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梅酝

35、35

　　十一月中旬，工大附中的学生们一大早便在校门口排队集合，脸上的兴奋是抵不住，一个个洋溢着笑容全都想要着急上车。

　　反观周意则是从进入到学校就是缺少兴致，排队的时候整个人挂在徐云柚身上。

　　上车后徐云柚抢先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而张许旭也不知是不是有眼力见，还是想要安慰周意那受到伤害的心灵，把人往自己边上带，坐在另一侧。

　　林矜见状也不客气地挨着徐云柚，从口袋里掏出西梅干递给她，“吃点不会晕。”

　　可能和早上没有吃饭有关，上车前徐云柚就和周意说脑袋晕乎乎的，现在上了车空间封闭也小，整个人也更加不舒服。

　　徐云柚拿在手上撕掉包装，把里面的西梅干往嘴里塞，然后熟练地还回去。

　　林矜笑着接过袋子放回口袋里，厚重的校把人也显得没那么精神，宽大的同时也让人看上去矮了些，但这种错觉都没有发生在他身上。

　　车辆缓缓地向前走，比起幼儿园家长带出去游玩，第一次参加学校旅游那么快乐和高兴，反而现在只是当做常规任务走一个流程。

　　背包被徐云柚挂在前面的小钩上，调整的座椅往后靠，窗帘扯开看得见外面，越晕越睡不着，叹了口气的功夫，车已经上高架了。

　　林矜拿出手机，上面的消息赫然在眼前，指腹在上面回复后，悄悄地打开相机，摄像头对准自己，然后竖着大拇指在两人中间，一个轻笑，一个对着外面满脸忧愁。

　　林矜关掉手机侧身凑到她面前小声问：“想什么？”

　　徐云柚视线转移到眼前人，离得太近了，两人鼻尖都能碰到，瞳孔突然放大，结巴道：“没看什么。”

　　头一次发现林矜眼睫毛也很长，很像看仔细有多长，但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近到呼吸声在嘈杂的车厢听得清楚。

　　林矜眼角向上挑，笑说：“再看我就傻了，哪有每次都看呆的。”

　　徐云柚抬起左胳膊要把人推开，林矜像是预知她的动作，立马抓住手腕玩笑道：“抓住了。”

　　“幼稚。”徐云柚嘀咕着，对于林矜这小把戏见怪不怪，偏偏每次都还着了他的道。

　　瘦弱的脸颊变得气鼓鼓，端庄的气质一下子变得可爱，泛红的脸颊却在告诉林矜，害羞了。

　　林矜指腹碰了下她的鼻尖，轻微地在上面摩挲后，脸上似笑非笑说：“怎么幼稚了？保持童心和快乐也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徐云柚眨眼不和他讨论这个事情，心想歪道理一堆，还使到她身上。

　　车辆行驶高架桥一段时间，便走在了高速公路上，坐在车后面看不到最前面的路，只有看着左侧来往的车辆，大多都是卡车，要走这座大桥。

　　从市区到崇沙岛，开车或者坐船都很方便，不过徐云柚去的几次都是坐车，并没有乘船。

　　她望着两边的隧道，可惜的是从S市过去是隧道，如果从另一侧城市，则是大桥，看不了外面的江景。

　　一路畅通的道路，只花费一个小时便到采摘园，安静的车厢热闹起来，纷纷开口说话，睡醒的人则是一脸蒙坐在椅子上，然后稀里糊涂地下车，也就是周意和张许旭。

　　两人下车后没头脑地跟在导游后面，脸上还有睡意，同时依靠物品的印子也在脸上，有着红色长划线。

　　跟在导游后面绕了很大圈子才到入口，不过并不是第一个到，有些班级早早地进入，拿着袋子已经在用力采摘橘子，土地上都是橘子皮。

　　“人好多，我突然不想去了。”周意嫌弃道，四处张望有没有座椅，结果就是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生无可恋的抱着徐云柚问：“柚子下，我能挂在你身上吗？”

　　徐云柚接过林矜给的塑料袋，打开后往里面吹了口气，认真思索道：“嗯，我是想要背你，但不一定背得动。”

　　周意听完立马嚎叫，整个人晃悠着徐云柚不让她走，委屈道：“我不重，不想进去里面也没座位，太无聊了。”

　　“哎呀，那你就坐地上。”张许徐说着便拍了周意的脑袋，接着往里面小跑，不出所料被追着打。

　　徐云柚无奈笑了笑，摇了摇头跟上去，林矜则是在她旁边薅了个小橘子，看上去熟了，只是大小和周围的差距有点大。

　　林矜剥开橘子外皮丢到边上垃圾桶，掰开一半打算给徐云柚，转念一想便没有，先是自己咬了两瓣在嘴中，皮破的瞬间橘子汁爆出来，整个口腔都被这股酸味儿刺激到，皱眉咀嚼然后吞咽下去。

　　自己选的自己吃，林矜吃了半颗牙齿便酸得不行，徐云柚偏头见他在吃，不过脸上表情不是很好，好奇地问：“甜吗？”

　　林矜扬眉忍着还残留的酸意说：“酸，选大的。”

　　徐云柚眼珠一转，想要尝尝有多酸，拿了一小瓣，正打算往嘴里放，被林矜抓住手腕制止道：“不好吃还吃？”

　　徐云柚点头嗯了声，张嘴直接把橘子塞进去，咀嚼后的下一秒，立马酸得小脸皱在一起，却还是在继续吃。

　　“吐出来，别吃了。”林矜着急说道，把手掌心递过去，但徐云柚把他的手轻轻推开，接受酸味后脸上表情稍微好一些，困意瞬间消散。

　　本就是想要找个刺激的来提神醒脑，现在倒是如她所愿，咽下去后口腔中还有这股酸味所流出的口水，从校服口袋里拿出纸，在嘴巴上一挡，两侧往中间挤压合上，然后往垃圾桶一扔。

　　林矜眉心微蹙问：“酸还吃，真的傻了。”

　　“想清醒点。”徐云柚停在棵橘子树前，仰头望着最上面那颗圆又大，外皮光滑颜色亮的橘子，一眼就相中，亮晶晶眼睛直勾勾盯着，抬胳膊想要去碰，但还差了一个小臂的距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句话放在徐云柚身上很对，第三次已经随意地应付跳起来，站稳后觉得没希望扭头就要走，天涯何处无芳草，橘子林总有最好。

　　林矜看人放弃了，抓住她的胳膊肘扬起嘴角问：“想要？”

　　这话一出，徐云柚才想起旁边有个大高个，完全可以抓得住，点头认真道：“想要。”

　　林矜弯腰直视她哄道：“帮你做事总要给点好处吧，你想想给我什么。”

　　“分你一半。”徐云柚爽快道，完全曲解了林矜真实意义，回答并没有让人去帮助，反而继续问：“就这个？那不拿了。”

　　徐云柚不解地问：“那你问我要好处干吗？”

　　林矜被她这个反问弄得无话可说，还是老实地抬手给人摘橘子，一下子就抓住，在掌心转了一圈，脱落后递给她。

　　徐云柚接过后两个大拇指直接从中间掰开，然后大的一半给他。

　　味道和刚才那个小地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很甜，甜到像是吃了口白砂糖，汁水也很足。

　　远处周意已经累得蹲在原地休息，吃着橘子补充体能，见两人走过来立马嚎叫道：“快来吃这里的，又大又甜。”

　　徐云柚快脚地走上去，然后在她旁边站着，把最后一瓣橘子吃掉后反手去抓后面碰得到的，用力一扯，连带着叶子都掉下来好几个，落在周意头上。

　　“看不出来，你力气还很大。”周意满脸的不可思议，掉落了一个小橘子在地上，是因为刚才徐云柚的动作。

　　徐云柚也没想到会这样，就是很正常地拽了下，心想可能这个是小树，承受不了她的力气。

　　周意袋子里装满了，边上还都是她刚才丢的，秉承着来都来了还是得薅一顿的想法，慢悠悠的吃着橘子。

　　“还好没有限量，我记得初中的时候是每个人只能拿五个出去，但是在里面吃不算。”周意仰头朝徐云柚说道，然后扯了下她的校服，借着这股力站起来。

　　徐云柚脚用力才没有往后倒，口中的橘子塞得很满，但张许旭从不远处跑过来的瞬间两个女生一个仰头大笑，一个嘴中东西没含住不小心吐在地上。

　　只见张许旭校服和脸上全都是泥巴，不知道跑到哪里弄了这一身，整张脸只有眼睛和额头看得清楚。

　　徐云柚想要拿手背去擦掉溅到脸上的橘子汁，但胳膊还没抬起来，一张纸已经覆盖在她脸上，轻柔擦拭她的嘴唇和脸颊。

　　受惊般的转头看他，很是惊讶的模样倒是和小猫受到惊吓很像，林矜把纸巾丢在刚才所吐的地方，一脸嫌弃都没有很平静。

　　林矜弯腰双手撑在大腿前略显得意说：“怎么，又傻了？”

　　徐云柚双眼皮突然在跳，心想福祸相抵，然后撇开脸蛋当没看见有这人，没听到说的话。

　　周意抖了抖肩膀，嘲笑着张许旭：“你这是摔了个狗吃屎掉坑里了？”

　　张许旭伸出双手对着三人，掌心朝上语气慌张道：“快给我纸，最好是湿纸巾。”

　　得亏是碰到了这三人都有随身携带纸巾的习惯，而徐云柚带的湿纸巾也派上了用处，不过一大包在张许旭手上，很快一半就没了。

　　林矜看他没分寸继续用湿纸巾擦着稍微干净的脸，嫌弃道：“浪费纸，拿抽纸擦。”

　　徐云柚手碰了下他的胳膊，细声道：“没事，快过期了。”

　　“过期了？那我不用了。”张许旭吓得立马要还回去，周意啧了声，“快过期了，你聋啊，再说了一张纸而已，过不过期不都照样用。”

　　张许徐听完继续用着，不过最后回到徐云柚手中就只剩下三分之一，借出去的当事人倒是没什么反应，旁边的抽了张装模作样把手擦干净，指缝都不放过。

　　重新塞回到小包里后，徐云柚拽了几个放进袋子里，周围学生也越来越少，估摸都出去排队了。

　　“走吗？”徐云柚转身问道，得到周意的回答后抬脚返回，来的时候地上橘子皮是薄薄一层，现在是厚厚的，每个地方都铺了层。

　　橘子园门口大巴在慢慢地往前开，一班已经有许多学生站在边上等，徐云柚四人算是晚到的，后来等到导游和老师便上车，出发去公园。

　　“也不知道是谁说不想去，结果还眼巴巴地吃，吃得肚子撑。”张许旭笑话她口是心非，坐在车上整个人都瘫着，双手揉着肚子。

　　徐云柚觉得她是吃多了，可能消化不好，在包里翻找着以前放的健胃消食片，站起来递给她，前面一个拐弯让她直接丢过去，整五个人上半身都趴在林矜身上。

　　林矜也不客气，把人扶稳后又让她坐回椅子上，前面同学看到有辆车插入立马指责，“真不要脸。”

　　突然地发生的事情，也让徐云柚措手不及，刚才贴得那么近，连衣服上的味道都闻得很清楚，连带着被碰到的额头滚烫。

　　林矜这回倒是有分寸，没有刚才替徐云柚擦脸的莽撞，略微好笑地把胳膊肘放在右侧扶手，侧身盯着她不开口。

　　徐云柚被看得脸更加热，像是从桑拿房出来，整个人都不大舒服，也不敢去看他，只好小声解释道：“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啊，你在担心什么。”林矜边说边靠近，眉眼带笑地继续说：“我都还没说什么，怎么自己心虚了。”

　　徐云柚视线立马向上暼，脸也往左边稍微移动，表情灵巧地略显活泼，“没有。”

　　林矜揉了揉她的头顶说：“不能和你开玩笑，一开就容易生气。”

　　“没有生气。”徐云柚义正词严地摆正脸，正面朝向林矜睁大眼睛很是笃定。

　　这样子不知道的以为林矜是在和她吵架，两人有了争执，但说的是事实，偏偏徐云柚不喜欢这个话题，每回都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