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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下半学期总共会有三次模拟考,第一次模拟考徐云柚的成绩达到六百二十分,一下子进入到全市前两百,但第二次模拟考前,她的状态有了偏差。
周意手在徐云柚身前晃悠,担心道:“柚子,你在看什么?”
徐云柚眨眼茫然地看着她,然后摇摇头扯着嘴角说:“没事,在发呆。”
周意扭头对着张许旭挑眉示意,但这人视线在林矜的试卷上,根本没有发现她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转身,趴在桌子上指着徐云柚手中的卷子说:“你这里写错了,第一题就有问题,还是整张卷子里最简单的。”
“我有点写不下去,等一会吧。”徐云柚放弃写卷子的想法,也没有接受周意的讲题,她脑子完全混乱,对于明天的模拟考一点想法都没有,依稀记得一模前还紧张焦虑,现在很平静,静到她觉得不平常。
二模前的晚上,教室内大家都在奋笔疾书,只有徐云柚眼巴巴地望着窗外,而林矜也和周意换了位置,挨着她坐后脑勺无声地陪伴,同她一起望着天空。
二模考的成绩是在考试后的第六天公布,而分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上个月考到六百二十分的徐云柚,这次连三百分都没有。
周意看着纸上的分数不作声,站在学校后门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徐云柚,悄悄地把后门关上,然后小声对林矜说:“要告诉她吗?”
林矜通过透明玻璃瞧过去,拧眉满脸担忧说:“我们不说,会有人说的,班主任已经把成绩发到群里,家长群也有,如果不出意外,她妈妈晚上就会到学校。”
“那怎么办,阿姨前两天到学校看她的时候,那眼神就差没有瞪她,现在一次大失误,谁知道她会做什么。”周意着急的急跺脚,作为旁观者是一点都不希望徐母来学校,尤其是在亲眼看见和听到徐母那些话语,只觉得寒战和恶心,更不要说今天还是在徐云柚考砸的情况下。
张许旭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劝道:“你别担心,说不定阿姨可以理解呢,你别想得那么坏。”
林矜淡定道:“不会,如果阿姨过来,老师办公室不会安分。”
二模的成绩只有学生和家长知道,也不会到处张贴,所以并没有多少同学会过多地关心她的成绩,偶尔有几个也只会认为她没发挥好,还有就是题目难,毕竟这一次大家总体分数都很低,林矜也只有六百零三。
中午拿到的成绩单,下午徐母下班匆匆赶到学校,不相信成绩单,一定要确定徐云柚的试卷。
好在所有的试卷都在批改后下发到各个学校,所以徐母不费吹灰之力就亲眼看到徐云柚所写的试卷。
如果说在没有看到之前,是铁了心的不愿意相信,现在看到了却很是愤怒,坐在班主任面前她忍着气,还能够理智沟通,“老师,您去把徐云柚叫过来。”
班主任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很严肃地说:“我可以叫她过来,但是希望你可以平静下来,不要在办公室吵,你们好好谈,她的状态不是一时半会调整过来,距离高考还有段时间,我相信她可以回到原来的成绩。”
徐母勉强道:“我知道,你现在就把她叫过来。”
晚自习考试前,班级里的同学都低头写卷子,讲台上数学老师监考,下面徐云柚没有看卷子也没有拿笔,整个人无助地托着脑袋。
肩膀上多了双手,徐云柚扭头望过去,班主任在她后面朝着招手,周意立马椅子往前挪,她小心跟在后面一脸不解。
徐云柚关上后门的瞬间,林矜快速地把上面一些题解决,但是到第三题就已经没有耐心,几秒后立马起身到讲台,把卷子放到台子上,“老师我写完了,去卫生间一趟。”
“后面还没写呢,回来。”数学老师严厉道。
林矜烦躁地打开门说:“不会写了。”
徐云柚站在办公室门口,面对徐母心生胆怯和害怕,慢慢到走到老师办公桌,离着她一尺的距离。
班主任坐下后准备和两人把事情好好讲,但忽略了徐母脸上那之间丑陋的脸庞。
徐母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抬手对着徐云柚恶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准备继续打的时候,徐云柚已经别人抱住在怀里,一只手拦住徐母的胳膊,但在气头上的人,完全不受控制,第三个巴掌直拍在挡在身前人的脸上。
很快班主任把徐母分开,大声呵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是你的女儿,不是工具,任由你打骂,你要是这样我们就报警,扰乱学校秩序。”
徐云柚被打感受不到一点疼痛,但是着急地抓住身前人,卷子掉落在地面上,整个办公室都没有地方落脚,半弯着腰感受到眩晕,抓着桌脚缓解疼痛。
“老师,你有没有事。”徐云柚眼泪直掉,红着眼眶扶着于幸,林矜站在办公室门口只看到了她被打的那一巴掌,没有注意到徐云柚脸上也有红印。
林矜双手握拳走在地板上,脚踩着卷子到两人身边,满脸的怒气,先是把徐云柚牵到靠墙边的椅子,然后到于幸面前蹲下来仰头慌乱问:“嫂子你药放在哪里,我去给你拿。”
于幸只是被打得有点蒙,加上小跑到办公室,本身喘气就有些重,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大碍,她慢慢站直身体,摆摆手脸色煞白,虚弱道:“没事,坐一会儿就好。”
徐云柚不安地抓着衬衫,眼睛里只有于幸,连徐母的骂声都忽略。
“我是她妈怎么就不能骂了?她那个三百多分成绩我是出去都丢脸,养她十几年不是希望她出息,难不成让她去大马路上捡垃圾?考成这样我扇她一巴掌都是轻的,我还没有打她。”
班主任把人推到软椅坐下,手指着徐母的脸严厉道:“您看看现在整个办公室都是您的声音,任何事情都可以好好说,她只是第一次考成这样,不是一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个道理我们都懂,而且浙西题目很难,那些没有发挥好的比比皆是,没有必要揪着这一点成绩。”
“我可以理解你想要孩子更好,但是您这种情况教育孩子,不仅仅帮助不了,还会毁了她,你冷静一下子我再和您说。”
徐母一心都放在徐云柚的成绩上,只是想想那两位数的分数恨得咬牙切齿,凌乱的头发在脸上,愤怒道:“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别的学生可以发挥好,为什么她不可以,在学校里做了那么多题,怎么一出去考试就不行,你们学校的卷子怎么出的,又是怎么教的学生。”
怒气从徐云柚身上转移到老师和学校,喋喋不休地继续逼问,“如果你们可以教好她,现在成绩会一落千丈,低到只有三百分,还有她那个脑子,小的时候那么聪明,长大了就变得这么笨。”
林矜面无表情地盯着徐母,觉得她现在就像个跳梁小丑,坐在徐云柚旁边没有过多的行为,侧头看了她一眼,很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于幸闭眼仰着头,听到这些话心里只觉得难受,太多的人望子成龙,却忘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她缓慢地站起来到饮水机旁边,倒了几杯水放在盘子上,手中拿了一个,盘子则是递给林矜让他拿着。
桌子上多了杯水,徐母瞥了眼不喝,即使刚才喊的那么大声嗓子不舒服,依旧坚决地推开。
徐云柚目光平和的望向徐母,安静下来才感觉到刺痛,但比起自己脸上的,于幸脸颊的红是深红,也没想到会连累的她,心想如果考的好点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出。
而这一天也成了徐云柚不愿意回想的,除了噩梦,只能用绝望来形容。
氛围一度到了僵持的地步,没有人说话,但也没有人进出,五个人各自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等谁先开口。
过了许久,班主任出来打圆场,冷静道:“让家长过来是解决问题,不是让你来制造问题,刚才也说了,只是一次的失误问题,班级里也有五百多分这次考三百多,您可以说我们做老师的教不好,但不聪明和笨这样的话不应该放在孩子身上,她只是在学习上退后了一小步,不应该否定她这个人。”
“如果你一定要认为孩子学习不好,那我也可以和您胡诌,我可以说孩子学习不好是遗传的,也可以说生活环境影响孩子,从您进门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动手,徐云柚没有被你影响到我不觉得是幸运的事情,她都已经麻痹了,对你的任何行为,你难道不应该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办公室内除了班主任说的话,别的再无,晚自习也早已开始,但刚才的声音可以打包票,早早地传到对面年级主任办公室。
而作为徐云柚的老师,尤其是班主任,她在后悔同意徐母到学校,也不应该抱着试图交流的想法,这件事的起因在她身上。
徐云柚听着老师的话,心底很是悲哀,任何人说的话放在徐母身上不过是白费功夫,她不会听。
于幸坐在徐云柚对面,对上她的眼睛,温和笑了笑,长廊外有人在偷听,她很机敏地发现,却没有过去关门,毕竟都是关心者,而被发现则是因为张许旭那显眼崭新的球鞋。
“我需要反思什么?反思打她吗?谁家小孩没有被打过,你们以前没有吗?我生的她怎么就打不得,她就必须像个洋娃娃好好伺候着,她在家里什么东西缺着了,连她到学校换的床单价格都是千元起步,平时所有开销一年没十几万养活得了她?”
“她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不是应该的吗?她哥哥都能考去首都,她就不行?同样的家庭同样的学习为什么她就落后,你们不要找什么借口放在她身上,要是不想学直接退学回郊区跟着她爷爷奶奶种地。”
于幸并不理解徐母的胡搅蛮缠,但这些话全都是在否定徐云柚,她把水杯再次靠近徐母,手收回来轻轻地缓缓道来:“每个家庭都不同,您可以给孩子买几万块钱的东西,也可以几块钱花在她身上,给孩子的东西不应该用金钱衡量,许多家境一般的学生没有得到许多,但是家庭环境很好,而不是像您这样,孩子是自己生下来,可以理解您希望她考好的学校,有出息,但这不是你用言语激励她的根本。”
“每个人都被打过,但这也是小时候,孩子长大了脸皮薄,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她,让孩子怎么想,我们会心疼徐云柚被打,但对于您动手打人是不赞同。”
“您生了两个孩子,徐云柚哥哥去了首都,那是他自己聪明,但只有聪明没有努力,自然也不会考上大学,徐云柚也很聪明,从高二教她,历史每次都是满分,连续两年期末考试拿到年级第一,以前学校从来没有过。”
“她的数学成绩不好,但是其他科目都很好,已经在慢慢弥补这方面的空缺,她的努力您没有看到,但也不应该去否定。如果让她回郊区,心里真正不愿意的是您自己,读书十来年都希望她们将来生活和前途变好。”
“但是做家长或者我们老师,要学会接受,有的学生这方面偏差,无论怎么去补都没有用,徐云柚已经在扬长,同时也补缺自己的短板,我之前在女生宿舍检查的时候,她凌晨两点还和同寝室的同学写卷子,您在家里当然看不见。”
比起班主任那要和徐母争执的语气,即使话语里也向着她,但对比于幸的娓娓道来,还是无法戳中徐云柚的心,全程都在帮助她,同时将徐母所说的一句句反驳回去,也不会让人找到漏洞去反击。
被打都没有觉得委屈,但听着于幸的说话声,眼眶湿润泪水掉在糊脸颊上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