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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序幕 ...

  •   小雨淅淅沥沥一连下了一周,直到学生荣获五一三天假期的时候才适可而止,放假期间,少闻新鲜事的云杏镇居民们得知了文在宇捅人的事件,本就骇人的音讯传得沸沸扬扬。

      文在宇被当场逮捕后,经过公安机关的审讯与本人的认罪认定他为本案的犯罪嫌疑人,不久被收押到看守所,由于是未成年人且有认罪情节,按理说会从轻发落,但赵岩凯的妈妈坚决反对,她真的向陈雪红实现了她的承诺,让文在宇坐牢。

      等待判刑的那段日子,也是五一假期的第一天,身在看守所的文在宇出奇地指名江宣前往探视。
      不知道是文在宇的心血来潮还是人生天翻地覆后想与半生之敌作最后一别,不管是哪种心思,江宣赴约了。

      江宣没有让单瑶跟着,独自一人进入了沉闷单一、压抑人心的看守所,坐在接见室的板凳上。
      空白单调的白色玻璃内,原本每天捯饬的飞机头不见踪影,文在宇顶着青皮可见的寸头冷冰冰地凝视着江宣,明明是他叫江宣来的,却目光炯炯,一言不发,令站在他旁边的警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半晌,沉默许久的他敲了敲玻璃,挑眉示意江宣拿起电话,一副大发慈悲的神情表示他要说话了。
      “见到我这么落魄,你很开心吧。”
      他说这话的声色比凶狠的面色多了点声不配形的轻快,像是十分好奇,江宣不置可否,没有回答。

      又是长久的静默,他们之间仿佛在上演一场哑剧,又好像只是单纯地没有话题。
      敌人相见,除了打剩不下别的,要不是玻璃阻碍,江宣觉得如笼中困兽的文在宇一定会跳出来继续欺凌他,就算文在宇见识到与他的武力悬殊,依然跃跃欲试想骑在他头上称霸为王。

      文在宇像是觉出无聊,咧嘴一笑,似乎在自讽,好好地找一个闷葫芦探视成心在临上路之前添堵,但他不见任何人,连曾经视为信仰的母亲都绝口不提,偏偏想见一见应该恨他,恨不得他早日判刑的被害人。

      “你恨我吗?”他问。
      话音经过听筒传入江宣的耳朵,音质一般,言语低级,说话的人莫名其妙,江宣无波无痕地瞥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你不配。”

      听见江宣的回答,一贯横眼看人的文在宇忽地露出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天真无邪的笑容,他疯了一样长笑不止,歪着头轻狂又放肆,瘆人且蹊跷。

      笑声刺耳难听,电话里滋滋啦啦的电流好似恐怖片里的恐怖配乐,江宣将电话挂了回去,丝毫不为所动地看他放声大笑。

      片刻,探视时间到了,江宣该离开了。
      面对临别,文在宇没有再说什么无用的话,仍旧用那双写满邪狞的眼睛和放肆大笑的嘴脸目送江宣。

      隔着玻璃,江宣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但光看他张着嘴巴,眉宇挑落,眼神复杂的瘆人样子,他突然产生接见室异常寒冷的错觉。

      即使迷惑丛生,江宣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至今看不透文在宇叫他来的目的,不过这些是过眼云烟可以一并忽略不计,他倒是对文在宇现在的心境有些兴趣,不像是死不悔改,却也并不后悔犯罪,宛若大恶将死之人,喜怒封存,无牵无挂,只想在临死时抽一根烟或者吃一顿饱饭。

      可文在宇罪不至死,虽然背上案底但胜在年轻也许还有从头再来的机会,可他的种种表现暗示着他已经了无牵挂,再不想重新做人。

      从小的教育告诉我们,做人要谨记安全线,要心中赤诚,不能跨越法律的雷池。
      文在宇这类人,或许就是一旦踩线就再不能回头的人,这类人,一次罪恶,一世黑暗,见过太阳,踏过泥沼,放弃生路,拒绝救赎,一条路走到黑,不撞南墙不死心。

      到头来,空悲切,永降地下十八层地狱为归宿。

      雨后的城市万物复苏,气温微升,裸露的皮肤还裹挟着凉意,看守所的大门关闭发出咣当声,江宣迈着步子与此处渐行渐远。

      走到几百米处的公交站,黑色工装裤的口袋响起一段清脆悦耳的钢琴曲,江宣立刻接起,这是他给单瑶设置的专属铃声。

      是流传最广版本的,由理查德·克莱德曼演奏的《love is blue》爱是忧郁。

      江宣认为,惯常象征幸福甜蜜的爱情也有另一种解读。
      比如他对单瑶的爱,是深沉蓝色、淡淡忧伤的爱。

      电话通了几分钟,大致意思是单瑶让江宣去本市的高级人民法院找她,他听说今天是与他一面之缘的罪犯一审的日子,没来得及等他问单瑶为什么在那,电话被挂断,江宣怀着疑惑的心情转乘地铁抵达法院门口。

      法院一映入眼眸,江宣就看见等在法院两座石狮子前的穿着黑裙子的单瑶。
      天气还未回暖,她居然穿这么少,待他走近,江宣脱下外套搭在单瑶的后背。
      “进去吧。”单瑶显然对他老年人一般的养生行为已成习惯。

      走进大厅,一群穿着制服的人浩浩荡荡地往法庭走,江宣认出其中有单震云的身影,两人跟着他们的轨迹进入法庭,旁听席已经坐满了人,两人寻了空余座位悄无声息地坐下。
      能进旁听席的一般是当事人的家属和律所的人,江宣还看见有几名记者,也许是单震云的缘故,单瑶才能带着他混进其中,江宣没有发问,选择静观其变。

      十分钟后,法庭中央的法官敲下法槌,一审正式开庭,身戴手铐脚链的石大川被押上被告席,矮胖的中年人同样是寸头露面,犯重大罪行的他面相平庸,放到人群中是最不起眼的人,那日隔着面罩,今天才算得上江宣对他的真正一见。

      单瑶不时观察着江宣的面目表情,心情状态,她是知晓石大川与江宣父母死亡相关的知情人,所以判决石大川的日子,她想让江宣见证,想让他看着间接导致他父母双亡的导火线锒铛入狱,能够让他的痛苦减少一毫都是值当。

      哪怕他不知道实情,哪怕他依旧蒙在鼓里。

      怪异的是,单瑶发觉江宣原本平静如水的眸子似乎沾染上一种难以形容的不明情感。
      似亮光如炬,似深海汹涌。

      石大川被刑事拘留后立刻移送司法部门,在单震云小组的日夜搜罗下,有关的罪证与认罪书被送至人民检察院,检察院审查起诉后,期盼了三年之久的判刑日终究落下帷幕。

      法庭调查这一步骤已经结束,庭上进行着法庭辩论的环节,双方律师慷慨激昂,石大川的律师巧舌如簧地为他辩解,反观被告席的石大川,他像一个傀儡,早已没了逃脱法律制裁的侥幸,留下的只剩尘埃落定的木然。

      有的人身在底层为碎银几两苟且偷生,有的人动动手指钱财名誉收入囊中。
      他不会记得,努力生活的小人物横死在他的手下。

      “江宣,你在想什么?”
      “没有。”他什么也没想。

      单瑶偏头看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像是想在他的脸上找出破绽,然而铩羽而归,她仅仅看出他司空见惯的平淡。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不知道他的所想,他却看透她的所思。

      “你在想,我看着导致我父母双亡的凶手即将入狱有什么感受——”
      “是大仇得报还是觉得他罪不容诛。”

      单瑶震惊地说不出话,她始料未及,江宣居然一清二楚,“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因为过于惊讶,声音有点没收住,单瑶悻悻地捂嘴,眼神露着深深的疑虑。

      江宣垂下眼帘,低声说:“我也是才认出来。”
      在看到毫无遮挡的石大川真身的瞬间,他感觉在哪里见过石大川,是六年级时,他提前放学回家,撞见江伟杰跟一个男人在客厅里交谈,他们说的话他还没听懂就被爸爸撵回了房,但那个男人,他印象深刻,因为当时男人手里拿着一摞摞厚厚的人民币。
      父母双亡的前夕,他若有若无听见陈雪晴与江伟杰的争吵,言语间说着股票的字眼。

      “你不恨他吗?”单瑶问。
      江宣先是顿住,后直视她,说,“他只是一部分。”

      石大川只是导致他父母去世的一部分,不至于微乎其微,但说上恨,有些夸大。
      在目睹父亲砍杀母亲后,他一度半夜惊醒,泪失禁一般哭泣,死因没人告诉他,全靠他自己猜测,他是想过与前不久出现的男人有关,可是搬到云杏镇后,无意中,他知道了其他原因,或者是最直接的真相。

      他的奶奶有精神病病史,不幸的是,遗传给了江伟杰,所以那天的惨案,是江伟杰病情发作,才会史无前例地举起屠刀砍向生活了十多年的枕边人。

      血淋淋的真相背后还有着长期积压在心底的心魔,投资的失败、金钱的得失、诈骗的坏人、妻子的责怪、家庭的压力,这些表面无谓,实质非凡,小事串联起来的连锁反应才是罪魁祸首。

      谈恨?江宣不想再背负上情绪的负担,沉浸在情绪的陷阱里,是最无能的行为。

      曾经,他的心里埋下一颗悲伤的种子,处在仇恨的漩涡,化身为人见人躲的阴霾,别人害怕他,他也害怕别人,活在暗影里。
      可命运让他先被赵荣花悉心养护,后又遇见了单瑶,她们的爱让他枯木逢春,他想,阴影也是人生里的一部分,他应该淡化它,携手阳光打败它。

      江宣说完将食指挡在唇间,示意道,“替我保密,不要让姥姥知道。”
      如若赵荣花知晓石大川的存在,也许会情绪失控,他不希望姥姥再度为旧事伤怀。

      她猛点头,说:“好。”
      单瑶感到震撼,一股热血暖流,激奋鼓舞的思潮迸发于心田。

      他本命运多舛,却依旧善良如初。
      他得不到一句对不起,却总是笑着说没关系。

      这样的少年,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前方的审判近乎尾声,石大川在宣读被告人的最后陈述,罄竹难书的罪行流经在座耳中,经由记者传播到全国人民的电视机里,遭遇酷刑般死去的受害者们,逃脱了黄泉路上禁锢的魔窟,亡灵超度,甘愿投胎,报仇雪恨的呼声回荡在百鬼夜行的幽冥人世间。

      数年抓捕就此告终,一切尘埃落定。

      单瑶握着江宣的手做她常安慰他的动作,她想,当年单震云去北方抓捕石大川时,江宣的父亲只是一个插曲,一个普通的当事人,他只是途经了一个家庭的死亡,却给她和江宣埋下了交织的根系。
      这场暌违三年的缘分,最终经手两名当事人浮出水面,降落在心。

      江宣和单瑶悄悄地提前走出法庭,离开了法院。
      雨后必是大晴天,午后的气温高升证实了这一老话,两人并肩走在阳光下,腐朽枯萎的阴影再也盖不住他们。

      同年九月,石大川因诈骗公共财物,数额特别巨大,间接导致多位公民死亡,犯诈骗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终身政治权利,并处罚金一千万元。
      次年三月,文在宇因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犯故意伤害罪,判处两年有期徒刑。

      文在宇与石大川的入狱是江宣灰色人生的尾声也是他这些年游经炼狱、否极泰来的序幕。

      ---

      糟心事过去的同时也有好事降临。
      文在宇犯法的事实侧面表示出这两年来,江宣受的欺辱与不公,云杏镇老老少少都略有耳闻,镇小架不住人嘴杂,一传十,十传百,现在的江宣在镇民眼中胜似国家级的重点保护对象,走到哪,心疼到哪。

      赵荣花的排行老四的二女儿——陈雪芳,常年不露面的女人在假期结束前的第二天罕见地来了云杏镇,她拎着礼品和水果,面容得体大方,穿着光鲜亮丽,进门的第一眼,就跪在了赵荣花的脚下。
      嘴里哭嚷着,女儿不孝,女儿来晚了。

      江宣听姥姥讲过,四姨早些年当了有钱人的小三,事情败露,大款的老婆找上了门,陈雪芳做二奶的事尽人皆知,据说是大款肯为她与老婆离了婚,后来搬走去了南方,暗地里也与赵荣花断了联系。
      可会出轨的男人心里哪能有专一二字,过了几年,对小三腻了,重蹈覆辙地不回家,在外花天酒地,上个月,陈雪芳同他离了婚,这些年她也搜刮了不少钱,好歹没有赔了夫人又折兵。

      也许是爱情没了,凑巧看到报道文在宇伤人的新闻,想起了被她遗忘不见的亲情,才现身在这。

      赵荣花是个心软的人,年事已高,儿女支离破碎,持着有一个算一个的态度,在陈雪芳哭天抢地地哭诉下,半推半就地让她进了屋。

      认回一个女儿没想到得来一个机缘。

      陈雪芳有心弥补,说朋友在市区有一个店铺空着,地段还算适中,跟赵荣花说卖绣帕可以开个小店,总比在深不见尾的小巷里挣得多,听闻江宣在外打零工的处境,她更是立即敲定,雷厉风行地买下了店铺。

      江宣把消息告诉了单瑶,她欣然赞同,虽然陈雪芳该怨,可毕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能白白浪费这个便宜。
      刚开店需要布置的地方数不胜数,她也加入了置办大队,乐得自在地跟着江宣东跑西跑。

      敲定的次日,打开锁着的店铺,满屋的尘土瞬间扬人一脸,四人纷纷憋气,免于店铺还没开业就被爆出有人惨死店中的特大新闻。
      陈雪芳提议雇人打扫,赵荣花怒骂她钱多烧手,见母女俩意见相左,单瑶打圆场,拉着江宣“英勇就义”,拿起扫把承包了清扫店铺的任务。

      冷不防签了卖身契,江宣弹她脑门,“你倒是聪明,死还拉个垫背的。”
      单瑶脸不红心不跳,大言不惭一句,“谢谢夸奖。”

      江宣存心逗她,清扫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往单瑶身上蹭,仗着身高,不是扫把的根部打到她的头,就是扫下的灰尘落到她脸上,这人耍起坏来有模有样,在愉悦的使坏下得了趣,更为肆无忌惮,终于惹得好好干活的单瑶炸毛不满,大喊他的名字,“江宣!”
      他不以为然,短促一笑,学她语气说话,“单瑶!”

      单瑶拿他没辙,气呼呼地往前厅跑,回首瞪他,说她要去找姥姥告他一状。

      江宣看她落荒而逃,舞着手中扫柄,笑得春心荡漾,喟叹出声。
      想来他是在感叹,少见的放纵与愉快来临的那一刻,请尽情享受,以后再不会遇到。

      单瑶在前厅没找到赵荣花,出了店铺,转了一大圈才在铺子的末尾发现她停在树荫下。
      “姥姥,你在这干什么?”
      “小宣他四姨去买午饭了,我随便转转。”赵荣花笑着应,随后蓦然扯单瑶手腕,握住后自下抚摸她的手背,“瑶瑶,你面前的是一棵大榕树,榕树是有名的吉祥树,常用来祈福。”

      “姥姥为你和小宣祈福,希望你们俩在一起要好好地。”
      在一起要好好地?

      “姥姥……你……”单瑶的脸猝然爆红。
      被老一辈人调侃,比写物理题的伤害力还要大,单瑶按头捂脸,她对江宣的喜欢已经这样显而易见、明目张胆了吗。

      赵荣花笑笑不说话,眼含仁爱地向她传输言外之意,拍拍她的手背,抬头望向榕树,又开口道,“姥姥老了,估计是看不到了。”
      这话听上去让人鼻头一酸,让人生出眼前还很健康的老人已经时日无多的错觉,单瑶没了羞意,强烈反驳,“才不会,姥姥是世界上最健康的人。”

      赵荣花被她哄得笑得开怀,单瑶只注意到她的笑,没有看见她转瞬即逝的哀伤与不舍。

      不放心江宣独自包揽,单瑶佯装不在意大摇大摆地走回里间,当起清闲挑错的监工。
      “这,扫得不干净,看看这灰。”她又指向橱柜,数落着,“你擦没擦啊,还有泥呢。”

      挑三拣四的话果然卓有成效,默默打扫的江宣一听不乐意了,迈着长腿直奔单瑶的位置,肢体语言都透露着下一刻是她的死期的意味。
      单瑶作势就要跑,奈何腿没他长,被他困住锁在橱柜的角落,巴掌大的地方小得可怜,她迷迷糊糊地给两人加戏,这莫非就是名不见经传的“橱咚”。

      单瑶认命闭上眼睛,摆出天老大地老二,她排老三的气势,伪装胆大,“你…你别过来啊,小心我碰瓷。”
      她听见江宣煞有介事地回她,“嗯,随你碰。”

      预想的弹脑崩没有来临,一抹温热的触感糊上了她的面庞。
      “什么东西啊。”
      “热毛巾,干净的,给你擦擦脸。”

      这人,欺负人后巴巴地跑来哄人,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像撸猫,不好好撸毛祸害猫,小猫急了,又一脸无辜地顺毛还附带美味猫条弥补,最会收买人心。
      单瑶就对他耳根子软,果然收回利爪,不闹不作变乖了,闷闷的声音从毛巾下传来,“哦。”

      掀开毛巾,灰扑扑的小脸重回白净,睫毛被湿毛巾黏成一簇簇,茂密的显着清纯可爱,江宣忍不住喜欢,竟痴痴地看呆了,在单瑶看出他的窘迫时,他赶忙掩饰,先发制人,弹给她迟来的脑瓜嘣,坏笑着说,“傻不傻。”
      单瑶被弹蒙了,缓过神气急败坏,无规无矩的,大小姐礼仪全都丢在脑后,跳上他的背,揪他的耳朵大喊,“你才傻!”

      闹归闹,江宣还是第一时间怕她摔,护着她的腿弯,把她扯下来,巧合地没站稳,单瑶歪在了他怀里。
      情人一对视,万千青春心事往外涌,眼波流转,眉目传情,定定地互送秋波。

      这时,陈雪芳买饭回来,瞧见两人挨得近,问道,“你们玩什么呢,这么高兴,隔老远就听见你们笑。”
      见不熟的人,单瑶不好意思,她躲在江宣身后,默默地当小透明,江宣宠溺地把她挡的严实,编个理由搪塞过去。

      单瑶看着江宣的背影,想着,她对江宣的感情已经从不相信到怀疑到默认的程度。

      倘若让她再回到从前是不可能的,如果她忍不住欺骗自己,想方设法制止不去喜欢江宣,那么得来的后果是,一闭上眼睛就会听到她来自心底的谴责。

      ——你是傻子吗,你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单瑶才不是傻子,所以她喜欢,很喜欢很喜欢江宣。

      店铺接连收拾三天后就急不可待地开业剪彩,风和日丽的艳阳天,黑色匾额显现在曙光初照下,赵氏织艺正式营业。

      红布落满地,今朝喜迎新。
      江宣和单瑶站在赵荣花两边,赵荣花笑着鼓掌,两边的少男少女相视一笑。

      缠身多年的阴影彻底土崩瓦解,变好的预兆不期而遇,糟糕到极致的人生触底反弹。
      你看,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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