的内心到了极点。

　　【它就像她，在我身边】

　　徐云柚小心翼翼地把照片塞回去，抹掉脸上的眼泪转身要回家，林矜站在门口堵住她的路，无法向前挪动一步。

　　林矜倒是不知道她好奇心那么重，重到会把书房门打开，本来不打算让人看见，尤其是自己这别人听都会觉得幼稚的行为，他也确实做了很久。

　　徐云柚红着眼睛不敢去看林矜，走到门边想要钻空离开，林矜抓住她的胳膊不让走，坦然问：“哭什么？”

　　“没有哭，你看错了，有事先走了。”徐云柚磕磕绊绊道，抬脚就要钻空隙窝着身体出去，但林矜脚步一挪，整个人贴在墙壁边，耐心问：“看到不应该很开心，为什么哭？”

　　徐云柚哽咽地看着他，只是那双似笑非笑，却又突然变得柔情似水的眼睛，一下子分不清刚才进门和现在的哪个是林矜，就好像连自己都无法清晰地分辨现在和过去的自己，哪个更好。

　　林矜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问：“徐云柚，你不说话，没有人知道你会想什么，不说难道就一辈子憋在心里？”

　　徐云柚撇开视线躲避他那眼神，脱口而出：“宁愿一辈子不说出口。”

　　“徐云柚，那我呢？我算什么？”林矜语气突然变得可怜，话里那种带着央求和质问冲击徐云柚的心灵，她不敢去回答这个问题，正因为是重要的人，所以无从去说。

　　前一晚林矜并没有想象的睡眠好，几次翻身都清醒思考该怎么去和徐云柚说尤其是从月初到现在，很快眨眼就耽误了一个月的时间，而周意说的作，他不得不承认，可今天突然不想继续做下去，想要好好谈一谈。

　　厨房阿姨烧菜的时候把门关上，声音一下子遮挡住，互相听不见，林矜抓住她的手腕到柜子前，书房的门回到最初状态。

　　站在左边一侧，第二列第三排，右下角日期写着2018.09.17，林矜缓缓道来：“这是我第四次去迪士尼，前面两次我和它说朋友很想见你，但来不了，这一次旁边的工作人员看见我，很直接的问那个朋友什么时候会和它见面，而它指着旁边的空位比画一个人形，我说会来，让它耐心的等。”

　　徐云柚仰头憋着眼泪，张嘴小声说：“所以你和它的每一张照片，中间都有个空位，是留给我的。”

　　林矜淡淡地嗯了声，没有人知道他每次看到空位，心情多么的复杂，他就像是完成一个任务，进入到童话世界和带给人们快乐的人物短暂接触，而后带着对徐云柚的四年，又孤身一人的离开。

　　平日工作的繁重会让他不知不觉地将徐云柚抛之脑后，但每天进入小区，眼前便会突然多个身影，飘忽在他前面，在要看清的那瞬间消失。

　　除了这一个坚持许久的事情，每年夏天都会去Q市的海边走一圈，徐云柚曾想要去的地方。

　　“林矜，你这两年好吗？”徐云柚忐忑问出，想要知道他是否和自己一样，都在努力地生活，有更好的新生。

　　林矜侧头认真道：“徐云柚，我过得不好，高考顺利地进入公安大学，走上和我父亲一样的路，学业和工作顺利，但你不在我身边，从高考结束后的那一天开始，到现在都不快乐。”

　　很清楚地表达自己心意，也没有埋怨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

　　徐云柚垂眸伸手抓住他的袖子，小声说：“我在这里也不开心？”

　　“没心没肺说的就是你。”林矜自然道，把衣服慢悠悠从她手中抽出，直面她的眼睛，抬胳膊把她脸上泪一点点擦掉，温柔到察觉不到，只感受到阵阵微风。

　　徐云柚轻微摇了下脑袋，泪痕蹭掉后吞吞吐吐道：“我走了。”

　　林矜不再把人留着，跟在她后面到门口，很迅速地关上门，力道却不像之前那样很重，只听得见微微落锁声。

　　徐云柚在门口停留许久，垂头丧气地上楼，然后又停在窗户边的椅子走下，推开窗户外面的凉风透入她的身体，令人哆嗦许久。

　　眼眶里的泪水也因为风而消散，望着天空，白云在蓝天下，似乎抬手就可以抓住，默默地叹息道：“这么办。”

　　一个想要解开心结将事情了解清楚，一个想要躲避忘掉，同时也可以有新的开始，两人的心结不同，自然也谈不到一块去。

　　林矜回到书房，在其中一个柜子里抽出那张签名纸，上面是一张写着祝福话语，祝福他心想事成，和喜欢的人可以在一起，见证人旁边签着字。

　　林矜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非常地幼稚，青少年时期才会做的事情，延期到了现在，指腹摩挲照片，阿姨的喊声在客厅回想，他应了下慢慢地放回原位。

　　“唉，柚子，如果是我真的会说出口，毕竟耽误了好几年，总不能一直拖下去，我都快要和张许旭后结婚的打算，你们俩还单着迟迟不确定关系，我就纳闷了，干吗老是纠结过去，朝前看不就行了吗，林矜也真的是，回来能再见到多不容易，还继续作。”

　　周意从听徐云柚说完就一直念叨，嘴巴根本停不下来，完全是向着徐云柚，对于林矜的作为非常不满意。

　　张许旭连啧好几声：“我现在是明白了，有些人不能追得太紧，不然脸皮就会变厚，然后胡作非为。”

　　“没错。”周意愤愤道，却忽略了这是一语双关。

　　徐云柚满脸忧愁地趴在桌子上，指腹转着玫瑰根，“但那些事情说了也没有意思，还让我不舒服，何必呢？”

　　周意看着桌子上的玫瑰，突然开口说：“柚子，昨天的生日，是林矜给你办的，所有需要布置的全都是他筹备，就连最后的装饰也是他给我们出招。”

　　“其实你们俩都好喜欢对方，为什么不能真的做到心平气和好好说一说，我还想着今年要是结婚，让你们俩当伴郎伴娘，现在是无望了。”周意故作伤心地抱着徐云柚，还佯装有眼泪要擦掉，“算了，指望不上你们。”

　　徐云柚下巴放在她后背，呢喃道：“给我出个招呗。”

　　“这不简单，你抱住他亲一下不就好了。”周意大大咧咧道，完全忽略了现实情况。

　　张许旭哟呵了声，“你可拉倒吧，要是这个有用你会和我一直吵架，说得根本不现实，赶紧想别的。”

　　周意的大脑就只能想到这个，毕竟她是被哄的，哪像徐云柚还要去哄男生，虽然说感情中闹别扭什么都很正常，不过性格倒都倔强的很，看上去一点都不退步。

　　徐云柚红着脸不说话朝向墙壁，头发掉落在脸颊上挡住视线，她林矜最亲密的除了拥抱就没有别的，更别说这种情况下去亲吻，光是想想就尴尬。

　　“那你说怎么弄？不行你去打探下消息，问问他想要什么。”周意出了馊主意，虽然听上去不是什么好事，但张许旭还是听话地掏出手机，快速地在上面打字，仔细往上看聊天记录，大多都是语音通话。

　　【在哪里？】

　　张许旭刚把消息发出去，周意立马凑过去看，结果等了好几分钟都没有回复。

　　“不会上班去了吧。”周意不太确定，而徐云柚说的话也让两人大吃一惊。

　　“什么？左手还是右手？”张许旭诧异道，立马站起来靠在玻璃边，“他之前左手就没恢复好，现在又受伤，是不想要手咯。”

　　周义气地使劲拍张许旭后背，瞪着他不说话，而徐云柚闻声望过去疑惑问：“他之前左手受了什么伤？”

　　周意只觉得根本瞒不住，担忧地盯着她说：“19年夏天，他一个人在Q市待了两个月，八月中旬某一天下午，在栈桥附近见义勇为，歹徒用棍子砸在他的胳膊和后背，手臂骨折。”

　　徐云柚神情恍惚，听到事情的解释后突然想到过往没有参与的事情。

　　“你是不知道有多么的激烈，当时那个人又抱着孩子，又要防止被人打，根本躲不及，那个男生也真的好有勇气，周围那么多人都愣在原地不敢上前把孩子从棍口抢下，就他一个人冲上去。”

　　“幸好你没去，不然看到回来的做噩梦，那后背都磨蹭地变红，血印在白色衬衫上面，太吓人了。”

　　徐云柚哦了声，重新趴在周意胳膊上，嗓音突然变低道：“知道了。”

　　周意就知道会是这个反应，朝着张许旭翻了个白眼，嫌弃他多嘴，也难怪男生心大，徐云柚每次面对林矜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但和她们却可以非常的放松。

　　张许旭看不出来是因为他瞎，周意能看出是因为直觉加上徐云柚表现的太敏感，现在的她可以毫不顾忌的随便姿势坐椅子上，但林矜要是出现在她面前，立马跑去沙发上正襟危坐。

　　“柚子，其实我们都很好的原因，是你好不容易回来，没了联系也不知道你在哪里，凭空消失肯定让人经常想起你，我和张许旭还能天天在一起互相陪伴，林矜呢？高考后和家里联系也不算多，虽然逢年过节都会回去，但张许旭每次都是车停在车库，没有半个小时就开出，停车费都免了。”

　　“何必纠结，又何必浪费时间，我每次和张许旭吵完架都会说，有时间不说话赌气，都可以去迪士尼玩一圈。”

　　周意发挥自己老妈子的性格，开始劝说，但效果看上去似乎不大，也不知徐云柚听没听见，声音都不大。

　　张许旭看了眼屏幕上的消息，递过去给周意看，下一秒两人对视后会心一笑，不再参与他俩的事情。

　　徐云柚瞥眼见两人在自己面前眉情传目，换了个方向继续趴着，闻着淡淡的花香和香水味，忧愁的心思再次浮现，她就是个无头苍蝇到处乱窜，根本找不到方向。

　　【我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