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梅酝

48、48

　　统考这一天徐云柚紧张到彻夜未眠，很早起床六点半就到教室，七点班级才陆陆续续有同学进日。

　　周意看人来这么早立马抱住她问：“稀奇啊，你不会和我一样睡不着吧。”

　　徐云柚嗯了声，然后把笔放下，不管怎么写都是歪扭的，倒不如就这样，先不去写调整一下自己。

　　周意察觉到她比自己还要紧张，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一定会逢考必过，写得都会，你放轻松，不然我也怕。”

　　说着腿有些打哆嗦，徐云柚听着她的话很想放轻松，但昨晚家里的吵架和辱骂是她现在无法安静下来的最大原因。

　　有时候怒气上来，徐母便会随时攻击，即使徐云柚在房间内什么都没有做，那些话语还是会攻击她。

　　林矜是下车后看到徐云柚发的消息，转身往校门口走，已经七点一刻，教室里的同学都在认真看试卷，抓紧每一秒。

　　统考是市里出题，卷子在早上送到各个学校，考场的位置也是在高二年级不同班，但每个班级的桌子都是连着的，无法分开，所以一个班自然就需要两个考场。

　　高一年级也会在这天集体到操场上，观看学校组织的话剧演出，徐云柚读高一的时候不赶巧，时间定在了周末，所以她们就没有现在一年级那样幸运。

　　按照语数英和文综的顺序，一天四门，时间很是紧张，光是上午就是两场，下午结束考试晚自习也接踵而来，根本无法错开。

　　徐云柚在考语文的时候，心情还好一些，但试卷交上去，面对的是数学，她便无法稳定情绪，焦虑地趴在桌子上，周边其他同学都接水去卫生间，或者窃窃私语，只有她什么都不做。

　　“于老师你回来了？”教室内突然有学生喊道，徐云柚视线转移到讲台，然后坐起来托着脸。

　　于幸笑了笑，温柔道：“你是想看见我还是不想？”

　　“当然是想啊。”好几个同学异口同声，以前最没有默契，在这种事情上默契度飙升。

　　于幸把档案袋拆开，卷子从中打开，瞄了眼正面题目，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寻味，按照每列的人数把试卷、答题纸和草稿纸分拿开，各自叠加在一起放边上。

　　“老师，你以前在工大附中的时候，有没有印象最深的？”

　　教室里一直会有闲不下来嘴的学生，面对脾气好的老师自然也会随便问一问缓解气氛。

　　于幸仔细想了想，认真道：“都很深刻，对我来说是重大的事情和重要的人。”

　　“那你后来为什么要当老师，还回来自己的学校教书，要是我绝对不会回来。”

　　于幸对学生们的话语有些无奈，笑着说：“当老师是因为当初在选自愿的时候，不知道要做什么，想到老师这个职业也很好，加上不想要离开S市，就报名本地大学，至于回来，我刚才也说了，因为记忆在这里，而且我人生的新起点也是在这里。”

　　于幸的声音比泉水还要透彻，不是明亮而是清冷，但看她的脸却又会影响到，觉得很温柔。

　　“老师我能在毕业前收到你的祝福话吗？更何况今天还是我的生日。”

　　于幸看着说话的学生，是自己所教的，但这个性格太跳跃了，内心想了很久缓声道：“没有什么要祝福的，那就在人生的道路上不回望过去，不惧怕将来，不留有遗憾，不需要顾及太多的事物，只要自己想做就去做，大胆一点或许结果就会不同，那这个路也会有所改变。”

　　徐云柚对上于幸的眼睛，眨眼茫然，然后低头不再去看，默默回味刚才所听到的话

　　说话的后半段于幸视线放在徐云柚身上，温和的笑和鼓励的话语，在她身上留下了温暖，也让这一天的紧张不安全都消散。

　　在考试前两分钟，试卷到学生们手中，纷纷仔细看上面的题目，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她们是听了依旧会吃亏，毕竟后面几道大题全都是非常难，堪比高考试卷。

　　一百分钟，徐云柚全程低着头写卷子，一次都没有抬起，偶尔身边会有老师走过，闻着淡淡的花香味，沁人心脾的同时也提神醒脑。

　　这场数学考试，是徐云柚高中时期最轻松的一次。

　　铃声响，卷子从后向前传最后到讲台上，卷子折叠好放入档案袋归位，于幸抱着离开教室，徐云柚盯着她的身影拿着桌子上的笔袋和工具袋，回到自己班。

　　就在同一楼层，不过是在另一头，徐云柚穿过走廊，然后站在班级门口，里面还有其他参加考试的同学在收拾书包，外面也有聚集的学生。

　　徐云柚等教室里有自己熟悉的人，才抬脚进去，一上午地板上倒是脏了，卫生也提前搞起来。

　　张许旭带着拧干的拖把回教室，生无可恋地把头发往上面整理，“半天的时间，这个教室脏成这样，我实在看不下。”

　　“你加油。”林矜拍了拍他的肩膀，无情地把笔放在桌上，然后跟在徐云柚后面往楼下食堂，独留他一个人打扫卫生。

　　不过张许旭很快屁颠跟上去，把要做的事情放到一边，“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中间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食堂内都坐得很满，徐云柚和周意勉强地凑了个位置坐在一起，而男生那片区域非常空荡，一眼望过去压根没多少人。

　　“怎么样，难不难？”周意小声问道，旁边坐的都是不熟悉的人，所以声音自然就变小，不仅仅是声音，性格也是一样的，她就是家长们口中典型的窝里横。

　　徐云柚形容不了，每道题都是信心满满写下，但结果就不知道，勉强道：“还行。”

　　周意松了口气，“那就好，你不知道我看到卷子的那一刻有多害怕，大题第一题就难倒我，好几分钟才写。”

　　徐云柚想了想第一道大题自己是怎么写的，还是和往常相同，草稿纸上算了一遍，然后腾在答题纸上，全程都是行云流水，丝毫没有犹豫。

　　不过对答案的时候改题的时候就会卡壳，老毛病还不掉，徐云柚习以为常，不去想考完的，专心准备待会儿的英语。

　　“现在就去考场？还有半个小时呢。”周意拉着徐云柚的胳膊不让走，然后抱住她说：“你赶紧陪我一起看，这些字母我都认识，单词解释就困难，为什么要分动名词，是想要我头再大一些吗？”

　　徐云柚垂头看了眼出声解释，后面林矜好笑的盯着她背影，这一瞬间有了小老师风范，讲题突然迅速干脆，没有之前的拖沓。

　　对比教学楼的安静，操场上的欢声笑语会让行走的学生驻足，然后露出羡慕的表情，又平视前方去考场教室。

　　白天的四场考试结束后，教学楼里的学生纷纷庆祝，满是热闹地回荡在校园内。

　　“终于结束了，我的腰都要断了。”周意抓着徐云柚胳膊，靠在她后背把人往下面压，“让我贴一会。”

　　好几分钟周意都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林矜皱眉胳膊肘捅了下张许旭的肚子，不满地暼了他一眼。

　　被打的人立马意会，把周意拽起来嫌弃道：“快起来，你不去吃饭了。”

　　周意摆摆手侧身趴在他桌子上，无精打采道：“我和徐云柚都不去吃，你们俩去吧。”

　　“干嘛不去吃，今天晚上食堂可是炒饭。”周意言语里在诱惑，周意不上当，摆烂道：“就是鸭炒饭我也不吃，你们自己去吧。”

　　许是这段时间学校食堂吃腻了，周意今天也没有胃口，就和徐云柚一样不吃不喝度过这一天的最后几个小时。

　　“怕吗？”林矜停笔耐心问道，面对徐云柚的几个问题他刚才都解决，这是徐云柚焦虑时偶尔会出现的一个情况，找很多题目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徐云柚肯定嗯了声，考完试轻松了，可是看到押送卷子的车，想到那些卷子会被送到市里统一批改，这个心情就是变得难以言喻，紧张有，慌张有，期待也有。

　　林矜揉她的头顶，安慰道：“结束了就别多想，等下周成绩一出来，说不定很好，现在你专注眼前试卷就好。”

　　“我知道，只是有点怵。”徐云柚说出心里的情绪，想得多自然也不好，尤其是徐母那咄咄逼人的语气和架子，她现在是想都不敢想，完全地去忽略，但成绩一出来，如果不满意，搬到学校前的那段时间依旧不会是好日子，虽然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周意赞同道：“说得没有错，我也是。”

　　张许旭咋舌抓着周意头发，“又有你的事，写你作业。”

　　“张许旭，给你脸了，敢抓我。”周意喊叫道反手去抓张许旭穿的衬衫，一抓一个准，把衣服扣子都弄掉，中间缺了个。

　　徐云柚无奈看着两人打闹，桌子都被撞得前后晃动，字都写不了，等消停了才继续和林矜同时低头相同一张卷子。

　　“会了吧，自己和我说一遍。”林矜淡然说道，摆出架势不让人拒绝的样子，徐云柚的笔尖在试卷上划了小圆，然后缓缓说来。

　　林矜很满意自己的教学成果，光是他自己说没有用，要让徐云柚自己会，否则一直都是靠着他思考，哪天不在学校，题目真就做不下去。

　　林矜所想的早在他之前请假那几天就验证，完全不怎么主动，偶尔去问老师，但回来都是一头雾水，也太过依赖他。

　　“很棒。”林矜夸赞道，继续给她把下面的题圈起来，学会差错是现在要抓紧学会的，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以她目前的学习能力，不难却也难，只要注意力精神集中就会变得简单。

　　徐云柚抬眼看着他，余光瞥见边上两人好奇的面庞，尴尬地不说话，垂头继续写字，周意啧了好几声，“唉，柚子你真棒。”

　　前面一个字是感慨，也会让人以为想要欠一下学着刚才林矜的话，到后面又突然调皮起来，让徐云柚的心七上八下。

　　耳朵泛红不说，就是那眨巴的眼睛都在告诉别人害羞，林矜掌心托着下巴笑道：“害羞什么，夸你的话都还听不了？”

　　徐云柚抬头扫了他一眼，瞳孔放大说：“这不算。”

　　说出的字是好的，但语气却带着戏谑，同时又带着逗弄的意思，这和夸奖扯不上关系。

　　“好，不算，那你想听什么？”林矜小心哄道，眼前人脸红又不好意思，逗也得有分寸。

　　徐云柚不谈这个话题，外面长廊热闹起来，但此刻对于面对面坐着的两人是，外面世界的纷扰与我无关，耐心讲题和细心听讲。

　　统考结束后一切也都恢复正常，高一学生相当于放了一天假，高二年级也算是给这两年的学习画了一个句号，而高三学子则是在最后阶段冲刺，毕竟距离高考只有不到二十天。

　　“你是不是中午没有擦黑板槽。”周意大声呵斥道，然后把抹布一卷往张许旭身上丢，“浪费我的时间。”

　　张许旭连忙抓住抹布的一角，没有沾在上面的灰尘全都弄到了衣服上，他脾气也好，笑呵呵地说：“没啊，中午除了吃饭就是复习，哪来时间打扫卫生。”

　　“你再瞎说，哪个狗拖得地。”周意朝他翻白眼，这人撒谎不打草稿。

　　张许旭立马狡辩：“拖地就算打扫卫生，那以后班级里只拖地不就行了。”

　　林矜拿着拖把回到教室听到他这么一说，拍了拍他的肩膀，淡定道：“起开。”

　　徐云柚把窗户关上，椅子全都推到桌子下，簸箕里的垃圾也全都倒入垃圾桶，然后整齐地摆放在旁边。

　　“张许旭，吃我一拳。”周意说完就追着人打，正在拖地的林矜只弄完一列就被踩脏，上面一个个鞋印，他把拖把靠桌子，双手叉腰凝视两人打闹的背影，绕了一圈看见后门徐云柚乐不思蜀，也不由得笑起来。

　　被周意和张许旭这一闹，回去的时间自然也是晚了，不过今天的借口倒是正大光明，打扫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