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和魔鬼签约后》白手套和猪肉脯

6、【6】

　　虽然从未见过米德洛的姐姐，但谢虞也不是那种会对有人死在自己面前、都完全无动于衷的人。

　　而且，谢虞想，如果是他自己失去记忆的话，那还不如死了好。

　　这句话或许有些偏激，但谢虞向来认为，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记忆，它构成了一个人的知识、性格、习惯...一切的一切。

　　所以，哀求谢虞的米德洛得到了一个这样的回答：“放心，我不会让你姐姐死的。”

　　发现谢虞答应的时候，米德洛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下意识松开谢虞的袖口，因为脱力，双腿也滑落跪倒在地面上。

　　仿佛是因为担心谢虞反悔一样，米德洛忙不迭地开口道：“谢、谢谢你...”
　　他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瞅了眼谢虞的状态，又紧紧闭上了嘴巴，像是担心打扰到后者一样。

　　这点倒是恰好合了谢虞的意，他看了一眼米德洛，为对方察言观色的能力感到诧异，却也没有时间继续开口说话——那种清凉油的感觉似乎并不是永久的。

　　总之，谢虞没有继续看米德洛。他抓紧时间，目光挪向一楼的大堂。

　　和魔鬼交流的时候，误以为这是对方势力的谢虞并没有仔细查看，现在的他才算将注意力完全集中。

　　毕竟是正神的遗泽，快速甩出一些简单的小法术似乎并非难事。

　　“【探究】。”

　　机会需要寻找，谢虞垂在腿边的手指微动，唇瓣也配合流出简单的词汇，这能让他将凌乱的一楼大堂看得更清楚些。

　　施展魔法过后，谢虞只觉得视野里的东西都变得更清楚了些。不仅如此，那些身影运动的轨迹，也变得更加鲜明。

　　翻滚的烟尘中，首先吸引谢虞目光的，是身披重甲的骑士。他们似乎是在保护站在柜台前、披着红色斗篷的男人。

　　谢虞从上往下望去，【探究】魔法的加持下，他能清晰地察觉到，这些连头盔都闪闪发光的人，将这位连斗篷的兜帽都不打算摘下来的主人围在中心，包裹得近乎密不透风。

　　无论是抵挡来自塞勒涅一方的攻击，还是尝试掌握主动权的进攻，这些骑士似乎都以对方的安危为重：
　　肉／体格挡可能的溅射伤害不说，进攻的时候依旧保持整齐的队形，而不让他们的主人漏在塞勒涅几人的控制范围中。

　　说实话，这种堪比军队的严整程度，又是室内作战，本不应该叫初来乍到的谢虞如此确认他们骑兵的身份。

　　可是...想到这里，谢虞有些一言难尽，他眼神复杂，目光停留在下方混乱的战场。

　　虽然是在茅草堆积的低矮室内，谢虞目测有些角落的高度都没超过2米。但这些重甲的骑士麾下却各有一匹虚幻的马，形体像是烟雾缭绕，又仿佛是单纯由水汽构成的一般。

　　总之，这些守卫主人的骑士无论是什么姿势，似乎都在配合麾下由法术构成、行进过程还在不断消解的马匹，就连长枪单纯的刺入，都有马的一昂头作为应和。

　　“砰！”

　　长木仓刺入沉重的木板，抽出来的时候，也一并带走了大量木屑。
　　可这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那白银长枪的锋锐，只是一甩，坐在虚幻马匹上的骑士又朝塞勒涅一行人刺来。

　　又是一个木桌的报废，手持弯刀少年愈加面色阴沉，他身后竖立的巨大眼睛也一张一合起来。

　　这次不是谦辞，巴弗灭想，现在的情况确实有一点一言难尽的糟糕。

　　本来是追随神、也就是塞勒涅的气息来到这里，却意外发现“天赐领主”亚瑟居然就在眼前，身边也没有厉害的魔法师。

　　理所当然的，巴弗灭认为这是塞勒涅的神谕——要求把如此尊贵的人充作祭品，似乎也能符合神的身份。

　　可是，开场试探下来，对方居然如此难缠！

　　作为掌握大片封地、名副其实的“天赐领主”，亚瑟确实没有带厉害的魔法师。
　　不仅如此，骑士擅长的冲撞又被狭窄的地形所限制，发挥不出应有的效用来。

　　如果这么算，似乎还称得上大优的局势。
　　想到这里，巴弗灭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全局。

　　可问题就出在思考不到的地方，那些由魔法构成的马似乎有问题。
　　在它们的加持下，骑士在这狭小的室内，居然能够发挥出一般魔法师无法做到、一般魔法更做不到的攻击力和机动性。

　　而且，巴弗灭确信，自己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魔法或药剂，能在构成马匹的同时产生这样的功效。

　　再结合“天赐领主”亚瑟的特殊地位，这种新型战争武器是谁在提供...他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一个名字来。

　　...吃里扒外的东西。
　　思绪在这里停顿，巴弗灭滚圆的眼睛难得沾上几分阴冷的色彩。
　　似乎是受他的情绪影响，在巴弗灭身后竖立、由黑烟构成的巨大眼睛，只是一眨眼间，颜色便又变深了些许。

　　作为塞勒涅的信徒，巴弗灭转变的脸色没有丝毫隐藏。当然，连带着他突然把刀扔下，闭上眼、口中开始念念有词的动作也一样。

　　谢虞将其收入眼底，他抿了抿唇。毫无疑问，短时间的前戏过后，这场自己暂时不明缘由的纷争已经接近白热化。

　　不过，这并不影响谢虞的决定，他会帮助塞勒涅对面的那一方。

　　毕竟，无论是谢虞身后的魔鬼，还是出于谢虞本身就要在世间行走的考量，他都不适合成为塞勒涅的朋友。

　　阿波罗的遗泽再次在脑海中闪烁，那种清凉油一样的感觉正在慢慢褪去，谢虞明白自己要抓紧最后的时间。

　　索性，就像魔法【探索】一样，更多的知识也在谢虞的脑海中如同水流自上往下一般流淌起来。
　　有些是他还未曾掌握、无法使用的咒言，有些却可以勉强一试。

　　发现这点的时候，谢虞松了一口气。他看了看底下的战况，似乎是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塞勒涅一方发注意力仍旧放在开始冲击的骑士身上。

　　只不过，和刚刚不同是，这次的他们也将原本冲在最前面的巴弗灭围在中央，专注地保护起来，谨慎的目光牢牢锁定他们原本想要充作“祭品”的对手。

　　看来是打算最后一搏了。

　　发现没有人的注意力停留在自己身上后，谢虞微微抬起指尖，这仿佛拈花一般的姿势无声无息，被掩藏在衣袖下，却是谢虞想要复刻脑海中魔法的起手。

　　他本以为不会有人发现。

　　可与此同时，谢虞听到耳畔传来女子沙哑的嗓音，像是电话通讯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在海上，对方的声音似乎还带着激烈的波浪声：“塔尔塔洛斯？”

　　与此同时，巴弗灭明明还仍旧闭着眼，身后原本只是由黑烟构成的竖眼却突然凝实，瞳仁变为纯金。

　　“打断他……呃啊——”

　　激烈的指挥声突然变得衰弱，白银长木仓摔落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作为太阳的边缘、最刺眼的色泽之一，原本还在冲刺的骑士刚在头甲下用视线锁定目标，只是无意间与那只竖眼视线相触，居然立即变成了七旬老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